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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已经给出了最大的诚意,为什么你还要自找麻烦?”丁钰气急,她的手指在花丛中毫无章法地揪着花瓣:“族长不是那么好对付,你这样”
“丁小姐,那是你自己怕惹祸上身的托词而已,那不叫诚意。”谢木佑扯了扯嘴角,“更何况我从来没说过要合作,至于我的目的,我以为我在议事厅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什么?”丁钰皱紧了眉头,她看着谢木佑的背影,恍惚间玉白布面上的银线变成了万刃寒光让平白生了一身寒意。
她一向习惯运筹帷幄,黄雀在后。没想到这次自己才是引狼入室,变成了那只被算计的螳螂。
鲜红的花汁顺着她白皙的手指流淌而下,没入了红土之中。
“她又找你?”景安对丁钰早已失去了耐心,虽然这个女人没有得罪过他,可他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仗着聪明就把所有人都当傻子的人。
“没事。”
两人此时正顺着花道散步,其实撇开雀氏,这里的风景确实值得称道。谢木佑指了指他们身侧争芳斗艳的锦簇花团:“你说,像不像他们?”
“他们有这么好看?”景安摇摇头,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被美色所惑,可在他眼里那些人还不如身边这人好看。
“争芳斗艳”谢木佑抬头看向通明塔,顿了顿又道:“争权夺利。”
“我有一种预感,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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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稚舞是族长的玄孙,族长年纪大了,子孙众多对这个玄孙感情并不深厚。但稚舞却是稚字辈最有天赋的男孩。
“雏稚青,成甲耄。”丁钰正在跟幼儿园同事简要说着雀氏的规矩,“这是雀氏的排辈,平日我们按照字辈加名的方式称呼彼此。”
“我们按照年龄排辈,排辈也会随着年龄变化,我现在是是青字辈,青字辈以上的你们按照年龄统称之为成老、甲老就可以了。而耄字辈唯一的长老去年刚刚过世。”
“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稚舞很受族中重视,所以族长态度”丁钰说到这里有些歉意,“但我会争取当你们早点离开的。”
园长摆摆手:“本来就是我们打扰了,人命关天,重视也是应该的。”
丁钰手拎着裙子屈了屈膝:“今晚就只能委屈你们住在这里,男的住东面,女孩子住西面。晚些时候我会让仆从给你们铺被褥。”
“不委屈。”于桐早就从族长的威慑中缓了过来,善解人意地摆摆手,“榻榻米挺好的,也热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单独住我还有点害怕呢。”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丁钰不用放在心上。
丁钰转身掩上木门,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群人好打发,可不好打发的人正在等着她呢。
看着远处快要淹没在夜色的竹楼,丁钰咬咬牙。她一路小跑跑上竹楼的楼梯,敲开竹门时,她正理着头发。刘海散落,因为小跑脸颊染着薄红,胸口微微起伏,裙摆沾染了沿路的露珠,若是普通人或许会心生怜意。
可惜的是,她面对的一个是心有所属,另一个甚至连人都不是。
“坐吧。”
“你们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一个交易。”谢木佑微微一笑。
“你们不是”
“我好奇不行吗?行不行就一句话。”景安不耐烦地打断她:“我们帮你查出真相,条件是你让我们进藏书阁。还有作为报酬,你要给我们一只嗜血蛊母。”
“什么?”丁钰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仿佛不敢置信他们会提这样的要求。
“行,你就给我们藏书阁的钥匙。不行,你就离开,交易的事不必再提。”
丁钰挣扎了许久,半晌才道:“好,可你们要查什么真相?”
“滕其波的,稚舞的。”
第七章 孔雀()
当天晚上;谢木佑和景安借着夜色的掩护溜进了藏书阁。
开启藏书阁用的是一枚簪头为雀屏的银簪;随着簪子的插入;嘎——哒——嘎——哒——古老的藏书阁对这两位不速之客敞开了大门。
藏书阁的钥匙极为珍贵,丁钰说;每一年的稚青大赛也就是雀氏成人礼中夺得魁首的人才能赢得这枚簪子;每一位族人一生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她这回竟然这么大方?”
发现钥匙竟然是真的后景安大为惊讶,他已经做好了被坑一把的准备了。
谢木佑拔出簪子;把银簪对着月光转了一下,让景安看簪尾的小字;那是一个“琉”字。
景安突然背后一凉,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谢七为什么总说自己无法洞彻人心。很难想象能被丁钰随手拿到这么珍贵银簪的人跟她平日里关系有多要好。
但丁钰竟然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能够毫无障碍地背叛她的朋友。
景安突然想起丁钰取簪子折返回来时跟他们说:“这个很珍贵;你们要保管好。除了大门,有些书柜还需要簪子开启。不过如果你们被发现了,自保为上;簪子就不用管了。”
现在眼前浮现起丁钰脸上的心痛就觉得嘲讽;景安叹息:“别说你了,我才觉得我这个心魔当得不称职。”
“别胡说。”谢木佑声音很轻却异常地坚定;“你跟他们不一样,哪怕你是心魔,你也跟他们心中的心魔不一样的。”
景安莫名地觉得面热,想拉着他好好问问;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却又记起地点不对。
最后只得叹息一声顺便诅咒了一下这个倒霉催的地方。
藏经阁很大也很高;他们走进大殿里,每一列书架都和房顶相连。
“这要怎么找?”景安头都大了,总不能在这里面飞来飞去吧?
再说了,他怎么没发现雀氏人还有这样的本事?如果他们会飞,恐怕对于稚舞的死亡就不会一筹莫展疑神疑鬼了。
“他们的族人可以驱使孔雀。”说到这里时,谢木佑拇指食指放在嘴边,薄唇轻轻用力吹了声长哨。
景安眨眨眼睛,眼前就飘落下一个羽毛,再仰头一只雪白的大鸟“呀——呀——呀————”地正盘旋而下。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巨大的公孔雀,它有着洁白却华丽的尾羽,此刻却绕着景安打转。
“它喜欢你。”
谢七看景安无措的样子,笑完了腰,示意他把手臂伸出来。
很快,那只骄傲的孔雀就落在了他的小臂上。
景安:“”谁要它的喜欢了?又大又胖的大肥鸟!
谢木佑从口袋又掏出几个果子,塞到景安没有负重的手上:“喏,喂它。”
随后他交代自己要去找书,景安刚想跟上去把身上这只大肥鸟甩掉,又听谢木佑说了一句:“你在这里安抚它,别让别人发现我们在这里。”
景安见谢七交待得严肃,自然就停下了脚步,板着脸用左手的果子去喂孔雀,一手还防着它啄自己。
于是,完美地错过了谢木佑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谢七心想,那只大肥鸟啄谁都不会啄景安的,就像雀氏的本性难移一样,有一些东西是写进血液中的,父传子,子传孙,子子孙孙世世代代。
***
景安站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砖上,顺手把大肥鸟放下,敷衍地继续喂它吃果子,一边用视线追寻着谢七的身影。
在和丁钰做交易之前,他们商量过。谢木佑提出想来藏经阁,他自然是要一起的。
可他是心魔,谢七也有一堆压箱底的本事。于他们而言,找凶手有非常多的途径走,来藏经阁这一步其实跟他们探查真相并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谢七来藏经阁究竟是想找什么书?
“呀——呀——”
他回过神,白孔雀正不停地用脑袋蹭着他,景安无奈,不明白这只孔雀为什么这么粘自己:“你们不是高傲的孔雀吗?你能不能学学外面那拨人,眼睛都快长天上了。”
白孔雀歪了歪脑袋,突然后退了一步,张开翅膀飞走了。
景安还以为自己伤了它的自尊心,却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它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喙上衔着一本书卷。
“这是什么?”
景安伸手接过书卷,就见白孔雀挺高兴,一高兴就又要闹着跳上景安的肩膀。
景安:“”大肥鸟,你太沉了!
谢木佑回来时,脸色并不好看。
景安正单手翻着书页,另一只手被迫给孔雀喂食,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他:“没找到?”
“找到了,只是”谢木佑头疼,不止找到了而且雀氏一族的藏书比他想象中还要丰富。
关于心魔的,关于灵魂的,关于肉身的,还有关于轮回。
但这里面也夹杂了太多禁术和旁门左道,他还要回去慢慢理一理。
同时他还找到了另一本书,被供在最顶端,需要同时三把钥匙才能开启。
但谢木佑并不在意里面的内容,书名就足以验证了多年前他看到的那一幕不是幻象不是陷阱,而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书名叫——“朱雀神本传。”
谢木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气力才忍住了将这里掀翻的冲动。
铁铸剑蠢蠢欲动,每一步都灌上力道,仿佛轻轻一跺,这里便能山崩地裂。就在谢木佑忍耐即将到达临界点,地砖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纹路时,眼前的书柜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等待自己的景安。
墙上镶嵌的一连串的夜明珠织出了藏书阁内柔和的光,昏黄的光投映在景安脸上,为他深邃的五官笼上了一层薄纱,修长有力的腿一伸一只,书卷被他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揉着白孔雀的脑袋。谢七只能看见他的侧颜,却莫名地觉得此刻的他格外的温柔。
就这么一瞬间,激荡的心情突然间平复了下来。
当景安抬头时,谢木佑已经压下了所有的暴戾。
还不是时候,雀氏的债必须还,但却不是以这样的名目。
“你看什么呢?”
“啧,雀氏的编年史,好无聊,是这个大家伙拿来给我看的。”景安打了个哈欠,这些书远没有谢七书柜里的书有意思。
谢木佑倒是有几分了然,他大概能猜到白孔雀为什么拿这本书,大约是景安嫌弃了它吧,这是在力证自己和景安有关系吗?
“走吧。”
“好。”景安起身把最后一颗青果塞到了白孔雀嘴里,这么一动,膝上的书卷突然落了地。
翻着翻着在一页停住了。
景安皱起了眉头,对着谢七招手:“这里,好像是被撕掉了。”
谢木佑也走过去蹲下身,确实如同景安所说,中间的这几页有着明显的锯齿。
“这书”谢木佑捡起来,看了眼封面,随后快速地向后翻了十几页,最后下了定论:“这书是最早的那一本雀氏纪传。”
“那怎么会这么新?”景安咂舌。
“翠羽有不腐不变的秘法,雀氏可能也有。”他是认出了第一个族长的笔迹,那也是很多年前他和景安第一次涉足雀氏一族。
他们并肩坐着,开始研究被撕掉的那几页,谢木佑眯着眼睛算了下时间,再对比前后两任族长在任的时间,不可思议道:“少了七年,这是撕掉了一任族长的记载?”
景安也发现了,而且他刚刚已经看了一部分雀氏的历史:“不止如此,雀氏族长一般任期很长,动辄三四十年,可这个被撕掉的族长只有七年的时间。是叛变还是”
“非正常死亡。”谢木佑接着景安的猜测,喃喃道,“而且,这位族长后面那位族长上任的时间,刚巧就是雀氏被当时皇帝追杀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位消失的雀氏族长很可能和翠羽的覆灭有关系?”
谢木佑点了点头,和景安对视一眼,似乎在询问对方要不要追查下去。
一声“呀——呀——”的叫打断了他们的对视。
白孔雀向后走了几步,又扭头看他们,但拖地的尾巴让它的动作变得格外地艰难和滑稽。
“它想干嘛?”
随着景安的质疑,白孔雀又跳了两步,再次回头看向他们。
谢木佑略微迟疑道:“这是让我们跟着它去?”
白孔雀似乎挺通人性,激动地拍了拍翅膀,眼见着就差点开起了屏。
谢七差点笑出了声,景安则是扶额,伸手压了压,虽然这只孔雀跟他没啥关系,但他怎么就觉得这么丢脸呢?
他们跟着白孔雀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上面悬挂着一幅画卷,画中只有一位坐在凉亭中女子的侧影,似乎正在低声吟唱。
画卷上写着“琴瑟和鸣”四个簪花小楷。
白孔雀用脑袋拱起画卷,但奈何腿太短,只能不甘心地原地蹦跶。
谢木佑伸手解救了它,他卷起画卷,画卷后的白墙上出现了一个复杂的法阵。
就在这个时候,谢木佑的口袋冲出了一道绿光,直冲着法阵中心而去,
第八章 幻境()
门开了;可通往何处并没有人知道。
是福是祸;是吉是凶;也尚不可知。
谢七不会让景安身犯险境,可白孔雀用力拱了拱他们却让他们注意到外面的声响。
“咔——哒——”那是藏书阁门开的声音。
“走。”景安一手牵着谢七;一手掖着白孔雀步入了黑暗之中。
身后的门缓缓关上了;谢木佑看向手中摘下的画卷忍不住担心这个门会不会被发现。
却不知道他们身后无声阖上的暗门,门上的法阵缓缓地隐没入了墙后;仿佛变成了一面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白墙。
从未有过法阵,也从未有过故事。
暗门关上的一瞬间;暗门里的夜明珠亮了,暗门外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伴随着拐杖敲地的声响;族长沧桑而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他们真的进了藏书阁?”
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女子乖顺地低着头:“我只是听他们提过藏书阁这个地方,可刚发生那样的事,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在;这实在是太凑巧了。”
“是啊;太凑巧了。”族长意味深长道,“青钰;又死了一个稚字辈的,你有什么想说的?”
她惶恐地抬头,秀丽的脸庞满是惊慌失措,女子赫然就是丁钰;“族长;我;稚舞也是我侄子我怎么可能想要害他?而且稚凌是我义妹,我们情同手足又怎么会”
“稚凌我相信不是,毕竟她血统不纯,对你来说没有威胁反而是助力。可稚舞”族长摇摇头,“青钰,我是你爷爷。”
“爷爷”两个字咬得极重。
丁钰把头低得很低:“爷爷,青钰以后会好好孝敬您的。”
一番对话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可对话的两人都知道彼此在说些什么。
若景、谢二人在这里,怕是要再次感慨雀氏族人的冷血。那日死亡的少年不仅仅是族长的玄孙,亦是丁钰的侄子。
而丁钰,竟然是雀氏族长的亲孙女。
***
暗道里的人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弯弯道道,他们正沿着狭窄的通道艰难前行。
景安忍无可忍敲了一下白孔雀的脑袋:“你走前头去,要是怕就去后头,别跟我们挤一起,你是个肥鸟有点自觉行不行?”
白孔雀拖着长尾巴灰溜溜地跑到了他们前头,谢木佑也寻思着要不要和景安错开身子,毕竟这个通道容纳两个大男人实在是有些艰难。
景安却皱起了眉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谢七张了张嘴巴,指了指白孔雀。
“你又不是大肥鸟,又不占地方,瞎跑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