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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不停下来,提醒自己今天是来做正经事的。
“哎,快过去看看,前面好像出什么事了?”身边有人飞快地跑过。
“快点快点,好像是缆车出事,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了?”另一个人声音中透着惊悚,却还是飞快朝那个方向跑去。
安修廷身边陆陆续续跑过去不少脚步匆匆的人,竟然都是要去看热闹的。
他抬头朝不远处看看,游园缆车好像确实已经停下。
安修廷正要转身远离人多的地方,助理已经赶回来。
“找到了吗?”
“安董。问了园艺票的,只买了游园票和缆车票,现在应该是在……缆车那边。”
助理显然也听说缆车那里出事,说话也跟着严肃起来。
身边的人群还在往那个地方涌,而且越来越多,潮水一样。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不得摔个粉身碎骨,还能活吗?”
“如果是掉到湖里也许能活吧?”
“什么啊,掉到湖里更活不成了!被关在铁车厢里,坠下去光是摔也疼死了,在被水一灌……就是再会游泳也没用!还不如直接掉在地上存活几率大呢!”
“那到底是掉湖里,还是掉外面了?”
“不知道啊,反正掉下来了,听前面人说摔得血肉模糊的,应该是掉在外面了吧?”
安修廷的眉头越皱越紧,原本准备调转方向,却不自觉地转了回来,朝着缆车方向缓缓走了两步。
“安董……”助理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要不我先去看看。”
安修廷没有回答,脚步却越走越快,助理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跟在一旁替他拨开人群。
“前面到底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据说警察已经到了,现场都圈起来了,不让人进去看……里面一定很血腥,这一回游乐园估计要陪不少钱。”挤在外面的人纷纷垫着脚尖,想看,又什么都看不到。
安修廷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样,极度的压抑和烦躁感,让他连半刻耐心也没有。
助理快速分开人群,他脸色凝重。一路走到封锁带前,取下封锁带就朝里走去。
一旁正在做记录的警官连忙过来阻止,抬眼看见是他,顿时停住了脚步。
“安,安先生,请问你……”警官正是上次在医院负责抓捕安修廷的,那次回去之后,可是直接被停职了半个月。
这样的人,他当然是这辈子都往不了。
“安董的朋友可能在里面,我们要进去看看。”助理对警察解释了一句。
警官一惊,出事的那辆缆车整个都摔碎了,里面的两个人更是摔得血肉模糊!
如果是安先生的朋友……
他简直不敢想。
“就,就在那边,你们过去吧。”警察连拦都不敢拦,更不敢给安修廷带路,见安修廷朝事发的地方走去,他连忙按下对讲机,提醒那边的同事多多小心,千万别说错话被迁怒。
事发的地点,医生、警察、保险公司,还有很多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围城一圈,虽然没有一个游客,但一眼看过去,仍旧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安修廷越是靠近,心里就越是慌乱。
甚至有一刻他几乎想要掉头回去,坐在家里等着看明天的新闻报导!
脚下踩到一个碎片,是缆车上的。
飞溅了这么远,足可见摔下来时的惨状。
安修廷紧捏了拳头,再没有半分犹豫地冲了进去,
那个女人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绝不允许她有事!
077:很重要的一件事()
安修廷穿过工作人员,朝着破碎的缆车走过去。⑥⑥⑥读⑥书,。□。≠o.。
缆车**的地方,离地面大概有四五十米,抬头看去,大概有二十层楼的高度。
之前看热闹的人说得没错,这样的高度,人又被装在铁皮盒子里,摔下来能活的几率太小了!
安修廷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目光是难以描述的复杂。
地面上满地都是崩碎的残骸,在最大的一块铸铁车厢下面,一地焦红粘稠的液体,似乎还有已经分辨不清的头发和衣服,缆车上的人像是已被狠狠砸在轿厢之下,变成一滩肉泥。
看着那一团刺目的鲜血,这一瞬间他只觉心冷得厉害,那感觉像是有人把他的胸膛撕开,将所有内脏全部掏空一样。
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向前一步,只紧紧盯着那滩模糊的血肉,想要看清楚。却又害怕看清楚。
那些血,会不会是掉下来刚好砸中了别人,其实绵绵和温艾都没事?
应该是别人。
安修廷平生第一次爆发出这样蛮横不讲理的邪恶念头。
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中瞬间又浮现起那些往事。
他以养子的名义走进温家,就是为了让温家的人血债血偿。
那些决心,那些誓言,那些咬牙坚持的信念,还有在父母坟前答应一定会做到的事,在这一瞬,似乎都有些扭曲缥缈起来起来。
他应该是恨不得让温家每一个人都去死的。
但自从温艾出现之后,好像这个念头,在就成了一句空洞的口号。
因为他虽温艾从来就没能真正的下过狠心。
可她却自己死了?
用这种让人难以接受的方式?
前几天,她还在大海里救了别人的性命,那时候那样惊险,她不是也没事人一样活了下来吗。
现在怎么可能……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几欲疯狂的愤怒,直朝那破碎的缆车走去。
“安董!”
“安先生!”
助理和警察齐齐劝阻,想要把他拦下来。
“放开!”他面无表情用力挥退了他们,快步走到跟前一把握住那已经变形的车厢,像一旁推去。
铁器和地面划出巨大的刺耳声响,那团血肉也露出痕迹,正是一个被摔碎砸扁的长发女人。
“安董,我来。”助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虽然仍旧是面无表情,但站在他身边,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种压抑的难受,
他哪能让他做这种事情,见劝不住他,连忙忍着血腥上前帮忙。
警察和游乐园的负责人顿时慌了:“你们不能这样,不能破坏现场,责任判定还没出来呢!”
“是啊是啊!这人肯定是没救了,就算现在弄出来也无济于事,小心别弄碎了,还是一会让专业人员来弄吧!”保险公司的人也急了。
安修廷的固执,哪里是这几个人能劝说得住的。
场面顿时剑拔**张乱成一团。
“安,安修廷?”
一个弱弱小小的声音从湖边传来,带着几分怀疑和不确定。
安修廷浑身就像触电一般,霎时愣在了原地。
他没敢回头,但刚才那个声音……他怎么好像听见了她的声音?!
警察和工作人员见他终于停下动作,连忙一起把他推到现场外围,然后里三层外三层地把现场重新保护起来。
安修廷这才僵着身子,有些恍惚地转身看向刚才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湖边,一艘救生艇摇摇摆摆刚靠岸,救生艇上站着很多人,都是从湖心亭那边接过来的游客,因为缆车故障,她们就只能被人慢慢拉扯过去,在那边着陆之后,在乘船回来。
安修廷定定看着船上一个身影,脸色难看得像要吃人。
“绵绵,小心点,踩稳。”
温艾正将绵绵从船上扶下来,自己一条腿还没迈出,一抬头就对上了安修廷的目光!
对上这个眼神,她本能就是浑身一缩:“还,还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和他离得很远,甚至隔着人群,她这一句轻声的嘟囔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可安修廷就是听见了!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她嘴唇微动,声音却仿佛从天边直接传进了他的心里。
他像是被吸引着,情不自禁朝她走过去。
温艾人在船上,看着他发狠一般盯着自己,吓得掉头想逃。
可四面都是水,她能逃到哪里?
温艾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生怕自己又惹起安修廷的怒火,“我,我只是想带绵绵出来玩……我很快就会把他送回去的,真的,你别……啊!”
她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人用力一拽,狠狠拉进宽大的怀里!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干燥坚实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最牢固的依靠,在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将她狠狠圈紧!
“安修廷,你出什么事了?”温艾的眼睛瞪大,努力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更想看看他此时到底是什么表情,为什么要抱着她,做出这么吓人的举动!
安修廷低下头,下巴正好在温艾的耳边。
他深吸一口气,用下巴碰碰她的耳朵,感觉到她柔滑的头发扫过脖子。
微暖,微痒……活的。
安修廷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
眼中的水光一瞬而过,就像是湖面的反光一般。
他声音低沉悠长:“我以为你死了。”
这句话太难听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温艾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
挣扎的动作停了停,她有些笨拙地眨眨眼,小声说道:“谢谢。我没事。”
两个人这样抱着,一边的绵绵不开心了,使劲往中间钻,要把他们分开。
远处的人群也忽然爆发出一阵骚动,似是找到了缆车**的原因,工作人员跟警察诉说这调查结果:“缆线和电源都有人为破坏过的痕迹,还有人潜入过操作机房……”
“安修廷,他们在说什么?”
温艾从安修廷怀里伸着脖子,努力想看看那边的情况。
安修廷这才不着痕迹地放开她。
看着跟她从小船上下来那些人,个个都是脸色苍白双腿发软。他扶了她一把,两人一同走到工作人员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想起刚才那一幕,温艾也是惊魂未定,此时盯着工作人员,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他们,见他找到了要找的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道歉解释。
“是缆线被人为破坏了!不知道谁这么缺德会搞这种事情!原本还有一重保护机制,可没想到,机房里的停电保护也被破坏了!一直让这个坏的缆车运行到最高处掉落下来,唉,刚才已经查证过了,缆车上是两个青年男女,还很年轻……”
温艾一愣,往安修廷身边靠了靠,有些紧张地喃喃道:“那个女孩个子不高,穿一件粉红裙子?”
“是,”工作人员肯定地回答,“女人穿粉红色连衣裙,男人穿一件宝蓝衬衫。”
工作人员的话音刚落,温艾就有些站立不稳地晃了一晃。
安修廷一把扶住她:“怎么?”
“这两个人我们遇到过,他们,他们就坐了我们前面那辆缆车!”温艾的声音不可查地颤抖着。
之前绵绵吵着要去做缆车,她也就只买了缆车的票,一路拿着票走过来,正赶上那一圈的最后一个空位。
缆车是十分钟一发车,走一圈下来要二十分钟,一共两条缆线一去一回来回替换。
所以错过了一班,就要再等十分钟。
她当时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正要和绵绵踏上那辆车厢。却被一对情侣追上来插队抢了位置!
她跟那两人争辩了一句,两人却只给了她一个白眼,还推搡了绵绵一把。
她出门在外一向不跟人争执,带着绵绵就更不敢跟人争抢,生怕对方蛮横伤了孩子,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先上,她则是带着绵绵又多等了十分钟。
刚才在缆线上,她只听见身后有车厢**,吓得魂飞魄散,却没想到原来是前面那班返回的缆车。而且正好就是那一辆……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不是那两个人来插队,或者自己硬要跟他们争抢,那现在死的就是他们了!
温艾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吓得脸色惨白。
绵绵仿佛也想明白了,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原本刚经历了一场劫难,得知别人的遭遇,人的心里本能的感觉是悲伤和同情。
但如果知道这惨状原本是要降临在自己头上的,那种感觉,立刻变成了毛骨悚然!
绵绵抱着温艾的腿。眼泪汪汪地哭:“那两个叔叔阿姨抢了我们的缆车,可是我没想让他们掉下去,妈妈,我害怕。”
原来是这样?安修廷的目光扫过身边的女人,第一次有些庆幸,还好她是这样一个平时都很软弱的性格。
如果她当时跟人争抢,现在的结果恐怕谁也不想看到。
不过,这事情似乎有些巧合,还是弄清楚为好。
安修廷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立刻会意。快速跟着警察一起去看证据。
所有人陆陆续续散了,温艾也不敢再留在现场,拉着绵绵一路跌跌撞撞疾走,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安修廷一直跟着,看着脸色发青的温艾和哭成花脸猫的绵绵,他实在不擅长安慰,微微有些生硬地张开双臂,沉默着把母子二人揽在怀里。
“别怕,都过去了,你们两个都不会有事。”
生硬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的别扭。
“我……”温艾原本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听了他的话,却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踏实从心里蔓延开来。
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受着他胸膛的跳动,她的恐惧一下就消散了不少。
她和他相遇的十几个年头里,从小她一害怕就躲在他身后,总是希望能有那么一天,他不再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而是转身抱住她保护她。
可这样的期待从来纠没有实现过。
她微微苦笑,这算不算,莫名其妙地完成一个夙愿?
“我没事了。”有他在虽然不再恐惧,却又换成了紧张,她有些别扭地从安修廷怀里钻出来,“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为了他一个拥抱就欣喜的几天睡不着的小姑娘,想到谢卉跟自己说的那安修廷的事情,她面对他的心情,比之前更酸涩复杂。
安修廷怀中一冷,只剩下绵绵一个人。他手臂微僵,一把将绵绵提起来抱住,有些气闷:“我路过。”
啊?
温艾瞬间无语,看看这周围的游乐设施,想不通他到底要干什么才会路过这里。
是去参观前面的尖叫海盗船?
不过她本来就不擅长追究答案,对着他就更不敢刨根问底,看他抱着绵绵,又不知道他是否要把绵绵带走……一时间只能沉默着咬着嘴唇低头不再说话。
安修廷比她自然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气质跟这游乐场一点也不搭调,身边跟着女人,怀里抱着儿子,看起来就更惹眼怪异了。
“绵绵饿了,我们去吃饭。”
安修廷四下一扫,看见游乐园里一家假日餐厅还算清净,抱着绵绵就走了过去。
温艾皱皱鼻子,绵绵刚哭完,靠在安修廷怀里恹恹的,根本没有说话。
“哎,等等我。”
他根本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假日餐厅价格不低,比外面的餐馆价格最少高出三倍,所以环境看上去也还可以。
安修廷点了两杯不加冰的牛奶,递给服务员一张整钞,牛奶端上来,他用下巴一指对面,服务员立刻会意,将两杯放在温艾和绵绵身边。
绵绵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哭得皱巴巴的小脸总算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