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东隅靠在银杏树下，对我很忧伤的说。
如果不是东隅那么忧伤，我想那真是一副美丽的风景画，圣玛丽，给多少人送去了希望，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人在里面绝望到无法呼吸。
“有一天，慧生来了，让阿公阿婆把我还给她，说圣玛丽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我阿公阿婆不乐意，她就告到了法院，说他们非法收养，我阿公阿婆只有我，我走了，他们会多伤心多难过，慧生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慧生老师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吧。”
“可是她只考虑自己的想法，从来都没有问我快不快乐，我根本就不快乐，她不是我妈妈，如果她真的是我妈妈，为什么会让我和阿公阿婆分开？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她是我妈妈？我走了以后，我阿婆哭了几个礼拜，阿公也生病了，直到他们去世也没能再见到一面，我讨厌死慧生了，都是她害的我没有阿公阿婆。”
。。。。。。。
“东隅，以后让桑榆变成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好不好？”
我握着他的手，“东隅，我也要像大黄狗和小花猫一样陪你玩，我也会像阿公阿婆一样照顾你，我也可以替你种辣椒种茄子，东隅，我一定不会让你孤单，你要相信桑榆。”
愁眉紧锁的东隅终于咧开嘴笑了，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得如此开心，整齐洁白的牙齿和慧生老师一模一样。从那天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成为世界上对东隅最好的人。
******
看见我轻快的向宿舍走来，慧生老师说：“东隅回来了没有？”
我点点头，糟糕，手绢忘了还给他了。
慧生老师长叹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这对母子还真奇怪，明明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却搞得这么僵，好像爱意只能在厌恶中表现出来，从来没有想过，温柔的慧生老师会用那么激烈的方式去夺回自己的孩子，梧桐树，阿婆的菜园，还有一条大黄狗和一只小花猫，那应该是东隅度过最幸福的时光吧，慧生老师打破了东隅的幸福时光，不顾一切将他带到圣玛丽，或许东隅会埋怨她，但是我不会，因为有慧生老师，我和东隅才能相遇。况且慧生老师只是一个渴望孩子的母亲，她并没有错什么，随着时光的流逝，我相信东隅一定会理解她。
我想起了我的妈妈，老天爷才把我赐给她的时候，她欣喜若狂，在那个贫寒之家，她并不能多给予我什么，但是她用最淳朴最含蓄的爱教育我，要学会感谢，感谢周围的一切，哪怕伤害过你，背弃过你的人，因为有爱的孩子，才有被爱的资格。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我都已经忘记了妈妈的话。一直以来慧生老师代替妈妈，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妈妈给不了我的，她都给了我，精心梳理的头发，漂亮的衣服，崭新的背包，慧生老师总是替我细细的打点，虽然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谢谢，但这不代表我不是不会感恩的孩子，我要把我所有的感激加倍的还给东隅，让东隅成为最幸福的人。
“桑榆，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但是你要相信慧生老师是很爱很爱你们每一个人的。”慧生老师蹲下来，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泪花，鼻子也微微的发红，我觉得我应该相信她，但是还是问了一句，“包括东隅吗？”
慧生老师点点头，把我搂得紧紧的。
那一刻的慧生老师，脆弱得不堪一击，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彷徨不安，我想，那是因为她和东隅的裂痕越来越大，无法修补，无法填平，他们彼此误会彼此伤害，才会造成一生都无法释怀的遗憾。
第8章 少年离别（7）（）
这一年冬天来的格外早，灰蒙蒙的天空下有候鸟成群的飞过，娇艳的鲜花也抵不住阵阵寒意枯萎了，寒风裹着落叶打了几个旋儿，我们就穿上了冬装，其实在我的眼里，这里的冬天只能算漠北的春天，在薄棉衣的掩盖下，寒意就消失了一大半。
年幼的我一直固执的认为，没有雪的地方就不算冬天。早上上课的时候，方小蓝总是迟到，她抱怨，天气太冷根本起不了床，桑榆为什么可以每天按时起来？
我会认真的告诉她，这不是冬天，只是温度稍微低了点罢了。和漠北比起来，这里真的温暖太多了，最重要的是，冬天过了就是春天，春天过了就是夏至了。。。。。。。
看着东隅满头大汗从球场回来，白色短袖球服冒出了丝丝热气，我乐得咧开嘴笑了，夏至说好了一起去看北极光，这是我们的约定啊。
东隅看见我傻笑的样子，疑惑的眨了眨眼。
刘院长搓着手进来，胖胖的脸上掩饰不了的喜悦，“孩子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臻生老师要结婚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欢呼起来，臻生老师在圣玛丽人气很高，虽然她比起慧生老师来沉默很多，内敛很多，清秀的脸上常常挂满心事，但是大家都很喜欢她，听见她结婚的消息，整个教室都沉浸在兴奋中。
我的眼眸越过一张张交错复杂的笑脸，定格在教室的后门，臻生老师静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欢呼的同学们，仿佛那是别人的事情，与她没有关系。
我默默的走出来，因为里面有那么多快乐，我不想我的落寞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经过臻生老师面前时，我隐约感到她其实并不快乐。要不然，为什么她会眼眶红红的呢？
那不就代表，她想哭吗？
她马上要变成新娘子了，为什么要哭呢？
她倔强的别过脸不让我看见，怕我发现她的悲伤吧。
那个时候，我是这样以为的，许多年后才知道，她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站在教室的后门口，不能进去，不能和我们说一声再见，甚至来不及做个大家记忆中甜蜜微笑的新娘子。
不久之后，臻生老师带着她的先生来到圣玛丽，慧生老师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搀扶着她们的父母，对臻生老师的祝福之情溢在脸上，她很少讲话，大多时候只是默默倾听，默默为臻生老师打点一切。
臻生老师的先生穿着白色的西装，相貌一般，但是笑起来很和蔼，让人忍不住亲近，每个圣玛丽的孩子都得到了他的糖果。刘院长指着他们的身影对我们说，“你们看，臻生老师多幸福！”
大家纷纷的点头，笑作一团，只有我和东隅，各自想着心事，在银杏树下发呆。
“桑榆，臻生老师走了，就只剩讨厌的慧生了。”
“慧生老师也很好。”
“可是我还是喜欢臻生老师。”
“你觉得臻生老师真的幸福吗？”我迷茫的问东隅。
东隅肯定的点头，我的脸掩映在他子夜色的眼里，是那么疑惑。
昨天我去找慧生老师的时候，听见她又和臻生老师吵架了。
。。。。。。
“我已经让爸爸妈妈伤透了心，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反悔？”慧生老师好像很生气。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想结婚！我要留在这里。。。。。”
“不可以！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忘了吗？”
“姐姐！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你必须离开！必须结婚！要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接着，臻生老师的语气越来越虚弱，最后只能低声的哭泣，慧生老师平静的看着她，任她尽情的哭泣，决绝而冰冷。
我以为臻生老师会留下来，但她最后还是走了，我不知道她和慧生老师到底有什么秘密，让她不想结婚却不得不结婚，不想离开圣玛丽却不得不离开圣玛丽，但有一点很肯定，这都是慧生老师逼迫的，温柔善良的慧生老师真的像东隅说的一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一切代价，是个可怕的人吗？我也开始疑惑了，开始厌恶大人的世界。
为什么大人的世界，有那么多秘密？
然而还没有等我想明白，我们的臻生老师就要离开了，在这个冬天，变成了别人的妻子。
我和东隅还有其他很多孩子送她离开，她哭着向我们挥手，鲜红的大衣包裹着她单薄的身体，在这个萧瑟厚重的季节格外显眼，泪水打湿了臻生老师的红色大衣，像失控的水龙头，停也停不了。
一步一步，她走过的地方都洒下了她的泪水。
我和东隅紧紧跟在她后面，凝视她最后的背影。
山坡，栅栏，小道，湖泊。
直到看见那辆黑色的小车停在公路边，我们知道，不能再跟着了。
臻生老师回头最后看了我们一眼，突然冲上来把我们搂住，紧得让我无法呼吸，我想东隅肯定跟我一样。
“桑榆，东隅，再见，老师走了。”
“你们长大了还会不会记得臻生老师？”
我们来不及回答她，她就上车了，最后对我们挥了挥手，泪如雨下。抬眼望去，慧生老师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但是臻生老师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似乎两个人之间，横亘着一堵墙。你进不去，我出不来。
东隅恨恨得瞪着慧生老师，“我恨你，走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我眯着眼睛，想认真把慧生老师看个清楚，但是风把沙子吹进了眼睛，我使劲揉眼也看不清楚，模糊中，慧生老师平静孤独的转身离去，她的背影，似乎比臻生老师更沉重。
第9章 少年离别（8）（）
不久之后，我万万没有想到，东隅竟然也会离开这里。
他对慧生老师的厌恶，已经到了我无法想象的地步。慧生老师仿佛什么也不知道，每天按部就班的在圣玛丽工作，一如既往的对我很好，只是臻生老师走后，慧生老师的工作量就大了很多，常常忙到半夜才回宿舍睡觉。
南方的雨水总是比较多，每天绵绵细雨下个不停，像千万缕忧愁的丝线一样，缠绕在人的心里，最终汇聚成悲伤的河流。
清冷的天，灰蒙蒙一片，我倚在阳台，盯着天发呆。
方小蓝和几个女孩子在宿舍踢毽子，表面上玩得不亦乐乎，却不时偷偷的看我一眼。
“你发什么呆，过来一起玩吧。”方小蓝率先开了口。
“是啊，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吧。”其他人异口同声。
什么时候，我开始成了受欢迎的人，竟然主动让我加入她们中，我未置可否，随手抓了把雨伞，
“我不玩了，我要出去一趟。”
“是去找小王子吧？”沙沙逗趣到。
“才不是！”
“那是什么！”方小蓝指了指我露在口袋外面的手绢，冲我眨眨眼，“每天当宝贝一样看啊看啊的。”
我胡乱把它塞回口袋，“那是我。。。。。。”
“哎，桑榆，你跟小王子那麽好，可不可以帮我们啊。”沙沙拉着我的衣角，哀求到。
呼啦啦，一群女生围上来，纷纷恳求到。
“拜托啦，桑榆！”
“桑榆！你就帮帮我们吧！”
“桑榆，你看你这么善良，一定会帮我们的是不是？”
******
一大叠情书和四张充满祈求的脸一起凑到我面前。
我总算知道东隅在圣玛丽有多得人心，我想不仅仅来源与他出众的容貌与功课。与年龄不相符的深沉和忧郁才让方小蓝她们倍感兴趣，那个时候的东隅，就已经具备了当偶像明星的潜质。
我拿着雨伞，站在窗外，看着昏黄灯光下的慧生老师，她拿着臻生老师的照片，泪流满面。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什么工作多，什么工作忙，都是假的。是寂寞的慧生老师不敢卸下坚强的外衣，只能以这种方式去寄托对妹妹的愧疚与思念。臻生的远走，东隅的怨恨，慧生老师不是不在乎，也不是无所谓，是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深深的影响着她，没有人可以安慰，其实她才是最孤独的人。
她的心里，好像有一把锁，锁住了一切秘密，只能独自去咀嚼。
正如她所说，她爱我们每一个人，她也的确做到了。
只是，寂寞的慧生，谁来爱你呢？
我捂着嘴，不敢让她听见，其实那一刻，我的心与她一样的痛。
我终究不敢面对这样脆弱的慧生老师，只得放下伞在墙角，匆匆而逃。
“桑榆，你怎么像个落汤鸡一样？”东隅皱着眉毛，看着浑身湿透的我无助的站在门口，嘟嘟囔囔的拿来一块大浴巾将我裹住。
“东隅，慧生老师她。。。。。”
我欲言又止，他很没有兴趣的坐回书桌钱继续看他的星际大战，良久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什么，真的！”我慌忙摇头，裹在大浴巾里，伸出小脑袋看着他。
“那要不要看书？”他晃了晃手里的星际大战，“很有意思，我们一起看吧。”
“不要。”我还是看着他，欲言又止。
东隅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奇怪的裹着浴巾的样子，“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什么？”我赶快伸长了脖子。
东隅悄悄凑近我的耳边，“看你的样子，还真像个小巫婆！”
我气得咬牙切齿，瞪着他看，东隅笑得弯下腰，亮亮的眼眸泛起泪光，白皙的皮肤也微微发红，“你以为我会说什么啊，该不会是。。。。。你淋着雨跑来，该不会为了听我叫你小巫婆吧！”
“她们要我交给你的！”我闭上眼咬着牙齿，视死如归递上那些粉红色的信笺，呆呆的看着他诧异的样子。
东隅愣了三秒钟，终于收回了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既然这样，那你就再帮我拿回去还给她们吧。”
他狡黠的笑了，然后转过身，扳着手指说，
“我啊，我喜欢像公主一样的女生，她的头发很长很长，穿着雪白的裙子，笑的时候甜甜的，还要会弹钢琴，会唱歌给我听，最好是在天国一样的地方，唱歌给我听。最重要的是。。。。。。”
失望夹杂着自卑的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小王子本来就是应该和小公主在一起啊，哪有童话里说小王子和小巫婆在一起？那个头发很长很长，穿着雪白的裙子，会弹钢琴会唱歌的小公主，还没有到来之前，他当然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孩子。
方小蓝和沙沙她们全部站在楼下，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原封不动的将话说了一遍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一阵阵叹息声，
“哎，谁才是小王子的公主呢？”
“笨蛋！反正不是你啦！”
“不是我也不会是桑榆那个小巫婆！”
“哈哈哈哈哈。。。。。。”
大家欢快的笑声像美妙的音符，回荡在雨幕中，很久很久。。。。。。。
第10章 少年离别（9）（）
两个月后。
同学们，现在我们来认识一下，”刘院长满面笑容，后面跟着沉默的慧生老师。
慧生老师的头发盘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认真，她引着一对夫妇进来，两人大概四十多岁，男的西装革履，女的温婉端庄，叽里咕噜说着我们都听不懂的语言。
“这两位是来自韩国的贵客安氏夫妇，想在我们圣玛丽带一名懂事，听话的孩子去韩国和他们一起生活。”
刘院长简单说完，退到一边，由慧生老师来担任翻译。
慧生老师对我们笑了笑，“安先生和夫人在韩国有一家自己的公司，他们都是很喜欢孩子的人，今年初与我们国家的慈善团体达成了捐助收养协议，所以，能够得到这个机会的孩子是很幸运的。”
方小蓝用手肘碰了我一下，“喂，你想不想去？”
“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