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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嗦。
渐渐地,身边的景色已经从楼房变成了田地,终于,谢木佑停下了脚步,从大道上转而走上了山坡。
“这里是?”景安仰头看着眼前这栋破旧的,墙体爬满爬山虎的建筑物。
“已经废弃的精神病院。”谢木佑并不是带着景安来冒险的,他们没有进入废旧的医院,而是和景安绕到了精神病院的后面,一路上行走到了一个山坡之上。
景安张大了嘴巴,他不是惊讶,而是震撼。
他的眼中倒映着一个山谷的白墓碑,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沉静了下来,就连秋老虎带来的燥热也消散了。
谢七拉着景安静静地坐在山坡上,身边是狗尾草被风吹动的声音,除此,再没有别的响动。
景安不曾设想过,有一天他竟然在面对一片墓地时获得了宁静。时间变得缓慢起来,仿佛他和谢七会这样安静地坐上一世,平静而又温馨;可缓慢过后又仿佛变得极速,仿佛一个呼吸之间就是一刹生死、一个轮回。
突然间毛茸茸的触感触碰到了他的脸上,景安一扭头,就见一个狗尾草碰着自己的脸颊。
而衔着狗尾巴草梗的始作俑者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平日冷峻的凤眼此时却很温柔,也不说话,就是拿狗尾巴草逗自己。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景安的识海之中,仿佛隐约有什么成了型。
生与死,轮回道。
景安靠近谢七,左手轻轻揽住他的肩膀,鼻尖相抵,两唇相碰。
无辜的狗尾草悄然飘落。
而夕阳下,两人相依的剪影显得格外的美好。
太阳快下山时,谢木佑带着景安走到了墓地之中,在一个墓碑前站定了:“鬼老四死了,他造的孽会有人跟他清算,你安心吧。”
墓碑上的照片赫然是和鬼老四有一模一样面貌的小孩,只不过照片中的男孩虽然面容略显病痛,但眼神干净无暇。
“当初鬼老四夺舍了他,我起初想帮他报仇,但这个男孩却跟我说,他因为精神原因从来没有走出去过医院,如果鬼老四能带着他的身体走出去,那他不想报仇。”
景安突然开口:“他很勇敢。”
“是啊。”谢木佑也感慨道,“鬼老四做的孽不该算在他头上,他还什么都不懂。”
“你知道就好。”景安揽住他肩膀的手掌屈起从后背揉了揉谢木佑的脑袋。他想说的是,谢七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当初“景安”保护小七,让小七站在身后的后果也不应该由年少的谢小七来承担。谢七希望他看破生死,他也希望小七不要再为“景安”的牺牲而自责。
谢木佑一怔,这动作就像是很久以前,他小时景安会直接把手按在他头顶,而他长高后景安换了个姿势揉他脑袋。
反应过来后,谢七也乐了:“是你安慰我,还是我安慰你?”
“一起呗,反正也不亏。”
就连谢木佑自己也觉得神奇,景安的一句话,就像是把他从多年的内疚中释放了出来。
那些面对孩子时就会想起的自责似乎在此时都烟消云散了。
看了一眼墓碑旁的另一块带着小天使翅膀的墓碑,谢木佑指给景安看:“那是跟他约定好的小女孩。”
“还有下辈子。”
谢木佑突然间也有了感慨,识海中的一处禁锢松动了:“你说,我是不是该帮帮阿芒?”
“她算计你,你还想帮她。”
“但她也帮了我,关于千面的很多事也是她告诉我的。”
景安恍然大悟,难怪谢木佑突然间能把那么多碎片的信息串起来,不过该追问的还是得问:“你又背着我干了什么?”
谢木佑顿时哭笑不得,他能跟一个九十多岁的人干些什么?差辈了好吗?他的年龄至少可以当阿芒的先祖了。
“不过。”景安挺不明白的,“她愿望达成了?凤君会这么轻易帮她?”不然为什么盲眼婆婆要选择出卖凤君?
“怎么可能。”谢木佑摇头,“她是因为我让那个玩塔罗的小女孩去找她,她知道我没有记恨她,所以找上门来。她就呆了几分钟,那时候你在浴室。”
“她说她不愿意助纣为虐。确实,她小时候被很多人欺负过,知道被欺负的滋味不好受。”对于人类来说,凤君其实就是在欺负人,谢木佑拉着景安往山坡上走,“我就是在想,我一直的坚持是不是错的。”
“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从落星派开始想,长生的意义。我一直没有为这个烦恼过,因为选择权从不在我。我也庆幸过,我们不是人类,我们的机会更多。”谢木佑继续说回盲眼婆婆,“我拒绝她是因为人鬼殊途,既然命中注定他们无法相见,逆天改命也许坏的是两个人的命格,也许还破了他们之后几世的因缘。”
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谢木佑的笑容也染上了夕阳的温度:“可我刚刚看到墓碑时,我在想,如果是我呢?”
“景安,如果是我,可能也会用尽所有只为和你见上一面。世事无常,这辈子的事尚且不能保证,下辈子又是怎么样谁能说得清呢?”
第二十一章 灵犀()
如果能够长厢厮守,谁都愿意;怕就怕在未必人人都能得偿所愿。
只是哪怕能够预见未来;但谁都不愿意轻易说放弃。所以盲眼婆婆往来阴阳,所以骆沉逸以命相换;所以宋歆然辗转九世,所以谢七上天入地只为寻觅眼前之人。
两人回家的时候特地拐去了鬼节,看着一个男生徘徊在鬼老四店铺紧闭的大门前;谢木佑不禁冷笑一声。
“你认识?”景安有些好奇;那个男生看起来就是个毛头小子,和谢七应该不认识才对。
“鬼老四应该是专门找情侣下手。”
谢木佑缓缓道:“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年轻人总是愿意为对方做很多事情,甚至包括一些挺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是说换命?”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挑人的,但是张二后来偷偷塞给我一个名册。他说这是他从鬼老四那里摸过来的;因为不知道祝焱和宋歆然是什么人;就没有贸然拿出来。”
“名册上;有很多人的名字,后面的扣号里写了病症,旁边还写了他们对象的名字。再旁边有三项;一项是诱导;第二项是融合;第三项则是夺舍。”谢木佑回忆着名册上的信息,“绝大部分停止于第一项;但是第二项的也不是没有;像宋歆然和她前男朋友李旭的名字旁;前两项都被划了勾。而第三项夺舍,至今没有人成功。”
“融合和夺舍有什么区别?”
谢木佑低笑:“我猜,这些人都是被鬼老四利用了。”
“怎么说?”
“你说,鬼老四像是这种发善心的人吗?”谢木佑忍不住勾起嘴角,“融合如果是指两个灵魂到了一个窍子里,而夺舍则应该是鬼老四直接将自己的灵魂和那个外来灵魂对调,由他自己夺取那个壳子。”
景安略带吃惊地看向鬼老四的铺子,明明铺门没开,可他却莫名地感觉到一丝冷意爬上了脊背。
“他直接抢不行吗?需要这么麻烦吗?”
谢木佑之前就把他和鬼老四的渊源告诉过景安,景安问的问题他其实也想过:“我其实有件事情一直觉得很奇怪,但是我刚刚在小男孩的墓碑前想明白了。为什么鬼老四一直没有舍弃小男孩的身体,小孩的身体不方便他做生意,再加上身体本身并不算健康。”
“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小男孩应该是唯一一个自愿被他夺舍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鬼老四要对情侣下手,为的就是一个自愿。”
景安似乎有些明白了:“你是说强行夺舍来的身体,身体会对外来的灵魂有排异反应?”
“对。”谢木佑点了点头,“这应该是唯一一个理由让他无法舍弃小男孩的身体。”
“那其实找疼爱子女的父母下手,岂不是更好?”景安想起了秦锐阳的父母,都是业界精英,却为儿子扔掉了所有的高傲和自恃。
“你别看鬼老四长不高,但是他的脏器都在正常的衰竭。找父母的话,年纪多半比较大了,而且也不好骗。至于找子女”谢木佑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多少父母是希望用子女的性命来换自己的。”
至于又有多少子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父母的性命?
一时之间,谢木佑想到了曲菀,想到了骆成虚,想到了于桐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走着,将鬼老四的铺子,将想法破灭的男生,将鬼街都抛在了身后。
“鬼老四真的死了吗?”
“凤君此人最恨有人违逆他,也最恨有人跟他争夺东西。鬼老四就算是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而当九市的一个院落中,布满火红薄的房间里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夸父铁究竟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啊——快、快住手!我说!”
高大的红衣男子挑起一抹冷笑,粗暴地将手上扯出一半的灵魂塞了回去。
鬼老四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玩弄灵魂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原来身体与灵魂的被迫分离的疼痛会深入骨髓,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劈成了两半。
“我、我说”鬼老四试图拖延着时间,他该说什么?扶桑木是怎么到他手上的他都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个宝贝能让人起死回生,在红衣男人出现的时候他出于贪婪的本能,第一反应就是要抢回扶桑木,却没想到这个动作直接坐实了自己的罪名。可夸父铁是什么东西?鬼老四发誓自己见都没见过。
但红衣男人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见他不说便又要动手。
“我、我想想”鬼老四一着急,只能把自己想到的人一股脑儿都报了出来,“薛晓、张崇岳、梦老板、千面”
听到千面两个字的时候,红衣男人脸色沉了沉。
“宋大小姐、谢七、李旭——”
突然间鬼老四被红衣男人提了起来,那只看起来白皙的修长指头却紧紧地扼在他的喉头:“你说谁?”
“李、李旭?那是我一个客户,他想要占据未婚妻的身体——”
“少废话!我让你说谢七,哪个谢七?白无常?”
鬼老四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好的替罪羊:“当然不是,我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认识无常爷。我说的这位是这次落星派夺宝大会上最大的赢家,谢七爷。”
“名字?”红衣男子眯起了眼睛,眼底是即将喷薄的怒火。
“谢、谢木佑。”
下一秒,鬼老四就像个断线的风筝一样,摔在了地上,他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神采。
“君上”侍人瑟瑟发抖道,“这人该如何处置?”
“区区蝼蚁,也敢与本座争辉?”红衣男人冷笑,“死了就拖出去,别脏了我的地。”
“是。”侍人躬身。
“你去哪里?”刚要进院子的千面就看见蒙着双眼但走路很稳的老妪迎面走来。
“累了,回屋。”
千面嗤笑:“果真是老了。”
“老朽年迈,君上那里还需要你尽心尽力。”
“笑话,你真当凤君还信重你?”千面看着自己的机械臂,值了,一只手臂换来无尽的荣华富贵和长生,太值了。
盲眼婆婆无意与她争辩,只是和她擦肩而过,安静地走着她脚下的路。
而屋内。
凤君走的每一步似乎都要把木板踏碎,他低喃的声音带着狠戾:“谢七啊谢七当真是我小瞧了你。”
***
是夜。
夜色如水,可整个当九市都不太平。
有人暴跳如雷,挖地三尺势要找到谢木佑的踪迹。
有人正匆匆赶路,被逮过来的白无常还不知道自己要偿千年前的谎言。
有人蠢蠢欲动,决定把握这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庭院中的谢木佑正摸着一封带血的书信,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当九市不能呆了,明天早上之前他们必须离开。
而在他去叫醒骆沉逸他们的间隙,一个轻巧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谢木佑的房间,轻轻地,房门被推开了。
来人借着月光看清了床上闭目的男人,腰间香囊中飘出的缕缕安神香此时起了作用,男人原本变轻的呼吸声转瞬间再次变得绵长。
来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咔嗒”一声,月光再次映入房间时,在那人手中的匕首上渡了层光芒。
脚步声越来越轻,最终停住。
来人小心地弯下腰,把匕首抵在男人的脖颈处。
只消一用力——
“原来你想要的是灵犀角?”身后传来了淡淡的声音,“不过,我该叫你宋歆然,还是叫你李旭?”
谢七终于知道,为什么“宋歆然”会找上景安,原来是有人走漏了夺宝大会的消息。
月光洒在床上,映出了双目紧闭的景安,和将匕首对准景安脖子绳结的宋歆然。
“宋歆然”也就是顶着宋歆然皮子的李旭笑了:“那你自己选,是给我灵犀角,还是他的一条命?”
“那不是灵犀角。”谢木佑却摇了摇头,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这个才是。”
“什什么?”李旭惊疑不定地看了看景安挂着的纯白金纹的坠子,又看向谢木佑手中缓缓打开的阴沉木匣,里面露出了黑灰色的角。
“你就算没见过灵犀角,也该知道犀牛角是什么样子的。犀牛角,皮呈黑灰,亦黄绿色,却惟独不可能有纯白色。”
“你愿意给我?”李旭终于意识到自己陷入了错误的认知,谁说景安赢了灵犀角,灵犀角就一定在他身上的?
“你从宋歆然体内出来,我把灵犀角给你。”
“好”李旭还是经受不住这么大的诱惑,他让谢木佑把盒子放在他面前然后退回原处。
很快,一缕轻烟就从宋歆然的体内钻出来,缠上了灵犀角,很快就被灵犀角吸附了进去,随后空气中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谢木佑确定景安没被伤到后,转身捡起了灵犀角,讥讽地挑起嘴角。佩戴灵犀角能与鬼通,可不代表能单独固魂养鬼,在没有阳气平衡的情况下,魂魄近身灵犀角,纯粹是自讨苦吃。
但谢木佑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后,有一对眸子正安静地看着他背影,当眼底的难过一闪而过后,又缓慢地阖上了。
第一章 可变()
谢木佑无语地看着这一车的人;嘴角忍不住抽动:“你们怎么都跟来了?”
骆子鲤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太师祖不想带我们吗?”
“我没办法带你们去。”
“没关系,我们买了机票。”骆子鲤晃了晃骆沉逸的手,而骆沉逸的手上正拿着一部手机。
谢木佑:“”
景安赞赏地看了一眼骆子鲤;拍了拍谢木佑的肩:“多点人也热闹点,就当旅游了。”
不止谢木佑诧异,就连宋歆然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景安喜欢热闹?这简直天方夜谭。宋歆然诡异地想到,难不成他也被附身了?
车子还没有启动,因为他们在等正赶回来的祝焱。
原本谢木佑只打算他和景安两个人走;可他收到了盲眼婆婆的信后;就知道那个院子不能留人了。他本来是想把骆氏兄弟扔回落星派,可这俩就像牛皮糖,死也不肯走。而且宋歆然在这里,凤君在这里,无论去哪里她都很危险。可带着宋歆然走,他就必须得等五哥。
于是;两个人的大漠之行;就变成了拖家带口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