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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馨轻轻一颤,深埋了头,再不敢出声。
武惠妃柳眉一竖,斥道:“盈儿!”
武香盈却不依了,她摇着武惠妃的手央求:“姑姑,盈儿没别的要求,只想都夏王妃帮盈儿摘下那几朵枯荷,没别的意思姑姑答应盈儿这一件,以后盈儿什么都听姑姑的,好不好?”
武惠妃一脸为难看过诸位王妃的脸色,最后落在銮铃面上,无奈而歉意的微笑。
那样美丽而仿佛真切的笑容。
銮铃心中暗笑,这分明就是要她的命,若没有武惠妃的指使,她武香盈哪有这样的胆子?而她再看诸王妃的脸色,都中庸以求自保,想来无人敢得罪武惠妃。然而,就算武惠妃是一手遮天,也不能这样正大光明的溺杀她堂堂一个王妃吧,即便她不受李墨兮宠爱,好歹也是他的王妃。
莫非也是唐玄宗默许的?
銮铃一瞬之间心思转变如电,面上却微微如轻风拂过般笑了笑:“武姑娘就不怕銮铃到水里,把这一池子荷花都晦气了?”
那武香盈被銮铃这一驳弄得哑口无言,片刻,才愤愤:“本小姐叫你做什么你便做,哪来这么多借口!”
“盈儿!”武惠妃又斥责武香盈。
武香盈小腰一扭,又伏在武惠妃怀里不肯起了,只坚持不懈道:“姑姑,你让她下去嘛,你让她下水里摘了那几朵枯荷,我看不见了心情舒畅了自然不会再对她出言不逊,不会再对她无礼”
“能替惠妃娘娘,武姑娘分忧解难,銮铃自是再所不辞。”銮铃不愿再看她们姑侄俩一唱一和,真真是心里不舒服,她放眼望着那满池子粉嫩正旺的荷花,淡淡道:“不知武姑娘要哪几朵?”
武香盈想是没料到銮铃这样爽快,脸上爽利地有了笑,她一指池子最中央,生怕指近了便吃了亏似的,俏生生道:“就要这池子最中央那一朵。”
“那一朵开得最不妙,武姑娘偏要那一朵?”銮铃远远望一眼那阔大的池子中央,淡淡打趣,迈步便向水边走去。竹凊早已吓呆,此刻见銮铃竟答应了,惊得脸色发白:“小姐真要去么?这水又深又冷,不如让竹凊去吧。”
“你去这水就不深不冷了?”銮铃仍是笑,把竹凊推开。竹凊一下哭了:“小姐,性命攸关,你不能冒然下去,你若下去了,奴婢怎么向王爷,向老爷夫人交代——”
“大胆!我们这些主子说话,轮得到你这丫头插嘴!”武香盈一声断喝,跟个剪径的山大王似的。銮铃淡淡抿唇,回望武香盈:“你既然要那花,我便摘给你,但你不可伤了我的丫头。”
武香盈被銮铃这暗藏凛冽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慌,她下意识看向武惠妃,武惠妃却是凝了眉,曼声细语道:“銮铃,是盈儿无理取闹,难为你了。”
銮铃又一笑往水边走,竹凊拼命想冲上去拦着,却又被两个宫女左右抓紧动弹不得。
水对岸的瑶光殿中王纁儿正漫不经心赏着一丛蟹爪菊,丝丝瓣瓣纷纷扰扰,不妨一抬眸瞧见銮铃正慢慢下水,瞧见銮铃决然冷淡的神情,心中幽幽一紧。
螭形赤金兽炉里源源的静神香烟却让她心神俱乱,蓦然把那盘开得正盛的菊花推开,她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见那水已没过銮铃胸前,终是下定了决心。
她唤了贴身的丫头到面前,颤声道:“叫王爷速来瑶光苑,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第75章()
那水没过銮铃的头顶,她洁白的裙裳在水中飘散,恍若白莲盛放,清雅而泛着波光。竹凊尖叫一声,已瘫软在地,她忙地又站起身想回去找李墨兮,可又被人钳制着根本无法动弹。
这山里的水冷得朴实无华。实心的冷。銮铃先在浅水里试了试腿脚,才全神贯注把冷寒屏蔽掉,深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看她竟是自己把脸埋到水里,岸上那几位王妃,包括见多识广的武惠妃心中都暗暗惊诧。
就见碧波水纹里,她忽而又浮出水面,却没有慌乱挣扎,恍若水中银鱼一般,优雅而自如地向水中央游去。
只是头上那些钗环,身上这飘逸的衣裳一沾水仍是累赘,裹得她舒展不开。銮铃暗暗咧嘴,太久没游泳了,这水又冷,她其实一点都不轻松。
她们在岸上看得倒是自在。
很早的时候就有人说看她游泳是一种审美愉悦的享受。她听了还挺高兴,根本没意识到她的一生都是在作秀,也不知做给谁看,谁都觉得她光鲜得很,完美得很,可只有她累了靠在李暖怀里才会有一点点真实的幸福,才觉得满足。
她一面游着,一面进了蓬蓬满满的荷叶丛中,也不知武香盈说的那朵荷花在哪儿。她浮在水面上四处打量着,密密麻麻的荷叶遮住她的视线,她寻了一阵,却仍没找到武香盈说的池子中央那朵。
她只得费心费力又游出来,四处在水里找。
岸上诸人见她消失在荷叶丛里不见了人影,都兀自惊了一跳,以为她沉到水里去了。这一下又见了她,仿佛从水中探出头来的小美人鱼,面容素净而水灵,都被这美丽惊了一跳。
竹凊原本看不到她吓哭了的,此刻见到她一颗心稍稍放下,却哭得愈发厉害:“小姐,小姐”
銮铃估测了一下方位,终于瞧见了传说中武香盈要的那朵花,她深深吸口气,又努力向那边游着,面前水波浮涌,她暗暗祈祷着游过去,终于伸手攀住了那朵荷花。
她还是有几分怜香惜玉的,轻抚着那滴水含露的娇嫩花瓣,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才狠下心要把那花折断。
光华殿内,唐玄宗和李墨兮正在下棋,黑白棋子黑白分明,两人俱是全神贯注。李墨兮指间捏了一枚黑子正要落下,却不防有人忽然匆匆忙忙扑奔进来,扑跪在殿中央:“皇,皇上!都夏王妃贪玩,掉入瑶光池里去了!”
“喀拉”一声,李墨兮指间的黑子掉落,他尚沉浸在棋局里稳淡的神情瞬即乱了,他想也未想站起身就往外走,直走到大殿中央,才猛然顿住脚步。
他被他自己的动作震了一下,他为何要这样担心?
毕竟和她是朋友了,所以担心也是应该的吧。
然而顾不得犹豫,他按捺住担忧,勉强向唐玄宗道:“墨兮过去瞧瞧,皇上恕罪。”说罢,疾步出了光华殿。
唐玄宗眸光回落,落在原本井然有序的棋盘上,只有李墨兮不经意掉落的那枚棋子是零乱的。
李墨兮听到銮铃落水刹那间慌乱而紧张的神情又浮现在他眼前,唐玄宗摸出一枚白子,面无表情地落下。
整整一个下午,光华殿外光影变幻,唐玄宗却不紧不慢地独自把这盘棋下完。原本有李墨兮陪着,两人毫不相让的一盘棋也可以磨掉一个下午。
墨兮竟为了一个女人而自乱阵脚,放弃了整盘棋。
他不能不耿耿于怀。
銮铃终于摧花在手,她吐出一个笑,傲然地看向岸上,岸上众人早已惊呆。尤其是武惠妃,事情的进展和她所料显然不同。銮铃笑容又有了几分冷嘲,她五岁就在她家游泳池里嬉戏自如了,还拿这个为难她,真是太幼稚了!
不过还是冷得刺骨,她缩了缩脖子,正要游回岸上,才瞧见岸边上除了原本那一群贵妇,寿王和李墨兮不知何时来的,都呵呵,见鬼一样望着她。
说不定李墨兮心里此刻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了,她又给他丢了面子。
她想着有些难过,却不妨脚上一沉,似是被人抓住了,她吓得连忙挣扎。而脚上那只手却愈来愈用力,使劲把她往下拽,她一面挣扎着,一面要喊救命,脚底却猛然传来针扎一样的疼痛,这疼痛的瞬间,她周身一麻,浑身力气也被抽干,便不由自主随着那股大力沉入水里去了。
慌乱中松了手,那朵花便孤零零在水中沉浮。
竹凊原是惊喜望着銮铃的,登时一脸惊恐。李墨兮脸色亦是一变,正要飞身而出,就见阳光下一道淡青的影子已飞了出去。
寿王的身影在水面上轻点几下,转眼到了銮铃沉下的地方,他便也毫不犹豫地堕入水中,一把抓住正往下沉的銮铃。銮铃只觉得脚底那疼痛把她整个神魂都抽走一般,昏过去之前只看到上方一抹淡碧的水一样的影子,隐约是寿王
可她多希望是李墨兮呀!
“回王爷,王妃中的只是一般迷药,并无大碍。”那头发花白的老太医帮銮铃把了脉,向寿王躬身道。
寿王面色微沉,并不说话。
那老太医摸不准这位向来谦谦温和的王爷是怎么了,只得那么陪着站着。片刻,寿王才沉声道:“王妃中迷药的事,不可有第三个人知道。”
老太医神色一凛,他虽猜不透寿王是要包庇谁,但这纷繁复杂宫廷内外争斗的事,他并不愿参与其中。于是只恭敬道:“下官遵命。”寿王面上神色略一缓,又道:“都夏王若是问,也不能说。”
“”老太医心里咯噔一声,他想到那都夏王不好惹的脸,悄然擦了一把冷汗。
“他若问了,你只说都夏王妃是在冷水里泡得久了,体力消竭。”寿王清眸里有一丝迫人的深沉:“公孙大人,只要你这么说,本王自能保你平安无事。”
那公孙邈身上不寒而栗,他只能诺诺。
公孙邈正擦着汗走出内殿,一抬头就遇上一脸冷淡进来的李墨兮,他苍白着脸颤颤巍巍躬身行礼。李墨兮盯着那公孙邈,有一丝担忧,却又不愿表露,于是淡淡问:“公孙大人,本王的王妃如何?”
“回王爷,王妃在这冷水里浸得久了,体力消竭昏了过去,此时还未醒。”
李墨兮瞧见公孙邈微乱的神色,面色微沉:“寿王还在里面?”
“是,只有寿王爷一人。”公孙邈踌躇半响,终是老实道,他说罢听得李墨兮再不吭音,忙说句:“老臣出去煎药。”见李墨兮没有阻拦,便忙不迭小跑出去。
李墨兮立即转身也往外走,公孙邈是两朝老臣,都对里面的情形讳莫如深李瑁心里到底还是忘不了她么?一想起刚刚他们俩湿漉漉抱在一起的情形,想到李瑁担忧的神情,李墨兮的脸色就忍不住发青。
“都夏王不进去瞧瞧么?即便不喜欢她,她好歹是你的王妃?”王纁儿从内殿转出来,望着李墨兮的背影,幽幽道。李墨兮轻嘲地一笑:“寿王妃怎么不进去瞧瞧?”
王纁儿神色一暗,却是李墨兮眸色微冷,又问:“武香盈在哪儿?”
王纁儿闻言轻笑:“她还能去哪儿?得罪了两位王爷,除了躲在母亲那里,她还能去哪儿?”
李墨兮再不说话,漠然走了出去。
第76章()
銮铃咳了两声终于醒来,寿王见她醒了,忙走近前。銮铃瞧见是他,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她撑起身子,身上还是一阵一阵发冷,没有一点力气。见状,寿王扶了她一把,她有气无力地问:“我睡了很久吗?”
“一个时辰。”寿王说着,命人把煎好的药拿上来,他接过药,在床边坐下要喂她。銮铃忙伸手来接,强撑着道:“我自己来。”
寿王俊眉一挑,把她的手推开:“还是我来吧,太医说你这回怕是要着凉是不是身上没力气?”
銮铃点头,她四处瞧一眼这陌生的殿宇,也瞧不见熟悉的面孔,不由又问:“这是在哪儿?”
“在瑶光侧殿。”寿王说着舀了一勺药喂到銮铃唇边。又是中药銮铃嘴角一撇,本能地转开脸:“真难喝。”寿王瞧见她这副样子,神情略一恍惚,随即笑道:“这点倒是没变,还是怕喝药。”
这话说的轻柔而惆怅,仿佛浓浓宠溺的温情,让人心里那一株小花禁不住就要绽放。
然而,銮铃昏胀的脑子却清了清,此刻寿王和王纁儿正在艰难时刻,她可不能落井下石。
她笑应:“王爷说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銮铃就是再变化多端,有些终究是不变的。”
寿王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心里对李墨兮那份情意是不会变的,他知道,他也没有非分之想。只是看到她刚刚那副跳脱的样子,他忍不住想起过去罢了。
寿王回头命人去取蜜饯来,才向她一笑道:“你果然是变化多端,何时学会游水的,倒把我们吓了一跳?只是本来好好的,怎么忽地又掉下去了?”
銮铃揉了揉头,想了片刻,最后摇头道:“不记得了,当时摘了花明明高兴的,后来后来,脚上似乎被什么缠住一样,身子就往下沉”
寿王手中汤匙碰在碗壁轻轻一响,他抬眼见銮铃还在苦思冥想,就温声道:“也别想了,这瑶光池水极冷,你又在水里那么久,想是腿上抽筋也未可知。”銮铃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点点头,忽而又问:“我那花儿呢?!”
寿王嗤笑出声:“命都没了,还惦着花。真不知该说你什么。”
銮铃讪讪,轻轻道:“正因是拼了命得来的,所以更珍贵着。”寿王闻言便也沉默正因是拼了命得来的,所以更珍贵着。李墨兮对她而言,也是拼了命得来的吧。
觉得这样的相对沉默有些怪异,銮铃抓过寿王手中的药碗,咕嘟咕嘟仰头一干而尽。苦啊苦,她喝完后把碗往手边一扔,寿王已眼疾手快塞了一块酸酸甜甜的腌渍梅肉到她嘴里。苦涩终于缓解。
“你身上总有几分男孩子的豪爽,萧悟说那是你跟他久了的缘故。”寿王望着她微笑。
提到萧悟,銮铃心境也开阔了不少,嘴角有了些笑容。见她喜欢说萧悟的事,寿王便顺着她,两人你来我往又说了几句,寿王打量她累了,就起身道:“你再睡会儿吧。”
“那你和纁儿呢?”銮铃忍来忍去,还是没忍住。
寿王面上一闪而过黯然,才淡淡微笑:“纁儿真把你当姐妹,说话又直来直去,你别和她计较。”
銮铃见寿王这副神情,不由着急道:“你明明是真的喜欢她,怎么就不跟她说呢?不必顾忌我,我没关系的!”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摇摆不定。”寿王轻然叹息,他回身望着她:“你休息吧,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銮铃瞧一眼黑沉的窗外,撑着要下床:“我还是回去吧,凊儿呢?”
寿王把她按回去:“你躺着吧,不妨事,我自会向墨兮解释清楚。”
銮铃的神情轻轻一凝,墨兮,李墨兮,当时他明明也在岸上,却没有出手相救。到现在,也不来接她回去,就把她放在这儿不闻不问。她抿唇笑:“还解释什么呢?他也不会在意。”
说到底,他只不过把她当成普通朋友,不会像之前那样心生厌恶罢了,对她又会有多少关心和在意呢?
见她神情落寞,寿王也不多言,只道:“要走也等竹凊来了吧,她回思玄殿取你的衣裳去了,你身上这些还是纁儿的。”安置好銮铃,寿王出了内殿,才凝眉问外面的宫女:“都夏王没来么?”
“来了一次,听说王妃无碍,便又走了。”
寿王正要说话,却不妨看见外面翩然起舞的身影。
殿外的空地上,月华如清水涟涟,王纁儿身子纤瘦,舞姿凄然而冷艳,却仿佛吸取了天地间所有最动人的光华,灼灼夺目,倾国倾城。
“没用的东西!”武惠妃恼怒地瞪着面前躬身而立的男子。那男子整个人隐在暗影里,低声道:“娘娘息怒,属下并未料到这都夏王妃水性这样好,一时大意了。”
“大意?!”武惠妃冷冷道:“若有下次,你这条命便也不必留着了!”那人低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