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方杰这一次话说完了,顾孝成问他下不下去。因为观景台旁就是一长条的石楼梯,空空地悬着似的,夹道的不是山泥或树木,而只有雕空的石栏杆。由上而下看,似乎有一点险峻的感觉。顾孝成关照方杰在这条石楼梯上就不要顾着讲手机了。方杰瞥了他一眼,说他知道了。一路朝下走时,他心里面是想着:不知我爸下周来不来,万一他下周又要去什么园林,又不来,我该怎么提出让他搬过来而让顾孝成这家伙回他家住去呢?要不要先跟我爸通通气……不行啊,我爸这人也说不准,不要到时候他觉得让‘小顾’在我这里住住也无所谓的,反而支持他再住在我这儿。要不要先跟我爸说呢?
方杰的人生硬生生被他自己给『逼』进了一条死胡同、无尾巷,举棋不定也委决不下,就连他最亲的人——他爸,也不知能不能信得过,来与他“合谋”将顾孝成这“孽障”给送出门去。因为他毕竟不能跟他爸把话说明白了,比方说“爸,我不能让顾孝成再住我这儿了,他那天晚上都把我□□了。”一说了这话,那老方肯定是要喊打喊杀地将‘小顾’给扯离自己儿子身边的。可问题是这话方杰就打算将它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告诉。跟外头人讲起这话,他觉得丢脸;而跟他爸讲起这话,又怕他爸因此伤心痛心。
所以这话就不能跟他爸老方提及,而老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肯定还是当小顾是个好人。
所以方杰现在就是走在一条无尾的死巷子里头,一头是被砖垒起的墙堵上了,而另一头就是那个越看就越显得『奸』滑无匹的顾孝成。
而他自己又不敢单独跟顾孝成提出让他走的事,昨天晚上他也“见识”到了,那写字桌儿的第二层抽屉里那些“刑具”多得是,顾孝成极有可能就是一言不合就直接做的人。那到了那时,他被困在那一间小店里,打也打不过他,跑也跑不过他,还不就得任人料理了。
顾孝成看方杰脸上昭昭然,净是不安盘算着的神情,于是斜着眼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等方杰惊觉到他的“注视”之后,猛地回过神,吓得赶快收住心思,转而纵目四望。
他们中午还是回到宝石广场那一片去吃午饭,虽然赶到时有点晚,都一点了。但他们之前一致认为景区的饭都不怎么好吃,所以还是赶了回去。在宝石广场另一间餐厅吃了午餐之后,又去了甜品站。要了一冷一热的两杯玉米饮,再兑了喝。
下午时,方杰在楼下照应着他自己网店上的事情。而顾孝成则在楼上跟他爸妈通话,问他们在纽国住得惯不惯。他们回答还行,并且关照他每周不要忘了找清洁公司去清理住处,还关照了家里整个院子的红外线穹顶一定要保持开着,出门的时候那个警报感应器的终端不要忘了带在身上。他都一一应好,并想着已有很久没找那家清洁公司去做清洁了,明天或许得回去一次,今天就跟他们约时间,明天让他们去。
他爸还特意关照了他别忘了给湖边那一小片梅圃施肥。他爸最关心的就是他家园子里的那一小片梅圃与两小片毗连的荷花池。冬去春来或夏尽秋初之际,总要亲自补肥,可是今年因为不在家,所以只能关照儿子代为料理。顾孝成应承了,要他爸放心,说他会去施肥的。
这天晚上,顾孝成就问方杰明天能不能陪他回一趟家,说他家里要找人来清洁两个小时,所以要在家待两个小时,到时候他可以在他房间里上网照应他网店事务,而他则去给梅圃施肥。方杰看他说得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好像他家的事也是他方杰的事一样,他回去料理家务清洁事项,那他方杰也得陪着过去照应一份似的。方杰心中十分不认同他的这种态度与想法,觉得与自己并不相关,况且他现在腿脚已经十分便利了,自己打车回去又怎样,还非得找人作陪。
可方杰忽然又一想,万一这厮回家里去又拿了一堆东西装袋子里面运过来,那可怎么办,现在是赶他走还赶不及,别到时候再运来一批,那他真地就能在这里扎根了,那可就真没有办法补救了。就像是一栋被白蚁蛀空的木房子,只有推倒,是没有办法清除蚁害,再稳固房子的,这叫病入膏肓。
为了防止顾孝成这祸害进一步蛀蚀他这一间辛苦租下、维持的小店,方杰“欣然”应允了。顾孝成见方杰这么爽快地肯陪自己回家里去料理家务事项,也表现得十分高兴。
第二天,顾孝成是和清洁公司约好下午三点到五点的时段。他与方杰三点差五分就已赶到家门口,而清洁公司的人已经来了。方杰站在那门口时,看着一队人马将一些小到桶、盆、抹布、地板清洁剂,大到高压冷水清洗机、脉冲除尘机往顾家的园子里搬时,方杰有点被这阵仗镇住了,因为有些大型清洁设备他只在一些西丘区的小厂里面见过,都是工业除尘的设备,没想到顾孝成他家的家用清洁也用得上。他忽然想到当初第一次来时,顾孝成说他摔断腿了,他那晚上还误以为顾家这偌大的一个园子的清洁工作都是顾家三口自己做的,原来搞了半天,人家是富贵人,有些事情是绝对不会自己动手的,原来都是请清洁公司里的这么多人来短时高效清理的。
枉他当时还有那么几分的同情,想着他家里地方大,有不便之处,他清理时一时失了脚,给摔着了。
他看着这些往里搬抬设备以及用具的幢幢的人影,他一时间又有些酸溜溜的,想着自己一会儿回到家里去还得拿个拖把把一二楼的地都拖一遍,他心里有了这对比,就有点不是滋味——也不是嫉妒的那种不是滋味,只是觉得人和人真是不能比的,因此而产生的一种感叹而已。每周日做清洁是他的一个必做事项,除了上个星期天没做,因为那时他自己头一天晚上刚被“做”完,屁股实在是痛,他连路都不想走,更别提什么做清洁了。
那一队清洁人员进去后,顾孝成和方杰也跟着进去了,锁了门。
接下来,清洁人员清洁,顾孝成则去他家一个隔开的后院的车库里拿肥料与铲子,去给梅圃施肥。而方杰则是坐在顾孝成房间写字台上上网。因为不想登陆顾孝成这里的台式机,所以他仍旧是用手机上的网店聊天工具。
在顾孝成那张奇大的写字台前坐着,向窗外随意一看,就能瞥见正蹲着在湖边那一小片梅圃里施肥的顾孝成。方杰就盯着那个侧身向他这一面、蹲着的身影多看了几眼,心里面也不知道在逐磨着点什么,又仿佛在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有在想着。顾孝成就变成了一个画框中的人,可以让他仔细地有距离地看一看。
顾孝成这房间在二楼,写字桌前就是一整排的古建筑上的的那种方形窗棂,里头夹着钢化玻璃,那窗棂就像一个木制的画框,那钢化玻璃就像是字画上的那一层装裱,就这样框住了顾孝成的身影。又或是那钢化玻璃就像是初中时上生物课,做实验看显微镜时用的玻璃片,把顾孝成那个缩小了的身体给压在玻璃片下,可供他毫无压力地好好观察一下。
平时的顾孝成是让他有压力的。撇去顾孝成那人自身优越的条件把他对比得毫无价值这一层压力不说,他那人就是无形中给他带来了一种压迫,不论是他小媳『妇』脸可怜样儿的时候,还是他做□□犯害他稀里糊涂被上的时候,他都是让他感受到压迫的。或许是因为方杰心中隐隐觉得他自己没办法挣开顾孝成,而顾孝成会慢慢『逼』他接受一些他根本就没有准备要去接受的事情。
就像很多事情,没有人『逼』着是不会去做的一样。一个男人如果和一个女人同居久了,只要那女人不『逼』着那男的结婚,他可以无限制地拖下去。这男人可以选择结婚也可以选择不结,除非那女的『逼』得厉害了,他才决定要结这婚。而这情况放到了方杰身上,就是如果没有一个像顾孝成这样的人来『逼』他,他可以选择在将来平常地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不是非得跟顾孝成这样的人在一起的;但如果有一个像顾孝成这样其实十分强势的人来『逼』他,他或许真地就能接受这种关系。
而恰恰就是这样一种『逼』迫,才让方杰意识到了压力,甚至是危机。他不是那种『性』情十分刚强的人。像有些男人被女人『逼』着结婚,如果是『性』情强硬的,说不结就不结,非要结婚就散。而如果他也是个『性』情十分强硬的人,他说不搞这种关系,就不搞这种关系,你非硬来就滚x。
而他偏偏不是。他这人怕软又怕硬。别人来软的,像那贱人之前扮成一个小媳『妇』样子,他的心就软了,开始舍不得了;别人来硬的,像那贱人之前强x未遂,之后又强势地诱x得逞,他也让人家上了。所以他这人就是“软硬不吃”那种人的反面,他软硬都吃,还向来好像吃得“津津有味”的。
所以他感到了无限的危机感。因为他好像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些弱点。
在这一刻,坐在窗前看窗外一楼梅圃中顾孝成那个缩小了的身体,他也还是在想:唉,这事情怎么办呢……
偏偏这时候,顾孝成松完了土,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二楼有人在看他,就抬眼朝向他自己的窗户一看,果然看见方杰正单肘支着头、托腮看向他这边。他朝上笑了笑,而方杰一时间没料到他会看上来,闪避不及,怔了足足有十几秒,一脸痴呆地看向顾孝成。末了,白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低下头去之后,他忽然心中又生出几分后悔。想着自己早知道就落落大方地撇嘴笑笑,算是回应过去了。结果白了那贱人一眼,又低下头来,倒弄得像是之前自己托腮正“痴『迷』”地看着他的身影,而后被撞破了这种“痴『迷』的凝视”,反而生起一种嗔怪,才白了他一眼似的。
他想着:唉,真是失策!
这天晚上,他们都洗了澡坐在床上后,都一直没什么话。方杰一直不跟顾孝成说话,而顾孝成也看出来他一整天都在想事情——他也不敢问方杰“你在想什么心事?”因为男人不喜欢别人说他们在想心事。“心事”这东西是女人专有的,女人心里面想事才叫“想心事”,男人心里面想事那只能叫“想事情”;而女人心里面想着很多事情那叫“心事重重”,而男人心里面想着很多事情那也只能叫“在想很多事”而已。可方杰那脸上明明就是他正有着很多心事的昭昭然的表情,可顾孝成不能直接这样问,怕他恼,怕他说“想什么事?我心里面哪有事!我在想我小店上面的事情!”
顾孝成似乎也知道方杰这人好面子,男人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正在为与感情相关的事情烦恼,所以顾孝成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可一直到了十点三刻,方杰还是那张脸,明摆着就是肚皮里面没在想着与事业有关的“正事”,而是在想着与感情相关的“心事”,却一句话也没跟顾孝成说过。空气不冷漠,只是有一种诡异。顾孝成忍不住了,向方杰手机上发了一条微信信息。
这时两人都坐在被子里,各划着各的手机。
顾孝成却向身边人手机上发了一条信息,而没有开口问。他信息上写:你一天了都在想什么?
方杰收到后,明显愣了一下。才知道要偏过头去看看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顾孝成知道自己发过去的信息他已经收到了,于是问:“收到了?还不回复我?”顺带往他手机上一瞥。而见方杰下意识地将手一收,他却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大对劲的东西。
他们自从住在了一起后,几乎就没相互间传过什么信息。而此时顾孝成将方杰手机夺来一看,却见到方杰竟然将他的微信名字赫然改成了“贱人”二字。
什么?贱人?
他乜斜了眼看过去,方杰忽然感到一阵惊恐,他那次诱x事件事发后的第二天,就愤然将顾孝成的微信大名改成了“贱人”,之后反正一直不用微信跟他联系,因为住在一起,有什么事直接说一声就好了,更何况,前一阵子一向是不睬他的。哪里知道今天坐在床头就被直接抓了包。
第17章()
顾孝成总体来说,也不是那种x虫上脑的男人,不会成天想着要沃灌方杰的那只屁股。方杰那人的那副死德『性』,他这么些年下来,多多少少也『摸』透了几分。方杰那人现在的问题是,他在生活上或许知道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比方说踏实地挣点钱,好好居家过日子;可是他在感情上,似乎并不知道他自己要的是什么。
有些人在感情上面目标明确,比方说,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有钱人,或是要找一个经济适用型的,要找一个脾气好的,又或是男人找女人的话,一定要找个家里有钱的,或是温柔的等等诸如此类。而方杰这人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目标,他非但不清楚自己要找一个什么『性』格、背景的人做另一半,他可能甚至都不清楚他自己要跟男人还是跟女人在一起,而最可怕的是他并不是双『性』恋。并不是说他对男人有感觉,并且对女人也有感觉,而是他不清楚他自己会对谁有感觉。
他从小到大都在为钱紧张着,他过早地开始为钱发愁。别人暑假时去游泳馆,买冷饮,或者和家人去外地旅游,他却坐在家里电风扇旁填写下一年的“减免学费申请表”、“残障人士子女学杂费申请表”以及帮他爸填“低保户报销单”、“浯城残障人士养护补助申请表”等等。那个时候连民政局都还没有时兴网上提交,他八月里还得把表都交到学校管这个事的办公室与民政服务中心大厅。一般开放交表的时间一到,他就第一个交过去,就怕批得慢,影响到他家下一年的“资金调度”。因为他家里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从来没有手头活便的时候,永远是紧巴巴的,万一有些补助晚发放,对于他们可能就没法把日子过下去了。
他初高中是这么过的,他大学也是这么过的,他大学后自己支撑起一间小店的日子里,他还是这么过的。永远的紧巴巴,永远的不活便。其实顾孝成之前那次没说错,哪里有女人肯跟他,他能把他自己和他爸的生活顾好就不错了,根本顾不上女朋友。除非那种家里特别有钱的,看到他样子还不错,或许肯跟他交往。一般家里也穷的,估计为了她们自己打算,也是不会想跟他谈的。而最没可能跟他谈的就是那些家里小康的,那类家庭里的女孩子没到二十五六是连经济适用男都不会想找的,基本上还是把眼睛放在家里有自己的生意的男孩身上,更别说会看上方杰这种人家的了。而中国偏偏最多的就是那种小康之家出来的女孩,所以他怎么谈得到恋受。
而问题是,他也一直没想要谈恋爱。他为钱发愁的日子过得都麻木了,那种更高的精神类的追求——比方说爱情,之于他,就像是一件不应该是他去考虑的事情一样。就像是民国后期的基本上到三年内战打完之前的那段黑暗时期里,中国刚刚流行起一点点自由恋爱的味道时,那自由恋爱也只是少爷小姐们之间才该有的事,而那时的丫头小子们就不该有所谓的这种浪漫的事一样——但凡跟浪漫相关的事情还是要分一分阶层的。方杰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状况,所以他越过越在这方面麻木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什么人会有感觉。他就开始变得有点像葫芦娃兄弟里头最小的那两个,在他们仍然还是在葫芦里头时,如果一开始被好人“胎教”,那破壳而出时,就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