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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在宫门前一直来回踱着步,晃的路焱直眼晕。
路焱平静的道:“李公公,你可知皇上去了何处?”
李公公愤愤的道:“我要是知道皇上去了何处就不急了。这太阳都要落山了,还不见皇上回来,要不我们派兵出去找找吧?万一遇上了刺客可如何是好?”李公公急的直跺脚。
路焱站的笔直,如一棵松柏屹立不倒,他淡漠的道:“放心,皇上比我们有分寸,想必应该是被重要的事儿给耽搁了。”
李公公急的四处张望,双手不断的搓着,最后实在气急,对着冷若冰霜的路焱道:“你不派兵出去找,杂家自己去。”说着便小跑似的奔走,刚走出没几步,远远的便瞧见宇文邕独自一人,背对着夕阳,如从天际走来一般。一身玄色对襟长衫随着稳健的步履来回抖动,耳鬓间有几丝乱发,显得他多少有些落寞。落日残阳淬了他一身的光亮,如此耀眼。只是面容太过清冷,瞬间让这秋高气爽的天气如遇寒冬一般,掉了几个温度。
回到宫内之后,路焱禀报,说是驿站传来了消息,齐王等人已经开始返程,相信再有个二十几日便能抵达长安。
宇文邕垂着眼眸,翻看着手中的兵书,冷冷的道:“那个齐国公主还是没有消息么?”
路焱随即屈膝跪地道:“臣无能,还请皇上降罪。”
宇文邕停下手上翻书的动作,顿了顿,道:“起来吧。一直找不到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落香居内
自从上次柳公子被于兰强行带走之后,吴妈妈再也没让婉瑶接过客,别以为吴妈妈是有多疼惜婉瑶,实际婉瑶使了些花招。
婉瑶很是坦然的告知了吴妈妈柳公子事件的前因后果,威胁称,若是再威逼她接客,婉瑶便将落香居搅个鸡犬不宁,直到关铺子的那一天为止。当然,吴妈妈也不是她能吓唬得住的,当天婉瑶便被关进了柴房,急的阮希和怜儿直哭,求了吴妈妈数次也无济于事。门口被几个大汉轮番守着,想要送些吃的都不准。
婉瑶蹲在柴房里,思前想后,总觉得骗她到这来的老道士肯定是跟她有仇,是那种几辈子的仇家。气的婉瑶狠狠的骂了一通仍不觉得解气,遂又动手扔东西,差点将柴房拆了。吴妈妈听说婉瑶在柴房里发疯,又派人鞭打了一顿,婉瑶才消停,好在吴妈妈也并非真的想要打她,这要是打伤了,谁来给她挣钱不是。
吴妈妈再次出现在柴房的时候,一身红衣似火,妖娆魅惑,她趾高气昂的坐于椅上,睥睨着跪坐在地上的婉瑶。婉瑶两天里滴水未进,又被打了几鞭子,唇已干裂,人也苍白的很,斜挎挎的跪坐在杂草之上,见吴妈妈来了之后,眼睛又雪亮了起来,遂连忙跪至其脚边,手也勤快的帮吴妈妈按摩着腿。
婉瑶机灵的道:“妈妈两日不见,更是神采奕奕,年轻貌美了呢。”
吴妈妈轻哼一声,手不自觉的轻轻抚上脸颊,唇角微扬,讥笑道:“婉瑶姑娘也不赖,两日不见,这小嘴越发的甜蜜了,怎的?想明白了?以后不折腾了?”
婉瑶傻笑道:“妈妈这话说的,折煞婉瑶了,我就是那孙悟空,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您的如来佛掌啊。”
“什么如来佛孙悟空的,我听不懂。不过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妈妈我保你这辈子锦衣玉食,说不定哪天被哪个官爷相中,替你赎了身子,收了房,自此以后你可就飞黄腾达了。”
婉瑶赔笑道:“妈妈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舍得离开妈妈呢。之前是婉瑶年轻气盛,多有得罪,请妈妈看在婉瑶初来乍不懂事的份上,不要跟我计较才好。”
第三十四章 又闹幺蛾子()
婉瑶抬头一脸谄笑的望着吴妈妈,见吴妈妈逐露笑脸后,接着又道:“这两日,婉瑶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让妈妈一直挣大钱呢?这事儿还真是难办?妈妈你可知为何?”
吴妈妈转了转眼珠,心想,我这落香居,不说远近闻名,至少在这长安城内,是没几家牌坊能比的,想来婉瑶又要闹什么幺蛾子,遂又道:“我年纪一把了,挣点就行,不贪。”
吴妈妈不上道,婉瑶只好接着又道:“妈妈虽不贪,可也不能不管我们姐妹啊,我们干了这行,哪有几个正经人家会想要娶我们过门呢,就算有,也只能做妾,成日里被骂做是妓院里出来的狐狸精,一辈子受人欺压。”
婉瑶见吴妈妈若有所思的样子,想来年轻时候也或曾遭遇过此,遂一本正经,又接着道:
“就算妈妈不为我们姐妹着想,那我分析分析落香居目前的形势,您听听我说的可对?咱们落香居的姐妹,虽说各个貌美如仙,但是真正能给妈妈赚钱的,也就是那几个最为受宠的。可她们又没什么分身术,毕竟能力有限。妈妈你想啊,现在也没有什么新人能够培养,她们又日渐老去,就算她们现在很年轻,离老去还有几个年头,但是官人们都有个新鲜度啊,这新鲜劲儿过了,不也没人待见她们了么。再者说,有些官人,偏爱那处子之身,可您放眼咱们落香居望去,处子之身的,都是那些妈妈不愿意栽培的,这样下去,咱们落香居该如何是好呢?”
吴妈妈听婉瑶说的也不无道理,遂正了正色,问道:“量你个小妮子也没什么能耐,看你能如何折腾,有何妙计?说来听听吧。”
婉瑶一听,一双凤眸笑起来月牙弯弯,立刻神采奕奕。婉瑶站了起来绕到吴妈妈身后,手指灵活的替吴妈妈按摩着肩膀,缓缓道:“我倒是真有些想法,妈妈看是否可行。我觉得咱们不能只走这一条路,要多元化发展,双管齐下,这方不挣钱,还有那一方。”
吴妈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婉瑶笑了笑,接着道:“比如说,有伺候官爷的姑娘,有唱歌跳舞助兴的姑娘。伺候爷的您要收钱吧,看唱歌跳舞也不是白看的啊?婉瑶不才,却也出身名门望族,自小学得一身舞蹈,婉瑶愿意挑选几个貌美的姑娘,教她们一些别样的舞蹈,定能吸引官爷,让他们自愿的掏出大把的银子买乐,但是前提是,这些跳舞的姑娘以后都不再接客。”
吴妈妈瞪大了双眼,问道:“为何?”
“妈妈应该比我懂的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若是被轻易得了去,那兴趣程度就会大大降低,又和我们现在的落香居有何区别”
吴妈妈猛吸了下鼻子,并未答允。
婉瑶怕吴妈妈再生什么枝节,遂又道:“妈妈不介意的话,婉瑶愿意跳几支舞来让妈妈瞧瞧,看这舞是否真的能吸了官爷们的眼。”
吴妈妈听婉瑶这么一说,双手抱于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那你跳吧,我看着。”
“妈妈,你莫不是让我在柴房跳吧?我需要准备一下,再则,我觉得晚上我们营业的时候跳更好,这样一来,你不就知道我这法子是否可行了么?您和看官们的眼光和需求,毕竟不一样啊。若这事儿成了,我只有一点要求,今夜,无论哪个官爷给了再多的银子,妈妈也不能让我接客,否则,我刚说的那些就全成了屁话,咱们落香居,还是得走老路。”
吴妈妈见婉瑶说的头头是道,前后思考了下,左右也没什么损失,便应允了。事实证明,这法子确实可行,还可行的很。
当晚,婉瑶挑选了一件上衣下裙分开的款式,红色纱质的蓬松裙子被婉瑶由下至上剪开至膝盖稍往上部分,高开叉长裙。抹胸上衣很是性感,收腰做的很是到位,衬的腰肢十分纤细,热情而奔放。婉瑶将分开的抹胸和裙子由几条布条连接,当然,手工活都是去裁缝铺弄的,裁缝确实很有才华,上衣与裙子间的布条被均匀分散开来,穿上后,水蛇腰若隐若现,那种想看见又看不见的感觉,很是让台下的官爷抓狂,这种装扮,无疑会吸引无数的眼光,这也恰好是婉瑶想要的效果。
妆容化的是烟熏妆,一双本就灵动的大眼睛,顿时增加了几分腹黑妖娆的气质。
婉瑶将发髻散开,头上的饰品全卸了去,一头黑藻般的长发飘逸的垂至腰部。
落香居的大堂中间摆了个很大的高台,台下摆满了座椅。今夜是免费观舞,不收钱,又有免费的糕点可吃,官爷们都很好奇,所以也座无虚席,台上由房梁处直直的垂着一根白色的纱幔更是让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是表演杂技,又有人说或许是哪个姑娘不听话要被吊起来毒打以儆效尤。
婉瑶要跳的是钢管舞,可奈何今日准备的不够充分,无法将钢管扎稳,遂只好改成由纱幔代替,虽说少了些妖娆,但是衣服够劲爆,舞蹈够火辣,婉瑶想,是死是活,就看今夜了。
上台之前,婉瑶重新检查了底裤是否安全,抹胸是否会掉,当然,底裤只能是中裤,同样剪开至腿根而以。一切准备好后,婉瑶戴上了面纱,缓缓的走入台上。
第三十五章 摇身一变()
婉瑶身姿曼妙,步履轻盈,纱裙随着走动露出洁白的纤细长腿,纱裙飞扬,如仙女下凡一般。婉瑶刚刚走入大众视野之中,台下便口哨声掌声响起,一双双色迷迷的眼睛似乎要将婉瑶的身上看穿几个窟窿一样,赏银如细雨一般纷纷扔向台上,吴妈妈乐的嘴角开至耳廓,合不拢嘴。
配乐的两个琴艺师傅确实也累的够呛,毕竟节奏太快,是他们之前很少接触的,几个人摸索了几个回合,倒也算是流畅。
一曲闭后,台下掌声雷动,久久未曾停歇,婉瑶优雅的点了下头算是谢礼。
回到住所后,婉瑶累的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这一天,好似打了一场硬仗一般。怜儿本是在大堂伺候着,见官爷们竞拍婉瑶处子夜的银子都已经达到了五千两后,急匆匆的便来找婉瑶。
气喘吁吁的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婉瑶累的睁不开眼,慵懒的道:“我是不好了,太久没跳了,整个身子都散架了,别吵我,让我睡会儿。”
怜儿急的直接上前拉起婉瑶,道:“小姐,外面的叫价已经达到五千两了,吴妈妈的眼睛直冒火花啊,您还睡得着么?快想想办法啊?”
婉瑶轻轻挣脱掉怜儿的双手,又趴了回去,道:“我赌我赢,好了怜儿,我真的太累了,让我睡会儿吧,就一小会儿。”说话间,婉瑶便已睡了去,呼吸均匀有致,怜儿坐在床边,又是心疼,又是担忧,无奈,最后只能将婉瑶身上的衣服退了去,帮她掩好被子才转身离开。
大堂内,台下乱作一团,更有甚者居然动起手来。好在吴妈妈在这个圈子也混了好些年,一些公关能力还是有的,最后,一些官爷不再闹事,悻悻散去。
隐于拐角处的柳公子不动声色的坐着,并未竞价,当然,今夜他是偷跑出来的,因为实在是忘不了婉瑶,却奈何又不敢名正言顺的来找她,婉瑶一出场,柳公子便认出了她,只是时辰差不多了,他不得不离开,遂又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婉瑶确实赢了,虽然没有拿到那五千两银子,但是台上散落的赏银也足以让吴妈妈赚个满盆。
至此,吴妈妈对婉瑶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婉瑶叹息,“哎,这个狗腿子一样的社会,无论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随后的半个月里,婉瑶培养了一批舞者,当然,钢管舞有些难,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学会,遂婉瑶便教了她们几只当下现代比较流行的动感舞,偏韩风,又美腿,又****,又电臀。当然,全都是点到为止,那种若隐若现的即视感直抓客官们的心痒痒。都是有些舞蹈功底的姑娘,学起来倒也快。
婉瑶活脱脱的成了经纪人,每天要塑造她们的形体,要顾及她们的妆容,舞蹈不同妆容便不同,又要顾及服装,每天都累的要死,怜儿算是半个助理,在落香居的腰板也硬了起来,因为一些姑娘的服装都是由怜儿代为管理的,连带着裁缝铺子的生意都跟着好了起来,裁缝铺子的武裁缝专门又聘请了几人,直接对接落香居的生意。胭脂铺子之前卖的不好的水粉胭脂,因为婉瑶各色的装扮也变的好了起来,连带经济,各家都乐不可支。落香居也不妨有些女子前去观看舞蹈,随后一些比较时髦的妆容便在长安城流行开来,什么一字眉、平粗眉、浓眉、细眉各种流行。
阮希也不必再去接客了,因为这是婉瑶同意教姑娘们舞蹈的条件之一,一个舞蹈团队一夜挣的银子,能顶上阮希接客一周的银子了,吴妈妈也不傻,遂也同意了。婉瑶便应许阮希帮忙教一些底子不是特别好的姑娘们一些舞蹈基本功。
每天前来观看跳舞的客官都爆满,来的晚的只能在过道上支个小板凳,角落里也堆满了人。有钱没钱的,都想一堵风靡整个长安城的舞蹈团队的风采。
婉瑶站在台后,望着台下直流口水的官爷,反复思考了一会儿后,突然又有了个决定。
随后,落香居的舞团实行买票制度,进场就需买票,票量有限,售完为止。一张票售价五十两银子,最前排的票价达到一百两一张。这个价格是一般小农民家几年的收入。这样一来,可以免去台下人员太多,杂乱无章,避免暴乱。也能让一些无钱的小农不得入场,并非排挤他们,只是每天扔的小费都是赚的辛苦钱,何必拿着过日子的钱到这来消费呢。一盒普通糕点的价格都可以够她们吃上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舞团每周有两日休沐日,姑娘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开心的相互拥抱,不必接客,又有钱赚,最主要是有了尊严,大家都很感激婉瑶,姑娘们送到婉瑶屋内的首饰名贵药材多到数不完。
吴妈妈可是不乐意了,休沐两日,便少赚两天的银子,婉瑶动了动嘴皮子,大抵意思就是看官们视觉疲劳啊、新鲜感啊之类的全是为落香居着想的话,吴妈妈无奈,毕竟日后的发展还需指望婉瑶,也只能同意了。
这天,舞团里年纪最小的姑娘潇潇,年纪比怜儿还要小上两岁,模样俊俏可爱,很是活泼开朗。潇潇拿了只羊脂玉做的发簪送给婉瑶,说是婉瑶的皮肤白皙,很适合她。
婉瑶很少戴首饰,觉得麻烦,但是发簪确是不排斥,一来可以做装饰,二来也可以做利器,婉瑶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匕首,那种不安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就未曾消减过。
婉瑶随手将玉簪放置首饰盒中,一打开,便瞧见了宇文宪的那块儿白玉佩安静的躺在那,上面刻着一个“宪”字,很是扎眼。
第三十六章 出门没看黄历()
婉瑶拿起玉佩把玩着,忽而薄凉的笑了。离开齐王府已经一个半月了,这长安城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小。若他真心想要找她,早就将她找到了吧?
就算当初盘缠被偷个精光的时候,婉瑶也没想过要将这个刻着他名字的玉佩当了。就算他有何企图,就算她没有爱上他,但无疑,婉瑶实实在在的依靠过他。
婉瑶曾在最无助的时候幻想过,若是宇文宪出现,能将她和怜儿从这里带走,那么她也认命了。她害怕了,她不希望怜儿跟着她受苦。独自一个人承受实在是太累了,她也需要一双手在她困难的时候拉她一把,她不过才十八岁而以,若是没有来到这里,九月份开学,她便是北京舞蹈学院的一名大一学生了。她跟所有的小女生一样,也需要被人爱护,可到了最后,婉瑶发现,唯一能依靠的,真的就只有自己。
这天一早,空气清晰,阳光明媚,天空一碧如洗,好像用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