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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并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他周身的香气虽然浓烈,却十分清雅,闻上去只觉得沁人心脾。我偷眼望了一望,只见白公子周身并不见有甚么香囊或是荷包,只简简单单的持着一把扇子,莫非真有人天生异香不成?白公子端坐着,北落姑娘依偎在白公子身边,笑道:“白公子这异香,可当真是男女老少,没有不喜欢的,奴家也多依偎着公子,沾染些香气,讨些个人缘儿也好。”
白公子笑道:“北落姑娘如此美人,哪怕刚从鲍鱼之肆出来,也要有人抢着凑上来闻呢。”
北落姑娘自是含嗔带笑的骂了一声轻薄,满面俱是对白公子的依恋。
过了一会儿子,北落姑娘说是渴了,我忙从食盒里拿出玫瑰露合着蜂蜜水冲开了,以水晶杯装了送过去,但见那玫瑰红色的汁液与水晶杯子映衬的流光潋滟,煞是好看。
白公子却不吃不喝,只是半眯着凤眼时而出神,时而与北落姑娘调笑一番。
过了午,北落姑娘笑道:“你们饿了,也无需客气,自取点心吃。”
我忙点点头,爹给我带了八宝窝窝,我分了一半给雪嬉,雪嬉笑道:“我可也跟着你沾光,可不也是吃到平时难得一见的私房点心了么。”边努努嘴:“你瞧那小童儿,倒像是拘束得很,一句话儿也没开口说过,不如你分给他些个,人多了聊天也热闹,强似咱们两个女娃儿的体己私房话有趣。”
那白公子的童儿低眉顺眼,并不跟我们一样攀着窗子看新鲜,只老老实实地坐着,不言不语。
我忙递给他一块玫瑰酱豌豆黄:“小兄弟,你也饿了,一道吃点心吧!”
谁知那童儿只是含笑摇摇头,并不做声。白公子道:“有劳姑娘好意,不过他不爱吃甜的罢了。”
我忙道:“芝麻酱烧饼裹着酱羊肉,也香的很,小兄弟吃不吃?”
小童儿仍含笑摇头不说话,白公子笑道:“姑娘且不用管他,他不吃荤,不吃甜,禁忌多的很,已然自己个儿备了干粮,姑娘若是瞧了碍眼,本公子可派他到外面与车夫作伴。”
“不敢不敢!”我忙收了点心,也不好意思再塞给他吃的了。雪嬉低声道:“公子这一说,我方想起来,似乎从未见这童儿吃过甚么东西。”
“想必西疆至此,水土不服,吃不惯京城风味罢。”我答道。
“谁知道呢……”雪嬉皱一皱眉,对着我耳朵低声道:“细究起来,那白公子似乎也不曾吃过甚么东西,我和姑娘还偷偷说,莫不是那白公子是甚么仙人,吸取吐纳天地精华,方修炼出一身异香,不必吃人间污浊烟火的。”
“这么说来,莫非那白公子还是修仙之人?”我偷眼望了一眼白公子,越发觉得这个超凡脱俗的白公子与众不同。
到了西郊,只见漫山遍野姹紫嫣红,各色的花儿争妍斗艳,花海一般,只是在白公子左右,甚么旁的香气也闻不到了。
北落姑娘兴致很高,大红撒花金绣线的莲花瓣鞋也踩在芳草里,与白公子相携,四下里赏玩着,约定要去半山腰的亭子里瞧瞧,我和雪嬉为免扰他们的兴致,便远远尾随着,北落姑娘回身道:“你们且不必跟来了。难得出来,也痛快玩去罢!”
那小童儿更是知情识趣,见到有一个山溪倾泻下来,早便赤着脚下去玩水去了,溪水清泠,石子游鱼历历可见,我和雪嬉忍不住也一道去玩儿水了。
那小童儿望着我们满眼是笑,虽说不言语,却也玩儿到了一处去,雪嬉问他年龄籍贯,那小童儿也不答话,只是微笑不语,雪嬉失望的摇摇头:“想来这个童儿是个聋哑孩子,也可怜见的。”
但我觉得,这童儿一双眼睛便会说话似得,不像是听不见,也许只是害病伤了喉咙,或者是只会西疆方言,不懂京城话也说不准。
我们三个年纪虽有些差异,但所喜都是小孩儿脾性,在一起也算欢洽,小童儿离了白公子,身上也有些浅淡香气,细细闻起来,却与那白公子不同,不知何故,我居然觉着童儿身上的香气怪熟悉的,却怎生也想不起来。
我们三个捉鱼逮虾,痛痛快快的玩儿了一阵子,不知不觉,日暮斜阳,草叶子也都给染成了金黄色,白公子与北落姑娘才回来,两人言笑融洽,瞧得出是一对画里也寻不得的金童玉女。
再坐上马车回程,也不见白公子与小童儿吃东西,我忙给白公子奉上了上游的山泉水,白公子笑道:“姑娘倒有心思。”这才喝了下去。
跟真正的龙神爷龙井公子比起来,这位白公子更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气的神仙。
第24章:翠盘擘脯胭脂香 (四)()
到了烟雨阁,已然华灯初上,我下了马车,便告辞回家去,白公子笑道:“下次出游,姑娘也一并去奉茶水可好?”说着随手给了我一片金叶子,那金叶子也沾染着浓烈的香气:“这是给你奉水的打赏。”
烟雨阁的规矩,恩客给的打赏,是推辞不得的,我受宠若惊,忙接下来点点头:“多谢公子!”
“梅菜,你可当真是交了好运。”雪嬉笑道。
“可不是,真是梅菜的大造化!”
待出了烟雨阁,从后园抄近路回家,正经过龙神祠,只见龙井公子正与小孩儿模样的瓜片坐在汉白玉石阶上,两人一齐支着下巴,似乎早等得不耐烦了。
瓜片远远的看到我,喊道:“傻狍子为何今日来的这样迟?供奉呢?供奉呢?”
“啊呀!”我一拍脑袋,才想起今日竟然是该上供品的日子,因着出去游玩,早忘了上供,只得告罪道:“龙神爷恕罪,梅菜今日里……”
“今日里踏青赏花,玩儿的好不快活。”龙井公子有气无力的说:“可怜本神饿的周身乏力,只得苦苦守候,几乎将瓜片吞下肚儿去。”
瓜片一听,唬了一跳,忙躲到我身后:“傻狍子,速速给龙神爷供奉罢,如若不然,瓜片我也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我盲从篮子里取出尚不曾动过的精致细点,不及摆盘,龙井公子早伸出修长的手抓过去狼吞虎咽起来。俊秀面庞上全糊上了点心渣子,瓜片也不甘示弱,一打滚化作鹦鹉,也去啄食龙井落在地上的残渣。
我忙把山泉水拿出来,龙井公子哪里顾得上喝,直到把点心一扫而光,方才舒心的打了个嗝,一饮而尽,才笑道:“今日玩儿的可还痛快?”
我忙答道:“很好,那白公子不仅丰神俊逸,满身异香,超凡脱俗,人也没有架子,还赏了梅菜我好贵重赏钱,今日可当真交了好运道。”
龙井公子听了,大为不乐,嗤之以鼻:“嚯嚯嚯,口口声声都是好,要夸出一朵儿花来了,今日里那香公子倒是许了你好大好处,弄得你五迷三道,甚么也瞧不出来,连龙神使者的职责也忘了履行,着实该打。”
我忙道:“梅菜并不是有心怠慢龙神爷,只不过恩客有命,梅菜一个跑腿小丫头,自然不敢不从。”
“呦,你这傻狍子学精了,竟还学会推诿责任了。”龙井公子翻了翻白眼,伸出指头旁若无人的剔起牙来:“你得了金叶子,今日里可高兴的睡不着觉了罢?”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甚么都瞒不过龙神爷,我娘瞧见隔壁卖鲜果子的柳二娘新买了金簪子,眼红的紧,絮叨了好些时日,今日得了这个赏,想偷偷去给娘在打首饰的秃大爷那做个钗子给娘戴。”
“哼哼,还好你及早遇到了本神,不然只怕人家要当你是成心去砸场子,耍无赖的。”龙井公子剔完了牙,将手指在衣襟上胡乱一抹,冲我伸出手来,道:“还不速速拿出来给本神鉴赏鉴赏!”
耍无赖?我糊里糊涂,参不透这个禅机,只得从怀里掏出那枚金叶子交与龙井公子手上,龙井公子修长白皙的指头一掐,笑道:“哎呀,真是好值钱的金叶子。”
我狐疑的望着他的手,突然发觉那哪里是甚么金叶子,分明是一枚枯黄的真叶子!
“诶?这这这……”
“如此低级的障眼法,骗骗肉眼凡胎的凡人也就是了,连本神的使者也骗过去,可着实丢了本神的脸面。”龙井公子啧啧咋舌:“这个事情倘若传出去,本神的威名何在?”
“可是,这……”我一拍脑袋:“啊呀,怪不得那公子与凡人不同,果然是能点石成金的高人吗?”
龙井公子听了,冲我走过来,微微一笑,眼神竟然说不出的温柔,接着俯下身,看着我,眼角笑意更浓,接着伸出手出其不意的弹了我的脑门儿一下:“说你傻你真傻,只有仙人才能真正的点石成金,这一直都是烂叶子,只是障眼法骗过凡人眼睛罢了。”
“哎呦!”我吃痛捂住脑门,只得说:“梅菜我又不是龙神爷这样的仙人,哪里瞧得出这许多来……”
“给你吃了千年肉身金老太岁也是糟践了,还是看不出眉眼高低。”龙井公子把嘴撇成很奇怪的形状:“凡人再修仙,只要不曾羽化,也是污浊的肉体,怎么会发散出那种香气来?事出反常必为妖。”
“妖?”我瞪大眼睛:“龙神爷是说,那白公子是妖怪?”
“废话!”龙井公子转转眼睛:“只不知道,他是个甚么来头,是妖界冥界哪一方的势力,还是自成一派的野狐禅……也不知道他来烟雨阁是要闹甚么幺蛾子。”
‘白公子在烟雨阁有一阵子了,,并不曾害人。”我忙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龙井公子瞪了我一眼:“现下派你将功折罪,给本神好好盯着那香公子,有甚么一举一动,都给本神事无巨细的讲来。”
“可是龙神爷神通广大,梅菜的一举一动都清楚,何故还要梅菜禀告?”
“你懂甚么?”龙井公子瞪着眼睛道:“这叫做天机不可泄露。”
“傻狍子跑腿才乐呵,傻狍子跑腿才乐呵!”瓜片啄食干净了点心渣子,展翅叫起来。
哎,不知为什么,我充满了被人戏弄的感觉,又是憋屈,又是无计可施,眼看金叶子也泡了汤,只得答应一声,没精打采的回去了。
那白公子的事情,要不要跟北落姑娘说呢?可是说了只怕也没人信我罢?不如我过去提个醒儿?可是眼瞧着北落姑娘与白公子那恩爱样子,实在没有置喙的余地,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明天看看有没有新情况,再做打算了。
回到家中,爹正在给娘捶腰,见我回来,道:“梅菜,莫先生说那白公子喜好白日游玩,夜间倒是早睡,眼下烟雨阁仅有这么一个恩客,自然事事以他为重,明日送早点,不送夜宵了。”
第25章:翠盘擘脯胭脂香 (五)()
我一愣,只道是那一日白公子初来乍到,不想当真与其他恩客相反,倒是夜伏昼出,若是根据龙神爷的话,说是妖怪,也该是夜间出来,越发显得疑点重重。
果然,第二日到烟雨阁送早点,倒在前庭便闻到了那浓郁香气,这才瞧见晨曦里,白公子与云舒姑娘还有玉夕姑娘三个正依偎在一起,瞧着挂在梁间的一只金丝雀,有说有笑的。
我心里起疑,恩客捧姐儿的场,素来是为着个痴情名声,从一而终,也免去了争风吃醋的麻烦,且昨日里明明白公子与北落姑娘浓情蜜意, 怎地今日身边就换了人?
云舒姑娘的丫鬟小昔 见我过来了,忙接过食盒:“有劳梅菜妹子早起来送点心,今日是甚么好吃的?”
我忙道:“是水晶虾肉包子与西湖牛肉羹,伴着香腌雪里红的小菜,今日里白公子要在云舒姑娘这里打茶围?”
玉夕姑娘的丫鬟麻雀掩不住的得意,笑道:“是了,任凭那北落姑娘得意一时,白公子还不是与我们姑娘交好了。不过这好吃的也还是便宜了我们,自打三个人在一起,宛若是给蜜糖缠裹住了,白公子与姑娘们只打茶围,不怎么吃东西。”
我想起来昨日里,白公子似乎也只喝了一盏山泉水,一口点心也不曾吃,龙井公子说是妖,可也像是八九不离十,哪有人真能做到不食人间烟火气的。
眼下白公子换了伴儿,且不知道心高气傲的北落姑娘怎么样了。
我忙点点头:“云舒姑娘和玉夕姑娘确实有本事,不过这白公子不吃东西,我昨日里伺候一回,也知道,可是云舒姑娘和玉夕姑娘她们也得吃吧……”
“就是那句老话,有情饮水饱,有了有情郎,谁还有心思吃东西。”小昔刮刮我的鼻子:“小梅菜,等你也遇到了如意郎君就知道了。”
如意郎君倒真如同扣肉一般,竟然还管饱,当真出奇。
我忙布上了点心,转身往别的屋里去送了。
还没到北落姑娘的门口,在走廊便远远听到了摔东西砸东西,吵吵嚷嚷的声音,我忙过去一看,头还没伸进去,一只粉彩花瓷盘子便飞了出来,我慌忙一闪,擦着我肩膀便摔到了对面的粉墙上。
只见北落姑娘披头散发,坐在床前,还在胡乱抓着手边的物件打砸,往日清雅的房间一团乱,大瓷瓶小瓷碗,凡是能拿得动的东西,俱摔了个粉碎,雪嬉红肿着眼睛劝道:“姑娘,白公子已然负了心,您这是何苦作践自己?恩客咱们见的也不少,不见得将来不会有比他更好的!”
“我不要更好的,我只要白公子!”北落姑娘竟厉鬼一般,咬着牙,道:“分明是云舒不要脸,借着甚么下棋,将白公子招了去,看着吧,这笔账,我跟她算不完!”
我迟疑了一下,只得进去,说:“姑娘莫动气,气坏了也是不值得,梅菜虽然不大懂事,也知道恩客来往本便无常,姑娘在烟雨阁时日不短,自然是明白的,这又是何苦来呢!先用上点东西,有了精神再计较不迟。”
北落姑娘看看我,叹口气:“你还不知道由来,昨日里我与白公子尚是……也不提了,昨日晚上一回来,我去换衣服,那云舒便与玉夕在外面嘻嘻哈哈的不知道说些甚么下棋不下棋的,白公子等我正无聊,便与她们俩聊了起来,不知道便使了甚么狐媚招数,将白公子撮弄了过去,我怎么招呼,再不肯回来。”
我见北落姑娘脸色不好,竟然有些灰败,忙问道:“姑娘可别是气坏了,面色怎地如此不好?”
“是么?”北落姑娘摸摸面孔:“我怎地不觉?”
“姑娘,你脸色真的不好,”雪嬉也苦苦劝道:“这两日与白公子在一起,并不曾吃一口东西,只喝些汤水,哪里能有好面色,不如吃点东西,精神气来了,拉回白公子,也有底气,如今病仄仄的,怎么有力气跟那两位姑娘争抢?”
北落姑娘这才抚着额头,道:“不说还不曾发觉,我还真有些个晕头涨脑,想是气血不足……”说着扶着雪嬉要站起来,不想刚刚直起身子,便往后一仰,竟昏了过去。
我和雪嬉自是唬了好大一跳,忙又是揉太阳穴,又是掐人中,雪嬉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已然慌了手脚,我赶忙起身,点心也来不及送,直跑跳到黄先生的回春堂去了。
待黄先生收拾了药箱子赶了来,北落姑娘房门外早围满了瞧热闹的姐儿,几个姐儿还窃窃私语:“瞧瞧,才得意了几天,一失宠,便给气成了这个样子,怎么样,可不是应了那句话:死人要账——活该。”
“早看不惯她情况,只不知道竟然失心失的这么快!”
“可不是么……”
我顾不上听这个,忙帮着黄先生挤开了人群,钻进屋子里,病情危急,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