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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人举报？”
“举报太正常不过了，高处不胜寒么。你高高在上，多少人等着看你摔倒。你真以为是友好社会么，你摔倒了、受伤了有一堆人来救你，那是做梦！等着看笑话的人才是不计其数的。张悦怪不得别人，这是她咎由自取。”
高高在上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一人的快乐，无人分享。姚冉想起了和江熙诺的对话，的确如他所说，不是所有的事都要分出对错，也不是所有的事实都需要得到证实，不论杜冰是不是和张悦的离职有关，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能挽回，也无从证明。
“做了这么久的副总监，你还是看不透这些。”杜冰感叹。
“也不是，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这些而已。”
“说好听点你是善良，说不好听点你是愚蠢。不要以为你原地不动就不会有人来招惹你，等你成为了别人的绊脚石，无论你多么不起眼都会被除掉。”
“除掉我的人是谁？你吗？”姚冉侧目看杜冰，她一闪而过的微笑。
“我可不会。除掉你？等着你去意美和我唱对台戏吗？”
姚冉莞尔，杜冰说的还真是坦『荡』，想必她离开，邹莘一定是最开心的。她们相处了这么久，难道真的只是担心对立，所以才留着一个人在身边吗？想来所有的利害关系都是彼此牵制，她逃不了，江熙诺当然更是如此。
“如果有一天除掉我的人是你，那我和你保证，我以后不再做这一行。”
杜冰凝神想了想，感激的笑笑说，“这些都是后话，你走之前先帮我把该处理掉的人处理掉。”
“你指的是……”
“你觉得呢？”
杜冰的眼神锐利，姚冉心里并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毕竟在杜冰手下的这四年从没看她处理过别人，这次一反常态的积极倒有些不合常理。
第28章 东郭先生与狼（1）（）
回到分公司已经接近傍晚了，下班的人『潮』陆陆续续的从写字楼涌向车站各处。夕阳的光在楼身的玻璃外沿镀了一层金边，偶尔能看到几个身影在天台上走动。
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日日走相同的路，看一样的人和房子，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笼子的动物，饲养、圈禁，直至忘却初心。
“我刚下飞机你就把我带回公司，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姚冉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得缓慢。
杜冰干涩的笑笑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赖。我不是答应了给你接风洗尘么，楼上可都等着呢。上不上去，你自己想！”
“我以为你随便说说。”姚冉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杜冰嗤笑道，“当然不是。我一向言出必行。”
姚冉纠结的看了看杜冰，她若无其事的笑着，像是说，你可以自己决定。可姚冉知道，这种时候从来都没有机会说‘不’，最后妥协的人也一定是自己。况且人都到了楼下，哪儿有不上去的道理，便敷衍说，“好好好，那我们赶紧上去吧。”
“姚冉，言出必行是真的，包括刚刚车上说的事。你在这个位置上不要妄图可以一辈子做好人，好人也分很多种，老好人成不了大事。”杜冰知道她迁就自己，言语从容的讲着。
大事？什么样的事对她而言才算是大事。姚冉从没想过在事业上可以平步青云，如果不是裴宇宁忽然离她而去，想必现在的她还会一尘不变的在过原来简单平凡的生活。姚冉深知，在除去曹文轩的事上，她的态度与杜冰如出一辙，不同的是杜冰单纯的从利弊衡量，而姚冉最大的顾虑的是方菁。
她很明白方菁与曹文轩的相处方式，那种早晨分手晚上和好的前例实在太多，如果此时不计后果的答应杜冰，那以后势必会影响她和方菁之间的关系。如今杜冰这般步步紧『逼』，想来除掉曹文轩这个绊脚石是早晚的事，只是她不明白，本来相安无事的两个人为什么忽然之间起了纷争，还一定要以这种方式作为结束。
原以为结束了tck试点城市的事会轻松一阵子，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姚冉觉得此刻心里像是栓了一块大石头，迟迟没有落地。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以前和杜冰相处就算是再坦『荡』也绝不可能无话不说，毕竟上下级之间没有纯粹的朋友关系，如今这种亲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姚冉忽然有种时光回转的感觉……脑子里赫然闪过 “tck” 三个字。
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了，好像只要和tck挂上关系都会不知不觉被蒙上一层隐晦的意味，江熙诺是，杜冰是，在姚冉看来连钟继业都可以一并包含在内。最近的事情都太过蹊跷，仿佛周围尽是雷区，哪一个不注意便会粉身碎骨。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以两全其美的办法剔除他！”杜冰舒了口气，拍拍姚冉的肩膀说，“说真的，你在处理这样的事情上确实不聪明。这种人，留或者不留他都不会感激你，除或者不除他都会与你为敌。真不知你纠结什么。要是你觉得难办，我会自己处理。”
“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亲自踢他出局。”
杜冰呵呵一笑说，“如果你真的没想过就不是现在这幅表情了。做人就是这样，不必为了装作好人而迎合别人的想法，更不该委屈自己。你和曹文轩之间，最大的障碍是什么你心里很清楚，从装饰公司的投放案失败你就该明白，如果你不剔除他早晚有一天他会变本加厉的还回来。”
“优创的案子过去很久了，我不想再提了。”
“事情都是要吸取经验教训才能防患未然，否则早晚有一天还会重蹈覆辙。”
“以后不会了。”
“是吗？以我看，这件事还没完全过去。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告诉我们什么，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该对你好。不是你放过他，他就一定会洗心革面。相反，把一只狼养在身边，你想过后果吗？”
“我能知道原因吗？”姚冉皱皱眉道。
“原因很简单。我不会留着一个随时可能出卖我的人在我身边。杜绝后患的方法就是把他彻底扼杀在摇篮里。没有反击能力的人才是最可信的。”
杜冰狡黠的眨眨眼补充说，“方法是什么其实一点也不重要，说的好听点那不过是给你的良心一个交代。要知道任何一个输家都一个样子，要么怨天尤人，要么不思己过。他不会是例外。”
“为什么要让我来做？”
“不是让你做，而是你一定会这么做，既然咱们目标相同，就无所谓先后。”
“这件事能不能等一等。”姚冉不自然的拉了拉背包的系带。
杜冰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想多久都是一个结果。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不挤他出局，我就亲自来，但最后以什么方式让他离开就是我说的算。”
杜冰到底在想什么，真的只是因为曹文轩走了张悦的老路让她产生了危机么，还是她还有别的事情在筹谋。两人没再说话，杜冰的高跟鞋生硬的与地面触碰发出尖利的声响。
电梯厅，两个人平静的站着，姚冉神『色』凝重，杜冰则多云转晴，她面『露』轻松的看着姚冉笑，“下不去决心的时候就看看你的好朋友。”
晚饭安排在金皇大酒店的金海来，这是姚冉回来后方菁第一次见她。看见她时只知道呲牙傻乎乎的乐，想过去抱她似乎还有些胆怯。
“不认识我了？”姚冉放下行李箱笑着说。
方菁见她面『色』如常便赶紧冲过来拉她的手，“阿冉，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方菁可怜兮兮的耷拉着头。姚冉伸手捏捏她的脸，一脸倦意的讲，“早就不气了。”
“那你不回我微信。”方菁撇撇嘴巴。
“我在那边很累的好么，你每天都凌晨给我发微信，还让不让我睡觉！”
方菁鼓鼓脸颊，“我以为你白天比较忙么。哦对了，tck的事情怎么样？”
“还不清楚。要等江熙诺回北京后才知道。”
方菁看着姚冉略微不自然的表情窃笑，“我说，那个烟雨江南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天天都忙着工作，从早到晚的开会，你指望发生什么。”虽然姚冉想表现的无所谓一点，可嘴角还是不自觉的弯出了弧度。想念的分量远比想象中重，此时他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像她一样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
“dylan，机票已经订好了，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放心吧。”江熙诺感激的点点头，想了会说，“jessie，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对姚冉的好感归结为她的问题。”
简心脸『色』略变，不过还算镇定，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江熙诺抱歉的解释，“我和姚冉的事情我一定会平衡好，她不会对我们想做的事情造成阻碍。”
“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
“jessie，比起合作关系，我把你当做我在北京的朋友。有些话可能从我嘴里说出来会很奇怪，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做的对不对，偶尔我也会想起姚冉对我说的话。eric可以牺牲意美，我们也可以用mz牵制住他，但是这种方式真的很不公平。我不想牵扯到mz，也不希望用这种方式得到我们想要的。”
“dylan……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
“当姚冉觉得我们残忍的时候，你能保证她接近你就没有特殊目的吗？她的靠拢只是因为……”简心顿了顿，继续说，“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我只是觉得我们在做的事不能单纯的考虑公平与否。无论我们是不是在用mz牵制eric，他们仍旧在tck有利可图。这是双方合意的结果，所以我不觉得我们做的有问题。”简心沉着脸，黑白分明的双眼直视着江熙诺的眼睛。
他笑笑，既清晰又淡定的说，“有特殊目的的人从一开就是我，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夜幕低垂，tck的办公区依然亮着光，简心默默的整理好资料，关掉电脑，再看时间，二十三点一刻，江熙诺应该已经在飞往新加坡的途中了吧。回想着刚刚的对话，简心难以置信的笑笑。
“我认识她很久了，只是她忘了我。”
第29章 东郭先生与狼（2）（）
有些事就是这样，你不去注意的时候会觉得太过平常，可机缘巧合了解实情后就会发现，原来每处细节都存在玄机，任何一个词语、任何一句话都变得不那么简单。姚冉虽是不情愿，却不打笑脸人，一整顿饭都在强颜欢笑，就算是部门90后小孩提出的幼稚问题也一一作答。
与往常部门聚餐最不同的莫过杜冰，她今天好像格外友好，从头至尾的保持微笑不说，还和身边的张希聊得很是畅快，这种微妙的氛围在姚冉看来怎么都是鸿门宴的架势。
李明月坐在姚冉一侧，低声念叨，“阿冉，杜冰是不是不太对劲儿？tck的案子成了吗？她怎么那么开心？”
“还没。tck内部也有流程要走。”
“那她好端端的安排这顿饭干什么？我吃的浑身不舒坦。”
“有的吃还不开心，总比自己花钱好吧。”姚冉安抚的朝李明月笑笑。
两个人正聊着，杜冰忽然端起酒杯走到了包厢中间，她和蔼的笑道，“如果我再不出来讲两句估计大家吃的也都不安生吧，那既然这样，我也就算映衬民意了。这顿饭确实不那么简单……”杜冰话才出口，几个本是兴致高涨的小孩儿顿时变了脸『色』，纷纷低着头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看来最近有些人做了不少错事儿么。”杜冰环顾了一圈，继续说，“咱们部门也很久没聚餐了，最近姚冉为了部门业绩出了不少力，tck试点城市的事做得不错，大家先给她鼓鼓掌吧。”
李明月边鼓掌便压低声说，“气氛太诡异了。”
“姚冉，说几句吧。”杜冰神情不明，看来应该不只是说几句那么简单，她到底想做什么呢，姚冉特意看了一眼曹文轩，他不安的端着肩膀，嘴角的笑极为不自然。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tck的案子现在还在走流程，都是尽力而为吧。”姚冉官方的说了两句，话还没等讲完，曹文轩便开了口，“姚总太谦虚了，听说意美和tck的案子已经搁置了，或许人家tck都准备好违约金等着你了呢。”
曹文轩这么大张旗鼓的对抗姚冉倒是让她很意外，虽然上次商场的案子结下了梁子有过几句针锋相对，但毕竟只有几个人在场，现在当着全部门的人说这些，明摆着是宣战的架势。满桌人听后无不满脸诧异，有沉不住气的甚至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办公室的编制一直是杜冰起主导作用，然后是曹文轩，之后才是姚冉，毕竟她入职时间没有曹文轩久，团队里的人也都年纪偏小，人数也比不得曹文轩团队。所以懂得人情世故的人都叫曹文轩一声曹总，可到了姚冉这儿大部分人都还叫她冉姐。如今姚冉得到杜冰重视是人尽皆知的事儿，曹文轩明目张胆的挑衅当然会引起众人的揣测，当下气氛低『迷』，每个人都像是在分析利弊，然后主动站好队伍，以免惹祸上身。
姚冉没什么反应，平静的说，“曹总消息还真是灵通，我这个当事人还不知情，您就未卜先知了。”
姚冉边笑边用眼角的余光瞄方菁，她百无聊赖的玩着餐桌的桌布，低着头像是没有认真在听。再看杜冰，她乐的有些奇怪。
“你不知道吧，曹总未卜先知的事儿还多着呢。”杜冰站在曹文轩身后悻悻的笑笑，曹文轩多少有点顾忌，虚假的挤出一丝笑辩解说，“哪儿的话，还是杜总您教育的好。”
“我可教育不了你们，你和姚冉都是咱们部门的栋梁，我这心有余力不足的人就坐在办公室给你们写写邮件就行。”杜冰谦虚着。
曹文轩顺着杜冰的意思说，“哪儿能啊。您看看姚总，这可是您一手带出来的，从助理到副总监，能文能武，一看就是好接班人。”
接班人这种话在办公室属于绝对禁忌，含沙『射』影的提醒着杜冰某些人锋芒太『露』，气势上已经超过了她。现在回想起杜冰的话，姚冉觉得字字珠玑，果然是不能心慈手软的，对付曹文轩这种人当机立断才是上策。如今放虎归山，他不懂知恩图报不说反而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姚冉为难。
杜冰站在曹文轩身后幸灾乐祸的笑着，除了姚冉应该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姚冉不愿与人争辩，杜冰素来就清楚她的『性』格，现在这种幼稚的抗辩分明是杜冰设好的局，无非是提醒她看清曹文轩的本质。姚冉正想着如何应对，电话响了。来的真是时候，她歉意的笑笑起身接电话，所有人又都恢复了常态。
走到门口往回看，真是讽刺异常，那些笑脸，那些动作，那一举一动都是心机叵测的味道。
电话一端是裴宇宁沙哑的喉音，他像是喝多了，有些口齿不清，“小冉，是我。”
“裴总，这么晚有何贵干？”姚冉问。
“我想和你说说话。”说话？有什么可说的，除了工作的事儿，姚冉丝毫不想和裴宇宁扯上关系。
“裴总，工作的事可不可以上班再说，我现在在休息。”
“小冉……我真的，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我真是活该，不过，我也是人，会做错，会后悔。你不能因为我做错了一次就判我死刑吧。”裴宇宁像是哭了，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在隐约可闻的空间里无限放大，姚冉觉得心内某个原本愈合的角落正寸寸撕裂，想念又跳出来，在这幽暗的走廊里肆意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