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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李鸿带着李瑶李琚第二日出了温泉宫,他们的家人已被人押送到长安城外与他们会合,之后前往郢地。
温泉宫高大恢弘的宫门外,李墨兮,煦王,寿王,忠王不约而同来为他们送行。秋意深冷。
一辆马车忽然从宫内驶出,驾车的人是风冽。
马车在他们身旁停下,风冽跳下马车打起帘子,先是竹凊跳下车,竹凊跳下车接过一个被锦被裹着的小孩子,紧接着,銮铃也下了车。
那被团团锦被包裹着,头上还带着帽子的,捂得十分严实的,正在熟睡的小孩子,自然是李蕙。李鸿瞧见这孩子,冷淡的眼眸终于一动,些许不忍。
竹凊把孩子抱到李鸿面前,轻道:“殿下再看小皇子一眼吧,小皇子整日都在想着您呢。”说着,竹凊喉头一哽,她对这太子本没有好印象,现在见他落魄至此,又想起李蕙哭哑了嗓子的模样,心里一阵悲凉顿起。
李鸿温柔望了李蕙片刻,眼神一痛,最终还是没有再抱孩子,只是道:“快抱着他回去吧,小心着凉。”他说着,眼神望过一旁静静的銮铃,最后落在李墨兮身上,他笑了笑,眼中阴鸷难得散尽,道:“墨儿,听叔叔一句劝,好好珍惜你的王妃吧,她值得你珍惜。”
李墨兮面上清淡一化,些许幽深,隔着煦王,寿王,风冽,他看向銮铃。銮铃听了李鸿的话亦是一怔,最后无言把眸光转向另一侧,只望着不远处萧萧的秋景。李墨兮点点头,沉声道:“叔叔路上小心。”
李鸿亦不再多言,只又看了李蕙一眼,便转身上了马车。
高高的城楼上,唐玄宗披了暗色披风,静默地望着李鸿的马车远去。他忽而朝身侧的晁衡问:“朕,是不是对他们太冷酷无情了?”
晁衡道:“皇上曾说,为了天下社稷不得不如此。”
唐玄宗微不可闻一声叹息,自语道:“朕是说过,想要朕的江山,就得各凭本事,朕谁也不帮。只有这样,才可能把朕的江山治理好。”
晁衡不语,唐玄宗又轻道:“可朕看着他们,朕觉得累了,他们毕竟都是朕的孩子。”
晁衡想了想,劝慰道:“臣以为,殿下这一走,于殿下并非全是坏事。其中也饱含了皇上对他的疼惜。”
玄宗随着晁衡的话,眸光转换,最后落在銮铃身上。一袭寡淡的白衣,慵懒的发髻,总是淡静的神情。两年后再见,她全然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不知愁的贵族少女。然而,她的软肋终究没变。
那他的都夏王呢?
他的都夏王会不会如太子一般,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了整个天下?
太子李瑛更名李鸿,带着他的两个手足情深的弟弟流放北地,是唐玄宗最初的旨意。然而在銮铃的阻拦之下,李鸿虽然除了王籍,可仍能在荆楚北边的偏僻郢地,做一个小小郡丞,不至于风餐露宿,晚景太过凄凉。
唐玄宗给过薛恬和她一人一个愿望。銮铃想,太子也算是个至情至义的人,这样的下场太过不公。所以太子离殿之时,她终于忍不住出声为他求情。
“皇上,太子妃弥留之前曾叮嘱銮铃,若太子受到伤害,便用这个‘愿望’来替她保护太子。皇上天子尊贵,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所以銮铃恳请皇上满足太子妃的心愿。”銮铃说罢,深深跪伏。
唐玄宗眉梢一凝,未语。武惠妃脸色已变了,她眸光幽幽盯着銮铃:“这太子妃的‘愿望’,你做得了主?”
銮铃直起身子,坦然迎上武惠妃的注视,淡淡道:“娘娘,太子妃既可以用她的生命来保护太子殿下,她对太子此情可鉴,那用她的最后心愿来保护太子,銮铃不觉得有谁做不了主,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你——”
“那你觉得太子妃会怎么样保护太子?”唐玄宗淡淡出声,打断了武惠妃的惊怒。武惠妃一滞,勉强把怒火压下,露出个笑容,语调也缓和不少:“都夏王妃是想这三日的事当做没有发生么?”
銮铃摇摇头,微笑望着武惠妃:“太子殿下做了错事,自该受罚,”她话语一顿,又看向唐玄宗,“但太子妃的心愿也不可不顾,所以銮铃想,不若让太子殿下去偏僻之地做个小小的官,让他安度余生。”
远离了这刀光剑影的皇权争斗,又能喝酒吃肉,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吧?
听了銮铃的话,唐玄宗微蹙的眉峰慢慢舒展,他看过殿中几位王爷的面色,所有人都默然。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太子此番一倒,尚有“太子妃”的心愿可保,他们之后来呢?会是流放?或者成王败寇,死无葬身之地?
却是寿王突然起身,跪在銮铃身侧,为太子求情道:“父皇,儿臣亦觉得太子哥哥此番虽是以下犯上,但他爱妻心切,亦有可原谅之处。”
唐玄宗望着寿王面上有了一丝柔和的赞许,他侧眸看向武惠妃:“爱妃有何想法?”武惠妃盯着寿王,气得手脚冰冷,脸上却是美丽的笑容:“臣妾听皇上的。”
如此,唐玄宗又看向殿中央的太子:“朕封你为郢县郡丞,明日便携你全家前往郢地,你可有异议?”
太子跪地俯首:“臣谢皇上体恤。”然而,他眉眼有些犹疑,又道:“臣之幼子李蕙年纪尚幼,不能没有母亲照料,而臣再无续弦之意,所以已交给都夏王妃抚养,恐不能随臣前往郢地。”
“銮铃愿意把蕙儿留在身边悉心照料。”銮铃忙道。
唐玄宗“哦”了句,却看向始终不说话的李墨兮。李墨兮亦上前,跪在銮铃另一侧:“臣成亲有一段日子了,銮铃一直没有动静,便也想把蕙儿留在身边。”
见李墨兮这样说,唐玄宗一颗心放下,他微微笑一笑:“朕也喜欢蕙儿,既然你们夫妇没有反对之意,蕙儿便交给你们,不必带走。”
却是銮铃见李墨兮难得如此配合,李墨兮说她一直没生孩子她也没觉得难堪,只感激地看向他。李墨兮却目不斜视,笔直的脊背微弯,向皇帝叩头行礼,口中念念有词:“臣谢皇上眷顾。”
与此同时,太子,寿王,齐齐磕头谢恩。
一转眼,这都是昨日事了。当下李墨兮,煦王,寿王,忠王目送李鸿的马车远去,才慢慢回过神。华丽城阙下,几人相视一眼,都未说话。太子等一去,便剩下他们几个。
因为怕李蕙着凉,竹凊早已抱了他在马车上,銮铃向诸位施礼,正要回身上车离去。却是宫门内又骨碌骨碌行出一队车马,那马车形制粗糙,一眼看上去就不舒服,却是领队的小统领一眼瞧见李墨兮他们,忙地上前行礼。
“属下奉皇命送安将军回范阳。”
忠王一点头:“去吧。”望了那马车一眼,才向李墨兮,煦王和寿王道:“天儿怪冷的,咱们也各自回去吧。”
太子一走,忠王便是诸位王爷中年纪最长的,他便最有说话的地位。当然,因为武惠妃的得宠,寿王在诸位王爷中的地位也一直很高,所以他才能和太子比肩,一个住在唐玄宗光华殿左侧的行仁殿,一个住在光华殿右侧的修德殿。而李墨兮是莫名受到唐玄宗眷顾。
至于远在江南的煦王李珩,他为人飘逸如云,又不常来长安,似乎与这里的帝位之争无关。他亦从来都是温文旁观的姿态,并不插手这里的任何事。
然而话说,这安禄山一定会恨她一辈子的。銮铃深深叹息,昨天唐玄宗还问了她的愿望。而她心里一直深深记得安禄山还完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晚她舞虽跳得不错,但因为没跳完,又中途离席,得分自然没有安禄山高,所以这千古罪人安禄山就无罪赦免。她一直耿耿于怀,于是借机说出了她的愿望,赐死安禄山。
唐玄宗惊讶于她对安禄山的恨意,又为难于答应了安禄山要饶他一命。正为难间,忠王便问:“都夏王妃为何执意置这胡人于死地?”
銮铃未来得及说话,李墨兮已道:“这胡人出言不逊,屡次亵渎臣的妻子,臣亦以为他万死不足惜。”
忠王仍要说什么,唐玄宗已一挥手:“把他做个惩戒也无妨,既是他亵渎都夏王妃,朕便赐他毒酒一杯,把他双眼鸩瞎,都夏王妃可觉得解恨?”
不赐死吗?
难得李墨兮帮她说话,銮铃正高兴,却被唐玄宗的话说的一愣,这样留安禄山一命,是不是纵虎归山?或许,他会变本加厉?
她正游移不定,李墨兮已替她谢主隆恩。
其实銮铃后来不是没想过唐玄宗给她那个愿望时说的那句话——朕今日很是高兴,许你们一人一个愿望,只要朕能做到,便都允了。
只要他能做到,便都允了。这是不是说,让他禅位给李墨兮他也会做?皇位啊!如果真的可以,岂不是少了李墨兮很多年的奋斗?
但銮铃权宜之后,还是决定用这个“愿望”来打击安禄山。毕竟是安禄山毁了整个大唐,比起让李墨兮做那个不高兴的皇帝,她更喜欢大唐的鼎盛,而她更希望李墨兮能在这鼎盛之中,携她遨游天下。
当然她知道,李墨兮永远不可能。
她也知道,即便这样能帮他得到皇位,李墨兮也未必开心,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可这个贵重的愿望只换来安禄山一双眼睛,銮铃心里还是觉得她吃亏了。还有些怕安禄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找她报仇雪恨,一双眼睛的仇,屡次要杀死他的恨!
想想,銮铃都觉得害怕。
第101章()
日子刚安定了一天,大家收拾行装准备从温泉宫撤离了。王纁儿突然跑来思玄殿。銮铃正在喂李蕙吃饭,瞧见王纁儿俏生生的脸,略有惊诧。
那次教她跳舞,两人也算是握手言欢,可一连又出了太子的事,算算,两人也许久许久没有交流过思想感情了,尤其,这次还是王纁儿主动来思玄殿找她。
王纁儿上来捏捏李蕙的脸蛋儿,才轻道:“铃儿,你随我去趟行仁殿吧,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儿啊?”銮铃见王纁儿神神秘秘的,倒好奇起来。李墨兮一早便出去了,说是皇帝召见,他没多说,她亦没问。銮铃交待木媌和奶娘好好照看李蕙,便随着王纁儿走出思玄殿。
走到路上,王纁儿脸色一红,恢复了之前的明艳夺人,窘迫半响,才低低问:“铃儿,你给我的那些衣裳,是做什么用的啊?”
竹凊陪在一旁笑出声,压低了声音:“那可得让小姐好好给王妃讲讲了。”
那些銮铃特意为王纁儿准备的现代样式的裙子,銮铃很早就命人送给王纁儿,王纁儿现在来问,怕是决定要原谅她,和她和好了。
到了行仁殿,把一应伺候的丫头遣开,寝殿中便只剩下銮铃和王纁儿。銮铃问:“寿王也不在吗?”
王纁儿点头:“父皇说近日会有外国使者到来,所以让他们去光华殿了,你不知道么?”
銮铃本是想着寿王不在,没人打扰,王纁儿就能尽情地试衣服了,却没想到得到这样的消息。她一怔:“咱们不是说明日回长安吗?”
王纁儿毫不在意道:“那些使者来了这里,咱们便不能回去了呀!倒也无妨,反正咱们都在这儿,还能天天见着,我可以帮你一起照看蕙儿。”顿了顿,王纁儿才又问:“李墨兮没告诉你这些么?”
“他出去的时候我没问。”銮铃淡淡微笑。王纁儿凝眉道:“你们不是和好了么?怎么”
銮铃不想提这个,便扬扬手中绯红的纱质睡衣,一笑道:“来试试这个。”
绯红吊带,长裙依地,露出来的肩颈和手臂,白嫩光滑,泛着玉样的光泽,让人忍不住要摸上一把。王纁儿双颊绯红,一双明眸愈发亮眼,她低声道:“铃儿,外面没有衣裳了么?这怎么穿的出去?”
銮铃神秘一笑:“这呀,你不用穿出去。”王纁儿眼眸微怔,銮铃把手凑到王纁儿耳边,轻道:“只有你和寿王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穿,你们睡觉的时候穿。”
“啊?”王纁儿脸上火烧火燎,她看着她的手臂,喃喃道:“十八郎会喜欢么?”
“当然,这么美,他当然喜欢了!”銮铃连忙肯定,有意提醒王纁儿要看好自己的老公,但想来想去,终于还是没出口,她在这方面只是个失败者,没有发言权。只是嘻嘻笑道:“反正你要知道,在自己夫君面前,再怎么美都是不为过的,而且穿的少也没事儿,反正就是睡觉呗。”
“是么?”王纁儿犹豫道,然而哪个女孩儿不想自己是美的,她又拿起另外几件衣裳瞧了瞧:“这些也都是睡觉的时候穿的?”
銮铃一一讲给王纁儿听,最后把王纁儿的发髻也拆了,十分勉强地把王纁儿那一头秀发盘好,给王纁儿换上那件丝绸旗袍。极其妥帖合身,而王纁儿眼眸惊奇而欢喜,身姿又玲珑有致,那叫一个魔鬼!
简直美到无法言语,迷死人不偿命啊!銮铃啧啧叹道:“寿王真是艳福不浅哪!”她坏笑又问:“纁儿,寿王他晚上是不是总忍不住要对你好啊?”
王纁儿听问,一下抬手蒙住了脸,难为情道:“铃儿,你,你怎么问这个?”
銮铃坏坏一笑,正要再调戏,却是寝殿外传来宫女行礼的声音:“奴婢见过娘娘。”
王纁儿脸色微变,胆怯地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装,又看向銮铃。銮铃亦是一惊,不过还好,进来的是个女人,非男子。
武惠妃仍是姿色傲然,似乎那三日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听说唐玄宗也没有对她不理不睬的,依然是宠爱有加,看来果然是魅力无限,手段非常啊。
銮铃暗叹,忙俯身行礼。武惠妃却是一眼瞧见王纁儿,含笑的眼眸一凝,似也被眼前的王纁儿惊得呆住,片刻才露出笑容,她快步走进来,把行礼的王纁儿扶起,疼爱道:“怎么这样一副妆扮?”
王纁儿娇俏一笑:“是铃儿送给儿臣的。”
武惠妃此刻才扫了銮铃一眼,微笑淡淡:“原来是都夏王妃啊,果然与众不同。”
晚上帮李蕙洗了澡,銮铃自己也收拾完了,便把李蕙放在床上玩儿。李蕙这两日似是习惯了见不到父母,便也不如前几日哭得厉害,只是一刻不停地粘着銮铃。
本来说好明日带浣娘和小珠儿一起回长安的,可因为外国来使,他们一时回不去,李墨兮便命风冽送她们母女俩先回去。小珠儿不想走,但浣娘心中却很着急,小珠儿虽不情愿,却很是听话。
銮铃知道浣娘和小珠儿身份特殊,便也不敢拦着。
然而,李墨兮并没有说要把她们送到哪儿去。
一时李蕙玩得倦了睡着,銮铃便也随着躺下。这几天李蕙就睡在銮铃和李墨兮中间,像是一条小小的银河。这两日事儿多,銮铃和李墨兮之间的关系一时便搁置起来,没有冷淡,却也没有亲近。
銮铃正望着李蕙的小脸发呆,李墨兮原本倚在榻上翻书的,此刻放下书走过来。知他要睡了,銮铃把八叉睡着的李蕙的小胳膊小腿收回来,让给李墨兮的铺位顿时大了些。
銮铃猜不准李墨兮是真的喜欢李蕙还是给她面子,反正他对李蕙倒是搂搂抱抱,看着挺亲的。有时候銮铃想,李墨兮要是受不了,干脆换个房间睡觉,或者把她和李蕙撵出去也行,谁想这几天李墨兮倒是没吭声。
李墨兮略在床前站了一站,望着銮铃和李蕙,这一大一小,恍若娇妻弱子,然而,他眉头还是不经意一挑。銮铃下意识把手护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