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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夜,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一个梦魇?
。
待青鸢再次睁开眼,已是日光倾城。触目是紫檀镂雕百鸟朝凤的榻顶,鼻尖袭来千年奇楠的熏香。日光渡上屋角几枝金桂,几朵落桂花飘在她锦鲤莲花的衾被上,仿佛正与鱼儿们戏耍。
这是她在浮戏山的厢房。
她动了动身子,脑海里像针扎般痛,昨晚发生的事儿都有些模模糊糊记不清晰,唯一烙下的便是那红衣俊影,妖冶、绝望、离她而去。
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胸口的伤势倒是好了七七八八,估计又是被道姑用道法医治,一晚就尽数愈合。
“醒了?”淡淡的声音传来。青鸢这才发现厢房内还有个人,倚靠在窗边,檀色鲛绫衫子宛如秋色,姿态无双衬着窗外秋山红枫,宛如一幅画。
青鸢不禁怔了怔。昆仑公子。
第205章 君子毒()
青鸢竟是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符箓,她慌乱地喘着气,目光狠狠的盯住昆仑公子。莫邪剑横在身前,染血的指尖已经搁在了上面。只要昆仑公子一有动作,她就用上自己的血祭道魂。
“天下敢对本公子不敬的人,屈指可数。”昆仑公子整了整衣衫,面容已经恢复如初。
他略带轻蔑的挑眉瞧着青鸢戒备的样子,语调里的冰冷、霸道、不善,和方才判若两人。厢房内的温度瞬时下下降,空气凝滞,一股磅礴的威压宛如实质,向青鸢狠狠压过来。
宛如千钧泰山压顶,青鸢顿时屈身垂头,握住莫邪剑的手都在颤抖。她浑身动弹不得,已经能听见骨骼的哀鸣,根根碎裂。这种威压,让她不由自主的臣服,对眼前的这个无双公子,只能心甘情愿的献上性命。
“是公子。先对鸢不敬。”青鸢抵抗着重压,艰难地抬起已经发紫的小脸,逼视着男子,毫无畏惧。
昆仑公子的眸色深了深。伸出一根玉雕般的食指,轻轻一点。
青鸢的瞳孔顿时缩了缩。就是这么个轻巧的动作,宛如吹响了索命的丧钟。青鸢盖着的锦鲤莲花衾被突然泛起了一阵涟漪。电光火石之间,无数莲花仿佛活了过来,刷刷几声,从衾被上高涨数丈,猛地将青鸢死死缠住。
柔软的荷花枝蔓顿时成了冰冷的修罗鞭,青鸢的手臂、腰肢、脖颈每一处都被锢得动弹不得。并且枝蔓还在不断缩紧,女子的肌肤上顿时血痕累累。
青鸢痛苦地几乎窒息,缺氧的空白侵蚀着她的理智。女子脸若金纸,唇齿发乌,却还是眸色倔强,凛凛地逼视着昆仑公子。
一刻,两刻,三刻。
榻上的女子,双眸开始渐渐失去焦距,整个小脸都开始紫得发黑。而那姿态无双的昆仑公子,却如同玩笑般欣赏着一幕,甚至还斟了一杯桂花酒,慵散的一饮而尽。
当青鸢绝望地以为自己要魂归地府的时候,她浑身忽地一松。刷刷一声,无数枝蔓退却变小,重新变为了衾被上的绣花。一息之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青鸢扑到在榻上,解脱般大口吸着空气,却被呛得连声咳嗽。鲜血从血痕中渗出,染红了整张衾被。
昆仑公子的面容却丝毫无有异样,冰冷淡然。他静立了一回儿,便转身离去。
临到门口,他忽地回过头来,玉雕般的食指有意无意的抚摸过唇瓣,似乎在擦拭残留的美酒,似乎在回味方才红唇芳芷,散发出致命的魅惑。
“记住了,你不能反抗我,只能。。取悦我。”
青鸢一愣,秋风呼啦一声吹开窗扇,携带着满山桂香秋色灌了进来。
待她缓过神来,那抹俊影早就没了踪影。只有案上一壶桂花酒幽香独在。
青鸢瘫软般倒在榻上,庆幸着自己小命保住。也暗道日后再也不遇到昆仑公子为好。此人行事诡异,深不可测,是自己断惹不起的人,仙如何凡如何,她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崤山日子安静宁和,柴油米醋日日绵长。
第206章 陇头歌()
胡思乱想加之伤痛难耐,青鸢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此后昆仑公子也没来过问,倒是派来了几个道姑,为她医治伤势。几句道诀,就让青鸢满身血痕尽数痊愈。浮戏山诸人道法之高,让青鸢不由得绝望,何时才能逃脱。
一夜醒醒睡睡,直到次日辰时。秋日的阳光懒懒的洒了近来,携带着清冽的秋气,让青鸢不禁打了个寒噤。她匆匆洗漱更衣,推开窗户,见得满山红叶如醉,山间都结了层白霜,在秋阳下反射着淡淡的白光。
“快深秋了呐。”青鸢深深吸了口秋气清冽,听着明镜般的天空大雁归鸣,不由长叹了一声。
自今年初春西行,已然大半年了。生生死死,仙凡纷纭。她突然,好想回家。回崤山去,自己亲手酿一庐桂花酒,做点桂花糕,桂花糕上定要撒满去岁做的、切成细丝儿的玫瑰卤子。
正是乡愁如海,哀不可耐。忽听得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清冷的曲调。
一声声在秋色中流淌,哀婉仿佛万林木落,轻柔恍若白霜似雪。如水般倾泻在层林尽染仙山美景,雁阵应和般发出一声长唳,秋风弹红枫舞落英,宫商角徵羽,字字凝霜。
青鸢却是心下陡惊。
这旋律,赫然是崤山一带的民歌,是她自小唱的那首“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
这首民谣的调调,桓夜知晓,姬渊知晓,李辰焰也听过。曲调简单,虽不能唱,但凡听过,调调却是能哼得出来。
如今却在这仙山浮戏响起,绝不可能是远在大魏朝堂的李辰焰,不可能是是阻她上昆仑的姬渊,更不可能是宛如噩梦般离她而去的桓夜。
还有一个人。青鸢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方陵朔。
青鸢浑身抖了抖,手忙脚乱的穿上绣鞋,鞋子都还拖着一半,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曲调始终在山林深处悠扬,仿佛在召唤着青鸢,一声声催促着女子的脚步。深秋的泥地很是冰冷,结了层白霜。女子的绣鞋掉在了半途。玉鱼儿一般的赤足被落枝划破,滴滴鲜血染红了白霜,女子都没有察觉。一路拨开枫树青松,穿过桂林菊丛,顺着曲调的方向,步伐不稳的寻过去。
一刻,两刻,三刻。
青衫身影在秋林间穿梭,罗裙被落叶拉破,秋风灌进缝隙,冷得女子齿间发颤,可她的额角却偏偏满是热汗,焦急地凝神辨别着方向。或是冰冷的溪涧,或是宽达数丈深壑,或是路窄难行的幽林,女子都丝毫不顾,只是根据曲调寻着最近的路线,一路奔跑过去。
方陵朔。这曾经最讨厌的三个字,她此刻却在念了无数遍。
她希望这不是幻听,希望不是梦魇,希望一路的尽头,能看到那个好美酒好偷懒好吃豆腐的不正经夫子,笑着唤她“鸢鸢”。
她想见他。
终于,曲调越来越清晰,恍若近在咫尺。青鸢心下激动,拨开灌丛大踏步奔过去,却没留意玉肩被树枝划出寸深的长口子,鲜血顿时喷出一丈。她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但鲜血都来不及擦拭,就拼命运起轻功跃过去。
她想见他。
第207章 陇头歌()
从没有如此的,想听他唤自己“鸢鸢”。
一处秋林山头,桂树飘香,一位素衫公子坐在白石上,倚着桂树,微微垂头,指尖一枚青叶正流淌出动人的曲调。
这是青鸢窜出灌木丛见到的一幕。不知怎的,她从未觉得这一幕有如此的,安宁静好。
青鸢呆立在原地十步开外,心头像被瞬间砸中,有些晕乎乎的惘然。
“方。。陵朔。”她嗫嚅着唤出三个字,第一个字还算清晰,最后两个字却湮没在了哽咽声里。旋即泪珠就簌簌的滚了下来。
那个素衫男子并没有易容,慵懒斜倚,优雅清贵,素色鲛绡的宽大袍子如云水流淌,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俊朗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凤眸星目虽然陶醉般微闭,那散佚出来的眸色只一丝,就让人的心就似被剜了去。
修长的晶指持了一枚翠青色树叶,食指莹白,搁着蔷薇瓣似的的薄唇。头顶的落桂花纷扬的落到他青丝间素衫上,背景是秋林尽染红枫如血。
一切都美得,宛如不真实的梦。
“方陵朔。。”青鸢又唤了声,语调轻柔,生怕惊醒了这个梦。她怕她一醒来,他就消失在了不咸山的****里,她怕她一睁眼,他就不会像蟑螂般的,在她身边赶也赶不走。
曲调戛然而止,男子微微侧过头,浅笑莞尔。唇角弯成绝美的弧度,一时间又让青鸢看得怔了,忙急急的往前走过去,想亲手确认这个梦的真实。
没想到青鸢一靠近,男子眸色似乎深了深。他倏忽起身,拂袖往山头行去。未言片语,也未回头瞧青鸢一眼。
“方陵朔。。你活着对不对?你有没有受伤?你怎么活下来的。。”
青鸢心口一凉,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浑身被树林划破的伤痕不住往下淌血,被染红的赤足在冰冷的秋霜上,踏出步步红莲,她却不管不顾。
她有好多问题想问那个人,想好好揍他、骂他、打他、怨他,然后狠狠的听他唤自己“鸢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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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鸢,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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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陵朔。。你等等我,等等我。”青鸢使出了平生所学的轻功,却发现无论如何,她和方陵朔的距离都保持了十步远,她看见男子俊逸无双的背影,听得见男子素衫拂在林地上的微响,却偏偏碰不到一寸。
她突然慌了神。怕他像不咸山那样,送她安然逃离远去,自己却一身浴血坐在漫山倾颓中,对她如此那般的浅笑。
这当口,行前的男子忽地停下来,二人已行至一处悬崖。
不知几万丈高的仙山绝岭,四周白雾弥漫云海翻涌,只见得悬崖顶端有一个玉石碑,上书“大梦归一”四字,散佚出洪荒古朴的气息。
方陵朔抚摸着那石碑,突然转过头来瞧着青鸢,那俊逸的容颜,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青鸢忽地脑门一惊。难言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这才意识到今天的方陵朔有些古怪,而这个万丈悬崖,散发出一股让她心惊肉跳的气息。
她秀眉一蹙,探了探莫邪剑,正要开口询问。瞳仁却在瞬间惊恐的睁大。
方陵朔的浑身都传来咔擦咔擦的声响,仿佛骨骼在重组。
第208章 大梦台()
人皮泛起涟漪,宛如千万蚂蚁乱爬。颀长的身躯凹凹凸凸,开始变得玲珑有致。数息之间,彼时还俊朗无尘的公子,瞬时变为了花颜娇俏的女子。
“小湖?”青鸢觉得脑子里有片刻的壅塞。同时,一股股凉气从脚心一寸寸蔓延至全身,让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
道法。程小湖以道法变换了性别容颜,诱骗她来到这个悬崖,大半不是叙旧来的。
“青鸢,上次的赌注,你活了下来,算我输了。可是,你也赢不了。”程小湖的唇角古怪一弯,桃花目里晦涩不明。
四周白雾翻涌,悬崖深不可测。莫大的危机和压迫感向青鸢袭来,她觉得冥冥中,有修罗的瞳仁已经将她锁定,她还蒙在鼓里,似砧上之鱼般被玩弄于股掌间。
危机,平生最大的危机。
她甚至能确定,自己若是逃不出去,必定魂归地府。
胜算,一丝都无。
青鸢暗暗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右手紧按莫邪剑,左手间数十丈符箓。刺破的指尖一滴滴淌下鲜血,只要瞬息之间,平生所学的道法都可尽数发出去。
兀地,青鸢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觉得方才还伫立在崖边的女子,倏忽移到了自己身后。她娇娇兰花指扶住青鸢耳坠,吐气如兰。
“知道你为什么赢不了么?因为,你也活不了了。”
轻柔的话,妩媚的女子体香,却愈发显得鬼魅冰冷。一句话透着阴森的杀意,却偏偏调皮好似在玩着命运的赌注。
不待青鸢应答几句,边觉得耳畔的气息陡然消失。那玲珑倩影,顿时没了踪迹。
“小湖?小湖!”青鸢些些惊慌,四下张望,回应她的却只有茫茫的雾气云海。
青鸢转过头,正要寻找着下崖的道路。忽地见得那来路上,也不知何时悄然浮现的,一抹素衫俊影。
她突然有些头皮发麻。
昆仑公子。一袭素衫,姿态无双。及腰墨发如水倾淌纹丝不动,青玉面具下完美的脸部线条仿佛神祗,来自地狱以绝美风姿就勾了人的魂魄。美到极致,绝情至极。
他颀长的身形泅湿在白雾中,些些看不清楚。唯独一双星眸凤目,像是冰雪中遗落的宝石,冰冷的威压,平静的无情,但是看一眼仿佛就令人魂飞魄散。
青鸢从头顶到脚心穿过一阵颤栗。她像失了魂般,僵硬在原地,逃溜的步子一步也迈不开。
强大。从那个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凝成实质慑人的霸道,和天生的上位者,对弱者的蔑视。青鸢反抗的念头一寸寸被击溃,握住莫邪剑的指尖都在发白。
“公子到底不肯放了青鸢。”
极度的恐惧和压抑后,青鸢反而陡地一松。恍若一股清泉流遍全身,让她浮起一抹解脱的笑意。
女子忽地变为平静的语调,让昆仑公子的眸色深了深。
“本公子一向公平交易。你献出性命,无论如何遗愿,本公子一定为你办到。”
男子的声音平淡无波,深处却又是凛然的霸道。如此神秘强大的昆仑公子,哪怕青鸢说想要覆了一宫一阁一轩楼,她也相信他能办到。
可是。女子只是柔柔一笑,眸底划过一线复杂的情绪。
“前时公子允诺过,帮我寻找方陵朔。若他活着,烦请公子为青鸢烧香告知一声,也算求个心安。若他死了。。”
第209章 大梦台()
青鸢顿了顿,语调些些不稳,她忽地抬头绽放出一抹笑意明媚。
“若他死了,烦请公子往他墓前供笼荷芽鸡菘卷儿……我和他,约定好了的呐。”
话应刚落,一滴泪静静地从女子眼角滑落,偏偏还笑意清浅,宛若夜色中凋零的昙花。
昆仑公子的眸色愈深。护体结界有些可疑的动摇,崖风吹拂起他的及腰黑发,在雾气中宛若夜色流淌。
“好。”半晌,昆仑公子才应出一个字,他缓缓的竖起一根修长的莹指,不带一丝温度的锁定了青鸢。
青鸢解脱般勾了勾唇角,大梦归一,果真是大梦归一。
一道利刃般的金光袭来,青鸢倦怠般微微闭上了眼,她没有太过反抗。便被金光一把推了下去,坠落悬崖。
云海被破开,白雾在身边翻涌。女子宛如坠地流星般,以风驰电掣之速往下坠去。冰冷的气流瞬时在她身上割出了道道血痕,她已经无法呼吸,双唇发紫,手脚像溺水般本能的挣扎着。
也不知坠落了百丈,耳畔忽的,传来来了咯咯的笑声。
青鸢顿时毛骨悚然。
无数虚幻的影子从崖底涌上来,个个身形似二八少女,容颜如花,打趣着欢笑着在青鸢身边飞舞,时而轻盈地绕青鸢一圈,时而调皮地抚摸下青鸢的身子,最可怖的是,她们的容颜,竟然和青鸢丝毫不差。
青鸢瞳孔睁大,瞧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魂灵巧笑盼兮,那清脆无邪的笑声却让她浑身一阵阵颤栗。密密麻麻的魂灵涌上来,仿佛在迎接归家的游子。
青鸢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但却知道自己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