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旁的吴婆子皱了皱眉头,这三姑娘虽不极柔姨娘风华,却是清丽脱俗,另有一番姿色。现在年纪小还没有长开,长大了怕也不逊色于柔姨娘美貌。
只是,吴婆子看看方菲玥一身锦衣,又看看柔姨娘一脸高兴,想想府里头得光景和大夫人的安排,不免在心底一阵冷笑,到时候可就有三姑娘受的了!
想到这里,吴婆子起身,淡淡道:“时辰不早了,三姑娘既是收拾妥当,那便随老奴回府吧!”
方菲玥对吴婆子施了一礼,“请妈妈在外稍等片刻,容玥儿与娘亲道别。”
吴婆子这次倒没说什么,爽快退了出去。
待屋里只剩下母女两人,方菲玥“扑通”一声跪在沈氏床前,“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泣道:“玥儿拜别娘亲。”
第三回:回府()
沈氏立刻红了眼睛,强撑着下床,亲自扶起女儿,一边拿起帕子帮她拭泪,一边小声叮嘱道:“玥儿,回府之后切莫要再哭了,女人的泪,有时候一滴泪可以换取更多怜惜和同情,有时候不过是更让人看轻罢了!”
为方菲玥擦了泪,沈氏又叮嘱道:“在方府里切记小心谨慎,你能依靠的就是自己,还有你哥哥,你们兄妹俩定要相互扶持!”
这边母女俩正泣泪道别,那边吴婆子等得不耐烦在门外催了两声,“三姑娘,时辰不早了,该启程赶路了。”
沈氏立刻帮方菲玥擦干泪,将她送了出去。
马车是早就套好了,马车后头还有一辆驴车是供两个婆子坐的。
方菲玥带着静姝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随着赶马车的小厮一声鞭响,沈氏的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生活了九年的地方就这样在视线里越来越远,方菲玥放下帘子,心里针扎似的难受。
马车在乡间小路上行驶得并不平稳,越往前周遭景色越发陌生。阳春三月,正是春光烂漫的时候,方菲玥却无心欣赏,黯然放下车帘,悠悠叹了口气。
静姝知她是为回府的事担忧,便倒了杯递给她,笑着转移她的注意力:“瞧姑娘这身衣裳多好看啊,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呢!”
静姝细心稳重,又是一直伺候方菲玥的,此次回府便带了她回去。
方菲玥低头,轻抚着锦衣上绣工精致的海棠,冷笑道:“这衣裳不过是府里那位给我的警示罢了!”
静姝一惊:“姑娘的意思是?”
方菲玥沉声道:“府里那位是在警示我们母女她才是方家的女主人,我们只有乖乖听话,才能锦衣玉食,反之则……”
静姝本就是一个聪明的丫头,已明白方菲玥话后头的意思,料想她们回府以后将要面临的一切,不禁担忧起来。
方菲玥见她眉头紧蹙,以为她是担心回府后被人欺负,便放下茶杯握住她的手,坚定道:“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必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一句话说得静姝心里温暖起来,虽然姑娘才九岁,但她就是相信姑娘能护她周全。
就像多年前,她被庄子里的婆子欺负,让她寒冬里去河边洗衣服,河水结了厚冰,衣服也没法洗,那婆子见她又将脏衣服原样端回来,拿了洗衣服的棒槌就朝她挥过来。
姑娘看见了,搬起地上的砖头就砸向那婆子,还拿剪刀将那婆子的衣裳剪得零零碎碎。
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过她,也是从那天起坚定了她追随姑娘的决心。
紧紧回握住方菲玥的手,静姝坚定表忠心;“奴婢也必誓死追随姑娘。”
有灿烂的阳光穿过半卷的车帘洒进来,照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落下一片温暖的剪影。
紧赶慢赶,马车终是在戌时进了城。
又行了莫约半个时辰,忽见街西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朱红大门,这便是方府了。却不进正门,车夫赶着马车从西角门走了进去。
马车行至影壁前,早有几个有力气的婆子抬了软轿在候着。
吴婆子早就下了驴车,走到马车前请方菲玥下车换轿。
下了车,看着静姝给了车夫赏钱,方菲玥正要上轿,见几个抬轿的婆子正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方菲玥心里“咯噔”一下,猜测是不是自己的装扮哪里不合府里规矩,但有吴婆子看着,她又不便打探,只好沉静上了轿。
软轿一路抬至垂花门方才落下,静姝上前打起轿帘,扶方菲玥下轿。吴婆子这才引着方菲玥进了垂花门。
方菲玥只跟在吴婆子身后低头走路,并不东张西望,所以并未看到周围经过的丫鬟婆子看到她时震惊的眼神。
走过抄手游廊,经过穿堂,就见五间正方,门口立着几个穿素衣带白色绢花的丫鬟,这便是方府的老太爷老太太的居住的地方。
方菲玥暗觉不对,怎么这府里的丫鬟婆子都穿得这么素净?头戴白花,莫不是……
“吴妈妈……”方菲玥喊了吴婆子一声,正要问清情况,恰好有个瓜子脸面,削肩细腰,身穿素色锦衣,约十一二岁的女孩掀了帘子从屋里出来。
吴婆子忙弃了方菲玥上前请安;“老奴给大姑娘请安。”
原来这就是方府的大姑娘,方府嫡长女——方菲梦。
方菲梦侧身受了吴婆子半礼,道:“妈妈这是打那儿来?竟满身风尘。”
“老奴昨儿奉夫人之命接三姑娘回府。”
方菲玥忙上前见礼;“见过大姐。”
方菲梦惊愕地看了方菲玥一眼,随又恢复平静,侧身回了礼,态度并不见亲热,只淡淡道:“三妹。”
她也并未与方菲玥多作寒暄,又转身掀了帘子进去,不多时就有个小丫鬟掀了帘子出来请方菲玥进去。
方菲玥进房就看到正中坐了一位鬓发如银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老太太身边立了两位妙龄少女,一个是刚才见过的大姐方菲梦,另一个身材微丰,神采飞扬,浅浅酒窝,想必就是二姐芳菲瑜了。
老太太左下手坐了一位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右手边坐了一身素色衣裙略显丰腴,眉梢上扬,满目精光的贵妇,不必说这就是她的父亲方礼臣和母亲刘氏了。
一个小丫头将垫子放至她面前,方菲玥立刻跪了下去;“玥儿给祖母,父亲母亲请……”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祖母指着她面色通红地晕了过去,方菲玥慌忙站起来欲看看祖母的情况,一个茶杯夹着一句怒吼就对着她迎头砸过来;“我打死你这不孝的孽畜!”
第四回:受罚()
方菲玥一惊,头微微一撇,杯子砸到身上落地变得支离破碎,那杯滚烫的茶水就顺着脖子流了下去,被茶水烫着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她沉默着不敢辩白,无声跪了下去。
老太太已经被嫡母嫡姐并一堆丫鬟扶去里屋请了大夫来瞧,方礼臣焦急地来回踱步,又看到方菲玥一言不发地跪着,雪白的脖子上茶水烫红的肌肤格外刺眼,想到老太太就是被这个不孝女气得晕了过去,立刻怒上心头,沉声道:“孽畜,祖父过世,你竟敢穿成这样回府!给我跪到外面去,没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什么?祖父过世?
难道这次是接自己回府奔丧的?但是为何夫人又送自己这套衣裙?
一时间,方菲玥心乱如麻。
此时夜幕低垂,长廊门前早就挂了灯,她机械般地走到屋外,在院子中央缓缓跪下。
老太太突然晕倒请医问药,周遭丫鬟婆子来来去去,竟没人看她一眼。静姝不知道被她们带去了哪里,但是想来那些人也不会为难她。
而屋内,待到老太太醒来,刘氏便出来请方礼臣进内堂,状似不经意暼了屋外,悠悠劝道:“老爷何苦跟个孩子置气,也是太小,没有什么人正经教过,不免有些叛逆,估摸着是太小离府,一丝怨恨也是有的……”
刘氏这话明着是劝方礼臣,实际上是在暗示柔姨娘对当年老太爷的处罚不满,这才教给了方菲玥。
果然,方礼臣拉下脸色,淡淡看了院中小小的身影一眼,冷然道:“她该有什么怨恨?那也不该如此不孝!就让她跪着好好反省吧!”
说完,方礼臣拂袖进里屋去看老太太了,刘氏慢了一步,看着方菲玥的身影慢慢勾起嘴角。
老太爷因病骤然离世,因着老太爷生前说柔姨娘一辈子不许回府,老太太就发话召方菲玥回来奔丧,这让她心中警铃大作,老太太伤心之余还能想到柔姨娘母女,足以说明柔姨娘母女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
况这么多年,老太太又亲自教养了澈哥儿,虽是个庶出的,却惯会讨祖母欢心,吃穿用度竟一度都将自己嫡出的昊哥儿都比了下去,怎能让她不恨?
方菲玥回府,若又讨得老太太关心,自己两女一子岂不是又在老太太面前低了一等?老爷是个心软的,人又孝顺,万一到时候方菲玥兄妹俩哄得老太太接回柔姨娘,不就为自己养了个心腹大患?
想到这里,刘氏微微冷笑,这府里有我在一日,你们就休想爬到我头上去。
方菲玥在外面跪了足足一个时辰,夜凉如水,寒意深深,冷得她瑟瑟发抖,却也让她脑海里的思绪更加清晰。
老太爷去世,老太太让夫人接她回府奔丧,却不想夫人隐瞒了老太爷去世的消息,又令她穿上颜色鲜艳的衣裙,让祖母气晕,惹父亲发怒,她既失了祖母欢心,又得了父亲厌恶,还落个不孝的罪名。
早知道回府的日子不会平静,却不想算计从接她那天就开始了。只是,她刚回府,对府里的一切都不熟悉,现在又深受被动,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思索着,眼前忽见一只绣了白梅缀着珍珠的素色绣花鞋,她抬头就看到二姐方菲瑜皱眉望着她,她身后的吴婆子满脸鄙夷。
方菲瑜本生得十分娇憨可爱,自小又被刘氏娇生惯养,自持方府嫡女身份,十分不耐烦和这些庶女说话,此刻她嘴边浅浅的酒窝一如她的语气,满是嫌弃;“喂,祖母喊你进去。”
方菲玥轻轻揉着膝盖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方菲瑜走了两步,见她一瘸一拐走得十分缓慢,不耐烦道:“怎地走这么慢?不就才跪了一个时辰,乡下来的野丫头竟这般娇生惯养?”
“说得……”,说得这般容易,有本事你去跪跪看!这句话方菲玥刚想脱口而出,就看到一旁吴婆子幸灾乐祸的脸,手握成拳指甲狠狠陷进肉里,硬生生将将这句话说成:“二姐说得对……”
方菲瑜这才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方菲玥在背后咬咬牙,一瘸一拐地快步跟了上去。
第五回:孰是孰非()
方菲玥步行艰难地跟在方菲榆身后,一直进了老太太里间。
屋里温暖如春,明黄黄的灯光照得房间温馨透亮。东边放一张金丝楠木的雕花大床,挂着层层的米黄色帘幔,又垂着几个绣着鹤寿龟龄、福寿无边等图案的香包。床廊两边各放置着两盏莲花座的落地圆灯,罩描着寿比南山图形的灯罩。
老太太面色疲惫地靠在床头,身旁站个一个瓜子脸,柳叶眉,低眉顺眼,白净干练,梳着双丫髻约十五六岁的丫头。
刘氏和方礼臣站在床尾处,两位嫡姐则一左一右静静立在刘氏身后。
见她进来,众人的目光就朝着她看过来,她低下头,余光只看到二嫡姐轻蔑的眼神和刘氏复杂的目光。
但是目前她来不及顾及这些,立刻对着老太太跪了下去,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玥儿向祖母请罪,玥儿随柔姨娘在庄子里一住就是六年,整日粗茶淡饭跟着柔姨娘为祖父母祈福,也怪我消息闭塞,并不知祖父登天,来的婆子又特意说母亲赏了玥儿锦衣回府,长者赐,不可辞,玥儿盼祖母母亲高兴,故特意穿了回来,不料……”
方菲玥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老太太凌厉的眼神立刻看向了刘氏。
方礼臣也疑惑地看向刘氏:“怎地玥儿不知道父亲登天么?”
后面跟着二姑娘方菲玥进来的吴婆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本以为三姑娘就算再迟钝也不会与夫人为敌,毕竟以后她在府里都要看刘氏的脸色生活,也只能自认吃了这哑巴亏,没想到她竟这般不管不顾。
刘氏不动声色,银牙暗咬,冰一样的眼神射向吴婆子,吴婆子慌忙跪了下去:“回老太太老爷,老奴去庄子里的时候,三姑娘贪玩出去了,并不在柔姨娘跟前,老奴将老太爷的事和接三姑娘回府的事一一与柔姨娘说了,柔姨娘表面淡淡的,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老奴想着柔姨娘会于三姑娘说,不曾想……不曾想柔姨娘并未与三姑娘说。”
那日吴婆子与娘亲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吴婆子哪里说什么祖父去世了之类的话了?
方菲玥正要反驳,就听得方礼臣沉声道:“你看到三姑娘如此穿着,怎不提醒一句?”
吴婆子恭敬回道:“第二日老奴去接三姑娘,就见三姑娘将夫人赏赐的锦衣穿了起来,老奴正待要劝,柔姨娘却说三姑娘穿这样极好,老奴人微言轻,劝了柔姨娘半日,柔姨娘非但不听,还怪老奴多嘴。老奴看时辰不要了,怕回程晚了进不了成,这才让三姑娘如此回府了。”
方菲玥在心底冷笑,好一个厉害的刁奴,竟瞬间将所有的错推到了娘亲身上,担上这样大逆不道的罪名,娘亲怕是这辈子都回不了方府了。
“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方菲玥急急辩白道:“我和柔姨娘真不曾……”
“吴妈妈……”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辩解,她抬头就看到大姐方菲梦自刘氏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窗外吹进一丝清凉的晚风,烛光摇曳里,方菲梦娇好的容颜模糊朦胧,她清冷淡漠的声音却穿透压抑的空气,清楚地落进每个人耳里:“想是妈妈记错了,这衣裳原是我给母亲,说是三妹回来后等到孝期过去就可以穿了,母亲也是当着我的面儿交给妈妈保管起来的,怎地妈妈接三妹的时候就巴巴带了过去?”
她这样说是彻底清洗了刘氏故意隐瞒老太爷去世的消息以及特意送衣服给方菲玥的嫌疑。
大姑娘一出声,吴妈妈立刻慌了神,忙不迭地磕头请罪道:“想是老奴记岔了,请老太太老爷恕罪。”
方菲梦说完话就退回了刘氏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方菲榆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老太太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格外严肃,方礼臣亦是低头沉思,刘氏暗暗狠瞪了吴婆子一眼,又低下头,装出一副恭敬而谦卑的模样。
方菲玥将众人的一切表情都尽收眼底,却不知怎么辩白才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只好直直跪在地上,等待老太太的裁决。
屋子里站了那么多人,却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过了半晌,老太太终于出声,“吴婆子办事不力,罚三个月月钱,至于你……”老太太淡淡瞥了方菲玥一眼道:“不知者不为罪,等过了老太爷丧事抄一百遍《法华经》吧。”
老太太如此赏罚,众人也无异议,方菲玥并吴婆子立刻磕头谢了恩。
老太太挥手道:“疏雨,扶三姑娘起来吧。”
一直在老太太身旁伺候的名为疏雨的丫头忙扶了方菲玥起来。
第六回:住处()
方菲玥扶疏雨的手起来,轻声道谢:“多谢疏雨姐姐。”
疏雨嘴角轻轻弯了弯,在心底叹道这三姑娘倒是平稳有礼,不似大姑娘高高在上,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又不像二姑娘目中无人,喜怒无常。心里立刻对这位三姑娘多了几分好感。
方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