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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兮也不逼他,只道:“小珠儿虽不谙世事,可年纪到底不小了;她又是我妹妹,你娶了她,也不会吃亏。”
说话间,他嘴角有了一丝笑意,徐徐道:“你现在若向我请旨,我明儿便赏你们一所大宅子,足够的银钱,足够的仆婢,你们俩在里头过日子。若吵架了,自可以吵到我面前来,我一定秉公处理,谁也不偏向。”
林雁白咋舌,这李墨兮倒是替他想的周到。可,他不满地反问:“这是你替我完成的心愿,还是你自己的心愿?”
“我并不担忧小珠儿嫁不出去。”李墨兮淡淡撇嘴。他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只是想看到有人是幸福快乐的,这样他心里,或许还有一丝暖,能支撑他走下去。
林雁白“啊”了声,神情郁结,最后道:“这事儿缓一缓,等她再知书达理些,要不然我怕我受不了,哪天她哭了跑到你面前告我的状,我可是有理也说不清。”
“也好。”李墨兮微笑了笑,才问:“你找我何事?”
“呃”林雁白顿了顿,他两日前听说了煦王和銮铃要成亲的事,便想来找李墨兮说说话儿,怕李墨兮闷在心里难受得慌,但一直忙忙碌碌,所以推到了今晚。
当下,他伸了个懒腰,想装作不经意,可最后还是直视着李墨兮道:“她要嫁人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这么大的宫里,连个女人都没有,就你们父子三个,你不闷得慌?”
李墨兮面上笑容一顿,僵硬在那一抹清冷的月色里,他默然不做声,只慢慢喝茶。林雁白长吁短叹,又道:“禤儿还那么小,你忍心他没有母亲?而且,我昨日听到几位大臣在讨论此事,说是要上书请你续弦呢。”
“我有两个儿子,立嗣不成问题,他们上书做什么?”李墨兮眉头一皱。自李墨兮当了皇帝,林雁白更少从他脸上看到表情了,当下倒是第一次。
“为你的身体着想呗皇上正值盛年,后宫里却一个女人都没有很多人都怀疑,咳咳,你那个有问题。”林雁白说话时有些迟疑,李墨兮脾气再好,到底现在也是皇上了。
李墨兮脸色青了青:“你可以告退了。”
“嗯”林雁白抬眸瞧一眼皓大的夜幕,忽而来了兴致:“舍命陪君子,咱们拼酒吧,不醉不归!”
“不了,明日还得早起上朝。”李墨兮把手中茶杯放在桌上,径自起身远去。遥远听到林雁白的数落他的声音:“整天除了这些朝堂里的事,能不能想些别的”
深夜,李墨兮独自躺在他空荡荡的寝殿内,思念,铺天盖地,磨心嗜骨。
他清楚地明白,这世上也许有数不清的女人,可与他有关的,便只是那一个了。除了她,谁也无法再让他看见。
第218章()
那一封贺信终是及时送出,不过执笔的不是李墨兮,而是诸葛青玉。诸葛青玉也算一奇人,通药理,又通文墨,擅长模仿人的字迹。李墨兮憋来憋去下不了手,便把这任务全权交给诸葛青玉去办,他再不过问。诸葛青玉“幸不辱命”。
很快到了煦王大婚那日,晚上,林雁白正窝在李墨兮给他分配的房间里辗转难眠,李墨兮忽而差人来请他。
翔鸾阁是含元殿的阙楼,是大明宫宫殿院落的最高处,人站在翔鸾阁上,可以俯瞰整个长安城,甚至睥睨浩大的大唐江山。林雁白一上来,便看到李墨兮长身负手,正立在那最高处,凝神往南边看。他身后不远处悄无声息候着风飐。
林雁白心里莫名难受,他没上前,远远地大声地行礼:“末将见过皇上。”清朗的声音在夜色里散开,有些突兀,却把李墨兮惊回神。
李墨兮敛住面上神情,静了一静,方回身看到林雁白,淡淡说句:“你来了。”
“怎么有空召见我?蕙儿和禤儿都睡了?”林雁白这才大步上前,笑问。李墨兮一点头,清寂的眼神有些飘忽:“都睡了。所以想找你喝酒。”
林雁白甫一上来,便看到李墨兮身侧摆着的小桌子,然,上面密密麻麻摆了不下十个酒坛,坛子虽然不大,但量却着实不小。林雁白这时咋舌,难以置信道:“你可以这么放纵么?明儿不用上朝了?”
李墨兮微一笑,顺手提起一坛酒,淡然道:“我只喝一坛,剩下的全是你的。我看你喝。”
李墨兮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再寻常不过。林雁白心里却咯噔一声,敢情这位尽职尽责的天子自个儿不能放纵,便借他来过眼瘾
“你说了舍命陪君子的。而且你若死了,我会命人给你立个祠堂,让后辈们都把你供奉起来,让你名流千古”
不等李墨兮说完,林雁白已不耐地挥手:“得,别啰嗦了,真是的,不知道蕙儿和禤儿会不会嫌你烦!”他说着,也提起一坛酒,来到李墨兮身旁。
李墨兮登时住嘴,随手打开酒坛,饮了一口,便转身伏在翔鸾阁精美的扶栏上,不做声望着这天底下明灭的万家灯火。林雁白却是一口气喝了半坛子,才抹一把嘴角的酒渍,也转身望着那广袤幽深的夜色。
这里是长安,江南很远。可最远的不是距离,而是那注定的分离。即便近在咫尺,他们也无法相聚。
李墨兮一个晚上都没有再说一个字,一坛子酒一口一口喝得矜持,慢极,仿佛每喝一口,都要把这酒的味道品到极致。林雁白不知李墨兮品到了什么,他喝得很尽兴,一坛一坛过去,风卷残云一般,他偶尔看李墨兮一眼,便发现李墨兮正满是羡慕地望着他,眼底是深埋的寂寞和惆怅。他笑不出来,也不觉值得被羡慕,只是喝酒。
最高处的风,徐徐吹动衣襟,心绪落寞缭乱。
这一夜可以过去,可这漫长一生,要何时才能过去?
銮铃从萧悟的府邸出嫁,礼节繁缛盛大,等到送入洞房,已是星辰渐起,她累得整个人都几欲趴下。
天气愈发热了,她层层叠叠不知穿了多少衣裳,头上的发式也极其奢华繁重,她浑身冒汗。煦王倒有意让她简化一些,怕她受累,可鉴于他的身份,鉴于这场婚事那空前绝后的受瞩目状态,她可不敢怠慢,便强撑着一切都按规制来。
后果便是,不用洞房,她已直不起身了。孩子三个月,銮铃的肚子已悄然鼓起,不过銮铃本就纤细,前些日子又清减不少,根本看不出来。当下倦倦地歪在床边上,銮铃轻抚着肚子,在心里道:“宝贝,坚强点儿,就这一晚上,今晚是洞房花烛夜,肯定逃不掉的”
她想的容易,手却是越来越凉,也轻颤起来。虽说要面对的是上一辈子的丈夫,早已恩爱过无数次,可她此时认定了李墨兮,对其他人便本能地排斥,即便这孩子受得了,她也不知她会不会忍住不把煦王推开
正胡思乱想,一只温暖的手已轻轻覆在她的手上,銮铃正低了头,便从红盖头下方看到那只近乎完美的手。
她的呼吸一滞,猛然便想起两年前她嫁给李墨兮时的情形。当时天气也很热,她看在眼里满是红光,也有满心的惶惑,历史奇迹般重复上演,可她早已不是那时的她,和她在一起的人也不是那时的人。一切都回不到过去。
“圣旨宣完了?”銮铃低声问。
刚刚本来已要喝交杯酒的,突然说是天子使者到,煦王便又出去接旨。銮铃自是知道当今天子是李墨兮,但她的神情还算镇定,并无太多变化。
“皇上赏了不少珍宝,你可以挑一些出来。”煦王一笑,示意仪式继续。登时有人上前请他们喝酒之类,銮铃打起精神,十分配合。红盖头一掀,銮铃抬眼便瞧见煦王深情注视的眼眸,她心头一怯,硬着头皮笑了笑:“好了啊。”
“嗯。”煦王应了声,仍是不错眼地盯着銮铃。这一刻,他等得实在太久,等到终于实现,他忽而就恍惚了,不敢相信是真的。殿内的仆婢见此,相视一笑,便都悄然退下。
虽然并无爱情,可銮铃还是被他看的不自在,心中歉意愈来愈深。她于是不知怎么办好,只抿紧嘴唇,探手上前去解煦王的腰带。煦王这才把目光从銮铃脸上移开,落在她手上。
绯红的衣裳,素净微凉的手指。解了一下,銮铃终是缩回手,她讪讪瞧了煦王一眼,说句:“我有点渴了。”便站起身来到桌旁,拎起那金玉小酒壶往肚子里一阵猛灌,灌得酒意上涌,她脸颊绯红,眼前有点晕乎乎了,才回到床前。
她眼里有一种欲滴水的醉意,探手又来解煦王的衣裳,可眼前红光乱绕,她在他腰际一阵乱摸,仍是无法成功。正杵在那儿手忙脚乱,她腰上一紧,已被煦王揽入怀中,被他吻住。
感觉似是陌生,銮铃在瞬间察觉不是李墨兮,本能地推拒,煦王却没顺着她,她愈推拒,他的吻进的愈深,到最后銮铃脑子里一团云雾,木然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迎合着他。
直到被煦王放倒在床上,銮铃刹那间睁眼,看清眼前人的脸,才怔了一怔。她立刻又闭上眼,屏住呼吸。
煦王解她衣襟的手随着她这一动作缓了一缓,但也只是缓了一缓,随即便把銮铃身上那繁复的衣裳,一层一层脱干净,只剩下一层单薄的亵衣,被汗意浸透,有些微湿地裹在身上,显出銮铃玲珑的身形,散发着清幽的淡香。
銮铃身子却是随着煦王的动作越绷越紧,最后几近石化,已完全动弹不得,只紧紧闭上眼。脱衣裳的动作便在这里打住,煦王又小心翼翼替銮铃解着发式,把那些沉甸甸的配饰一件件取下来,长发散开。
銮铃正寂静地等待着,她身上忽而一暖,却不是煦王压在她身上,而是她诧异地睁眼,发现煦王搭了一条薄被在她身上。她又是一怔,惊讶地望着煦王。
煦王替她拉好被子,见她睁眼,温温笑了笑:“还以为你睡了,今日太累了吧。”
累是有点儿然而洞房还是可以的,她不想在今后的相处中,总感觉是她欠他的她既是他的妻子,就该尽妻子的职责銮铃直直盯着他。
煦王明白她眼神里的意思,瞄了一眼她的肚子,缓缓道:“洞房的事等孩子出生了再说,不急于一时。”
孩子出生还有七个月銮铃难以相信地盯着他。
“孩子要紧。”煦王抬手把銮铃睁圆的眼睛蒙住,不让銮铃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温声道:“你先睡吧,我出去应付一下,怕是还有客人没走。”
说罢,不等銮铃出声,已快速放下床帐,出了寝殿。
婚后的生活蓦然平静,是入唐以来的最最平静。銮铃两耳不闻窗外事,过她自己的日子。夏天的光和热,铺天盖地,把整个柔美的江南照出一种浓郁热烈的风采来。连銮铃这样畏冷的人,正中午的时候,也要躲在凉殿内避暑。
煦王和銮铃的相处温淡,便像是春日里最和煦的那抹阳光。没有新婚燕尔的如胶似漆,也不像过去那样互相疏远。煦王把距离把握的很好,对她呵护却不纠缠,既不让銮铃觉得他是与她无关的人,却又不觉是负担。自在随性的日子里,銮铃慢慢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
早上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和他一起吃饭。他忙完他的事,回来陪她说说话,散散步。黄昏的风,他会拉她的手,扶她穿行在花木之间,他有时说话,她有时说话,没有靠得特别近,却也不避讳亲昵。沐浴完,銮铃更衣,他有时正好在,便也神情坦然。晚上睡不着,他陪她说说话。
日子温和平静的像一个梦,没有銮铃设想的疲倦和痛苦,她总担心这梦做的太奢侈了。
她发现李珩是个骨子里淡定的人,和李墨兮有时的急躁不同。了解越深,她越分不清她眼前这人是李暖还是李珩,神思在时空里穿越,有时候定神一看,才明白她眼前的是李珩。
天不太热时,銮铃兴致上来还去那金陵女子学堂任职了几日,她不教课,只是在一旁出谋划策,改进不足之处。或者就窝在一旁,看着那些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们欢快地嬉闹。
这其中便有人认出銮铃来,认出銮铃是当日在洒云楼主持煦王相亲事宜的那位少年公子哥儿。登时又有人想起煦王一定要銮铃参加的情形。想来想去,诸人便恍然大悟,原来王爷心中早有了意中人,便是眼前这位安静温婉的贵夫人
于是所有人对銮铃又是羡慕,又是惊叹。
銮铃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微笑,安静接受她们的关怀。偏煦王极为配合,每日放学都来接銮铃,扶她上马车,软语温柔,惹得他们马车外的羡叹声此起彼伏,总能追随很远。
梅妃也听说了这些事,又前思后想许久,把銮铃叫到面前问了问,才明白原来去年她在扬州看到的那人果然是銮铃。也知道煦王相亲那日也是为了銮铃。梅妃心头唏嘘,最后便也只拉住銮铃的手,温声道:“都过去了,便不要再记着,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母亲希望你和珩儿好好的。”
銮铃恭顺地点头。
时光琢磨了很多,眼前的梅妃莹润剔透,如和田美玉,依稀可见当年清冷高华的风采。銮铃看到梅妃,便会想到多年以后的她自己,不过她身边应该还有一个李珩,她的孩子应该也能够健康快乐的长大,她会是一个幸福的母亲,平静的妻子。
第219章()
这日午睡醒来,日头渐斜,不是那么毒辣。銮铃简单洗漱完,便出去走走。煦王府很大,銮铃基本上是每天去个不同的地方,这么走了有几日,附近的院子转遍了,便向远处进发。
漫不经心走着,远远便闻得一股幽杳细密的香气,清远浓郁而不靡艳。抬头便是一处园子,园门的匾上书了“花苑”二字,煦王府的景致向来精致清雅,这样直呼其名叫“花苑”,倒是艳丽不少。銮铃好奇,便走了进去。
进去便是繁花绚烂,迷人眼帘。一团一团,一簇一簇,各色花朵开遍,浓郁的花色,花的海洋。在夕光笼罩下,光艳旖旎,恍如仙境。
一处深红的蔷薇旁,一个紫衫女子坐在椅子上,正埋头编一个花环,她膝上放了一枚竹编的小篮子,篮子里花花艳艳的,全是从地上捡来的落花。她不时从花篮中挑出花瓣,添在她手中的花环上。
銮铃自诩也是个手指灵巧的人,但看到眼前女子这灵巧纤白的手指,那细碎的花瓣在她指间,不知怎么就缠绕在一起,成了紧致绚烂的小小花环。她惊叹,呆住。
那女子没有发现銮铃,兀自忙活着她手里的花环,浸润在这一片静谧的花香里,便像是黄昏中,一幅绝美的画卷。
把手中细小的花环做好,那女子又打量一番,添了一些花瓣上去。这才蓦然转头,向銮铃看来,她的眼睛清亮而透净,带着让銮铃说不出的感觉,就仿佛是被她看透了一般,就仿佛她已不是这尘世里的人,而是这花中最美丽的仙子。
“王妃站了这样久,累了吧?”那女子轻轻一笑,仿佛满院子里的花都随她的笑容轻轻拂动。她看起来年纪尚轻,神情也恬淡,但不知为何,銮铃总觉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也没有很久”銮铃缓缓上前,她确定她并未见过这个女孩儿,“你知道我是谁?”
那女孩儿笑容绚烂,她歪起头瞧了瞧銮铃的脸,眸光下滑,落在銮铃的肚子上,眼神有些调皮:“这么温柔美丽的女子,当然是我们的王妃了。”
呃过奖了銮铃讪讪,却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打量四周。那女孩儿收敛笑意,并未起身,坐在那里弯身向銮铃行礼,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