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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兄弟出去买东西吃,梁笑然留下照顾黄彤。
“别告诉子衿。”黄彤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闭上眼睡了。
这一宿谁也没睡安生,这个小县城说也奇怪,夜里总是发出轰隆隆的响动,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生了雷霆之怒,不断地嘶吼。直到清晨,才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医生过来检查,说没大碍了,情绪不要激动,不要做剧烈活动。黄彤吃着有些夹生的粥,对梁笑然说:“我们这是在哪?离萨嘎还有多远?”
梁笑然说:“这镇子的出口就在佩枯措湖边了。”
“那就是快到了。”黄彤舒了口气。
梁笑然压了压,终究是压不住心头那团疑云,问道:“你这么着急见我师傅,莫非是有什么事?”
此时的黄彤苍白着面孔,长途颠簸的旅程折磨身心,脸颊更显清丽。她吃完最后一口,把碗筷放在一边,漆黑的眼瞳对向笑然——
忽然,粲然一笑,好看的笑纹如同柔情池里顽皮的锦鲤掠了一弧。
“到了你不就知道了。”她说。
笑然先是被那笑迷失了一会儿心智,现在又听她这么说,有些摸不着头脑。叹道:“你啊,跟子衿学的。不说不说,什么也不说。”
“子衿不说是她自有打算,我不说是因为还不到时候。”黄彤精神不错,开始建议出发了。正好两兄弟也备了干粮回来,说再不走就又要在荒郊野岭过夜了。于是一行人重新踏上了行程。
从萨嘎到基乌寺的路上,可以很清晰地望见远方亮晶晶的马泉湖宽阔的水面,以及周围很多低矮的黄色沙丘。一只罕见的野驴撒欢的跑,两只黑顶鹤一前一后优雅地走。
黄彤忍不住用手机拍了张照片传给子衿。子衿很快回过来:“真美。”
黄彤本想回:那改天我和你两个人来。可心底突然一沉,一种莫大的哀鸣又痛彻心扉。是啊,其实原本,是可以三个人来的……
基乌寺,位于巴嘎往普兰方向9公里处,玛旁雍错湖边山上的一座小寺。据说莲花生大师曾在寺内的洞穴中打坐(莲花生,印度高僧,八世纪后半期把佛教密宗传入西藏,建立藏传佛教前弘期传承的重要人物,西藏密宗红教宁玛派的开山祖师)。寺庙规模比较小,只是在山坡上的几间藏式佛舍,但它的建筑布局却和布达拉宫同出一辙。基乌寺后面的村庄叫基乌村,可提供藏式住宿。
几个人先去基乌村安置好食宿,再出来时,望见了晚霞。
苍天的晚霞,壮观绮丽。
湖边站定,定定神,瞳孔放大,天空的云与远方的山坡被晚霞渐次点亮,湖面也被辉映出一幅亮丽的图景。
山坡和云层被夕阳点燃了。
空中好像突然飞来一只硕大的浴火凤凰,头、眼、喙都非常清晰逼真,展着双翅腾着火焰飞临圣湖玛旁雍错上方。
很难再看到比这更绚烂的晚霞了,橘色的火焰在翻腾中燃烧,映衬着山坡上的佛塔与经幡,猛烈地撞击着黄彤的灵魂,神秘又壮观。 她不禁对笑然说:“怪不得你喜欢西藏,我也喜欢上了。这里是大自然的杰作。处处都是新奇的美景。”
笑然崇敬地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专注的神情与那瑰丽的苍天美景浑然一体,令人心境沉静悠长。
过了好一会儿,夕阳颤抖着收起最后一道霞光。笑然说:“走吧,师傅在等我们。”
一座兀立的锗红色山体上托着五六间连在一起高低错落的白色建筑,规模很小但靠着山体地势上的烘托倒是有几分气势。
晚上寺庙本是关门谢客,可这次是被活佛称为上师的阐化王难得的一次出关讲经,各方信徒跋山涉水而来,就为能聆听一二,提升自身佛性。于是基乌寺外灯火通明,俨然成了一次宗教盛会。
梁笑然领着黄彤登上主殿旁的配殿。一个小门外有个小喇嘛向她招手:“师姐,师姐。”纯正的汉话。
“师傅在里面么?”笑然问。
小喇嘛点点头,又看了看黄彤,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说:“师傅说了,只可你一人进去。”
“不行,我要进去。”黄彤坚定道,目光投向梁笑然。
笑然对小喇嘛说:“她和我一起来的,也想见见师傅。”
小喇嘛为难道:“师傅说,不能让师姐你的同伴进来……”还没说完就被梁笑然打断:“他老人家怎么知道我带了同伴来?”
黄彤一听,绕过他俩,”嗞嘎”一声把木门推开,径自进了殿门。小喇嘛慌了,忙要拦,谁知黄彤已经快步走向殿中,正看见一个光着头的僧人跪在地上念着经文。
那人带着眼镜,年纪不大三十来岁,专注地念完抬起头来,对着上面坐着的一个老者说:“你有贵客到。”
昏暗中,一个老者悠悠道:“还是来了。”
梁笑然追进来时,看见地上的僧人,吃了一惊:“大宝法王?!”忙双手合十,鞠躬到地。
大宝法王笑呵呵地站起身,也不说话也不动,静静站着看着她俩。
老者徐徐道:“法王可知是何生起菩提心?”
法王微微欠身道:“是母爱。”
黄彤听之心里大动,颤着身子也学笑然鞠躬到地:“请两位上师告诉我,怎么能寻找到我的孩子。”两眼早已含了泪水、希望,这就是希望——
梁笑然仓惶起身,才知道这就是黄彤此行的目的。她必是实在没有办法,平常听她讲师傅如何神通广大,便想亲自来问师傅rob的下落!
隐在暗处的老者叹了口气,“随境而生,随境而灭,唯有随缘。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梁笑然还在琢磨这话的奥义,谁知黄彤已经哀声道:“您的意思是,我的孩子已经……去了?”
老者没说话。法王唇边带着笑道:“阐化王的意思也不尽然是如此。只是让你随缘,放下。”
黄彤双膝跪地,“如果他没死,就请告诉我他的下落。”
梁笑然一惊,忙上前想扶她起来:“你一直误会了,我师傅他只是精通佛理,可不是那算命的术士。”
黄彤挣开她,眼中满是哀求,颤声道:“请两位上师体谅一个母亲的心,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寻求最后一丝希望。请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求求你们!”这番话说得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动情。
老者站起身,“若是执著此生非行者。”说完缓缓离开座位,进入后面的小室去了。法王也摇摇头跟着进去。
梁笑然掂量了一下师傅最后的话,怎么觉得这是在教导修佛人的出离心的,可黄彤又不修佛……唉!当务之急还是要劝黄彤起来。
谁知黄彤就是不起。
“你难道要跪到明天早上?明天这里要举行佛典仪式的。”说完,黄彤果然起身,又跪到了大殿外的木门旁。梁笑然无奈,几次要扶起她,又被她挣脱,一脸的倔强坚定。
笑然实在没办法,就进去求师傅。谁知师傅只是沉着脸,念起了佛咒,并不理睬她。
梁笑然又只得返回劝黄彤:“我师傅真的不懂算命。这是佛法,不是算命。”
黄彤睁开眼,黑漆漆的眸光投向梁笑然,那目光仿佛要射向她的灵魂深处。“原来,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琪雅因为你的蓄意放火而丢失了性命。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姐那性子,是绝不会原谅你的了。可她竟然很快忘记了这件事,又与你和好如初。后来偶然想起几年前,你曾找了高人来协助子衿寻回我的记忆。能封、解人的记忆,可不是普通的算命先生可比的,寻人什么的更该不在话下。”
此话一出,梁笑然顿觉一头冰水从头浇到了底。
第67章 如墨()
第69章
基乌山外;皎月当空。诵经声伴着风撩树叶的“哗哗”声;好不空寂。
梁笑然坐在与黄彤一步之遥的门凳上;眼中悲切且无奈。而黄彤虔诚地跪在庙门外,望着眼前一尊大佛,怔忪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半夜了,膝盖痛么?”梁xi笑然问。
黄彤摇摇头。
梁笑然叹了口气;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鼓足勇气道:“你猜的没错;我是用了些手段让我姐不再忌恨我。但不是封住她记忆。而是……”梁笑然没说下去,见黄彤也没有反应。
梁笑然是很不愿说出这桩事的;可为了眼下能让黄彤死心,不得不接着说下去:“而是;我搬出了我的母亲。母女连心,我姐的恨让我生不如死,我母亲看不过,就求我姐原谅我一次。我姐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最重感情,尤其是亲情。我不好,我母亲又怎么会好,我母亲不好,与我母亲携手生活的她父亲又能过的舒心么。于是,她为了她父亲,就答应我母亲,对我既往不咎。”
黄彤听后别无所感,只是冷声道:“这可真不像是你的作为。”
梁笑然似乎被这话触动,脸色苍白:“不,这才是我的作为。你现在知道我是多做作了?平常自诩为仗义,其实只是躲在父母身后的胆小鬼而已。你想想,遇到棘手的事情,我除了闯祸,哪次是自己处理好的,都是我姐她帮忙善后,我才有了飞扬跋扈的今日!”
黄彤缓缓睁开眼,望见那一双荒凉的眼。她想起初见笑然,是在一个篮球场。那之后她从来都是和煦温暖的角色,后来狠手打架,也是仗义出手。也曾不顾人伦揍了自己那禽兽不如的亲父。总之种种,笑然从来都是外表温暖,让人洞彻不到内里。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这个世上残酷的生存法则。她对外微笑,其实是保护自己的内心,而她的内心,实实在在没有强大到别人看到、以为的那样。
她还只是,躲在姐姐身后的小鬼。
黄彤又把眼闭上。
诵经声渐渐停歇,换来的是苍穹下一声紧似一声的雷鸣。
笑然望着天色,有些急迫地说:“我看我们还是下山吧,眼看就要有场大雨。”
“你走吧。”黄彤道。
笑然霍然站起身,拉住黄彤的手腕:“不行,你跟我走!我已经说过了,我姐并不是封住记忆,我师傅也确实不会法术。你怎么还执迷不悔呢!”
这时,狂风大作,把庙内的红黄经幡吹得掀起来。
“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想放弃。你师傅说的那些话,我全听进去了。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越到这里,我越有种强烈的感应,仿佛在这里,我能寻到最终的答案。我一直相信我的直觉。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黄彤心意已决,双手合十,继续虔诚地跪立。
梁笑然见平日凡事好商量的黄彤今天如此坚决,心中不免又是忧心又是敬佩。也不知为人母是什么感受,但看了今日的彤,她觉得母亲这个词实在配得起伟大二字。
可想归想,她是绝对不会一个人先离去。眼见她白天心脏那么难受,晚上又长跪不起,一会儿淋了雨,小命非要交代了不可。
梁笑然绞尽脑汁,终于想到给子衿打电话。与此同时,底下有人呼喊着,用藏语:“要下暴雨咯!”紧接着一阵怒吼的狂风吹得笑然打了个趔趄。待到风驰电掣稍过,没有太多犹豫,暴雨倾盆而下。
笑然护住手机进了庙门,可看见黄彤依然闭着眼跪着,又迈步回来,叹气道:“我梁笑然从没求过人,今天我求求你,进庙来吧。”
梁笑然使出了浑身解数,黄彤就是不为所动,连眼睛也不再睁开,不一会儿就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
梁笑然再也顾不上其他,拨了子衿的电话,可几次拨打都是嘟嘟声,想必是今日雨太大,阻碍了信号。
笑然急火攻心,抹净一脸的雨水,眼中炽热,也“扑通”跪在黄彤身边:“你非要这样,我陪你!”说完又大声喊道:“师傅,我朋友她诚心求你,你就出来和她说说吧!不然她是不会死心的!”几次三番喊了几遍,黑峻峻的庙内没有任何声息。
笑然这招釜底抽薪是赌黄彤的不忍,可谁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倾盆浇灌的大雨,对方却没有一丝声响。雨水已经把她淋得脸色苍白,面容愈加清秀,身体也像缩小了几分,清清俊俊的,惹人疼惜。
很快雷声如鼓,闪电如虹,一声声一道道接连而下!只听远处一棵小树被拦腰折断,树干当断不断,垂死的挣扎。
梁笑然这才回忆起藏区的暴雨,不比内陆。再这样守在门口是会出人命的!可看黄彤那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子,仿佛什么也不管不顾只求一个说道了。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师傅的脾气她同样清楚,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再去求师傅!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希望了!她想站起身,可两腿如灌了铅,千万只小虫仿佛在里面爬。她才直起膝盖,就向前跌去……
一股很浓的藏香味道直入口鼻。
“年轻人,过刚则易折啊。”温厚的声音传来,说罢把笑然扶起来。
“法王。我师傅他……”
“你师傅让我这两张纸给你们。看后就走了吧。”大宝法王笑眯眯地,把两张纸分别摊在两人的手心里。
笑然打开,正是师傅苍劲有力的笔迹——
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
这是什么意思?梁笑然正宛自纳闷,却听旁边呜呜咽咽地哭声。
再看黄彤,双手握拳在胸口,也瞧不出布满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只那凄绝的神色,哽咽绝望的哭声,映衬着基乌的风雨飘摇中,更觉悲情。
笑然去寻那纸片,却早已翩翩而落,浸在水中,墨迹糊成一片。
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雷雨交织中,似有一女子的叹息声缓缓起,又缓缓落。厢房处,一袭白衣,仿佛雨中轻轻战栗的白莲,那长发被风雨撕裂如浓墨稠汁般泼散开来;由散而拢。眼眸胶着远处地上那哭得凄绝的女子,一行清泪洒落。
作者有话要说:大篇幅写黄彤的西藏之行是因为对后面情节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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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老板()
第70章
苏浅言回到北京;心里却总也放心不下黄彤。虽然和她交情不深,但她的性格,情操,以及为人处世的风格;都是她所向往的。当然,还不像子衿那样有种不可触摸高高在上的隔膜感,想起她;心会很温暖。
奇怪的是;她倒是不怎么想梁歆怡那个魔障了。好似脱胎换骨,觉得对这个人的念想已经越来越遥远。她小心地保持这样的心态;投入到唐虞的高考备考中。
唐虞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没体现在学习上。
苏戴放给她报的绘画班她是很喜欢去,但是其他补习班就经常缺席。那补习班的老师又是个责任心特别强的,思想政治课隔三差五就给苏浅言做做,含沙射影地指责家长的失职。这时候苏浅言已经正式去北京舞蹈学院报道了,主要教形体课另外带教国标舞。补习班离北舞不远,于是她下班之后会先去唐虞的学校接她,然后把人送到补习班。
身为人姐,她觉得她可以称得上是做姐的模范。不为别的,为了父母少操点心吧,虽然那两个又不知道去哪旅游了。
这天阴天,苏浅言裹着呢子大衣在唐虞的校门外等了她好久。直到看到她和几个同学出来,招招手。唐虞告别了同学,在学生们的目光中跟着苏浅言,上了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