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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时光深处-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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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应老爷子颇有“你不去,门也不让进”的架势,应如约僵持了一会,认命地拎起那篮蛋黄粽子,跑腿去。

    温医生的住宅倒也不远,散个步的距离就到了。

    应如约琢磨着离面试也过了好几天了,这通知也不知道是发了还是没发,正好可以去问问,至于温景然会不会告诉她那就看运气吧。

    她一路踢着路边的碎石,偶尔抬起头来望一眼,等看到温景然家二楼卧房亮起的灯时,那丝不用直面温医生的侥幸立刻破灭。

    她摸出手机,给他发短信:“您的包裹正在派件,请立刻下楼查收。”

    满室的咖啡香里,温景然收到短信,走到窗前,拉开半遮的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百米外的路口,应如约正低头摆弄着手机,一步步慢得像在龟爬。

    温景然转身下楼,等开了门,应如约正好迈进院子里。

    几天前不欢而散的尴尬还在,她还做不到跟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面对他。一直低着头迈上台阶,等看到了门槛才停下来,把手里的粽子递给他:“爷爷让我送来的。”

    温景然接过看了眼:“太多了,我在家时间少。”

    他的声音低沉,有些沙哑,还带着鼻音。

    应如约抬头看他:“你感冒了?”

    “嗯。”温景然侧身让她进屋:“我去加件衣服,再送你回去。”

    应如约怔了一下,随即摆手:“不用,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还感冒着,别出来吹风了。”

    温景然的脚步一顿,抬手轻推了下眉心,眉宇间的无奈显而易见:“家里药没了,正好去买些退烧药。”

    如约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屋。

    不知是不是在家住得少的原因,温景然这里明显就比应家冷清不少,家居摆设都透着一股孤独的味道。

    她寻了靠门最近的沙发坐下等他。

    屋子里隐隐能嗅到咖啡的香味,那香气浓郁,带着淡淡的苦味,好闻得让如约多吸了几口气。

    她正陶醉着,忽听二楼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撞击声。

    如约被吓了一跳,转头顺着楼梯看向二楼时,二楼连灯光都灭了,漆黑一片。

    “温景然?”她起身,几步迈上楼梯,试探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没人回应。

    应如约的心顿时像空了一样,她咽了咽口水,有些胆怯地睁眼望着漆黑的二楼,小心地迈了几步,又叫他的名字:“温景然?”

    这次终于听到了回应,他闷闷的嗯了一声:“没事。”

    没事才有鬼。

    应如约扶着楼梯上楼,刚走了几步,就听他忍痛道:“在楼下等我吧,二楼的电源开关坏了。”

    “你没事吗?”如约有些不放心:“你是不是受伤了?”

    说话间,她扶着楼梯继续上楼。

    适应了明亮的眼睛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应如约只能用脚尖去试探前面是否还有楼梯台阶。

    她低着头,隐约已经能听到温景然的呼吸声,有些沉。

    如约试探着伸出手去:“温景然?”

    “在这。”他伸手,准确地将她递过来的手握在掌心里:“你别动,前面还有台阶。”

    闻言,应如约立刻就不动了。

    她站在原地,脚尖还抵着楼梯,被他握住的手,泛着一阵热意。

    她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抿着唇,抱怨:“你家楼梯怎么那么长?”

    他低声笑起来,问:“你不喜欢?”

    应如约语塞。

    什么喜欢不喜欢!哪有这样回答问题的!

18() 
他站在时光深处18

    应如约挣了一下手;倒不是真的想挣开他。

    只是他在发烧;掌心的温度就格外的烫;这么握着她;那热度沿着她的手指一路往上;在黑暗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闷热感。

    “灯突然坏了。”他闷咳了几声;顺着她的手劲微微松开她:“烧得有些晕,磕到楼梯旁的花瓶了。”

    “你不是就在医院吗?”察觉到他此刻并不是站着的,如约弯腰;指尖摸索到楼梯的台阶坐下来:“怎么不挂了针再回来?”

    “今天请假了。”

    温景然垂眸。

    满室黑暗里,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全凭听他的声音确认方向。这却方便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应如约“哦”了声;安静地陪他坐了一会。

    等眼睛终于适应了这黑暗,她才想起问:“那花瓶呢?打碎了?”

    温景然苦笑了一声:“摔不起。”

    他握着她的手;牵引着她摸到就被他放在一旁的那个青瓷花瓶:“好像碰缺了一个口。”

    应如约原本还有些抵触这样亲密的触碰;一听缺了口;立马积极地顺着他牵引的方向去摸索了一下花瓶。

    温景然说的“摔不起”的花瓶;是真的摔不起。

    这个花瓶什么来历应如约是不知道;她就知道这个彩釉花瓶是温少远拍下东居山温泉会所门口那四龙抱柱喷泉时一起拍下的,几年前就叫价到几百万;现在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市场价,但显然这种宝贝只会增值不会贬值。

    想到这;应如约心里有些酸。

    她小时候过生日;收到的礼物都极敷衍。

    最潦草的一次是应妈妈,忘记提前准备礼物了,临下班时抓了一包医用口罩送给她

    收到礼物最贵重的一次还是应如约十八岁生日时,应老爷子送给她的金药秤。

    应家的祖上出过宫廷御医,即使到现在已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份荣耀依旧保留在应家人的骨子里。

    但温景然

    每逢温少远经过s市,总会顺手捎些好东西给他,都不用挑生日这种特殊日子。

    光是应如约知道的,除了这彩釉花瓶还有玉簪,金身观音,古字画

    如果她家里摆着这么“几栋别墅”样贵重的宝贝,就算不放保险箱里小心保存,也不会像他一样,哪里顺手就随便搁在了哪里

    现在磕碰到,她一点也不同情。

    应如约摸索完瓶身,还真的在瓶底摸出一个缺口。大概是落地之前先磕在了哪里,缺口还有些新鲜,粗糙尖利。

    她有些惋惜:“这么缺了个口,可就贬值了好几万呐。”

    闻言,温景然淡然道:“没关系,会挣回来的。”

    应如约:“”哦。

    然后,又没话说了。

    沉默了几秒,应如约从他手心里抽回手:“走吧,送你上医院。”

    ——

    应老爷子把如约差去送粽子,结果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如约回来,困得边打盹边给如约去了个电话。

    应如约正在窗口排队缴费,s大附属医院太远,她就近找了一家医院,不熟悉环境还多跑了几趟冤枉路。

    “我在医院。”应如约抬腕看了眼时间:“温景然发烧烧得人都站不住了,我就好心把他送医院来了,爷爷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应老爷子一听温景然发烧了,仔细追问了下具体情况,得知温景然现在已经在挂针了,叮嘱她回来的路上小心,这才挂断电话。

    在窗口缴完费,应如约又回停车场去车里取了毯子。

    回输液大厅的路上要经过医院的小花园,如约一抬头,就看到渐渐撕开云层露出来的月亮,月华清盛,把云层的边沿都镶染上了一层银光。

    想着一小时前她还和甄真真在万盛打台球,一小时后却在一个陌生的医院里陪温景然打点滴

    应如约不禁感叹世事真是无常。

    深夜的输液大厅,人并不多。

    三三两两的分散开,即使有说话声也并不扰人。

    大厅里垂挂着几台电视,都调到了电影频道,正在播放一年前上映后刷新了多项票房纪录的电影夜长安。

    她穿过大半个输液厅,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他闭着眼,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但等身旁有人坐下,他又立刻睁开眼,转头看来。

    如约把毯子递给他,示意他盖上。

    温景然接过来,未输液的手抖开毯子,却不是盖在自己身上,反而披在了她的腿上:“你等会睡着了会凉。”

    那语气就笃定她等会会睡着一样。

    “我不睡。”应如约移开目光,抬眼看了看挂在输液架上的点滴:“还要帮你守点滴。”

    温景然弯了弯唇,低头时,忽然低声说了句:“应该右手挨针的。”

    这句话声音压得极低,要不是电视里马蹄声终于停了,应如约险些没听见。

    她打量了温景然的左手一眼。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加热棒,微微蜷着,白皙的手背上隐约能看到皮肤底下青色的脉络。

    无论应如约看多少次,都始终看不厌。

    怎么会有人的手,长得这么好看?从手指关节到指甲,都精致得像是每一处都被工匠细心打磨过。

    就是这么一双手,握起手术刀,做了无数台的手术,拯救了无数的患者。

    比手更精致的,是他拿起手术刀后。

    应如约虽然只跟过他一台手术,可就是那一台,温景然这三个字在她心目中不再只是一个名字。

    没等她问原因,温景然又语气平淡地补充道:“不能揉你脑袋。”

    应如约怔住,看着他的表情渐渐复杂。

    如果她没有会错意这是被调戏了?

    可偏偏他说这句话时面无表情,就连眉头都是微微蹙起的,看着实在不像是蓄意要调戏她。

    如约脑仁有些疼,自从她开始意识到温景然对她有些不太一样后,这种感觉就开始越来越强烈。

    放在往常,也许被这么开一开玩笑,她也不会多想。

    可莫名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温景然在她心目中不再单纯只是应老爷子的学生,对她颇为照顾的师兄,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

    当一个男人,跟你说“很遗憾,不能揉你脑袋”时,怎么都不可能是出于“我就想知道摸脑袋是什么感觉”这种心理吧?

    处理不来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够完美地应对他的这句话,应如约只能重启自己当机的脑袋,一本正经,无比认真地盯着电视看。

    她专注在电视上,总不会出错了吧?

    夜长安这部电影说起来也是一部神剧。

    它的原身是一部热门畅销,改编成影版后,经历过一段很漫长的选角。

    导演很能作妖,为了博眼球博关注博话题,曾在微博上公开发起过征选一干主角和配角,吸引了不少怀揣着明星梦的少年少女们。

    层层海选,客户端投票,电视直播,那热烈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场选秀节目。

    可最后呢?

    最后糊了

    投资方肯定不会同意让毫无演戏基础的素人来担当重角,那不是明摆着扔钱砸水花么?

    于是,制片人还是得去当红的一众花旦,小鲜肉里寻找合适的人选。

    等敲定当时红得发紫的秦暖阳时,网上一片喝倒彩声。

    秦暖阳那时候的标签还是话题明星,脸长得好,身材也很不错,还和贴着世家标签的唐泽宸有一腿。

    在热度上,没人能比她更有话题了。可演戏并没有人特别看好。

    可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

    夜长安作为一部红出了国民度的言情,票房肯定是能够保证的,只是在第一批观中买票试水后,意外的刷出了不少好评度。

    原本已经定位成快餐消费的影片,一时刷新了不少票房纪录,至今还没有别的影片能够打破。

    有护士在后排走动,带动着空气引来一阵微风。

    应如约把飘至唇边的发丝勾回耳后,随口问道:“你会看这种电影嘛?”

    温景然回答得很干脆:“不会。”

    他回答得这么斩钉截铁,引得如约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为什么,爱情片没有营养?浪费时间?虚度光阴?”

    “这部影片的制作班底很优秀。”怕吵到别人,温景然压低了声音:“场景,摆设,服饰都有值得研究的地方,并不只是爱情片这么无聊。”

    应如约有些纳闷。

    他刚还把“不会”两个字咬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是又一点也不敷衍地夸了这部剧一遍,到底是个什么心理?

    温景然见她疑惑,禁不住笑起来,有些无奈:“男主的配音是温景梵,我哥哥。”

    温家这一辈出了五个,已经去世的大哥温敬是位优秀的军人,温少远是成功的商人,而温景梵,在经营着一家公司以外还是配音圈内顶尖的商配,还有个最小的妹妹温时迁倒用不着和他们比。

    他作为温家的幺子,着实有些无奈。

    应如约虽然多少知道一些温家的情况,但对于他的家人其实所知并不多,也是头一回听温景然提起温景梵是商配这件事。

    她的世界围绕着学习,医院,病人打转,消息不落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对于娱乐圈,配音圈实在不够了解。

    见她感兴趣,温景然沉吟半晌,说:“夜长安的男主音因为需要补录的太多,加上男主的台词功底并不算很好,就找到了我哥。他以前只做电台,后来涉猎配音,现在已经半隐退了。”

    “是那位之前在这里开了一家sy风投公司的温先生?”

    应如约的语气有些稀奇。

    毕竟一家公司的总裁,还是配音圈顶尖的商配,这组合实在让人觉得意外。

    她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夜长安横扫各大奖项时,其中有一个配音奖,因为原主长得太好看,还红过一阵子。

    可惜那时候她忙着毕业,有一阵子消息闭塞,错过了不少好戏。

    “那现在为什么半隐退了?”应如约问。

    “应该说对外已经隐退。”他手指支着额头,侧目看她,眼神清亮:“因为要专心赚奶粉钱了。”

    这回答还真是清奇。

    温景然转头去看电视上正播放的夜长安,疲倦的声音里隐约含了几许羡慕:“温家,我们这一辈的,从小感受到的爱很少。所以温家的男人,一旦有喜欢的女人,就会全身心都交付给她。”

    他缓缓握紧手心里的加热棒,声音低沉如古琴:“现在只剩我”

    应如约撑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放下,没有了视线的遮挡,她转身看他。

    他仍旧专注地看着电视,提到温家,他连眼神都柔软了。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温景然转过头,眉眼深邃,眼里的光像是溅上火星就能燃烧起来,清亮得像一抹光。

    他不着痕迹地掩去情绪,漫不经心地莞尔道:“我开始着急了。”

19() 
他站在时光深处19

    说起来;温景然今年也有三十了。

    着急啊?

    是该着急了。

    这个年纪的男人;大多数已经开始初尝当人父的滋味了。

    只是;这些话;应如约是没法说的。

    温景然这个人;活得比谁都明白。

    她不能站在制高点去指点他的人生;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必要。

    电视里,夜长安的女主角秦暖阳正跪坐在蒲团上。

    她双眸微瞌,眼角乖顺的那笔眼线把她整个面容衬得柔和似玉。那身素白的衣袍;浮花现影,真真是把这个女人的气质凸显得淋漓尽致。

    应如约支着下巴,缓缓闭上眼。

    本是想就闭着眼睛小憩一会;养养神。可困意一来;岂是她自己能掌控的。

    应如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身下的椅子有些硬;倚靠着并不舒服。

    耳边隐隐约约的还有嘈杂的声音;一会是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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