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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他们支持八阿哥,朕又怎么会为难呢?舅舅是致仕之人,您但凡能安心颐养天年,就是外甥的造化了。”
“奴才只是担心圣体违和,才请皇上早做决断,别无他意。若是将来为难,奴才等委实不忍。”如今皇帝已经决定原谅胤礽,佟国维的真实目的已经达到。他早料到皇帝要秋后算账,此刻心情倒很平静。
“为难?你就是看不惯朕如今废了胤礽又反悔罢了!你觉得朕出尔反尔,觉得朕没有做到君无戏言。但是朕告诉你,朕已经不是当年的儿皇帝了,立谁废谁,都是朕自己的事。你以为朕会后悔为难,那就等着瞧!当年鳌拜瞧不起朕,现在你们都瞧不起朕了!好哇——”皇帝突然青筋暴起,冲着佟国维劈头盖脸一顿骂。
“奴才只是担心圣体,万不敢有分毫目无君上的意思!”佟国维听到皇帝这样说,顿时老泪纵横,连叩三个响头。
“你担心朕的身体?朕去岁十一月生病时,舅舅一次也没来看过,也没有问过太医院如何给朕用『药』,还敢说担心朕的身体?那会子,你怕是正谋划着如何拥立新君吧!”皇帝突然将手中的茶盏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把守在门外的宫人吓了一跳,“你们这是要气死朕才罢休!”
佟国维匍伏于地一言不发,茶盏的碎渣落了一片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小口子。殷红的血渗出来,佟国维的心比手更痛。可是他不能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为了这一大家子的长长久久,他得忍。
“来人,将舅舅扶出去。着舅舅佟国维在府中静养,非传诏不得出!”静默许久,佟国维突然禁不住寒气,咳嗽一声,皇帝到底心疼长辈,轻轻说了一句。
皇帝不愿公开与自己的舅舅翻脸,只将与胤禔、胤禩过从甚密的舜安颜革去额驸名号小惩大诫。李荣保兄弟就不像佟家那样幸运了。马齐、马武、李荣保兄弟被皇帝公开批评,责令听胤禩差遣,并行枷责——推举胤禩,悖逆圣意,是皇帝不能容忍的“大过”。皇帝身上的怒火总要有个出口。下完圣旨的那天夜里,皇帝冷静下来,猛然想起李荣保是桑柔的夫婿,立刻担忧起桑柔的情绪,心里懊悔不迭。
“希望桑柔不要怨朕……朕不能罚自己的舅舅,这是不尊敬长辈,可推举八阿哥的事,朕又必须追责立威——”贵妃知道皇帝与自己的父亲翻脸,并没有十分惊讶,但皇帝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特意到她的住所探望。
“前朝的事,奴才等女眷不敢妄议,您只做您认为正确的事就好。”贵妃感激皇帝没有太过为难自己的父亲,因此说话比往常似乎更加温柔了,“至于桑柔,这孩子胆子小,担惊受怕也难免,奴才改日好好开导她便是。”
“如此也好,只是辛苦你了。”皇帝没料到贵妃竟这般冷静,也不为自己的父亲哭泣陈情。她这样识大体,倒让他更生怜惜,不免叹气道,“你回头劝桑柔的时候,只说等这阵儿过去了,朕便给李荣保一个察哈尔总管的差事,让她宽心些。”
“奴才替姐姐和桑柔,谢皇上恩典!”听皇帝这样说,一直装作心静如止水的贵妃倒突然坠泪,一时跪地叩首。皇帝看见这番苦心,不免动容,心想今后无论如何,一定不能亏待了眼前人,要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第二十一章 知音在一会(上)()
李荣保卷入太子风波仕途受挫,好兄弟年羹尧却是平步青云,开春便迁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据传皇帝年内便要将他外放至四川任巡抚。去岁选秀年羹尧之妹年氏入围,被皇帝指婚给胤禛为侧福晋,年羹尧可谓是双喜临门。这日在李荣保府不免一时畅快,多喝了几杯。
“要我说,兄弟你也别泄气,官场风云变幻,此一时彼一时,谁知道会怎么样呢!”年羹尧将粗壮的手臂搭在李荣保瘦弱的肩膀上,“没准日后你比我还风光呢,你信不信?”
“亮工可真是喝多了……桑柔,给他添碗醒酒汤吧!”李荣保如今刚解了枷号,只做着个闲差,毫无用武之地,自是心灰意冷,“去年听了大哥的话跟着佟大人保举八爷,没成想连命都要丢了。风光?还是过我的安稳日子吧!”
“你——你这可不行!嫂子,您得好好劝劝他,得有个奔头!”年羹尧接过桑柔递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却仍旧醉眼朦胧。
“女人家不问朝中事,我只为他料理家务,其他一概不知。”自李荣保出事,桑柔好容易养出的一点儿乐观『性』格顷刻消失了。如今她很少与宫中人来往,总是沉默寡言,在府中相夫教子。
“嗨,你俩也忒没趣儿了!”年羹尧听着夫妻二人毫无生气的话,心中更加郁闷,嚷道,“来个人倒酒!”
“年大人,福晋给您倒的醒酒汤可是白喝了。”四妞见场面尴尬,笑着上前倒酒。年羹尧看着四妞这股机灵劲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看,你们家的丫鬟都比你俩有趣!丫头,我妹妹下个月入四贝勒府,家里正找陪嫁的丫头,你去不去?”年羹尧突然这样说,在场人俱是一惊。
“那也得看老爷福晋的意思,奴才可做不了自己的主儿。”四妞盈盈一笑,端了收拾好的碗筷退下了。
“你俩给个话儿,放不放人?”年羹尧看着四妞的背影笑道,“我那妹妹总是没个笑脸儿,给她一个喜庆点儿的丫头,没准更易得宠些。”
“您要不嫌弃,就领回去吧!我们这儿如今事情少,倒也不缺人。”见桑柔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年羹尧也就放心了,当日便领了四妞回年府。三月皇帝复立胤礽为皇太子,又封了胤禛为亲王。年氏一入府,便成了雍亲王的侧福晋。
复立胤礽为太子后,皇帝解除了对胤祥的禁足,但想到他曾当众反对皇帝的决定,皇帝还是不能完全原谅他。康熙四十七年以后,皇帝对胤祥的宠爱不复存在,封爵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胤禛得封亲王,头一件事便是邀约胤祥过府一叙。
“当时听说你的事,我都吓了一跳。”胤禛许久不见胤祥,今日一见,他已瘦弱不堪,眼神亦不复当日光彩,一下竟像是老去了十几岁,“要是我在就好了,我绝不会允许你做这么冲动的事。”
“此事已经过去了,愚弟没什么好后悔的。”胤祥惨然一笑,“汗阿玛看在额涅的面子上放我出来不予追究,已是皇恩浩『荡』了。”
“是……是!你没事就好,以后的事,咱们从长计议——”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沉『吟』片刻方道,“今后但凡有我一天好日子,就有你一天好日子。咱们兄弟同心,好好孝顺汗阿玛。”这句话使胤祥心头一热——自打他出事,昔日得宠时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早已作鸟兽散,只有胤禛始终如一。胤祥用力点了点头,在心里发誓从今以后凡事都与胤禛商量,再不意气用事。
“恭贺二姐晋封固伦公主!”与此同时,刚得了亲王封号的胤祉在钟粹宫与刚晋封固伦公主的荣宪公主把酒言欢。荣妃一子一女同时晋封,自然眉开眼笑,坐在上席享受天伦之乐。
“三弟同喜,额涅万福!”荣宪公主起身回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次丫头和丫头的女婿可是立了大功了,来,额涅也敬你一杯!”荣妃看着女儿,满眼都是骄傲与感激,她身子已有些不大灵便,却也慢慢举杯起身。荣宪公主与胤祉见状,忙离席搀扶。荣妃只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额涅今儿高兴!”
“额涅高兴,便是女儿的福气了。我与三弟同胞,帮三弟这个忙,也是理所应当。何况大阿哥诅咒太子本就大错特错,女儿也是心疼汗阿玛。”荣宪公主半蹲在荣妃膝下,低声道,“衍潢告诉我,大阿哥的事儿已是板上钉钉赖不掉了,额涅放心罢!”
荣妃闻言,脸上更是笑靥如花,席间只顾着让孩子们多吃点儿,不够还可以再加菜。然而用过晚膳,她才猛然发觉这样的幸灾乐祸是不合时宜的。今后倘若再见到惠妃,她恐怕只能回避。
惠妃不久后在病中得知帮助胤禔镇魇胤礽的喇嘛被凌迟处死的消息。尽管她早就明白自己已然彻底没有了指望,得知消息的瞬间,她干涸的眼睛里还是流下了两汪清泪——她实在是不明白,那个曾经天真无邪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皇帝万寿时心情好了不少,苏贵人因祸得福,有了嫔位的待遇。瑭淑也因为侍奉皇帝尽心尽力而得享妃位,只待有朝一日正式册封。
四月里皇帝带着胤礽、胤祥、胤禩等阿哥出塞外行围时,瑭淑、王嫔亦去了。贵妃奉旨留京照料即将临产的八公主。八公主的车驾在承乾门停下时,贵妃只见一个骨瘦如柴却大腹便便的女子吃力地挪到自己跟前,轻声道,“见过贵妃额涅。”
“快扶公主进屋说话!”贵妃的眼泪霎时忍不住落下,她上前扶着八公主的手,一面朝屋内走去一面叹道,“怎么好好儿的一个人,瘦成这个样子了!还好你哥哥不在这儿,他要是瞧见了,得多伤心啊!”
“十三哥他——”八公主听贵妃提起胤祥,一颗心登时提到嗓子眼,“汗阿玛……还在生他的气吗……”
“唉——瞧我真是……”贵妃这才想起八公主是临盆之人受不得刺激,不由轻声自责了一句,旋即强笑道,“这不点名让他随驾去塞外了么,皇上毕竟是真心喜欢你哥哥,怎么会还生他的气呢!你呀就安安心心在我这儿把孩子生下来。回头你亲自见了他,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八公主听贵妃如此说,虽不能百分之百放下心来,但也觉得哥哥如今解除了禁足,便是好事了,只早盼着兄长回来与她团聚。
然而当胤祥回到京城,看到的却是八公主的灵柩——六月中,八公主产下双生女后暴毙。皇帝闻讯坠泪,特许胤祥回京。下嫁科尔沁不满一年的敏妃幼女十公主接到噩耗后也慌忙返京奔丧。
“她在我这儿的时候,最担心的便是阿哥你的前途……”见胤祥瘫在八公主的灵前痛哭不已,贵妃上前扶起他,“阿哥千万要保重,叫你十三妹放心才是啊——”
“都怪我!”胤祥站起身沉默片刻,突然自扇了一个耳光,把在场的贵妃与十公主吓了一跳。十公主的嗓子已经哭哑,她拽住胤祥的衣袖拼命摇头。胤祥流着眼泪回头看着十公主道,“你知道吗……我是凶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莽撞害你们为我这个做哥哥的担惊受怕——”
“你别再说了!”贵妃见状,不得不拿出长辈的架势喝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后悔又有什么用?『妇』人生产本就是过一道鬼门关,一国之母尚且迈不过这个坎,更何况公主……”贵妃想到自己的姐姐孝懿皇后,一时泣不成声。胤祥与十公主愣在那里,竟无言以对。
“这方老虎手帕,是八公主弥留之际交到我手里的,她说她很高兴终于要去见额涅了,用不着睹物思人了,这方帕子就还给你留个念想。”三人心情平复一些后,贵妃从袖中掏出当日敏妃绣了大半的帕子递到胤祥手上,“好好收着它,好好替你十三妹活下去。”
胤祥接过帕子的瞬间,当日送亲的一幕幕一一闪过脑海,他仿佛亦看见敏妃坐在熟悉的桌前一针一线地绣着帕子,对他说,“快些长大罢,做个像你汗阿玛那样的巴图鲁。”
“额涅……胤祥不是巴图鲁,胤祥没用,胤祥不孝!惹汗阿玛生气在先,让两位胞妹替我忧心在后。孩儿让额涅失望了!”胤祥扑通跪地,狠狠地磕了三个头。
当随驾的嫔妃知道八公主的死讯,已是旬日以后了。瑭淑同时还知道了另一个噩耗——王嫔的母亲去世了,皇帝告诉她的时候,嘱咐她千万不能告诉王嫔。
“几日不见和妃娘娘,怎么,不舒服吗?”瑭淑躲了王嫔三日,不想这天却撞了个正着。瑭淑见了王嫔,顿时吓了一跳。
“哦……是——是啊,天气凉,没及时添衣服所以染了风寒。”瑭淑佯装咳嗽了几声,慌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还没等王嫔行礼便匆匆离去。王嫔心中纳罕,却也不知瑭淑何故惊慌。
第二十二章 知音在一会(下)()
中秋时八公主的丧事已料理完毕,胤禛知道胤祥郁闷,便邀他到王府小酌。
“这是汗阿玛指给我的侧福晋,年羹尧的妹妹。今日你嫂子不舒服,叫她斟酒也是一样。”胤禛引胤祥在府中花园的一处凉亭中坐下,年氏站在夫君身后,面带羞涩低头不语。胤祥对年氏作了个揖,年氏微微一福算是还礼。
待兄弟二人坐定,年氏领着挽风、拾花、捧雪、掬月四个陪嫁丫鬟布菜,又亲自为胤禛胤祥斟酒,笑道,“二位请。”
胤禛吃酒前总爱吃些甜食,见桌上有盘桂花糕,便衔了一块儿来吃,“这桂花糕我好似在哪里吃过!十三弟,你也尝尝——”
胤祥其实没什么胃口,然而现在是中秋佳节,也不能拂了兄长一番好意,他笑着接过胤禛递来的桂花糕细细品尝后道,“的确是难得的美味。”
站在年氏身后的掬月闻言,不免低头浅笑了一回——且说这“掬月”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年羹尧向桑柔讨来的四妞。年氏自幼读书,极爱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这次新来的陪房丫鬟都被她改成了文绉绉的名字,四妞自然也不例外。
“那个丫头,你笑什么?”胤禛在清辉下看见一女子笑靥如花,不免好奇。众人皆将目光聚焦在掬月身上时,掬月渐渐收住了笑容,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回答才合适。
“哦,王爷您有所不知,这桂花糕是这小丫头做的。”年氏素来最喜欢掬月开朗的『性』格,见今日胤禛对她注意,忙趁机将她牵到胤禛跟前。
“哦?你叫什么名字?”胤禛放下筷子,仔细打量面前的丫鬟来。
“回王爷的话,奴才掬月献丑了。”有年氏替自己解围,掬月少了几分拘束。
“掬月……这怕不是你自己能想出来的名字吧?”胤禛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这是唐句啊!”
“回王爷话,奴才本名四妞,掬月是侧福晋赏赐的名字。桂花糕奴才知道怎么做,这糖句盐句的,奴才委实不知。”一句话逗得在场众人前仰后合,连心情沉重的胤祥也忍不住笑了两声。
“糖句盐句不知道也无妨,你这桂花糕里糖放的好才是关键呐!”胤禛说话间笑着看了一眼低头含羞的年氏,心想皇帝赐给他一位这样知书达理的侧福晋实在是正中下怀,“掬月,你可愿跟侧福晋好好学些‘糖句’,就当长长见识?”
“如果侧福晋不嫌掬月愚笨,那便是奴才的福气了。”掬月听胤禛这样说,当即兴奋起来,年氏当然乐意平日教教丫鬟打发时间,当下便说定此事。
重阳过后,皇帝果然钦点了年羹尧为四川巡抚,李荣保被任命为察哈尔总管,不日也将上任。胤禛替自己的大舅子、发小高兴,便在府中设下一桌筵席,为年羹尧、李荣保夫『妇』践行。
“现在看来皇上已经不生你的气,察哈尔总管这差事不错,管着那么多牧民的生计,责任重大啊!”经过这一年的打击,李荣保早已不复往日的英气。胤禛亲自为他斟酒,笑着鼓励他,“还是打起点儿精神来,男子汉大丈夫!”
“王爷教训的是,奴才铭记于心。”李荣保勉强抬了抬嘴角,将胤禛给他的酒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