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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雁没有感觉到冷,估计在笼子里呆了好些天已经适应,即便此时被人围观,也不曾惊叫,反而还时不时相互用嘴梳理羽毛。
这明显是一公一母,息扶黎居然十分有心地捉了一对。
战初棠彻底放心了,纳采之礼越是厚重,那表示息扶黎越是看中自家女儿,往后定会爱重于她。
姜酥酥看了一会,问:“爹,娘,这活雁要放了么?”
沐潮生想了想:“养着吧,既是端王府送过来的,就好生养着。”
目下京城正是隆冬,其实并不适合养活雁,然这对活雁又是纳采之礼,无论是放了还是宰了都不合适。
沐潮生看了兴致不太高的女儿一眼道:“往后你要嫁进端王府,这活雁就养在那边,天气太冷,修个暖房就行了。”
他浑然不觉这要求麻烦,毕竟,勋贵之家,十有八九的,后宅夫人姑娘家都会修个暖房拿来种花。
姜酥酥小心翼翼地问:“那让大黎黎拿回去,他人呢?”
沐潮生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走了,东西送到,人自然就该回去了,毕竟他下南方一趟,还瞒着京中众人,此时也当早些回去露露脸。”
毕竟息扶黎在白鹭书院帮着姜酥酥考核那一场,诸多人亲眼所见他是吐了血的,一出书院人还晕厥了过去。
后来有宫中的御医上门诊治,也是齐齐摇头叹息。
这些时日下南方,他更是连夜出城,除了少少的几人,根本就没人知晓,众人只以为他还在府中奄奄一息地养着。
姜酥酥闷闷地应了声,心头的失落止都止不住,小姑娘一瞬就焉了,明显不开心。
战初棠看了沐潮生一眼,拍着她手:“过几日,酥宝儿你去王府,让你姊姊回来一趟,顺便将你的生辰八字带回去相合。”
纳采之后,沐家收了礼,就该给生辰八字,让端王府去纳吉,卜问先祖问吉凶。
婚嫁六礼,得按规矩一样一样的来,差一星半点都是不行的。
姜酥酥勉强笑了笑:“我晓得了娘亲。”
小姑娘也没了看活雁的兴致,她挥了挥手道:“爹,娘,我回房练女红了。”
说完这话,她抖了抖裙裾,微微低着头出了花厅。
战初棠见人走了,不满地嗔怪起来:“瞧瞧,惹酥宝儿不开心了吧?好端端的硬是黑着脸把端王世子轰走了,要酥宝儿晓得了准生你的气。”
沐潮生哼了哼,看着活雁道:“我收下纳采之礼,还不兴我看他不顺眼么?”
狼崽子千方百计想叼走他窝里的娇娇小女儿,他能看得顺眼才是怪事。
战初棠失笑:“既是同意了这门亲事,你怎还和小孩儿一样置气?也不担心世子心生芥蒂,往后对酥宝儿不好。”
这话似乎戳中了沐潮生的软肋,他沉默了会,才不耐的说:“我晓得了。”
便是为了酥宝儿日后能过的好,他怎么也的给端王世子几分好脸色。
却说姜酥酥慢吞吞往自个院子回,她路过后o庭o花o径,噘起小嘴,也不知生谁的闷气,扯了片长青忍冬的叶子揉了揉。
“臭大黎黎!”她实在找不着发作的人和借口,转而使起小性子来,将那闷气迁怒到了息扶黎头上。
分明这么多时日没见了,平素也没见他那样听话,这会说回去就回去了,莫不然他都是不挂念她的么?
小姑娘委屈极了,她挥袖抽在修剪的整齐的忍冬上,还轻轻踢了一脚,踢的忍冬丛簌簌作响。
“呵,”冷不丁熟悉的低笑声传来,“姜酥酥你胆儿肥了,多日不见都敢骂我了,嗯?”
姜酥酥黑眸一亮,她豁然转身,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大黎黎?”
一身七宝枫叶滚银边长袍,系玄色为底,纹绣缤纷晚樱披风的青年站在半丈远的地方,含笑望着她。
姜酥酥不顾矜持,一个猛扑扎进他怀里。
息扶黎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他长臂一环,用力将小姑娘拥进怀里,还谨慎地四下一扫,确定周遭无人适才稍稍放心。
“你不是走了么?”姜酥酥闷声闷气的问,口吻里掺杂着小委屈。
息扶黎低头啄了她发旋一口:“我听到某个胆大包天的姑娘在背后偷偷骂我,于是我就又回来了。”
姜酥酥抱着他精壮窄腰摇了摇,控诉道:“你走这么多天,回来了也不顺道来看看我。”
在心上人面前,她娇气的和小时候一样,只盼他能多哄哄她。
息扶黎叹息一声,他揉了揉怀里的姑娘,哑着声音道:“我这不来了么?送了活雁,连口水都没喝。”
他其实也是想她的厉害,在南方、在路途上的每个日夜,挂念的心肝都疼了。
姜酥酥到底还是会心疼人的,她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去我院子先喝点水休息会?”
息扶黎视线落在小姑娘粉嫩的唇上,他忽的就越发口干舌燥了。
他听见自己低声说:“不用,我不想喝你院子里的水,我想喝你的”
姜酥酥懵圈眨眼,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哪里有水了?
她道;“我没”
“嘘!”然一句话没说完,息扶黎蓦地竖起食指搁在她唇间,阻了她没说完的话。
“嗳,你看到端王府送来的活雁没有?可大可精神了,那羽毛漂亮得很。”
“真的?在哪,带我去瞧瞧热闹。”
下仆说话的声音和脚步声由远及近,不过片刻,就要经过这边。
姜酥酥心虚,她正要推开息扶黎,不想他抱着她一个后退就折身躲进了假山凹洞里。
那凹洞不大,堪堪能遮挡住两人的身形,姜酥酥后背靠在假山壁上,身前就是息扶黎,份外得挤。
“就在花厅,现在赶紧去还能看到。”
“走走,这大冬天的,活雁可真稀罕。”
“可不是么,端王府看中姑娘,整个京城,有几个人纳采是送的活雁来着。”
两名闲话的下仆经过那假山,声音逐渐远去,最后周遭又彻底安静下来。
姜酥酥回神,就见息扶黎离她很近,近的他呼吸都喷洒在她脸上,温热的湿润的,还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松柏冷香。
她不自觉掩下睫羽,手还紧张地抓上了假山壁。
“酥酥,”息扶黎低头,亲情啄了口她小巧的鼻尖,嗓音喑哑的厉害,“我渴。”
“那那喝水啊”姜酥酥心跳如擂鼓,耳朵尖不自觉红了。
“嗯,你给我喝吗?”他问,口吻中带着克制,又有蠢蠢欲动的不怀好意。
姜酥酥点头:“给”
这才一个字,剩下的话,就被息扶黎忽然压上来的唇给堵了回去。
多日不见的思念在这刻轰然爆发,仿佛洪涝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他席卷着她仅有的柔软,舌尖带着强势的张力,不容拒绝地卷着她的,毫无节制的吮o引起来,巨大的力量形成滚烫的洪流,狠狠地撞击进她的身体里。
她和他之间的阻挡,冬日衣裙的隔离,在那一瞬间,都仿佛被搅烂粉碎。
甚至于,她的身体莫名滚烫起来,全身血液都在四肢百骸里奔腾喧嚣。
她开始呼吸困难,忍不住溢出一声破碎的嘤咛。
这声嘤咛叫息扶黎含o吻的动作一顿,继而以更用力、更深入的姿态攫取她唇腔内所有的蜜津,不留半点空隙,恨不能再紧密一些。
羞人的啧啧水声在静谧的假山凹洞里回荡,伴随粗重不稳的呼吸,交织成让人心猿意马的春景。
姜酥酥被迫仰起点头,她的后脑勺被息扶黎稳稳地托着,用最契合的姿势去迎合。
一直到,理智面临崩溃的边缘,息扶黎堪堪抽离一分。
他捧着小姑娘的脸,气息不匀,薄唇上水光润泽,凤眸幽深如墨。
姜酥酥更吃受不住一些,她一身瘫软在他怀里,嫣红的唇肉微张,大口喘着气,黑眸迷蒙,腮嫩薄粉,一脸的春媚之色,真真勾人。
息扶黎额头抵着她的,忽的就笑出声来:“不渴了,刚喝了酸甜橘子味的水。”
说着,他还色o气满满地伸舌尖舔了下沾染在唇珠上的口脂。
姜酥酥瞪他一眼,眼梢潋滟清媚,娇娇得像熟透的蜜桃,只等人采下来咬上一口,那定然是饱满多汁,甘甜无比。
他揽着她细腰,隐晦地上下搓揉了一番,虽很想现在就把人给一口吃了,但也爱重她,不愿意她受半点的委屈。
“这几日,我甚是想你。”他心头情动,忍不住啄o吻着她软软的耳朵尖,呢喃道。
姜酥酥抓着他胸襟,得了这句话,只觉得多日来饱受思念之苦都是值当的。
“大黎黎,我们以后都不要分开这么久好不好?”她不想再经受第二回了。
“嗯,”息扶黎从鼻腔中哼出声,算是应下,“不分开了。”
末了,他又补充道:“我赶紧走完六礼规矩,咱们早些成亲。”
“好,我等着你。”姜酥酥在他怀里蹭了蹭。
两人静静相拥了会,息扶黎突然提议道:“我先抱你回院子,跟着就该走了。”
姜酥酥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想同他亲近,甚至于巴不得黏他身上,所以点头应允。
哪知,息扶黎竟是猛地一手抱她一条大腿,面对面地抱,那姿势就像是抱小孩一样。
姜酥酥赶紧双手趴住他脖子,身体的悬空,让她没安全感的将幼细的腿紧紧地挂他身上。
息扶黎掂量了下,又默默感受了下,那滋味销o魂至极。
姜酥酥蹙起眉头,这样抱她,她就比息扶黎高了,低头不解的道;“为什么这样抱啊?我现在很重。”
息扶黎勾唇,笑得意味深长:“不重,抱半个时辰都不会手酸,你要习惯。”
“哦。”姜酥酥趴下来蹭他脸,一双腿挂得久了,开始乏力泛酸,她遂偷懒地松下来,荡在他腰侧,随着他的走动晃来晃去。
哪知,息扶黎挑眉,他顺手轻拍了她绵软软的腿o肉一记:“挂上去。”
姜酥酥小脸瞬间就红了,她埋头进他脖颈间,乖乖的又挂了回去。
息扶黎走的极慢,他要躲避沐家下仆,便走走停停,一心二用,他还不忘要求道:“再盘用力一些,省的我没抱稳你掉下来。”
姜酥酥整个人都在冒烟了,她已经记起来,避火图里头可不就是有这么个姿势来着。
她臊的不得了,可又舍不得离息扶黎远一些,只得听他话,当真双腿用力挂他腰上。
她没看到的是,息扶黎那刹那的眸光,幽深得可怕,就和要吃人的恶狼一模一样。
第117章 陪陪我()
腊月二十二;黄道吉日;宜纳采、嫁娶、动土、入宅、作灶;忌安葬、行丧、修坟。
一大早;端王府门前彩绸飘飞;并有下仆进进出出喜气喧闹的动静;不多时就有红漆铜环的箱子;系上红绸花,被抬了出来。
一抬接一抬,目不暇接;竟是半晌都没个完。
有那好奇的隔街相望,踮起脚尖朝王府里头瞅,除却一片喜气洋洋;什么都看不到。
“这端王府不是该做白事么?怎的还挂起红绸来了?”有人问。
当即就有人答道;“你怕是不知;这端王府世子是真不行了,不然端王爷不会急着随便找个姑娘来冲喜。”
“冲喜?京城哪家的会把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
“喏;姜家大房有位继姑娘;听闻这位姑娘打小就和端王世子关系亲厚;这不;眼见人不行了;人家姑娘自个愿意跳火坑里头;谁拦得住?”
那人语气酸的很,还摇头晃脑的。
“啧,姜家姑娘是有多想不开;守活寡”
“咦;不对啊,若是姜家姑娘,这一抬抬的聘礼怎的过姜家大门而不入,这是要抬到哪去?”
很快看热闹的百姓就发现,那些红漆大箱笼根本不是往姜家抬,而是径直出了永兴曲,朝着另外的方向去了。
众人狐疑,可到底还是有知情的,这会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姜家三房会分家,就是大房不想继姑娘被欺负,而且这继姑娘前些年还找着了亲生爹娘,血浓于水,姜家再是养得好,别人爹娘找上门来,焉有不还的道理。”
姜酥酥这些年鲜少回京城,即便是回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不常在勋贵圈子里露面,故而也没几个人认识她,对她的事更不甚清楚。
“这姜家继姑娘亲生爹娘是何身份?竟能让姜家这样的勋贵服软?”
“呵,不是甚身份,乡野出身罢了,远不及姜家继姑娘的身份风光。”
一众听了这话,都感叹于姜酥酥的命好,飞上枝头的麻雀,再嫁进端王府,那可就真真涅槃成了凤凰。
对这些流言蜚语,沐家和端王府都不曾理会。
此时沐家正厅里头,上首位置左右两边分坐着沐潮生和姜程远,战初棠坐在沐潮生下手的位置,姜程远身边则是姜玉珏,再次是姜明非。
可以说,今个沐家人和姜家大房的人都齐全了。
姜酥酥不在正厅里,她悄悄躲在后面的屏风里头,趴着缝隙往外瞅。
端王爷满脸喜色,这会他将身份地位抛一边,笑眯眯地摸着将军肚。
息越尧和沐佩玖坐在右边,如今她的肚子已经显怀,待到明年盛夏,正是生产之时。
息越尧旁若无人地拿了案几上竹编荷叶形小盏中里的核桃,用银质小锤轻轻敲了外壳,掏出里头的核桃肉放到沐佩玖手里。
战初棠看两人一眼,心下非常欣慰。
唯有息扶黎和冰人站在厅中央,冰人一身喜庆洋洋的水红色褙子,手里甩着同色的帕子,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精神抖擞极了。
只听她说:“沐家老爷,这两人生辰八字那可谓是天作之合,百年难得一见的绝配,世子为人谦和,俊美无俦,是咱们京城顶顶好的青年才俊”
冰人舌灿莲花,一口气将息扶黎夸得天上地上绝无仅有,末了又道:“今个端王府送上九九八十一抬聘礼,有良人锦、鲛人纱、四季绸、月光锻各二十二匹,并谷珪、金银器数抬,马一十六驷,其余兽皮酒黍稷稻米无数”
沐潮生摆手,打断冰人的没完没了:“礼单拿来便是。”
冰人一噎,没说完的话哽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让她一下没反应过来。
息扶黎赶紧上前,从袖兜里摸出早准备好的礼单双手奉上。
沐潮生接过,扬手抖开,才发现那礼单原是两份,明面上那份是刚才冰人报过的,也是按着皇族宗亲的规制来定的。
然而,第二份更为厚实的礼单,沐潮生扫了眼,当即面有讶然,他扬眉看向了端王爷。
端王爷脸上笑意越发浓郁,他转着拇指上的帝王绿扳指,慢条斯理的道:“岳翁不必惊讶,那些东西都是从前本王端王妃留下的,另外端王妃有吩咐,悉数都要留给世子妃。”
战初棠赶紧接过来一看,礼单上不仅有不菲的金银饰物,还有各种田契地契宅契等,并京城中的宅子好几座,就不说郊外的庄子了。
这第二份的礼单价值远超第一份。
息扶黎憋出句:“还有我这些年的私产悉数都在里头。”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将自个的东西全给酥酥,往后都由酥酥来掌管。
沐潮生和战初棠对视一眼,沐潮生一个转手,将那礼单递给了姜程远。
姜程远看完,又给姜玉珏兄弟,姜沐两家人默默交流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大家都怀疑息扶黎莫不是搬空了整座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