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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褐色汤药的遮掩;他才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身上毛毛的。是因为脱了衣服有些凉吗?
下一刻他就顾不上胡思乱想了;汤药的副作用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扭动起来——这药水泡着疼啊!!
微烫的水温本是极舒服的;药效带来的刺疼配上这水温,滋味可谓酸爽至极。
唐昱抖着声音:“老;老祖啊;这药要泡多久啊?”
“半个时辰。”申屠坤的眼神飞速扫过唐昱露在水面的锁骨及肩膀,轻咳一声道。
“这么久?!”唐昱哀嚎。
申屠坤清了清喉咙:“别说话了,你以为真让你泡澡吗?赶紧凝神静气,运行周天。”
“好,我真以为泡着就行呢”唐昱嘟囔着,然后忍着全身又痛又麻的酸爽滋味,努力凝神运气。
热辣的刺疼随着灵力的运行仿佛被带入体内;引得唐昱全身经脉酸胀刺疼不已。他极力忍耐;咬牙推着灵力继续前行。
看他进入状态,申屠坤才放松下来;收敛心神;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唐昱神色;偶尔挥手让有些冷却的汤药恢复微烫。
这一切,唐昱全然不知。运行功法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心神,让他根本无暇他顾。
申屠坤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轻声开口:“可以了。”
唐昱从入状态中回神。他长出一口大气,重重地喘了喘,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我的天这汤药真是有够酸爽的”语气绵软无力,丝毫没有往日运气过后的精神奕奕。
废话,生生熬了半个小时从经脉到皮肤的刺疼,是个人都得累死。
申屠坤轻嗯了一声,有些心疼:“这是你的身体在适应,泡多了就好了。”
唐昱苦着脸:“不能不泡吗?弟子宁愿修行得慢一点。”这汤药,倒不是说痛苦的忍受不了,就是忒磨人了。
申屠坤板着脸:“不行。”这还只是放了一指节长度的毛发进去,就已经这般状态还是修为太低。得再找些天材地宝补补。
唐昱自然知道不可能半途而废,他就是忍不住抱怨而已。
哗啦水声一响,全身酸软的唐昱扶着浴桶边沿慢慢站起来,刚跨过浴桶,脚下一个踉跄,双手徒劳挥舞了一下,脸就直直朝地砸下去——
一双铁臂拦腰拢住他,凌冽的气息涌入鼻息,紧接着他就被横抱起来。
唐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申屠坤几步穿过屏风,将他轻轻放到外间卧榻上。
然后一件月白长衫迎头盖下来。
唐昱拽下长衫,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谢的话,感觉怪怪的。斥责这家伙把他当女人来个横抱?!这也没人看见啊再说,快摔倒了人家把他抱起来,顺便就抱出浴室,好像也没错,总不能怪人多管闲事帮自己?
怎么反应都觉得不对。他想了想,干脆闭口不语。就是背上皮肤总觉得有点烫——错觉错觉,一定是药效还没下去。
申屠坤放下他后立马倒退一步,背着手,眼睛避开他:“还不赶紧把你那块布料脱下来,湿哒哒地贴着舒服吗?”
唐昱大窘,借着月白长衫的遮挡,利落抬臀屈腿褪下平角短裤。动作间,光裸的后背弓出诱人的弧度。
申屠坤隐在袖子下的手臂青筋暴起,用力握拳才忍下腾升起来的欲念。他暗地里咬牙切齿。这小家伙!一点自觉都没有!
唐昱毫无所觉,径自把小短裤卷巴卷巴扔进储物袋:“好了。”然后他有些别扭地询问,“那个,我,弟子身上都是药,能洗洗吗?”
申屠坤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稳下心神:“不能洗,一会儿辅以服食的汤药,再运功吸收,完了才能沐浴净身。”他顿了顿,“穿上衣服在此候着。我去弄药。”言罢,他头也不回急匆匆就往外走。
这家伙怎么有股落荒而逃的味道?唐昱眨眨眼。转头他就将这无稽念头抛开,抓起身上的月白长衫瞄了两眼——这是老祖的衣服?又是游鱼破浪绣纹。
不是游鱼破浪就是大鹏展翅,老祖还真是偏爱这两种图案呢。只看正院里的各种软装,还有他身上的各色衣服,基本都是这两种图案。
唐昱扯开长衫,从储物袋翻出自己的蓝白弟子服,三两下套好,然后四肢酸软地瘫在榻上——他感觉自己现在像条咸鱼,就差不会喘气了。
半晌,申屠坤端着一碗雾气腾腾的东西进来,放在小几上,也不说话,直接伸手把瘫尸状的唐昱扶起来:“盘腿坐好。”
唐昱依言照办。
紧接着,申屠坤挨着他坐下,脱靴上榻,盘腿坐在他身后。
唐昱一直看着他动作,见他坐好忍不住扭过身子,侧身半对着他出声询问:“老祖?”
申屠坤应了声,探手把小几上的瓷碗端过来递给他:“怎么了?”
唐昱呐呐接过碗:“您这是要?”
“喝药。”申屠坤简单解释道,顿了顿,他又开口,“这个可能会有点难受,忍一忍。”
“比刚才药浴还厉害?”唐昱睁大眼睛。
申屠坤点头。
唐昱顿时垮下脸,低头看了眼碗里黑乎乎的药液,他开始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喃喃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申屠坤敲他脑袋:“别傻了,赶紧喝。”
唉,该来的总是要来。唐昱心一横,端起碗直接一口闷了。完了他砸砸嘴巴:“还挺好喝的嘛。”
申屠坤把他手上的碗接过去放回小几。
唐昱动了动身体,偷眼看他:“怎么还没反应?”
“快了。”申屠坤伸手扶着他的肩把他掰正,让他背对着自己,右手抵住他背部,缓缓送入一丝真元灵气,“运行功法。”
唐昱连忙敛神闭目,催动体内气海灵力。
轰——犹如在灌满油的身体里加了把火,燎原般的炙热从体内喷涌而出,顺着全身经脉横冲直撞。
唐昱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身体往前一倒——
申屠坤虚扶在他肩上的手一伸一拢,直接把他圈在怀里,另一手则丝毫不停地往他体内送入灵力,强势地推着他体内的灵力继续运行周天。
随着灵力的流转,唐昱觉得全身经脉犹如针扎火烤,疼得他颤抖不已,咬紧牙关拼命忍耐才不至于惨叫出声。
就这样他也忍不住逸出一丝呻吟。
他一把抓住身前结实的手臂,死死地、用力地抓住,生怕自己忍受不了这折磨而挣扎。
申屠坤紧紧搂着他,送进他身体的灵力却毫不留情——现在停下并不会减轻疼痛,长痛不如短痛,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倘若不是唐昱经脉细小,承受不了过多的灵力冲击,他恨不得一口气给输入几倍的量,好快些结束。
一周天运行完毕,唐昱已经陷入昏迷。汗湿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让他平添三分柔弱。
申屠坤放下手,扶着他在榻上躺好,翻出一块薄毯给他盖上。拂开唐昱额角汗湿的发丝,他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疼。
他没想到药效这么烈。
他已经将一滴血液稀释成一大盆,一碗药液里充其量也就只有其中的一小口,唐昱竟然就受不住
也不知道唐昱吸收他那滴放在贝阙峰的血液时经历了什么。
虽然那已经是放置了几百年,且妖力减半不止的残血
能直接让他筑基的妖力,想必当时很痛苦?
***
唐昱醒来时天色已暗。
他迷迷瞪瞪地扫过昏暗的室内,揉揉眼睛爬起来。
柔和的光线亮起。
“醒了?”低沉的嗓音带着柔和。
唐昱闻声转头,闲适地坐在卧榻边上的不是申屠坤是哪个。他连忙爬下卧榻:“抱歉,弟子——”
申屠坤吓了一跳,连忙搀住他:“怎么乱动?是不是不疼了?”
唐昱恍然,这才想起下午的痛苦经历。他晃晃手臂,抬抬腿,再引动体内灵气,登时松了口气:“没事,挺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虽然已经查过他经脉,申屠坤却还是担心,此刻听了他的话才跟着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放开唐昱的手,他轻咳一声:“既然无事,那就回去。”顿了顿,“明日早点过来。”
唐昱:还有没有人性?他今儿才遭了这么大的罪!
“嗯?”
唐昱立马变脸,狗腿子般笑:“那弟子先回去了。”完了他急忙低头,“诶,我鞋——咳咳。”他突然想起自己是被抱出浴间的,有些尴尬地瞟了眼申屠坤,踩在地上的脚趾动了动,打算走进去穿靴子。唔,还得把他的衣服收拾出来呢。
在荧石的明亮光线下,唐昱的脚趾莹白可爱。
申屠坤扫了眼那不停乱动的脚趾,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手指微动,一团衣服鞋子飘了出来。
唐昱登时喜笑颜开:“谢谢老祖。”他走前两步一把抱住衣物塞进储物袋,再把鞋子放到地上套好。“那弟子这就告辞了。”
申屠坤侧头看着窗外,头也不回地点点头:“去。”待他应声出了屋子,却忍不住回头盯着他的背影。
兴高采烈蹦跶出去的唐昱没有发现,后面有人一直目送他离开。
回到院子的唐昱觉得自己精神得仿佛能跟撼山羊大战三百回合。
既然睡不着,干脆就开始赶工——还得给老祖做两个挂饰呢!
拿出老祖给的两块帕子,唐昱仔细地、反复地看了好几遍,才拿出炭笔和纸打算动手——
等等,老祖貌似是妖来着?
那这两个生物唐昱看看左边的大鹏展翅图,再看看右边的游鱼破浪图,摸摸下巴。这两种生物搭配在一起,总会让人联想到某种生物啊
第034章()
今天已经过去大半,剩下的两天三夜时间里;他要做三个布偶挂饰。三个!除了裁剪缝制;还得搓绳编坠绳;重点是,三个都不是可以敷衍了事的!
唐昱想到这里,立马将老祖妖型一事扔到脑后,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捋起袖子就开干。
他翻出白纸,对着两块帕子构思片刻,然后阴测测一笑,抬手就开始画。寥寥几笔,圆胖可爱的海鱼跟小鹰图就跃然纸上——幸好读书的时候做了几年的兼职家教;学生大部分都是小孩子。为了哄得学生听话;他就自学了几笔简笔画。没曾想今日还能用上。
他满意地放下炭笔;吹了吹稿子;得意地笑——既然那厮嫌弃兔子造型不够可爱哼;别怪他不客气了!
接下来自然是选料、裁剪、缝制。
他打算先做简单的海鱼布偶。
选了天青色类似柔棉的布料,他小心翼翼地把画纸按在布上;再把银针穿线,沿着画上的鱼身线条简单勾了几个重要的点作成标记。然后取掉白纸;用炭笔沿着这些线点画出想要的海鱼造型。最后;在线外留出两指宽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将海鱼剪了下来。
依此方法;唐昱裁好两块海鱼布料。接下来;只需要缝合,塞一些柔软的絮状物进去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药浴加汤药的影响,如今已经是后半夜,他依然觉得自己精神得不得了。但想到第二天还得忙活一整天,唐昱还是决定休息一会儿。
***
第二天,唐昱精神抖擞地跑到正院——连赵景铄都没见着,就被拎了出来。
他一脸懵地被拽着腾云驾雾,不过瞬息,就到了新建的演武场——边上的观景台。
申屠坤松开他的腰,脸上还有几分不悦:“怎的起得这般晚?不是叫你早些过来吗?”日日睡觉,不思进取!
唐昱:???什么玩意儿?他已经很早了好嘛?没看天才刚亮吗?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他脸上表露的意思简直不能更明白了,申屠坤很是恨铁不成钢:“哪个修行之人像你这般惫懒的?还敢嫌弃泡药浴麻烦。”
一大早又训他。闲的。唐昱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这资质,就算每天晚上的睡眠时间全拿来练功,也练不出什么花样啊,何必搞得自己这么累。
申屠坤也不过是顺嘴这么一说——反正有他在,唐昱将来的修为必定不会差——他翻出一本书,直接扔进唐昱怀里:“拿着。”
唐昱翻过书本一看,万兽图录?他随手翻开——图文并茂,还带解说,跟看动物世界似的。他登时喜滋滋。哎呀,有课外书籍可以看了。
申屠坤见他喜欢,勾唇道:“全部熟记。”
唐昱一愣,继而大惊失色:“全部熟记?这不是等下,您是说现在?”这么厚!都快赶上大字典了,怎么可能记得住?
申屠坤轻嗤,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地:“凭你现在的修为和记忆?想太多了。”他拍拍唐昱脑袋,“能记多少记多少。”
唐昱松了口气:“记这个有什么用啊?”
“当然有用。”申屠坤不怀好意地笑,“以后你有的是机会面对这些妖兽。”
唐昱打了个寒颤,想起被撼山羊追袭的快感。
申屠坤轻笑着拍拍他脑袋:“好了,乖乖呆在这里,我去练剑了。”语罢,不等唐昱反应过来,他足尖一点,往前一跃,飘落在空旷的演武场上。
既然要练剑,把他揪过来干嘛?唐昱很是无语。等等,他这是担心情绪不稳?
看着申屠坤离开的背影,唐昱突然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要是老祖的灵魂状态一直不好,自己是不是就得一直跟在他身边?天啊
想到这种可怕的未来,唐昱顿觉人生无望。
或许,并不是这么严重?说不定过几天就能想到办法呢。唐昱乐天地想着。老祖这么高的修为,肯定也是不愿意被这问题束缚的,别自己吓自己。
这么自我安慰一番,他才放下心来,然后开始打量周围。
他所站的观景台,就挨着演武场边,内设石桌石凳。凭栏眺望,一边是方正宽敞的巨型空地,另一边是悬崖峭壁、层峦叠翠。
端的是观景好地方,难怪叫观景台。
他正四处张望,演武场上的申屠坤祭出他那把黑剑。
唐昱登时被那把漂浮在申屠坤身前的黑剑吸引了注意力——哎妈呀,那把剑真的太酷了,以后他学剑了,一定要搞一把。
场中的申屠坤静静地站了片刻。然后起手,握剑,拔剑,紧接着就挥出第一剑,又一剑,再一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从开始的行云流水到迅若流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情。
一时间,诺达的演武场里只见一抹黑色身影腾挪跃纵、广袖翻飞。低调古朴的黑剑与握剑之人浑然一体,剑气过处,浅灰色的砖石地面就出现一道道深深刻痕。
无声,却气势如虹。
靠,突然被帅了一脸是怎么回事?唐昱急忙收回视线,摸着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觉得脸都烫了的自己傻透了。不能看不能看,丫的太帅了!犯规犯规!
他扭头的瞬间,演武场上肆意挥剑的申屠坤若有所觉般回头扫了眼观景台。
唐昱定下心神,转而开始想着做点别的打发时间。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会儿手工?看书什么的就算了,又不是什么紧要事情。赶紧赶挂饰的活儿才是正理。
想到这里,他偷瞄了眼演武场上的申屠坤,暗搓搓地翻出昨晚裁剪好的布料以及针线,直接坐到柱子后,背对着演武场,借着柱子的遮挡开始干活。
申屠坤察觉方才心底有些异样,本想抛诸脑后,却又想起自己与唐昱的联系,顿了顿,脚下一点,直接跃上观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