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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栏是“人物评价”,援引了外界对肖铎的各种点评。杨梅惊讶地发现,除了教练员和队友的恭维夸赞,大部分媒体的措辞都很不客气,充满了“缺乏大局意识”、“个人英雄主义”等等上纲上线的概念。
其中有一条评价恰来自于《竞技周刊》。
“2016年奥运会男子花剑决赛,作为国家队的主力队员,肖铎不仅没有顶住压力取得胜利,也未能正确应对失败。他甚至缺席了之后的团体赛项目,让中国队错失另一项夺金热门……”
杨梅被如此严厉的批判语气吓了一跳,有些理解肖铎在法国街头流浪的原因了。
见她已经将页面看完,赵星歌再度将手机抢回来,退回搜索引擎,输入另外几个关键词:“男子花剑”、“叛国”、“海外军团”。
数十万个搜索结果瞬间弹出页面,新闻链接显示的都是最近时间。
赵星河往下滑了两页,点开《竞技周刊》的专题网站,熟门熟路地介绍道:“我最近一直加班,就是在调查这条猛料,只可惜消息源太少……哪晓得你居然掌握了第一手资料。”
“什么‘猛料’?什么‘第一手资料’?”
“自己看。”
接过对方抛来的手机,杨梅条件反『射』似的定睛一看,却像进入到莫名的平行世界,根本无法将图片中的人物和文字结合起来。
这是一张instagram的网站截图,照片中的黑皮肤小伙正咧嘴大笑,他身后模糊出现肖铎的侧影。
图片下方,用硕大的黑体字标题写着“男子花剑队主力擅自离队,滞留海外参加法国俱乐部联赛”,评论区更是一片腥风血雨。
“你真是对体育新闻一点都不关心啊。”
赵星歌的语气中略带嘲讽:“男子花剑再小众,也是有实力在奥运会上夺金的项目。这件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主流媒体持续关注,就差体育总局发话了。”
杨梅下意识地维护肖铎:“他只是参加俱乐部联赛,又没有代表法国出战,不算违反纪律?”
“小姐姐,你太天真了。”
体育记者摆出专业人士的架子,双手抄在胸前,冲她抬了抬下巴:“击剑、马术、『射』击都是传统的贵族运动,普通人根本玩不起。国家培养一个击剑运动员要多久?要投入多少经费?谁能算得清楚?”
杨梅不服气,一边将手机页面往前翻,一边凭记忆反驳道:“肖铎早期念体校、出国参加比赛,明明都是自费!”
赵星歌懒得同她计较,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机:“无论他怎样成长,到了国家队这一步,就要接受体育总局的管理,是体制内的专业运动员了,你懂?”
“再专业也是人,不是机器,拥有选择的自由和权力!”
“你就别跟我抬杠了,”赵星歌不耐烦地摆摆手,“现实是他拒绝参加团体比赛,又擅自脱队、长期滞留海外!如今代表法国俱乐部出战,动机当然值得怀疑。”
杨梅深吸一口气:“我说过啊,他是为了赚钱才加入‘圣日耳曼’的。”
“我是你的朋友,可以相信你的说法,但旁人只会选择最符合逻辑的解释。”
“我的说法怎么不符合逻辑了?!”
赵星歌冷哼:“去年的奥运会上,肖铎无故拒绝参加团体赛,因为有其他项目夺冠的新闻牵扯,才没有引发过多关注;如今他失联一年多,突然被曝光近照,体育总局又迟迟不给说法,明显是上面准备清理门户了。”
那天夜里,杨梅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几次翻身起床,又因为找不到肖铎的联系方式作罢。
圣日耳曼俱乐部的网站上,倒是有官方邮箱和社交账号,但估计只能联系上保罗——等到她的话传达到肖铎耳朵里,恐怕两人都已经在戴高乐机场见面了。
他说过,一定会去接她。
记忆里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就像被雨水洗净的天空,明亮澄清地闪着光,与现下的阴霾相比,美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她还记得他干净的目光、略带汗意的手掌,以及最后充满了眷恋与不舍的怀抱。
如果肖铎真是新闻里说的那个人,杨梅想,我可以帮他作证,证明他没有叛国,一切都是迫于生计。
身旁传来轻轻的呼噜声,帝都的夜晚在黑暗中越陷越深,最终混淆了光与影的边界。
同样是为了维持生计,赵星歌连续加班一个多月,如今早已精疲力尽,忍不住沉沉睡去。房间里只剩下那抹倩影,静静地倚靠床头,剪纸般清晰烙印在模糊的背景里。
窗外,黑沉沉的天幕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让人无限渴望着远方;北风呼啸而过,偶尔夹杂着几声公交车的低鸣,愈发衬托出思念与惆怅的距离。
这世间的人和事,原来都逃不过“关心则『乱』”的魔咒。
翌日清晨,赵星歌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缓慢苏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刚翻了个身,就被眼前突然放大的人脸吓了一跳,
“醒了?”杨梅顶着一对黑眼圈冲她打招呼。
赵星歌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吸了两口气才勉强恢复平静:“你干嘛啊?怎么起这么早?”
女孩挠了挠头,有点难为情:“睡不着,就干脆把行李收拾了。”
“有病。”
结论完毕,赵星歌倒头蒙上被子,准备睡个回笼觉。对方却不肯让她如愿,将手肘顶了过来,软硬兼施道:“你先别睡嘛,我就问一个问题。”
“……说。”
杨梅清了清喉咙:“肖铎究竟有没有成为奥运冠军的实力?”
听闻此,赵星歌索『性』爬起身来,狠狠抹了把脸:“这么说,当今世界上,没人比他更有资格捧起那座奖杯。”
悬了一整晚的心,终于能够放下。
杨梅悄然松了口气:“那就好,你继续睡。”
返程航班预定在第二天上午起飞,赵星河临时有事无法送行,只好委托不靠谱的妹妹开车,将杨爸爸和杨梅送到机场。
因为知道几个月后就能团聚,这次分离明显没有上次那么伤感。
伴随着赵星歌的科『插』打诨,杨爸爸的叮嘱都变少了,再加上杨梅刻意营造的气氛,三个人自始至终都面带笑容。
踏着轻快的步伐,杨梅独自登上舷梯,进入机舱后不忘拜托空姐,请对方用餐时别叫醒自己。
前一天晚上睡眠不足,她准备趁此机会好好补眠:一来能够充分享受头等舱的待遇,二来确保下飞机的时候神采奕奕。
肖铎说好要来接机,他还说,不见不散。
怀抱着美好期待,杨梅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沉沉入睡,心中充满对未来的无限期许,确信命运已经被牢牢掌握。
体育竞技是和平年代的战争,对胜利的渴望压倒一切,人们理直气壮地以成败论英雄。
无论是强烈反弹的舆论媒体,还是迟迟不肯表态的体育总局,无非害怕一流水平的运动员为他国效力,仅此而已。
人们要的是世界冠军,就给他们一个世界冠军。
第23章 菲亚特()
戴高乐机场有三座航站楼; 法航的飞机一般在二号航站楼起降。
这座大楼由六个独立的大厅组成; 采用全钢结构支撑,造型简洁而优雅。拱形顶棚上点缀着连续的天窗; 通过透明玻璃折『射』出自然的光线,令整座建筑与环境融为一体,室内空间显得异常开阔。
肖铎就站在接机的人群中; 背光而立、身形颀长; 像雨后修竹一样挺拔。
杨梅踮起脚尖挥了挥手,迅速捕捉到那抹明亮的目光。两人视线交汇之间,她拖着手里的行李越走越快; 几乎就要小跑起来。
男人身穿浅『色』衬衫,外搭灰『色』『毛』衣,脖子上系着条厚实的纹格围巾,看起来很精神。
一双星眸弯成月牙般的弧度; 脸上的笑容如冬日暖阳般沁人心脾,他微微躬下身体,向杨梅张开双臂;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人举过头顶。
失重感瞬间来袭,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 不变的是那抹明亮的目光,净如清溪。
直到杨梅惊呼出声; 肖铎才将人放下来,用力搂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发顶:“走; 去停车场。”
“停车场?”尚未从晕眩中恢复,杨梅眨眨眼睛道,“你哪来的车?”
“找保罗借的,你从国内回来大包小包的,开车比较方便。”
她拖长音调“哦”了一声,意有所指道:“俱乐部果然是商业化运作,当上冠军的待遇都不一样了,各项待遇明显提高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肖铎接过硕大的行李箱,轻松扔到一旁的小推车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揽住她的肩膀:“快走。”
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白皙,保持着刻意而僵硬的姿势,一举一动极不自然。
杨梅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份亲密,强迫自己挪动步伐跟上对方,身体却无法保持平衡,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机场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旅客们地匆忙奔向各自的目的地,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
她多想让时间暂停,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幕,大声向全世界宣布内心的狂喜……深吸两口气,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尽量自然地走向航站楼的出口。
肖铎个子高,保持目光平视前方,没有让对方发现他那绯红的脸颊。
地下车库如『迷』宫般阴暗曲折,杨梅一进去就傻了眼,连基本的方位感都丧失掉。她跟着肖铎转了几个圈,方才来到一辆半旧的菲亚特500旁边。
这款车造型小巧,精妙的设计充分利用了内部空间,将后排座椅推倒后,放下行李箱绰绰有余。
只可惜肖铎个子太大,坐在驾驶座上束手束脚,就像成人挤进了孩子的玩具车里,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见此情形,杨梅连忙低头坐到副驾驶座上,紧抿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想笑就笑,如果不是为了接你,我也不会开这辆车。”
关好车门,男人侧身替她挤上安全带,在狭小的车厢里低下头来,『潮』热的气息吐撒在赤&『裸』的颈畔,迅速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杨梅当即不能动弹,脊柱紧贴着椅背,身体瞬间凝固成雕像,就连呼吸也无法维系。
肖铎用力拽了拽卡扣,确保万无一失,方才解释道:“这车太旧,保罗又舍不得修,只能勉强将就一下。”
“……哦。”
她终于从喉间挤出一丝声音,细如蚊蚋,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袖珍的菲亚特500气喘吁吁地爬高上低,好不容易从停车场里出来,又艰难地汇入拥挤的车流,这才缓慢驶向遥远的巴黎市中心。
肖铎的腿脚无法舒展,开车动作也不够熟练,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幢位于14区的小楼,斜对面就是卢森堡公园,自然环境十分优美。输入密码通过门禁后,走过狭窄陡峭的楼梯,便来到一扇墨绿『色』的大门前。
明白自己身处何处,杨梅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住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住在这儿?明明是你让我从俱乐部搬出来的啊。”肖铎将行李搬上台阶,有些好笑她的反应,“这里离俱乐部近,交通也比较方便。”
轻轻转动钥匙,一套设施齐全、干净整洁的公寓就出现在大门背后。
标准的法式落地长窗,窗外是公园里郁郁葱葱的景『色』,白纱制成的帷幔挂在墙上,衬出满室的浪漫温馨。
新古典风格的家具陈列在房间里,与素雅的装修风格相映成趣,一看就价值不菲。
杨梅惊掉了下巴,站在玄关处连鞋都不敢换,双手抵在男人胸口,用力地往外顶:“这里的月租至少要几千欧,我们快走!”
肖铎好笑她的反应,将行李箱搬进来,随手关门上锁:“说好了给你接风洗尘,走到哪里去?”
女孩急得直跺脚:“别胡闹,有钱也不能这么烧,快把房子退了,兴许还能把押金拿回来。”
“放心,一分钱都拿不回来。”
为了打消她的无妄念头,肖铎一边将人往公寓里推,一边介绍道:“厨房、起居室、卫生间、卧室,还有一间阳光房,两千欧的价格已经很合算了。”
除了配套家电,公寓里还有各种私人物品,证明他已经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
杨梅久久未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跌坐在餐厅的高脚椅上,脑子也『乱』成一锅粥,半天说不出话。
冰箱里有提前买好的食材,新鲜水嫩、用料十足,显然不是华人超市里的便宜货,反而很符合这间公寓的品质。
肖铎挽起袖口,亲自在料理台前做准备:“你别担心,我已经和俱乐部签了正式的合同,平时还给小学员们代课,收入能够负担日常生活。”
联赛冠军不仅有丰厚的奖金,也证明了剑客的价值与实力,可以帮助他在法国更好地立足。
胡桃木制成的桌面上,铺设着洁白的餐巾,餐巾旁有一对精致的银烛台。桌角的花瓶里,大红『色』的玫瑰花娇艳欲滴,考虑到正值寒风肃杀的季节,这份美丽显得尤为奢侈。
厨房里传来“砰”的一声响,却见软木塞被拔出瓶盖,男人抬头微笑示意:“白马庄。”
烛光晚餐、玫瑰花、价值不菲且充满特殊含义的红酒。
高级公寓、接机、久别重逢且欲盖弥彰的气氛。
回忆起两人暧昧得过了头的互动,杨梅咽咽口水,强迫自己鼓足勇气:“肖铎,我有话对你说。”
他的动作持迟滞片刻,随即恢复正常:“……别着急,你是女孩子,有些话,我来说比较合适。”
如同被满天星星砸中头顶,在眼前炸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令人目眩神『迷』。鼻翼间呼吸的空气变得像巧克力一样浓稠甜蜜,将脸颊煮至炙热滚烫,如火如荼。
下一秒,心脏可能就会跳出胸腔。
反复做着深呼吸,杨梅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的这些话必须说在前头。”
即便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她也有责任表明态度,告诉对方如今国内舆论的轩然大波,给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网上那些偏激的评价、人云亦云的臆测,不应该像污水一样泼到一个他们根本不了解的人身上。
肖铎耸耸肩,表示妥协:“说,我听着。”
“我知道你是谁了。”
勾起唇角,他微微一笑:“不会才知道?我是肖铎啊。”
“不,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是中国男子花剑队的主力选手,知道你曾经代表国家出战。”
说完这些,杨梅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死盯着对方,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不敢有丝毫松懈。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钟,又或许是几分钟,随即再度恢复流动。
肖铎似是松了口气,弯腰从橱柜里拿出醒酒器,动作优雅地将红酒倒进去:“知道了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定,『色』泽醇厚的红酒被注入醒酒器,填充到晶莹剔透的玻璃弧线上,为无声的造物注入生命,连带着光泽也柔软些许。
杨梅见对方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试探道:“什么叫‘知道了啊’?你也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肖铎放下酒瓶,用纸巾轻拭瓶口,错开两人对视的目光:“我相信你迟早都会知道的……好,你有什么想法?”
“为什么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