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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目前透出的风声,鲁家人准备挑战他们的模式是砂锅牛肉汤,按理来说顾芸晓是不用怕的。毕竟这砂锅牛肉汤有着先天不足,那就是它那致命的慢速度,十个离开的顾客中就有十个就因为等不及的,前世淮西的几家砂锅牛肉汤,便是这样一家家叫主打大碗模式的大兴发给逐个包了圆。
但凡事总有例外,万一鲁家有能人呢?人家家里的煤炉子和煤气罐可都是成了精的,你知道人家有什么辙?
再者,顾客的心理可是难以预计的,九十年代节奏慢,大家伙儿都不着急,指不定人家为了尝鲜就乐意多等一会儿呢?
所以,顾芸晓思前想后,还是选定了偏酸甜口的番茄牛肉汤来跟鲁家对冲,毕竟大碗牛肉汤也好、砂锅牛肉汤也罢,通通都是咸辣口的,要真比起新鲜劲来,还是番茄牛肉汤更胜一筹。
即便王晓光那几个真是鲁家的烟wu弹,有番茄牛肉汤在手,顾芸晓也不惧他。若然鲁家是真轻敌了,那顾芸晓正好再给他们上一课,什么叫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总的来说,七里香的方针就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做足准备,万事不惧!
而鲁家这边,鲁开山这个让顾芸晓时刻防备的老狐狸,这次还真就没幕后指挥,而是放开手任由鲁卫东自个去张罗。
他当然不是对鲁卫东有了意见,对于这个小儿子,他一直以来都是倾力栽培,这次也不例外。鲁卫东想要拿下厂里的门面,他二话没说就舍下老脸,把厂里的几个头头脑脑家里都走了一遍,还自掏腰包把这几个主都给喂饱了,拿下了菜市场另一头最好的两间铺子给小儿子。鲁卫东搜罗齐了人手,想要找地方学手艺,也是他卖了老人情,联系了省城的老熟人,让王晓光几个去学的手艺。
至于店子如何铺排,人手如何安置,家伙如何置办,各种关系如何协调处理,他却是统统撒开了手。他想得开,这年轻人想要成长,就得独当一面,一辈子都藏身在他的羽翼之下,他这只老鹰又还能飞几年?
所以在手拖厂人看来应该忙前忙后的鲁开山却是依旧天天在家安乐,间或养养花草、逗逗鸟雀,安逸的不得了。
而据说是鲁家牛肉汤的总策划鲁卫东,却也是天天照常上班,下班照常陪女朋友,连着周末也是常驻老丈人家里洗衣做菜搞卫生,继续当他的五好准女婿。
就连厂里分到“困难职工”王晓光名下的那两间门面房,也是一直铁将军把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手拖厂人就奇了怪了,这老顾家是稳坐钓鱼台,这老鲁家又是怎么回事?人家一同拿到门面的几家,都已经拾掇停当,准备开张了,他们家这是没拿到钥匙?还是钱多的没处花,故意租个空门面放着好显摆他们家出息?
一时间厂里关于鲁家砂锅牛肉汤不可不说的二三事又是传得沸沸扬扬,连大红门搂几家新店即将开张这样的大事都没有在手拖厂舆论榜上压下鲁家的位置,非但茶余饭后无人议论,便是大爷大妈们出门走过路过大红门搂,眼里头瞅的也是鲁家那关的铁紧的大门,整的那几家好不尴尬。
要知道这几家也都是有来头的,朱厂长的外甥女婿、孙副厂长的侄儿、车间王主任的大舅哥、办公室吴主任的房屋(宗族)兄弟,还有二轻局某位的亲表叔,他们背后的那几位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依着那几位的气『性』,这般被轻视了,这鸟店子还开个『毛』线?
只是背后这几位有底气使『性』子,台面上的这几位,已经预付了房租,还花了大代价装修,家底子已经掏出去大半,再是没脸面,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张。
打十月中旬开始,五家新店便陆陆续续开了起来,其中做早点生意的就有三家,一家卖水晶包子的,一家卖猪头肉面的,还有一家专做春卷、糍糕、油条等油炸早点的。
七里香如今已有称霸七里桥早点界的趋势,打得手拖厂附近的烧饼、小笼包、胡辣汤都抬不起头来,这三家敢在大王眼皮子底下立旗杆,却也是有几分真本事在手里的。水晶包子和猪头肉面都是一脉嫡传的正宗手艺,水晶包子之前在苏铺已经传了三代,猪头肉面更是可以追溯到晚晴光绪年间,至于那家油炸三宝,也是省城招待中心退回来的面点大师傅出山给掌的勺,没有一个是凡角。
三家店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捡了10月20号,老历九月初六这天开张,炮仗炸的跟不要钱似的,摆花篮、拉横幅之类的新鲜招也全都使了出来。
手拖厂人都好个新鲜,一见这热闹阵势转头又把老鲁家给忘了,纷纷跑去捧场,便是七里香门口排的长队也给吸引去了小半。
望着呼呼啦啦围过来的人,这三家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瓜子小糖一把把的往外捧,不管你买与不买,只要你来捧场了,纷纷送上好礼,热情求围观,就生怕鲁家门脸那里有点风吹草动,这帮子看热闹的大爷们就一窝蜂过去赶场了。
开业的头天,在店主热情挽留下,三家铺子倒是不算冷清。之后的几天,也是一天天的日渐红火。毕竟七里桥这几家厂子的青工们已经吃了小两个月的牛肉汤,就是再美味却也吃腻了,偶尔换换口味却也不错。
以手拖厂人爱热闹的『性』子,三家这般大手笔、大气势的开场,那肯定是要鼓吹渲染捧上天的,至于鲁家?
那是谁?我们不知道!
关于包子、面条、春卷的传言一经传出,便如同沙暴般漫天飞扬,而且一个传的比一个吓人,等到流言传到顾建国和徐乐晴的耳朵里,已经是“水晶包子皮薄馅大,皮子又透又亮,真跟水晶一样”、“百年猪头面,一锅老汤传百年,鲜美赛神仙”。
更有不少人还放下大话,说七里香等不到砂锅牛肉汤开业,便要被这三家给掀下早餐霸主的王座。
这话一出,顾芸晓第一个坐不住了!
那天赶巧流气青工三人组又过来喝牛肉汤,顾芸晓知道他们仨是最爱凑热闹的,估『摸』着这新三样都已经尝试过了,便上前去打听:“张哥哥、李哥哥、马哥哥,你们去吃过那苏铺水晶包子了吗?”
“哦?”流气三青工对视一眼,便晓得小老板想要刺探军情,当即便一人一句说道:
“何止吃过包子!”
“油条、春卷、猪头面,通通都尝过了!”
“这味道吗?”
三人一起“啧!啧!啧!”脸上的贱样像极了磨着主人要肉骨头的癞皮狗。
顾芸晓哪里还不知道三人这是借机敲竹杠呢,不过她有求于人,便很配合的给这三位主一人加了两根肉骨头(牛肉饼)。
“嘿嘿……”三人被喂饱了骨头,又一起贼笑:“好吃!”
“嗯!”顾芸晓点点头,心里默默念了一声“乖!”
这三货都是好吃的主儿,嘴巴不是一般的刁,既然这三货都说好,那这三家倒是真有货了。
如此?
需要调查一番了!
顾芸晓右手支着脑袋比出“√”,左手一招,头号『迷』弟兼金牌跑腿葫芦娃明明便一溜烟儿去把水晶包子、煎炸三宝都给买齐了,人家店主看他长得可爱,还多给了一个包子,全然不知小家伙居然是商业间谍。
至于猪头肉面,顾芸晓考虑到明明年纪小,害怕他端不稳搪瓷缸子被烫着,反正这个面的受众比较小,爱它的爱的要命,余者却都是敬谢不敏,便放过它好了。
一个大短腿带着一个小短腿,就这么坐在台阶上,双手捧着包子、春卷、油条“咕吱咕吱”啃了起来。你别说这水晶包子味道还挺正,肉馅实在、面皮劲道,比后世那些油乎乎、水泡泡的包子强多了。春卷、油条倒也勉强过得去,不过比起路边摊的油炸早点,却也没强多少,那个大师傅倒是徒有虚名了,难怪连句像样的流言都没传出来。
明明已经吃过一只春卷、一只包子了,吃的一嘴是油,还在往嘴里塞包子,顾芸晓帮他擦擦嘴,问道:“好吃不?”
“好吃!”小脑袋点的像捣蒜。
“跟牛肉饼比,哪个好吃?”
“牛肉饼好吃!”
嗯!不错,这个小弟懂事,可以继续培养!
包子油条下了肚,顾芸晓也是心中有底了,这两家口味虽然不错,不过受众却是和他们家基本错开的,看看小『迷』糊和去而复来的青工三人组就知道了,青工和小皇帝们还是更宠爱他们家一点的,这三家影响不到她家的生意,倒还不用把留着对付砂锅牛肉汤的招给提前祭出来。
而事情也果然如她所料,尽管那三家的生意日渐红火,但七里香的生意却没受多少影响,每天照旧4、500碗牛肉汤,小一千张牛肉饼的往外卖,倒叫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大跌眼镜。
那三家是老手艺传承不错,但她家的七里香可是经过改良创新的宫廷方,口味经过淮西上万食客的检验,又哪里输给他们?兼且这三家店虽然是新店,但水晶包子也是包子,猪头肉面也是面条,相比这吃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几样,还是牛肉汤这种新鲜物更有时尚气息,更合年轻人的口味。而且七里香可是牢牢占据了大红门楼的钻石位置,有的时候从路口到里面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但是还真就没人愿意走这几步,到了路口就直接钻进七里香了。
新开的三家早点铺子更多的还是吸引了遍布七里桥的各个包子油条摊的生意,非但掀不翻七里香的霸主位子,反倒是跟着七里香后头形成了集群效应,让大红门搂市场成了七里桥居民吃早餐的首选。
而给七里香挪位子这一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全压在鲁家那口神秘的砂锅上了。
第四十七章 老熟人、生面孔()
整个十月中,除了热热闹闹的包子、油条、猪头面外,一家吴州卤菜和一家鞋店也低调开张。
如果三家早点铺算是新面孔,那么吴州卤菜就是手拖厂的老熟人了,老板吴友新从八四年手拖厂门口一张木桌、一个纱网罩的卤菜摊起家,到八七年换成玻璃卤菜车,再到如今登堂入室,独自占据一家门脸,用九年的时间生生演绎出一出淮西小摊贩的发展壮大史。
至于那家南风名鞋的背后,却是一出新贵的幸进史。
店主李洪运原本是个地道的农村小伙子,爹妈都是老实本分的地道农民,祖上往上数三代都是贫农,按说跟手拖厂领导班子的几位是一点边都沾不上,可是你耐不住人家运气好呀!小伙子明明娶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姑娘,可是那姑娘在嫁进李家的第二年,居然就摇身一变就成了朱长林朱厂长流落在外的亲外甥女。
原来朱长林的姐姐在粮食关的时候,因为家里粮食不够,把一个孩子送了人,辗转就流落到了乡下。待到朱厂长起家之后,朱家的亲戚也跟着水涨船高,朱姐姐的日子好过了,便想起了送出去的那个女儿。虽说孩子没在她身边养大,但怎么也是她身上落下的一块肉,以前没办法送走了女儿,已经很是对女儿不住,如今日子好过了,怎么着也得去看一眼女儿。要是她过得好,那朱姐姐瞧瞧看一眼便可安心回来,要是女儿过得不好,那怎么着也得认回女儿,把这些年亏欠的通通补偿回来。
朱姐姐是个行动派,头天夜里想起女儿,第二天便请了假去找,而由于当年朱姐姐送孩子的那户人家搬去了外地,朱姐姐头一次寻女之路竟是在一开头就这么断了。
那一刻朱姐姐真是寻死的心都有了,一时担心这辈子跟女儿再无一面之缘,一时又担心女儿是否还在人间,重重思虑压心之下,朱姐姐便坐下了心病,连着数日茶饭不思、坐立难安,好好一个人竟叫自己折腾的面如淡金、形销骨立,看着竟似大去之势,可没把老实的朱姐夫给吓死,连忙让儿子去通知他舅舅朱长林。
而朱厂长的爹妈走得早,他自小由姐姐抚养长大,一听姐姐不好了,正在洗头的他顶着一头泡沫,就一路哭着奔向姐姐家,路上两只拖鞋都给跑丢了,他也没顾上去找。
“子欲养而亲不待”,姐姐打小把他养大,这还没过两天好日子呢?怎么这就要抛下他了?
“姐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已经四十出头的朱长林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哭倒在朱姐姐床前。
而原本气若游丝的朱姐姐在听到亲弟弟的哭声之后,也终于回过了一丝神。
她这辈子最在意两个人,一个是送出去的女儿,那是她心底永远的愧疚,另一个就是弟弟朱长林,这是她老朱家的独苗啊!老娘走得早,临走之前不放心,可是拉着弟弟的小手交到她手里,跪求着她要好好养大弟弟,那样老娘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她的。
为了小弟,朱姐姐一直拖到二十八岁都没嫁人,直到遇到老实本分的朱姐夫,愿意和她一起供养小弟,才带着小弟嫁到婆家。婚后夫妻两个也是掏心窝子的待朱长林,家里没有钱,他们宁肯自己的孩子不念书,也要让弟弟上大学,家里没有吃的,他们宁肯把女儿送人,也不肯叫弟弟挨饿。
这个弟弟就是朱姐姐的眼珠子、心尖子。
此时见到玉树临风的小兄弟居然狼狈成这个样子,朱姐姐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竟是半撑着坐起身子,一把将小弟抱在怀里,紧张的不得了:“长林!长林!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姐姐说,有姐姐在,不怕,不怕啊!”
“姐!你别抛下我!”一肚子心眼的朱长林,此时真个哭成了泪人。
“姐姐不会!姐姐不会!姐姐就是自己闺女不要,也不能不要长林!不能不要长林!”朱姐姐抱着朱长林像是哄孩子一样拍着,却叫朱长林更是悲从中来,生怕这像母亲一样慈爱的姐姐就这么离自己而去,他拉着姐姐的手,眼泪鼻涕流了一身:“那姐姐你怎么好几天都不吃饭?姐夫怕我担心,一直都没告诉我,姐你究竟遇见了什么难事,你跟弟弟说,就是天塌下来了,弟弟也给你顶着!你要是没了,长林也不活了!”
“呜……长林!”一声哭泣,朱姐姐这才吐出了堵在心里几天的大石头:“你外甥女丢了!我闺女丢了!找不回来了!”
至此,朱长林和朱姐夫一家方才知道老太太去找女儿的事情,朱长林当时就拍胸脯包揽下了找外甥女的事情,朱姐夫和儿子也是指天立誓,一定要把女儿(姐姐)找回来,这才哄着朱姐姐喝下米粥,安然睡下。
作为淮西三大厂之一的当家人,朱长林的人脉资源可是朱姐姐所不能比的,在他不计代价的发动人脉下,当天晚上就有熟人给了他朱姐姐送孩子那家的消息。
原来那家人是从沪上过来支援三线建设的,早十几年前就回了沪上,而更要命的是,据知情人说那户人家在抱养了朱姐姐女儿之后,家里的女主人竟是一场病去了,那家的男主人找不到朱姐姐,只得把孩子又送给了乡下的一户农家。
朱长林第二天就找了个买设备的由头,公费去了沪上,可是沪上那么大,他一个小山城来的土包子又能有多大能为,东跑西跑寻了三四天,也依旧找不到当年那户人家的一点消息。
朱长林走投无路之际,还是那个熟人帮了忙,从当年给那家女主人治病的医生那里打听到了朱厂长外甥女的下落,居然是给送到了北河口的乡下,淮西最穷的地方。
等朱姐姐找来的那一刻,她女儿正顶着烈日在田里栽秧,一张小脸都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