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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起来束手束脚,特意的叮嘱她举止轻慢,怎么柔软怎么来。
她刚才又急又气,全然忘记自己有个大屁股。
‘撕拉’是布料被划断的声音,宴旸低呼几声,连忙用手护住变凉的『臀』部。轻薄的布料一下裂到大腿,她扯着打底裤,尴尬的想原地消失。
没有反应的时间,程未利落地褪下背心,半弯半蹲,用宽大的布料在她腿部紧紧打个蝴蝶结。宴旸攥着凉透的双手,能看见他用手指抚平背心上的褶皱,黑漆的眼睛被头发遮住一半。
在他停手的那刻,宴旸咽了咽口水,故作无事地蹬着细跟鞋,微笑退台。
望着她跳下台阶,匆匆闪进红『色』大幕布,程未拭着额前的汗,大刺刺地走近坐在前排的领导班子。他敲了敲葛副校长的桌,轻声耳语一番,嘴巴咧地很开。
“你小子行啊,刚来大学就谈恋爱。”葛副校长翻个白眼,用笔杆戳他脑袋瓜,“别杵在这了,快去后台找人家姑娘吧。小霸王难得思虑周全,这个忙,我还能不帮么。”
“谢谢姑父,明天请你去八食堂吃三荤三素!”程未笑得傻嘿嘿,走的时候还不忘抓一把洽洽瓜子。
把小外甥打发走后,葛校长举起话筒,声线平缓温润:“很抱歉地告诉大家,因为突发状况,请你们删除有关颁奖典礼的所有录像、照片,并且禁止上传该模特队女生的意外图像。尊重女『性』、尊重同学,我想大家都能予以理解。。。”
***
九点半,模特队的女孩早已结伴离去,更衣室的沙发扔着『乱』七八糟的旗袍,未合盖的粉底『液』摆在化妆台。宴旸坐在沙发扶手,对着穿衣镜默默拆发。
门被咚咚敲了几下,宴旸能猜到是谁,也猜到他等不急回应,会直接闯进来。没停下梳发的动作,她从宽敞的镜子,能看见金属『色』的门把缓缓旋转。
终于,程未顶着门外无星的夜『色』,出现在宴旸看似随意的余光里。他长腿跨坐在后背椅,巡视她栗子『色』的卷发搭在焦糖『色』大衣上:“既然你已经换好衣服拆完头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宴旸故意说:“不可以,我还要卸妆。”
“喔!”程未惊呼一声,满脸不可置信,“你长这么漂亮,为什么还需要化妆?”
摇了摇卸妆水,宴旸忍住笑:“男人看的都是表象,卸了妆的我很不一样的。”
“那你千万别卸,万一你素颜更好看,我忍不住更喜欢你怎么办。”他把脸颊贴在椅背,只『露』出一只眼睛,“而且,从这里到宿舍肯定会遇见其他男生,我想让你把素颜的样子只留给我看。”
听他越说越没谱,宴旸用食指堵住耳朵,踢着他摇摇晃晃的椅子:“谁后走谁锁门。”
话音刚落,程未跟龙卷风似得扑出门外,还未立正站稳,他就被阴凉的温度冻到跳脚。锁上门,宴旸无语地睨他一眼,顺着楼梯朝外走。
中央灯被保安定时关闭,程未打开手机电筒,微微若若的光芒从他掌心倾斜如水。檐外的雨点正在敲打枇杷树,宴旸跳着台阶,扭头问他有没有带伞。
正想回答没,他止住将要说出口的话,神经系统随着她蹦蹦哒哒的轮廓坐着加速过山车。程未忍不住说:“你慢点走。”
面对他唠叨,小姑娘很潦草的点点头,跟挑衅似的跃到最底层。她转过身像体『操』运动员一样,绷直身体把胳膊伸得很高。
“满分!”程未把手掌从头顶穿过,360度旋转鼓掌。
对上他眼梢的少年神采,宴旸从背包掏出雨伞,忍不住笑出声。
做傻事有人捧场的心情,就像与朋友分享一折两半的旺旺碎冰冰,是水果味道的舒心和双人份的欣喜。
宴旸撑开蓝格子的伞,密集的雨水顺着布篷朝下冒,她本以为程未会不要脸的挤进来,谁知他乖乖的跟在身后,用背心做起临时雨衣。
两双鞋子一前一后发出噼啪噼啪的踩水声,宴旸刻意顿住脚步,直到湿漉漉的他追赶上来,停在她的伞边。
宴旸皱着眉:“这伞好重手都撑酸了。”
程未一脸懵『逼』:“那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宴旸瞪他一眼,把伞柄抵过去,“哪有让女生撑伞的道理。”
卡通伞容量很小,秋雨像无数个小型水龙头,沾湿宴旸耳际的鬓发。程未连忙将伞柄朝她偏了几分,把自己的左肩留在阴雨中。
凉意浸入皮肤,他瞥着宴旸轻轻说:“我觉得你会拒绝我,所以。。。想都没敢想。”
他说的不清不楚,等宴旸听明所指,只感到有些好笑:“我即使再狠心,也不会让你淋这么大的雨。”
程未迈过绊脚的石头,撂起眼睛看她:“我还以为你最喜欢的做的就是拒绝我。”
也许是阴夜深深、雨水不歇,程未的声音不是往日的明快,而是从心底习以为常的失落。宴旸被戳穿了心,悄悄看他脸上的水珠被路灯镀上光泽,而那件被浸透的polo衫紧贴肌肤,勾勒出九曲连绵的线条。
看似消瘦的程未,比想象中要结实的多。就像宴旸从不知道他乒乓球打的出『色』,在程未身上还有很多很多的地方,是她从未涉及的盲区。
不是程未平庸无奇,而是宴旸除了梁斯楼,从未想过接受任何人。
没人管她的暗恋是否刚刚结束,生活每时每刻都在滚动播出新的剧情,她想收拾好心情,度过阳光灿烂的明天。
绕过水势渐长的月牙湖,藏在梧桐树外的女生宿舍,显出几抹灰暗的影子。程未沉沉叹着气,一脚将小石子踢到草丛边:“不科学,这路怎么一会儿就走完了。”
她忍俊不禁:“十分钟还算短?”
眼见宴旸三步跑上台阶,像哈巴狗一样抖雨水,他慢悠悠地跟上来,笑容温意:“想和你二十四小时在一起,十分钟怎么能够呢。”
“打住!”宴旸冲他略略略,“雨伞你先拿着吧,如果明天是晴天你可以借机把它给我。”
程未攥紧手柄,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你的意思。。。”
转身跳上最高层的台阶,宴旸故意把眼睛瞪大,用食指抵住水润的红唇:“我可什么都没说。”
第23章 chapter23.()
宿舍楼人流如炽,大理石横着深棕『色』的鞋印; 黄黄绿绿的雨伞像从盆里捞出的香菇; 抖一抖还有噼噼啪啪的水。
站在拥挤的屋檐下,宴旸用视线追随程未数十步。隐晦的‘明天见’藏着太多信息; 他忽然兴奋地跳起来,裤腿被水花溅成半管暗『色』。
程未比她年长,却存着感染人心的孩子气。这种特质能让人忘记压在心底的烦心事; 只想窝进棉沙发,捧着水杯看电影。
她从他身上找到一种别样的舒服。
湿滑的楼梯禁锢宴旸迈腿的速度; 慢慢爬到三楼正巧遇见脚踩拖鞋、手提热水瓶的尤喜。尤喜沉着脸; 火气正从五脏脾胃窜出来,她硬硬说了声‘才回来啊’,还没等人应答,便径直从宴旸身边走过。
听着尤喜把楼梯踩得像踢正步; 宴旸把嘴撇到下巴颏,忍不住骂一句‘这人又犯什么病了。’
百分百的好心情被尤喜消磨一半,她回到宿舍; 还没开始抱怨; 两个室友便贱兮兮的凑过来把手机挥成应援棒的效果。
宴旸睨一眼; 恨不得把屏幕生吃了。这是一张放大版的高糊照片,标题:【校赛冠军与模特队美女当众激吻】。
迎着两人嘿嘿嘿的大脸,宴旸举起双手呈标准微笑状; “这个人不是我。”想起被大屁股撑坏的旗袍; 她又急冲冲地问:“有没有其他的照片?”
“虽然只有一张; 但你这张脸糊成灰我都认识!”刘小昭摇着纸叠扇子,气质很像总攻,“宴旸你可真不够意思,谈个恋爱都不告诉我们,七八天前还说对程未没兴趣呢,现在连小脸蛋都亲上了。”
宴旸哎呦一声,故作淡然地打开宿舍门:“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刘小昭啧啧两声:“那等你们瓜熟蒂落,是要当街耍流氓还是视频脱衣舞啊?”见宴旸举起晾衣杆,顺利勾下浸了雨点的睡衣,她问,“这个时间点,你下楼遇见尤喜了吧。”
宴旸嗯了一声,把半干的衣服挂在床头:“她神『色』可不太好。”
刘小昭就猜到她会知无不言:“说实话,我觉得尤喜一直在针对你,她看了这张照片脸『色』就跟扑了面粉似得,除了嫉恨还能是什么。宴旸你就是太善良,换做是我早就同她开撕了。”
很难想象随和的刘小昭还有规劝别人撕『逼』的时候。
半身裙被褪到脚踝,宴旸攥住卷成一团的『毛』边,将其利索拽掉:“我觉得‘嫉恨’这词用的有些重,尤喜虽然同我不对脾气,但也不至于闹得大家都难看。宿舍就这几平米,谁不想过的安生些。”
“有时候脾气太好是会受欺负的。”刘小昭拈着上好佳虾条,谆谆诱导。
“没有谁天生好脾气,我所做的一切,只想让自己在该舒服的环境里过的舒服。”宴旸挑起眉,把指骨掰得咯嘣响,“尤喜不过是甩甩脸子、挑挑刺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把戏,我干嘛要费心对付?等她有了大造化,我再动手也不迟。”
大造化。
刘小昭放下零食袋,眼睛藏着未涨『潮』的海水:“听起来不简单。”
听着她若有所思的顿悟,宴旸跟二傻子似得仰着脑袋哈哈哈:“看样子我这个『逼』装的还不错。”
***
第二天的雨水比昨日还要猛烈,宴旸坐在瑜伽垫压腿,都能从封闭的窗子,感受到阴沉的天气和狂做的秋风。
瑜伽老师穿着交叉吊带、灰『色』喇叭裤,伸出柔软的手臂在女孩僵硬的身体上适当按压。从后颈到脚踝是一水的纤细,她踱着步子,随着轻音乐轻轻慢慢的说:“一、二、三、变雏鸟式,四角准备。”
四周的同学开始哗啦啦的换动作,翘了两节课的宴旸只能偷偷睨着别人,照葫芦画瓢。她先将头放在手指间的垫子,后背保持平直,再吸着气十分费劲地把左腿抬高。
宴旸拘泥在地面的视野忽然钻出一双脚,老师擒住她不规范的小腿,一点点地朝上拉伸:“你这哪是雏鸟,分明是刚过完年的老鹰,前臂和上臂形成的不像倒三角而是一块猪肉蹄髈。”
被老师的官方吐槽逗乐了,宴旸咧着嘴从狭窄的屁股缝倒望,正好瞥见玻璃门外,立着穿深蓝大衣的、黑『色』裤子的程未。扑通,见她被惊得瘫在垫子挺尸,程未在玻璃门上哈层薄薄的雾,三两笔画个肥胖的火鸡。
他动了动唇,宴旸大胆的猜度那是一句‘你太胖了扑腾不起来的’。
程未在墙根找到自己的栖身之地,他胳膊环在胸前,毫不吝啬眼睛弯曲的弧度。正在回头打量的宴旸,把他的这番笑意理解为鄙夷。
于是,她把白眼翻出新的花样,随着老师的口令一笔一划地摆动新姿势。几个动作连贯下来,宴旸像被强行注『射』了强力柠檬汁,就连下课套外衣四肢都是酸痛的。
谁都想早早出门吃饭,女生们手背拨手背,宴旸总算在鞋架找到自己的鞋子。她寻把靠背椅,坐在上面,随后费劲地翘起二郎腿。
瑜伽老师进到更衣室换衣服,同学们登上鞋子飞鸟归林,瑜伽室顶灯全开,只有宴旸在笨拙的解鞋带。程未在她身前蹲下,蛮不讲理地抢过两只休闲鞋,招呼她抬脚、踩住、放下。
程未垂着脑袋,棕发下藏着悄然生长的黑『色』,宴旸顺利找到他头顶的发旋,正想要伸手去戳,却被突兀的心跳吓得『迷』途知返。
“我自己来吧。”她想抽回脚,却被程未一把攥住。
他仰着脸:“你逞什么能,胖的连二郎腿都翘不起来。”
重敲程未的肩,她用尽所有的语言,解释她不是腿粗而是活动量太大闪到了胳膊腿。静看宴旸手舞足蹈的掩饰,他嗤笑一声,要有多质疑就有多质疑。
“笑笑笑,笑个大屁股眼!”宴旸语出惊人,“你要真嫌弃我,干脆不要再喜欢我了!”
程未抬起眉望她,没有视线的牵引,修长的指尖仍利索地系上蝴蝶结:“你不喜欢我,我就不喜欢你。”
“喂!你原来可不是这样说的。”宴旸气的跺脚。
“你是不是傻?男人的话你也信。”程未跟看白痴似得望她,“哪有这么好的买卖,你不喜欢我还要喜欢你喜欢的要死,谁知道你是把我当备胎还是把我当跟班。”
打开前置摄像头,宴旸把脸凑得很近,自自言自语如白雪公主的后妈:“是我变丑了还是我变肥了,是我眼睛肿了还是鼻子旁长了个疙瘩。”
程未说风凉话:“都有。”
“那你去死好了!”宴旸把他拨开,还未穿好的右边鞋被脚踩住后跟,一高一低极不舒服。
身后有人扯一句:“你干嘛反应这么大?宴旸,是不是在潜意识里你已经喜欢上了我。”
他的话就像伸缩的健身器材,把出门受风的宴旸又气急败坏地召唤回来。她像是被木棍戳成串的红山楂,即使外壳酸涩的倒心,也要极力掩饰还未暴『露』的甜意。
“才不是!”她尖叫着说。
门前摆放着塑料垃圾桶,宴旸踢上去,蹦出个啃掉半边的鸡翅膀、几团『乱』糟糟的卫生纸。满地的狼藉足以使两人同时愣住,等程未回过神,他的眼睛渐渐沉淀了凉气。
瑜伽老师恰好从更衣室走出,宴旸被木门的关合声所吸引,随即抛下句‘是他做的’,低着头从程未身边快速掠过。
程未望着疑『惑』不解的老师,自动到门后领了扫把和簸箕:“老师您先回吧,我留下来做清洁。”
乐得有人投案自首,老师将门锁扔给程未,拎着挎包消失在楼道深处。
他挥着扫把不过哗啦几下,垃圾便被扔进刚刚逃脱塑料桶。将黑『色』塑料袋打上死结,程未拎着它,用空余的手摁下关灯键。
偌大无人的舞蹈室瞬间阴暗,只有窗外的路灯为地板平添了亮『色』。程未想起她在紫『色』的瑜伽垫上比着双臂,后颈的线条比花茎还要柔美。
他的激将法,激将的原来是她从未喜欢过他。
第24章 chapter24.()
早晨照镜子; 宴旸望着又肿又厚的上眼睑; 默默撕开双眼皮贴。鼻翼下的火痘是睡眠差的证明; 她用刷子沾着遮瑕膏,试图修饰皮肤上的瑕疵。
昨天的宴旸像头欲盖弥彰的狮子,她竖着『毛』发『乱』吼几声,忙不迭地从瑜伽室跑出来。
扣下的雨水在衣袖撒上几块暗点; 宴旸拐进香樟林,没穿好的鞋子在黏稠的泥水里一深一浅。她低着脑袋看路; 被程未系成蝴蝶结的鞋带沾着斑斑点点的痕迹。
她转回头; 远成方块的瑜伽室已由明黄转成了暗灰。宴旸突然觉得程未对她的喜欢,随着戛然而止的灯光一并结束。
虽然是自己临阵逃脱的结果,宴旸却没有当逃兵的喜悦。心事重重躺了一夜; 直到尤喜的手机响着超魔『性』的闹钟; 她才捂住耳朵勉强睡了几十分钟。
三四节是全班必修的世界经济学,为了在程未面前装得洒脱; 宴旸特意画了橘子『色』的眼妆,活力四『射』的颜『色』让神态不再倦怠。
致力于在镜子前添添补补; 等铃声打响十多分钟,她才猫着腰从后门溜进教室。蹑手蹑脚地在后排坐稳,宴旸用敏锐的眼睛搜寻程未,系统冷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