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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离开,叶澜又松懈了下来,跪坐着问萧崇,“你说我哥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怎么会知道?萧崇在心里默默道。
祠堂外有人守着,叶澜就算想逃也没办法,只能同萧崇一起枯坐在蒲团上熬时间。
萧崇闲的无聊,便抬头看灵位上的字,“这是你家的老祖宗?”
“嗯,”叶澜横躺在地上,手肘杵着蒲团,手掌托着脸,“他以前在中原是个当官的,营盐铁的。”
“那为什么后来会到北境来?”
“被流放的,”叶澜打了个哈欠,“正常人谁会想到花都开不了几枝的北境来呢。”
“不过他带着一批人,正好都是打铁的工匠,才在这罗北城落下脚,又过了几代,才到现在。”
“想他老人家知道以后会有我这样懒散的后辈会气得从墓地里跳出来吧。”
“别这样说,”萧崇打断叶澜,叶澜一瞬间十分感动,但萧崇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翻起了白眼,
“惊扰了前辈。”
叶澜爬起来,想抓起蒲团扔在萧崇的身上。
“我给你们偷来了糕点!”桃花适时地出现在他俩跟前。
叶澜手里的蒲团在半空中晃了一圈,“哼,是桃花救了你。”
萧崇不理他,对桃花感激道,“谢谢。”
桃花一笑,“我应该做的,就是不多哦。”她从袖口里拿出个油纸包,放在叶澜和萧崇中间,自己低着身子往门口走,“二少爷你可别全吃了,给萧崇留点。”
叶澜听了她这话,顿时委屈得不行,打自己遇上萧崇开始,倒霉的人就只有自己而已,却偏偏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欺负了萧崇,公道何在啊!?
萧崇并没有管叶澜,自己把油纸包打开,发现里面的糕点都是碎的,而且量确实很少,还夹着一块鸡肉。
这分明是桃花把自己的午饭给拿来了。
萧崇一时觉得有些愧疚,明明是他和叶澜闯的祸,却让旁人也跟着受罪。
“怎么不吃?”叶澜拍一下萧崇的肩膀。
“我不饿,二少你吃吧。”
“快得了,”叶澜指指萧崇的腹部,“你那肚子都瘪了,快吃吧,不然就浪费了桃花的好意了。”
“二少爷”他知道?
“桃花跟我多少年了,每次受罚她都会把她自己的饭食分给我,”叶澜捻起一点糕点渣放进嘴里,“桃花闯祸的时候我也同理,人和人就是因为彼此需要才紧密联系到一起。”
萧崇看着叶澜不说话,叶澜无奈地叹了下气,把鸡肉拣出来塞到萧崇的嘴里。
“听不懂吧,所以你还是个小孩子。”叶澜哈哈大笑。
萧崇看着叶澜这样得意,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母亲一直交代自己千万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这样别人给自己的麻烦也会少许多。
说不上谁对谁错。
第十九回()
他俩把桃花送来的吃食吃完,萧崇细心的把油纸重新包好,放进怀里,等受罚完毕之后再找地方扔了去。
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个布巾,擦了擦嘴。
叶澜偏头看他,“那不是我的吗?”
这是他上次用来包杏核的,当时交给萧崇是让他丢了去的。
萧崇看了一眼布巾,上面还沾着自己嘴上的油渍,“你打算要回去?”
“算了,”叶澜咂了下嘴,又换了个姿势躺着,“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日落啊?”
萧崇也跪得累了,坐起身,两只腿盘在一起,低着头看叶澜。
叶澜的鼻子尖尖的,特别秀气,和女孩子的一样,让他忍不住用手去碰。
叶澜不当回事,随他玩,闭着眼哼哼。
过了会儿,萧崇突然不动了,无趣了吧,叶澜心里想。
他忽然玩心大起,准备吓一吓萧崇,深呼吸了一次,猛一睁眼,“嗷!”
“嗷”叶澜的嗓门软了下来。
原来萧崇不是因为没意思了,而是叶沧就站在他们边上,正等着叶澜什么时候清醒。
叶沧扳着张脸,“我就知道你没在好好反省。”
叶澜吧唧了下嘴,左手撑着身体直起来,不大乐意地抬头看他哥,“不过就是整了一下老师嘛,你和娘用得着这么生气嘛?”
“沈俢他就是个文弱书生,又不大懂人情,刚刚无头苍蝇似的往府外跑,要不是遇见我,”叶沧没有讲下去,看叶澜的表情也知道他预备认错了,“行了,他也不太在意这些,你没事就行。”
“可他一天讲的东西太多了,我实在学不下去。”
“这事我自然会替你跟他说。”叶沧拍了下叶澜的肩膀,“起来吧,”他又推了下叶澜的肩膀,“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有大事要告诉你。”
“你要教我习武?”叶澜满带怀疑的眼神上下瞟着叶沧。
叶沧一愣,“母亲告诉你了?”
“你城防营的差事怎么了?”
“那个啊,”叶沧低着头想了想,“没什么的,不该你管,你一心就准备应对入冬前的马赛就好了。”
“什么!?”
萧崇跟着叶澜回房,看叶澜一进屋就扑倒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之后,愤愤道,“明明就知道我不会骑马!”
“马赛是什么?”萧崇问。
“入冬前,罗北城都会有这么场马赛,请的都是各家贵族的适龄男子,也就是我们,”叶澜叹了口气接着说,“谁的速度最快,拔得头筹,就算是胜了,城主会有很多的奖赏,前几名还有可能被编进城防营里。”
“不是好事吗?”
“哪里好了,”叶澜不满道,“你可知道都有谁会参赛?”
和叶澜同龄的人,萧崇一想,不禁打了个寒颤,常勤?
“猜对了,他还不得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击我啊,”叶澜的担心有理有据,常勤三岁就开始练马,五岁就能和一般成人竞速,自己根本比不了,再加上旧仇,到时候还不得被他羞辱死。
“那你为什么刚才要答应?”萧崇抿了下嘴,表示不解。
叶澜嘴一下瘪下来,“你看我哥那样子,我拒绝得了吗?”
“那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
叶澜看萧崇这般幸灾乐祸的样子,突然问,“你是不是很想去马场?”
萧崇也不瞒着,“嗯。”
叶澜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我小时候也有一阵很喜欢,可当你真坐到马背上又是另一回事了。”叶澜又转念一想,“不过既然你想去,二少就带你见见世面。”
他似乎很喜欢挖掘萧崇的童心,却不知道这样的行为让他自己显得更加幼稚。
马场建在罗北城的南边,并不大远,但也赶了一下午的路。
马场主人是梁邱他爹,两家交好,所以叶澜他们也可以随意使用这里。
张涛牵着匹马来到叶澜面前,“二少爷,这是咱们府上最温驯的一匹马,连小小姐坐上去都不怕,您请放心。”
这番话对叶澜并不起任何的作用,他像没听见似的,低着头用脚划拉着土地。
沈修看出叶澜的不愿意,便道,“咱们今天出发得迟了,天都要黑了,不如先回营帐里休息吧。”
他身上裹着一个大麾,他实在没想到空旷的马场上会这么冷,还未等央求,叶沧就把这衣服拿给了自己。
“上马!”叶沧催促道。
叶澜扭扭捏捏,还不如新姑娘上轿呢,“哥,老师说的是,我们好歹吃点东西啊。”
“你中午快把桌子都吃进去了,还能吃?”
叶澜勉强着凑近马匹,脸比黄连还苦。
谁知道他一摸上马的鬃毛,那马忽然喘息了一下,喷出的粗气吓了叶澜一跳,让他往后退了一步,窘迫道,“哥”
“你今天要是不上马,晚上就直接在这马场睡吧。”
会冻死人的!
萧崇实在忍不住,若是叶澜受罚,自己却好好待在营帐里烤火,心里也不大过得去,走上前,抓住缰绳,在马脸上抚了两下,母马立即温顺地把头贴在萧崇颊边,亲昵地蹭了蹭。
叶澜都看呆了。
他并不知道,萧崇平时都会帮张涛喂马,这些马匹跟他都十分熟稔。
萧崇这时看叶澜,“二少,你上来试试,咱们也不跑,我拉着缰绳,带你遛一遛。”
他这话实在说得温柔,让叶澜几乎忘了他的年龄,失神似的点了下头。
叶沧用肩膀顶了下叶澜,道了句,“还不如个孩子,”便把着叶澜的腰,施上了些力,把叶澜送上了马背。
叶澜动也不敢动,只用手牢牢抓住马鞍,两只脚紧扣着马镫,整个上半身恨不得都贴在马背上。
萧崇上下看看,见叶澜没什么问题,便向叶沧使了个眼色。
叶沧朝他点头,让萧崇牵着马带叶澜在马场上随意溜溜。
萧崇一边走,一边记着回头看看叶澜的反应,生怕他害怕,反倒惊了马。
叶澜深呼吸了几次,渐渐适应了马匹行进的节奏,腰也敢直起来了,却不敢低头,只用眼神寻着萧崇,“你千万抓紧了啊。”
萧崇怎么想这句话都得反着说吧。
马场占据着方圆几百亩的草场,绕一圈也不少时间。
不过叶澜催着萧崇,他知道这马场里一处绝好的景,是个小山坡。
上坡有些艰难,叶澜咧着嘴,紧闭着眼,生怕自己摔落下来。
萧崇只能小声安慰马匹,再顺便安慰下叶澜,劝他们两个都对对方有些耐心。
等他们登上小山坡,正是日落。
云霞漫天,红绸一般遮着日头,像新娘的喜服一样层层叠叠。
萧崇从未见过这般情景,或者说他平时实在承受着不该他这年纪承受的劳碌,根本没有闲暇的心思留意一下身边的景色。
“好看吗!?”叶澜笑盈盈道,他这时好像也忘了自己坐在马背上,双手一展,好像要抱住那太阳似的。
马儿好像也被眼前美景打动,仰了下头,身上的鬃毛染上一层光泽。
叶澜连忙吓得抱住马脖子,萧崇被他那滑稽样子逗笑,伸出手覆在叶澜的手背上,“二少爷,别怕。”
这时候叶澜的手还远比他的大。
第二十回()
萧崇两只手并在一起,哈了一口热气,然后搓了搓,贴在自己的两颊上。
马场空旷,要比城中冷得多。
“炭火什么时候送来啊,”叶澜抱着身子,外面裹条被子,哆哆嗦嗦问。
萧崇看看他,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站起来想帮叶澜问问,就听张涛在外面喊,“二少爷?”
“来了!”萧崇答应。
张涛用铁钳子夹着炭火盆,萧崇在一旁把营帐的帘子打开,让他进来。
火光让叶澜精神一振,连声给张涛道谢。
张涛低着头,也没答什么,倒是临走的时候很有深意地看了萧崇一眼。
萧崇叹了一声,捡起张涛放在地上的铁钳子,试图将炭火盆夹得离床铺更近一点。
“诶呀!”叶澜把被子往身后一放,“你才多大点劲。”
他走下床,踏着鞋,从萧崇手里把铁钳子拿过来,“我来。”
萧崇叹了口气,叶澜过会儿肯定小题大做,又要嘲讽一下自己的年龄了。
叶澜当然要这么做了。
不过萧崇都习惯了,一边给叶澜收拾床铺,一边听他的念叨,不时还点点头。
“对了,”叶澜又道,“地上实在太凉了,你跟我在床上睡吧。”
萧崇抬眼看他,眉毛挑得老高。
“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主子啊!”叶澜被他盯得莫名脸红,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这样勾人。
趁叶澜莫名其妙拍着自己脸的时候,萧崇已经把靴子踹下来爬上床了。
他自觉地躺在了离火盆远的那一边。
叶澜看他这样,心里不大舒服,便拍拍床边,“呐,你睡在外边,万一你睡觉打把势把我踹下来怎么办?”
也不知道是谁睡觉打把势。
萧崇想到上次叶澜发热时的事,又是一阵腹诽。
不过他也没说出来,轱辘了一圈正好顶在叶澜的身后。
叶澜哼了一声,脸却是在笑,把脚盘回床上,绕到萧崇的身后,也平躺下来。
他把被子从足底拉起来,盖在他和萧崇的身上,又道了一遍,“上哪找我这么好的主子啊。”
萧崇无奈,“是。”
叶澜听到这话抿嘴一笑,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营帐外传来一首埙曲。
这调子叶澜从未听过。
悲戚而深沉,仿佛少女在诉说着些令人伤感的心事。
叶澜吸了口气,肩膀耸了耸,伴着埙声渐渐入睡。
他这一天可是很累了。
萧崇见他睡着了,自己则掀开被,重新穿好鞋子,披上了件叶澜的外衣,寻着声音走出了帐房。
外面生着一个火堆。
看背影应该是叶沧和沈俢并肩坐着——沈俢那件大麾太显眼了。
萧崇缩着脖子,把叶澜的外衫裹紧了点,好奇地看着他们。
“我看叶澜并不喜欢这些,你为什么非要他学?”沈俢放下手里的埙,看叶沧。
等了好一会儿叶沧才说话,“你一开始就很喜欢诗书吗?”
“嗯。”
“”
叶沧忍不住一笑,这沈俢怎么这么实诚。
“但很多事情不是都靠兴趣驱动的,叶澜生于北境,只懂些书里的东西是不足够的,他心太善,做不来勾心斗角的事,如果不让他从武,”叶沧叹了口气,“不过你说的也对,我自己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想着给叶澜规划未来。”
“叶澜他很聪明,我觉得他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一条路的。”沈俢说的郑重其事。
叶沧瞧着他这般正经,实在想笑,“你究竟是为什么没考上科举你知道吗?”
沈俢低头,反省了半天,道,“定是我学识还不足以应对科举。”
“噗。”
叶沧掩着脸,想把自己的笑容藏住,随手捡了些树枝,扔到火堆里,“其实我想让叶澜参加马赛还有另一个考量,”
萧崇连忙竖起耳朵。
“叶家如此被城中旧贵族忌惮,他们见我被免职早就摩拳擦掌等着把城防营里的势力重新洗牌,如果叶澜不能代替我稳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叶家很可能”叶沧晃了下头,“被群起而攻之。”
“为何北境如此重视出身?”
“难道你们就不重视吗?”叶沧看着沈俢,“如果你和那状元似的是王爷家的世子,至于连个进士都拿不上吗?”
沈俢沉默下来。
“但叶澜要实在不愿意,我想别的办法就是。”叶沧岔开两腿,盯着火光,他一直是兄弟俩中思虑较多的那个,但一切也可能都是白努力。
萧崇没继续往下听,弯着腰低着身子往营帐里走。
一进门,就看见叶澜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都听着什么了?”
萧崇犹豫了一下,但觉得叶澜有必要知道这一切,便如实相告。
“我大概明白哥哥的意思了,”叶澜嘶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朝萧崇笑,“我要是从军去,你要怎么办?”
“当然要跟你一起去啊,难道坐在府里,干等着你回来吗?”
叶澜的嘴笑得合不拢,“你,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参军能干什么,连个炭炉都举不起来!”
这个事怕是过不去了。
萧崇瞪了叶澜一眼,“我跟着去参军也就是伺候你,你离了人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
明明挺感动的时刻,萧崇的话怎么琢磨都令叶澜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