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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雁白每每提到“李家”的人或事,不是嘲讽,就是冷言冷语,原来竟有这样深的纠葛。而那琴魔也说了,只要林雁白杀了她,他自己就可以活下去。
而林雁白中毒,也是因为她吧?
原来死去活来的结果还是一个“死”字?銮铃于此刻猛然感受到一种造化弄人的悲凉。她轻嘲地望着那黑暗中的人,幽幽反问:“谁说一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就要跟着她的男人把自己的姓也变了?”
琴魔似是被她的话问得一怔,片刻才缓缓说出一句:“倒有几分胆识。”下一刻,他又道:“若是你此刻说你把李家的男人休了,我便饶你不死。”
夜雨陡然寂静,连林雁白的呼吸都是一滞,他一手抚在胸口,嘴角有暗色的血悄然流下。竹凊也哆嗦着站在雨地里傻呆呆望着銮铃,这,这口头上说把她家王爷休了,也是不碍事的吧?何况小姐本就选择离开了王爷——
銮铃眸光怔了怔,忽而就化开了,犹若天光里最淡最轻的云朵。她慢慢闭上眼,神情在夜色里沉静而坦然,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即便她此刻逃过琴魔,还不知下一刻会遇到什么。她不想连累了木媌,连累了林雁白,还连累竹凊,甚至李墨兮。安禄山是她惹的祸,她终究要自己来承担。只是可笑啊,在她很想顽强活着的时候,却不得不第二次面对死亡,上天总是在跟她玩笑。
“动手吧,不过记得你说过要医好这位林公子身上的毒。”她徐徐出声。
那琴魔沉声反问:“为何不肯休了他?此次你难道不是自己逃离的么?”
銮铃一笑,有几分怅然:“我是选择了离开他,可我心里其实是不想走的。”事已至此,她也不怕把她的心事说出口了,只望竹凊一日能把此话转给李墨兮,让他知道她心里是十分十分不舍得他和孩子们的。
她话音未落,琴魔便是一声不屑地冷哼,“如此,我便成全你!”黑暗中隐隐传来气流的破空声,诡异而迅捷。就在此刻,林雁白陡然出声阻拦:“前辈不能杀她!”
第153章()
她话音未落,琴魔便是一声不屑地冷哼,“如此,我便成全你!”黑暗中隐隐传来气流的破空声,诡异而迅捷。就在此刻,林雁白陡然出声阻拦:“前辈不能杀她!”
也就在林雁白的话出口的刹那,一根细致坚韧的琴弦带着强劲的力道从銮铃耳边擦过,击散了她的发髻,长发萧然洒落。虽然没有直接伤到她,可她的身子还是晃了晃。
“你这林家小子,老帮着仇人说话!”那琴魔似是不满,语调愈发低沉。
“前辈此言又差矣,她并非林家的仇人,她也是林家的人。”情急之下,林雁白也顾不得隐瞒,直接道。
“噢?”琴魔质疑。
“”銮铃和竹凊都莫名望着林雁白,不知他怎么能把她萧銮铃也扯进林家的家族里去。
“家父林月章曾有一个妹妹,便是晚辈的姑母,晚辈一出生便没见过姑母,只在父亲的书房中看过她的画像。十多年前,林家出了大事,雁白侥幸为人所救活下来,便一直在寻找这位姑母。暗自查访许久,才知道姑母尚在人世,而且有了自己的儿女。女儿——便是她!”林雁白说着,回眸看了一眼銮铃。
“母亲?!”
“二夫人?!”
林雁白的话不啻于惊雷突然炸响在所有人面前,銮铃几乎要从地上弹起,这,这,林音初是姓林,可林音初来自教坊,又是那样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子,如何竟会是林雁白口中的江湖儿女?
显然,此话也惊到了黑暗中的琴魔。他那边也一时寂然无声。所有人都在林雁白的话中惊得合不拢嘴。直到雨落在嘴里凉的透心,竹凊才讷讷道:“林公子,你此话可当真?”
“没有半分虚假。”他眸光回落在銮铃身上:“我一直不肯告诉你,是因为我们林家与李家确实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你已然嫁了他,还——”
死心塌地——这四个字林雁白没说出口,便生生顿住了。銮铃心中一时感受复杂,怪不得她时常觉得林雁白和萧悟举止神态颇有几分相似,这么一来,林雁白和萧悟竟是表兄弟了?她也一直觉得林雁白对她好的莫名其妙,原来他竟是她的表哥,所以他肯无偿地照顾她?
“她是音初的女儿?”许久过后,那琴魔终于惊诧不已地缓缓吐出一句话。
而琴魔这句话,无疑证明林雁白的话是真的,她那个柔柔弱弱的母亲,竟真的曾是个江湖女子?銮铃又是一怔,她想起林音初的过去种种,无论如何都不像,一点都不像,她阅人两世,自以为颇有经验,然而!林音初藏得好深!
不过,这琴魔口中吐出“音初”二字,却仿佛别有一种不同的情意,仿佛这连绵秋雨,骤然成了沐沐春风,带上一丝曲折幽深的浓厚情意。
林雁白显然也有所觉,他不动声色地应了句:“她母亲音初确实是晚辈的姑母。”
林雁白话音甫落,就听半空中衣袂猎猎作响,从天而降飘下一个人来。那人一身宽大的藏青袍子,飘忽落在銮铃身前不远处,像一片幽暗的光猛然坠落,带来无尽的压迫和诡异。此人四十岁年纪,容貌俊美,神色间却说不出的冷暗和阴柔。雨依旧飘落,雨珠子却在他周身离散而去,并不曾打湿他身上半分。
和李白一样同为抚琴之人,李白较于此人而言,便坦荡爽朗多了,此人身上诸多邪气。便如此时夜雨一般。
此人想来便是那琴魔。
只不过,他此刻眸光锐利如探视的鹰,直勾勾落在銮铃脸颊。銮铃嘴角微抿,亦直直回望着他,面上淡然,心中却如电转,此人,莫非曾暗恋于林音初?
“果真有几分像。”琴魔怔怔看了许久,眸光些许柔和,缓缓道出一句。忽而又伸手抓住銮铃尖细冰冷的下巴,沉声逼问:“你父亲是谁?”
銮铃心中“咯噔”一声,若此人果然暗恋于林音初,那萧华便是此人的情敌了,若她报出萧华的名字,此人如此阴晴不定,会不会一怒之下跑到长安把萧家的人给灭了?
“你姓什么?”琴魔又问,手上愈发用力,銮铃疼得眉头皱起,却一时没答话。
“她姓萧。”林雁白已替她答了句,抢上前把那琴魔的手拿开,赔笑道:“前辈息怒,何必伤及无辜。”
琴魔此刻才略一回神,神情一时悲喜莫名,他怔然望了銮铃片刻,最后似笑非笑哼出一句:“她果然还是嫁给了那个姓萧的书生!”
“”銮铃倒不知这琴魔和林音初之间有这样多的纠葛,她正讷讷不能语,林雁白已瞄了那琴魔一眼,见那琴魔自顾伤情似是忘了他们,便一手抓起銮铃,一手抓起竹凊,踮起脚准备悄声溜走。
刚走了没两步,一根冰冷柔韧的琴弦已缠上林雁白的手臂,身后传来那琴魔冷冷一句话:“别以为你们逃得走!”
“晚辈没想带她们逃走,只是此处风雨颇大,她们毕竟是女儿家,怕他们——”林雁白机灵地松手,转身向琴魔笑呵呵道。那琴魔却是不等他话说完,身子已飞上半空,手指微抬,缠在林雁白臂上的琴弦已带着林雁白亦飞上夜空。
林雁白这才凝眉道:“前辈这是为何?”
“哼,我曾答应过你父亲会好好照看林家的人,此番要带你去治伤。”琴魔冷哼句。林雁白眼看离銮铃她们越来越远,亦是着急,却勉强笑句:“她们也是林家的人,前辈也该把她们一并救了才对!”
琴魔低头瞧了銮铃一眼,眸色微深,半响才哼出一句:“她是林家的,却又是萧家的,李家的,何况,我既答应了人要取她性命,此次放她一条生路已是言而无信,岂可再救了她?”
“既然已是言而无信,也不怕更无信——”林雁白察觉琴魔也不是那大奸大恶之人,对林音初更是一番殷殷情意,一时胆子大了便耍赖道。
把銮铃和竹凊两个独自留在这荒郊野地,不论安禄山还有没有命其他人追过来,他都很是不放心。可惜,他话未完,琴魔已然不耐,手指一抬轻而易举点了他的睡穴,林雁白心有不甘,还是头一歪,靠在那琴魔肩上睡了过去。
銮铃和竹凊仰头望着琴魔带着林雁白飞离,都惊得目瞪口呆,直过了许久,两人才面面相觑回过神。这一夜实在经历了太多,此刻危险像是脱离,便都是又冷又倦。
两人便放缓了步子,拉着手一起在雨里走。銮铃想着先找一处避雨的地方再说,虽说早已湿透,可总这么淋着也不是办法,尤其竹凊一旦感冒发烧,说不定会引起旧症发作。转念间,竹凊已轻轻咳嗽起来。
两人一直朝前面的黑暗走,走了也不知多久,天色竟微微发亮,东边放出青光来。隐约可以看清她们已来到一处山脚下,大山上依旧黑压压的,满是密不透风的树木。
銮铃犹豫了一下,带竹凊上了山,一旦再有什么事,山上好歹比较容易躲藏吧?
山路异常湿滑,铺满了不知积存多年的枯叶,踩上去发出粘腻的声音。此时天光微亮,因为树木遮挡,雨便小了不少,却腾起薄薄朦胧的水雾来,团团萦绕。两人也看不清路,也不知要到哪儿去,只一味走走停停。
竹凊肚子早饿了,却也不敢出声,硬撑着跟上銮铃的步伐。却是静谧的山林间,忽而很大的“咕噜”一声,竹凊忙地摁上她的肚子,悄悄骂了句:“闭嘴!”
銮铃自然听到了,她顿住步子,转身望着竹凊。天色已大亮,经过一夜的折腾,竹凊衣发不整,沾满泥污,一张小脸冻得青白,看起来孱弱狼狈,除了一双眼眸真切地期盼地望着銮铃外,她身体上已疲惫不堪,无力支撑多久了。
“小姐看什么呢?”竹凊亦打量銮铃。銮铃昨夜被琴魔击散的头发被她随手绾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身上也满是泥污,一袭疲惫,不过神情还是撑着淡定的,或许还有几分从前的飘逸和风流。
銮铃“嗤”地轻笑:“看你跟个泥娃娃似的。”她说罢,重新拉起竹凊的手往前走。竹凊终于忍不住问:“咱们去哪儿?前面的前面还是路。”
銮铃不语,眸光无声滑过这山间幽深的花木,又走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对不起,凊儿,我曾说过要带你吃遍大江南北,没想到成了今天的样子。”
“小姐要是再说一次这些话,竹凊即刻死在小姐面前!”竹凊闻言,把銮铃的手一抛,小脸上神情愤怒。銮铃也是脸色一变:“说过了有事一起承担,你还拿死来逼我?我可不想死呢!”
“是小姐先说那些生分的话!”竹凊委屈地说句,却还是重又拉起銮铃,岔开话题:“咱们这样走着也不是办法,小姐还是快说说该怎么办吧?”
事情便像竹凊说的那样,路的前面还是路,銮铃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当下她身边没了木媌和林雁白,身后又有安禄山的追杀——她沉默半响,忽而停住脚步,扬起脸看着头上枝叶浓密的天空,透过那天空,却像要看到无尽的远处。
“当下,咱们也只能撑着等他来了。”她低低道。
竹凊听得一愣,銮铃已又道:“如果他知道咱们有危险,不会不来的,只要咱们能撑足时间等他赶过来——也只有他才能决定咱们到底能走哪条路。”
这个时候,銮铃唯一希望的就是李墨兮,就是李墨兮在她身边,能告诉她该往哪里去,告诉她,他会保护她。
可她真的没有把握,他何时会来。
两人蹒跚着走到中午,雨早已停息,树叶的缝隙隐隐投下光斑来,带着一丝阳光的温暖,破开秋雨的阴霾。
初时看到太阳出来,銮铃和竹凊还都高兴得很,不过走了没多会儿,两人便又苦涩了脸。太阳一出来,山间雨水便要蒸发,于是这树林子里空气甚是潮闷,她们走着走着,好不容易身上的衣服干了,却又冒出热汗来。
两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正苦不堪言,却是山路一转,山间陡崖上,一条飞瀑喷溅而下。这瀑布不大,只是细弱的一勾,白练一样随风挂在那阳光下,不时凉风拂来,还有水珠子的清爽,两人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瀑布下的潭水不深,清湛透彻,可见其底部美丽的萤石,还有灵巧的小鱼儿肆无忌惮地游来游去。两人各自捧了一捧水洗了脸,才舒服地叹出一口气,却一低头间,从水面看到各自狼狈脏乱的身影。
銮铃发现她自己不比竹凊强多少,也是泥娃娃一般。
她使劲又捧了一捧水把脸上的泥污洗干净,忽而想起电视里的画面。她眼神一亮,笑句:“凊儿,反正没有外人,不若咱们在这里洗个澡,然后抓鱼,烤着吃?”
竹凊同銮铃一般,都是昨夜一身泥污,现在一身汗,正难受的不得了,又听说能吃烤鱼,自然是一万个同意。只是她忽而又迟疑道:“还是我服侍小姐沐浴吧?”
銮铃没等她话说完,已捧起一捧清水洒在竹凊身上,竹凊也不甘示弱,直接把銮铃推到了水里。
水并不深,那一滩清水被阳光直直晒了一个午后,虽在山间,却不甚清凉,洗在身上有一股柔顺熨帖的暖意。
虽比不上温泉宫的汤泉,但在经历了那一夜的逃亡之后,却比一顿大餐还丰盛。銮铃和竹凊嬉闹了一阵,便安安静静地洗了个澡,竹凊初时还有些忐忑,后来见銮铃坦然自若,丝毫没有计较她身份的意思,便放下心来。
她匆匆洗罢,又把銮铃和她的衣服在水里面搓洗干净,然后用力拧干,两人便准备这么湿漉漉的再穿上身。竹凊刚把銮铃的衣裳给拧好,正缓缓涉水过来要递给銮铃,却是山风猛然变大,树木陡然摇曳摆动,一只不知栖在何处的老鸦似是受到惊吓,忽而“嘎”地一声扑翅飞走!
竹凊惊了一跳,手上一松,那衣裳便掉入水中。銮铃洗澡的地方靠近潭水,水流静缓。可竹凊所待的水域,水流却是比较急的,她忙地伸手去捞衣服,一下没抓到,那衣服已被水流冲去了很远。她愈发跟上前去抓衣服,却不防山道里已传来一声阴沉的冷笑:“哼,你一人之力挡我们几十人,未免太高估你自己!”
竹凊被这冷笑吓得手上一抖,快到手边的衣裳又复跑远,干脆一个跌宕,彻底随着水流滑下山涧。她猛然回头瞧着銮铃,唇角颤抖发不出声音,有人来了?!
第154章()
竹凊被这冷笑吓得手上一抖,快到手边的衣裳又复跑远,干脆一个跌宕,彻底随着水流滑下山涧。她猛然回头瞧着銮铃,唇角颤抖发不出声音,有人来了?!
銮铃脸色不比她好多少,她故作镇定地朝竹凊招招手,竹凊回头看一眼那已然杳无踪迹的衣服,忙脚步无力地来到銮铃身边。銮铃的视线却是落在岸边湿答答的淡青色的衣服上。竹凊也看了那衣服一眼,咬紧唇角没说话。
一咬牙,銮铃率先伸手把那衣服取到手边,竹凊脸色愈白,却是颤声催促:“小姐快穿上吧,那些人的脚步声越发近了。”
不仅近了,而且脚步杂沓,人还不在少数。此刻只有这一套衣服,只有一人能穿上。
“凊儿服侍小姐!”知道銮铃向来穿衣无能,竹凊忙地伸手来帮銮铃。却不防銮铃猛然抓住竹凊伸来的手,把那衣裳往竹凊身上一裹,不等竹凊回神,已一把把竹凊推出水面,急声道:“你沿着瀑布后面的小道走,避开那些人!”
“小姐!”竹凊忙要扑回来,銮铃已低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