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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辞归目光深沉,苏懿勾着唇角毫不示弱。
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萦绕在鼻尖,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蹂杂在一起,酝酿出一种『惑』人却危险的味道。
气氛一触即发。
从墨黑的眉眼到泛红的嘴唇,越辞归目光闪了闪,移开视线哑声道,“你安分一点。”
“嗯?”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般,苏懿笑了,笑得恣意妖娆,“道长这话当真可笑,我何时不安分了?”
“道长是指客栈之事,还是灯会那人?”
越辞归再次定定地看着他,“你心里清楚。”
“不,我不清楚。”苏懿摇头。
柔顺的头发随着动作蹭过男人手背,丝滑冰凉,仿佛上好的绸缎。
男人撑着车厢的手紧了紧。
苏懿道,“客栈一事可并非因我而起,那些人指责我滥杀无辜,将澜安城之事扣在我头上,威胁要送我去见官!”
“我皆是忍着怒气没有发作,”抬眸自嘲一笑,“道长还要我如何。”
波光流转的眼眸中充满控诉,却强忍着委屈不肯表『露』出分毫。
“我非是指此事。”
“不是此事,那就是因灯会那人怪我咯?”
一股烦躁不知从何处升起,越辞归紧锁眉头,“毋要借题发挥,我何曾说过怪你。”
“可是道长言下就是此意。”苏懿不依不饶,“那人分明对我的身份抱有怀疑,若不找个机会彻底解决掉此事,后面还不知要生出何种事端。”
他反问,“我解决后患难道有错?”
“你没错。”越辞归道,心里其实在认真思索苏懿的话,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这句话后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但你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解决。”
苏懿神情一转,不再如先前那般咄咄『逼』人,“这种方式?这种方式是何种方式?”
他越发好奇越辞归到底是如何摆脱那人的了。
越辞归抿唇沉默。
他便意味深长地说,“我相信道长能够处理好,结果道长也确实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凝视着若无其事的人,越辞归目光深邃。
他眼神里蕴含了太多太复杂的东西,让苏懿恍然,有片刻失神。
怎么好似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难道为了解决昨晚之事,越辞归破了什么原则?
马车沿着山道驶向山林间,路上再寻不到行人的踪迹,树林渐密,路面也渐渐坎坷起来。
车轮骨碌碌转着,碾过一块凸起的碎石,马车陡然一震。
因为这番变故,越辞归撑在车厢上的手突然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他反应很快,几乎是立刻就稳住了身形。
但到底往前蹭了一截。
两人间的距离愈发近了,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四目相对,俱是惊愕。
一缕碎发从越辞归额角垂到苏懿眼尾,搔得苏懿眼睛发痒。
他不安地动了动,随即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
越辞归单手按在苏懿肩头,不知是想借力还是顾忌对方会做点什么,直起身,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才收回手。
挺直的背脊稳重坚定,他拉起缰绳,安心驾起了马车,不再提方才的事。
苏懿:???不是,你起来就起来,按着我干嘛?
这个意外并没有给苏懿造成太大波澜,他『揉』了『揉』被磕到的后背,不再倚在车厢上,而是转而靠着越辞归。
随意挑了一本话本翻看着,见正好是写狐狸成精的,便耐着『性』子看了起来。
花香为景,鸟语作伴。春风吹拂,阳光和煦。
看到好笑处,便直接把脑袋往男人肩上一枕,抖着肩膀哈哈大笑。
“越辞归,你瞧这话本,这狐狸精被心上人误会了竟也不解释,反而自己忍着委屈,真是太蠢了。”
“换作我可不会瞒着,感情之事最忌讳沟通不足,若是解释了对方还不肯信,打一顿走了便是。”
吐槽完心中的不满,他又接着沉浸在话本中去了。
男人沉着眉眼动也未动,仿佛一块木头般。
他们在路上走了四天,比越辞归预计中慢了些。
澜安城作为方圆百里内最大的人类城镇,其繁华远非小镇扩张起来的平安城可比。
城墙巍峨高耸,两个守卫打扮的士兵守在城门口,检查着进出的人群。
待轮到越辞归,其中一人殷勤地迎了上来,陪笑道,“越道长,您可算回来了,城主早在府上等候您多时。”
越辞归冷淡地点了点头。
听见声音,苏懿从马车里下来,这几天坐的都快把他浑身骨头给抖散了。
他一袭白衣,袖口衣摆处颜『色』鲜艳的火纹平添几分洒脱,五官精致如墨画,像是磁铁般吸引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人群中一阵『骚』动,惊恐地退出三步远。
守卫面『色』大变,拔出佩剑对准苏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如果不看他抖得快握不住剑柄的手,勉强还算镇定。
无辜被指的苏懿眼睛微眯,下一秒就被一道黑影挡住了视线。
越辞归站在他身前,对守卫淡淡道,“无需警惕。”
守卫看看冷静的越辞归,再看看安静待着的苏懿,顿时恍然。
一脸惊喜地说,“不愧是本领高强的越道长,这就将狐妖捉拿归案了!”
越辞归身形微顿,想着不必多生事端,便没有反驳。
待进了城,苏懿似笑非笑地扯着唇角,“本领高强啊越道长。”
画着他画像的通缉令几乎贴得满大街都是,难怪那些人见了他跟撞了鬼似的。
越辞归难得没有沉默,回答他,“若不想被人误会,便早些将赤狐找出来。”
一路行到城主府外,将马车交给下人,二人在管家胆战心惊地带领下来到一座别苑。
别苑幽静雅致,似是专门用来待客的。
“越道长,您舟车劳顿,请先在雅意阁歇息片刻。”
“夫人请了神医来给少爷看病,老爷这会正在少爷床前守着,暂且脱不开身,还请见谅。”管家躬着高瘦的身材说,站得远远的。
即使被说不懂礼数管家也顾不上了,一看见苏懿那张脸他就会想起少爷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模样,实在怕得不行。
越辞归早已告知对方苏懿与赤狐两者并非一人,管家仍是如此,他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
便点头道,“有劳。”
管家松了口气,交代下人丫鬟准备饭食热水。
饭菜摆上桌,热水也被抬进屋里,确定越辞归没有其他吩咐,这才躬了躬身带着下人走了。
别苑只剩下越辞归与苏懿二人。
庭院深深,正值花期的各『色』花草随处可见,半空中飞鸟盘旋。
抬起右手,一只白鹤便伺机俯冲下来,轻啼一声,张口吐出一团纸条,正好落在越辞归手心。
说是白鹤,只因它学名如此,并非长得如书中描绘的道家坐骑那般。
苏懿本是瞅着房顶上瘫肚皮晒太阳的黄『色』橘猫,余光瞥到男人将纸条烧了,收回目光问道,“谁给你的?”
“昆仑山上一位同门。”
“说了什么?”
“说师门派她下山助我。”
苏懿点点头,再抬头看时,房顶已没了大猫的踪迹。
两人走进房间,垫着四角桌布的圆木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色』香味俱全。
两个灰扑扑的葫芦立在上面异常显眼。
苏懿一喜,“我的猴儿酒!”
说到猴儿酒,就不得不提他们来澜安城路上的事。
当时两人途径一座大山,山高林密,苏懿却愣是鼻尖地闻到一股酒香味。
寻着香味找去,他们在密林深处发现了一群野猴,这些野猴虽修为不足,暂时无法化形,但灵智已开。
于是苏懿便用银子与野猴交易,换来两壶猴儿酒。
越辞归的银子。
揭开酒塞深深嗅了一口,浓郁的酒香味让苏懿陶醉不已,他说,“等此间事了,我们再不醉不归如何。”
越辞归:。。。。。。
第7章 天生媚骨戏精受vs一本正经禁欲攻()
第六章
澜安城自几个月前就隐隐传出有妖狐害人的传闻,只是苦于一直拿不出确切证据,城主也将信将疑。
直到这次自己心爱的独子被害,这才狠了心要将妖狐绳之于法。
越辞归奉命下山除妖,就是因为原城主修书与昆仑山掌教求助。
雅逸阁是原城主安排给他的住所。
得了两葫芦珍贵的猴儿酒,苏懿谨慎的不行,将其藏进越辞归房间才算松了口气。
放在自己房间他怕忍不住喝了。
吃着小菜,一边问,“你与赤央交过几次手,有何感想?”
越辞归神『色』一正,“修为不高,但身法、法术颇为精巧高明,或许有名师教导。”
他与赤狐几次交手均被对方逃脱,这次追到平安城范围,又失去了踪迹。
赤狐尚且如此难缠,何况将赤狐教导出来的大妖?
这也是他担忧的地方。
哎呀呀,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还有些小害羞呢。
名师苏懿心情颇好,也就不吝啬于给对方一点小提示,“赤央身法只能算勉强,她最擅长的也不是这个,而是幻术。”
越辞归若有所思。
一顿饭刚吃到一半,管家口中忙得脱不开身的原城主领着人姗姗来迟。
还未进门就听得对方洪亮的声音,“越道长,抱歉抱歉,原某来迟一步!”
他身形威武高大,浓眉大眼,一张脸络腮胡占了一半,不像城主倒像武夫。
看见慢条斯理吃着东西的苏懿,顿时惊异地看向一旁的越辞归,“道长,这位是?”
苏懿在心底嗤笑一声。
他方才才说过赤央精于幻术,赤央化作他的样子害人,他们不说像个十成十,七八分总是有的。
这人先前又是请神医又是守在床前的,似乎是个慈父。
然而见了他的脸却不如正常父亲那般作出反应,眼神过于平淡。
要么说明管家已提前说过此事,要么说明,慈父并非众人眼中那么慈。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两者都有。
不等越辞归介绍,他自己搁筷子站了起来,笑道,“苏懿,越道长的,朋友~”
最后二字似在嘴里被反复品味过般,带着一股粘人的湿意。
他语含深意。
原城主目光闪了闪,脸上笑意更大了,“原来是越道长的朋友,想必也是来帮原某除掉那妖狐的了,失敬失敬。”
苏懿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对方叹道,“唉,不知那妖狐对我儿施展了何种妖法,先是被『迷』了心智,现在更是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就连江湖上有名的神医都束手无策啊!”
“不知令郎是如何失了心智,城主可否告知一二?”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却见对方面『色』一变,脸『色』有些难看,而四周站着伺候的人更是将脑袋埋得低了点。
有趣。
苏懿玩味地笑了笑。
因原城主神『色』焦急,随后二人便跟在对方身后往主院走去。
越辞归侧首看他,“你想做什么?”
苏懿不答反问,“道长,你知道城主口中的失了心智是指什么吗?”
“不知。”他当时追着赤狐往平安城而去,并未见过城主的儿子。
“那你猜猜,他指的是什么?”
对方眼中的跃跃欲试让越辞归皱了皱眉,“许是做了什么失去理智的事。”
苏懿一愣,忍不住失笑道,“道长怎么这般天真,分明是、”
余光瞥见原城主回头看来,心念电转。
勾着男人垂在身侧的手,踮起脚在对方耳边,故作亲密之态。
轻声道,“我的好道长,分明是原城主不满自己的儿子有断袖之癖,才说他被妖狐勾的失了心智啊。”
这句话让越辞归怔住。
苏懿虽然语气轻佻,但神『色』不似作伪,可见并不是又在逗弄他。
断袖之癖。。。。。。
“越道长,前面便到了!”原城主的声音适时从前面传来。
苏懿顺势退开,与越辞归隔了一些距离,果不其然看见原城主略带探究的眼神。
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对方也回以一笑,点点头收回了目光。
相比起雅逸阁的雅致幽静,主院明显修建得更典雅肃穆些。
他们跟着城主前往原奕的住所,在院子里碰见正好送神医出门回来的原夫人。
原夫人看见苏懿,不由分说,哭喊着要杀了他给儿子偿命,在城主和管家的连番劝解下,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擦擦红肿的眼角,“抱歉,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苏懿含笑道,语气温和得让越辞归都不禁扭头看了一眼。
他挑眉以眼神示意,怎么。
原夫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生得雍容华贵,半点不像一个孩子都二十岁了的母亲。
她对大家道,“神医说奕儿是被人下了罕见的慢『性』毒、『药』,幸亏发现得早,现在毒『性』不深,只要按他开的『药』方按时服『药』便可。”
“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奕儿现在昏『迷』不醒,是因为郁结于心、心结难解啊!”
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原城主叹了口气,上前扶住原夫人的肩膀安慰她。
苏懿了然,知道原城主口中的神医也束手无策便是指这个了。
只是他没想到战火会烧到他身上来。
只见原夫人挣脱丈夫的手,上前抓着苏懿的胳膊哀求道,“奕儿的心结是狐妖,你与那妖狐长得这般相像,可否,可否。。。。。。”
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强人所难,但她没有其他办法了。
苏懿:。。。。。。被人顶着相同的脸出去勾人就算了,现在连勾的人他都得负责处理么。
苏懿多么恣意妄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被一两句话就动摇?
原夫人的行为只会让他不耐烦。
经过几天的相处,深受对方捉弄的越辞归显然明白这一点。
怕苏懿生气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从而惹怒城主府的人,他暗暗提高警惕。
对方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
苏懿也很苦恼,本来他说什么都不可能答应原夫人的要求的,但是他不懂怎么拒绝一个母亲啊!
尤其对方还哭着想要下跪求他。
见他神『色』松动,原夫人连声道,“无须你做些什么,你只要在旁边站着便好。”
于是一刻钟后,苏懿站到了原奕房间门口。
大门敞开,屋内传来原夫人呼唤原奕的声音,他神『色』懊恼。
越辞归抱剑倚在房门另一侧,闭着眼,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眯起眼睛,“道长~”
没有得到回应。
“道长方才传声与我,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这是何意?莫不是怕我对原夫人出手吗。”
他语气带着淡淡的哀怨。
越辞归睁眼看着他,“澜安城占地甚广,人、妖混杂,原城主能将澜安城管理得井井有条,不可能没有底牌在身。”
苏懿便笑了,明媚如三月桃花,“咦,道长可是在担心我?”
“我只是不想多生事端。”
他却只是笑。
这时屋里传来动静。
只听原夫人声音小心地说,“奕儿,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