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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她感觉屋子里的丫头仆『妇』都在盯着她,看她的笑话,兴许还在交头接耳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她启了启唇,声音像被卡在了喉咙里。
“是……母亲。”宋如墨道。
这天晚上,宋如墨去陈姨娘的院子里守岁,一进门便冷言冷语的,没一个好脸『色』。陈姨娘问了几遍“到底怎么了”,她才委委屈屈喊出来:“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多嘴让我跟着去王府,我至于那么没脸吗?”
“你没脸?难道我就有脸了?”陈姨娘没想到宋如墨是因为这件事甩脸『色』,顿时气得全身发抖,“我在夫人面前委曲求全,还要听她当众斥我没教养,还不是为了你?还不是为了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在这跟我生闲气!”
宋如墨恍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她心里别扭,所以仍旧昂着头不肯认错。
陈姨娘见宋如墨一副傲气模样,忍不住刺她:“罢罢罢,怪我是个妾室,不能给四姑娘挣脸面。四姑娘还是多多孝敬大夫人,好儿多着呢。”
庶出的身份一直是宋如墨的心头刺,闻言顿时恼了:“你也知道!就因为我不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处处低人一等!”
母女俩遂不欢而散。
正月初三,宋如锦穿着簇新的衣裳踏上了前往靖西王府的马车。
因是华平县主的邀约,刘氏作为长辈同去不妥,是以她遣了周嬷嬷贴身陪着宋如锦,另派了几个护卫跟在马车后头。
宋如锦一路和疏影暗香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靖西王府。
“县主,忠勤侯府的二姑娘来了,这会儿刚过了二门。”婢子恭谨道。
华平县主还未说什么,一旁的少年就急了起来,慌慌张张道:“快快快,秋蘅,把我那件狐狸『毛』大氅拿来。”
秋蘅愣了一下,“世子,屋子里烧了地龙,暖和着呢。”
徐牧之急得跺脚,“你别管了,让你拿就去拿。”
秋蘅应了声“是”,拿来一件雪白的狐狸『毛』厚氅,给徐牧之披上。
宋如锦一进屋,便看见坐在边上的徐牧之。他头上戴着赤金嵌宝的束髻冠,发间『插』了一支翡翠镶金短簪,腰上束着五彩如意长穗宫绦,系一对三羊开泰汉玉佩,手上还在把玩一柄象骨白玉扇。
“噗——”系统忍不住道,“这世子怎么打扮得跟圣诞树似的。”
徐牧之状似不经意地抬眼,对上宋如锦的视线,得意地抚了抚大氅上名贵的狐狸『毛』,笑『吟』『吟』地问:“锦妹妹,你瞧我像路边的乞儿吗?”
卖女求荣()
宋如锦怔了一下。华平县主一脸嫌弃地瞥了眼徐牧之; 上前挽着宋如锦; “妹妹别理他; 这人时不时就要犯疯病。走; 咱们下棋去。”
“等等; 等等; 我也去。”徐牧之追了上来; 缠着宋如锦问东问西,“锦妹妹多大了?怎么过来的?累不累?要不要先歇息片刻?”
最后华平县主手脚并用把他撵走,『插』着腰大声道:“你烦不烦?”
“我同锦妹妹说话; 不与你相干。”徐牧之亦大声回应,而后又降下音量,温声细语地问; “锦妹妹觉得我烦吗?”
宋如锦正想点头; 便听系统道:“靖西王手握兵权,这位世子又年轻气盛; 最好别说他的不是。”
“烦……倒不烦; 就是有点吵。”宋如锦十分委婉。
徐牧之望着她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默默地闭上了嘴。
华平县主让侍女送来了之前封存的残局。随后; 宋如锦; 哦不; 系统便开始愉快地和华平县主对弈。
徐牧之就坐在边上喝茶,时不时凑过来说几句:“为何下这儿?我看走那儿更好。呀,芙妹; 你要输了!”
华平县主气得拍桌; “你一直在旁边扰我,我能不输吗?观棋不语真君子知道吗?亏你每日读圣贤书呢!”
回府之后,刘氏细细地听着周嬷嬷的回禀:“二姑娘乖得很,在王府规规矩矩的,不曾惹祸。华平县主挺热忱的,倒是真心拿二姑娘当朋友。婢子们也不曾慢待,奉上了信阳『毛』尖,茶点也都精巧。至于那位世子……”
刘氏坐直了身子。
“那位世子是个闲不住的,县主和姑娘下棋,他就在旁边『插』科打诨。依老『妇』看,也不像瞧上了咱们锦姐儿,不过是几个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刘氏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眉头也舒展了不少,像是安心了许多。
初六,朝中下了恩旨,命忠勤侯宋怀远为从一品太子太傅,即日起入东宫教导太子殿下。兼任都察院左都御史,辅弼大夏国君。
恩旨到了忠勤侯府,一家人都欢欣雀跃。老夫人拄着拐杖连连点头:“好,好啊,往后就是京官儿,再不用受那外放之苦了。”
刘氏扶着老夫人慢慢往慈晖堂走,亦是满面喜意,“今儿倒是要弄一桌好菜,大大庆贺一番。正好赶上年节,饭菜都是现成的,都不用准备多久。”
老夫人道:“对了,年前我让你给衡哥儿请先生,你可开始寻了?”
“瞧您这话说的。您吩咐的事,媳『妇』哪一次没有记在心上?两位先生已经定下了。教衡哥儿的是南山书斋的孟老先生,桃李天下,很是德高望重。另给锦姐儿云姐儿挑了一位女先生,除了教诗书文词,还能教琴艺女红……”
婆媳二人说着话,慢慢走远了。
入夜,刘氏一边替宋怀远解下披风,一边向他道喜:“圣上恩典,往后侯爷便能在府中长住了。”
宋怀远却愁眉紧锁,“历来伴君如伴虎,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
“侯爷擢升为太子太傅还不算好事?”刘氏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饮着,“陛下器重侯爷,侯爷反倒杯弓蛇影,自相惊扰。”
“你一个『妇』道人家,哪懂朝堂上的事。”宋怀远不耐烦道。过了一会儿,他的语气突然温软下来,“昭娘,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刘氏细眉微挑。她不动声『色』地『摸』着茶杯底儿,道:“侯爷请说。”
“我想让慧姐儿,嫁给太子殿下。”
“啪。”刘氏手一滑,茶杯掉在地上裂成了碎瓷。
宋如锦提着一个食盒,慢悠悠地朝正院走来。疏影提着一盏纱灯走在前面,不时提醒一句:“姑娘慢些,这边路不平。”
宋如锦低头看路,跟着灯笼走着。
她刚从宋如慧那儿出来,顺了不少精细点心,正打算去给刘氏送一些。
远远地听见正院那边传来嘈杂的响声,走近了细听,还有桌椅翻倒的声音。宋如锦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渐渐听见了刘氏压抑的喊声:“你怎么舍得!她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舍得……”
“『妇』人愚见!”随后,宋怀远愠意满满的声音传来,“多少人家挤破脑袋想迈进东宫的门槛,在你眼里反倒成了龙潭虎『穴』!”
“侯爷已是太子太傅,任谁都会当你是太子一党,又何必把自家姑娘锁进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疏影猛然一惊,险些拿不稳手上的灯笼。
这时,站在门口的周嬷嬷看见了宋如锦,连忙小跑上前,道:“二姑娘,您怎么来了?”
宋如锦举起食盒,“我来给娘送点心。”
说罢,忧虑地朝屋子里望了一眼。
周嬷嬷下意识地挡住她的视线,挤出一副笑脸,“夫人正跟侯爷说正事儿呢。今儿时辰晚了,天气也冷,二姑娘不若先回去。您放心,这点心,老『妇』会帮您带给夫人的。”
宋如锦探头探脑的,仍然在朝屋子那儿望。疏影扯了扯她的衣角,道:“姑娘,咱们走吧。”
“哦。”宋如锦把食盒交给周嬷嬷,跟着疏影回去了。
屋子里渐渐吵得不可开交。
“我真不懂你怎么想的。如今太子尚未娶妻,慧姐儿嫁过去就是正妃,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我哪里都不满意!我不懂什么朝政,我只知道疼我的女儿,你呢?你怕不是瞧上了国丈爷的位置!”
宋怀远拂袖便走,临走前还冷哼了一声,凉凉的眼神中渗着不悦,“义安侯府到底没甚底蕴,生出的女儿这般蛮不讲理。”
周嬷嬷推门进来。灯火幢幢下,刘氏单薄的身形映出一道黑沉沉的影子。
“夫人。”周嬷嬷惴惴地唤了一声。
刘氏默不作声地靠着楠木垂花八步床的床柱,微一垂眼,两行热泪就这么滚落下来。
适才面对最应当疼惜她的丈夫,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如今在一个仆『妇』面前,反倒哭得涕不成声。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嫌我的家世!”刘氏攥着帕子抹眼泪,泪珠子接连不断地涌出来,很快便沾湿了半条帕子。
刘氏出身义安侯府。义安侯往上数五辈,不过是个种田的老农。当年太|祖陛下打天下,亲母被人『乱』刀刺死,老农见其死状凄惨可怜,便给了几十文钱买了一口薄棺。后来太|祖登基称帝,感念老农德义,特封为义安侯,世代袭爵。
宋怀远自娶刘氏的那一天起,就嫌弃刘氏娘家没有根基,不是正经的开国功勋。所以成婚不到三年,便纳了昌宁伯的庶出女儿陈氏为妾。
昌宁伯府虽已没落,但也算满门清贵,宋怀远很满意,连带着对陈氏也看重起来。
“夫人,您也别难过了,侯爷他只是一时气话。”周嬷嬷轻声劝慰道。
“一时气话,一时气话……”刘氏念了好几遍,冷笑出声,“要真是一时气话,哪儿能说得这般顺口?分明是心里一直如此作想!”
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缓过劲儿来了,她没再啪嗒啪嗒掉眼泪,只是神『色』冷淡了许多。眉眼间忧思重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适才二姑娘来过了,给您带了点心,有您爱吃的梅花糕,您要不先用些?”
“锦姐儿来了?”刘氏连忙问,“她可曾听见了什么?”
没等周嬷嬷回答,她又轻轻“嗬”了一声,自顾自地说道:“听见了也无妨,说不定过两天就有旨意下来了。”
周嬷嬷心中一惊,“大姑娘她……”
刘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惘然:“侯爷哪里是来同我商量的,分明早就决定好了,过来告诉我一声罢了。我的慧姐儿啊……我费尽心思想给她挑一门好亲事,没想到这亲事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周嬷嬷,你说好笑不好笑?”
她一直不想让宋如慧嫁进大富大贵的人家,没想到等在后头的,是天底下最富贵的人家。
宋如锦抱着膝盖坐在玫瑰椅上,疏影给她铺床,听见她幽幽问道:“适才爹爹娘亲在吵什么呢?”
她便是再不更事,也知道父母刚才吵得厉害,也知道周嬷嬷一直拦着不让她看。
疏影自然已从刚刚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许多,但她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是以若无其事地一笑,道:“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姑娘,不早了,您歇着吧。”
宋如锦爬上床榻,听见系统得意洋洋道:“宿主,你真的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哟。”
“想。”
“简单地说,就是你爹想让你姐嫁给太子,而你娘不想让你姐嫁给太子。哎,宿主,说实话我觉得你爹不是个好父亲,他干这事儿,多少有点卖女求荣的味道。”系统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完,末了还添上自己的评价。
宋如锦一骨碌爬起来,“我去告诉大姐姐。”
“那倒不用,你娘已经在去蓼风苑的路上了。”
陈氏产子()
第二天早上; 宋如锦去给老夫人请安; 发现母亲和姐姐的眼眶都红红的。她悄悄地捏了捏宋如慧的手; 小声道:“大姐姐; 我都知道了。”
宋如慧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对上她写满关心的眸子; 心中微暖; 反握着她的手,紧紧扣住。
老夫人问:“两个教书的先生何时过府?”
刘氏心不在焉:“再过两日。”
“母亲聘了教书先生?”宋如墨扫了眼在场的平辈们,心里琢磨了一下; 很快猜到那两个教书先生中定然一个教宋衡,一个教宋如锦,说不定还会捎带宋如云。
总之没她的份儿!
宋如墨菱唇一抿; 眼珠子转悠了半圈; 便娉娉婷婷走到刘氏跟前,笑靥如花道:“多谢母亲。女儿一定好好向先生讨教。”
刘氏自遭受了昨晚的变故; 已经没什么心思搭理这个庶女了。听她这样说; 便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宋如墨觉得自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轻飘飘的没劲儿。枉她特意在老夫人面前提出来!
刘氏聘来的女先生是个颇有才名的孀『妇』; 姓孙; 字知音。如今已过五九之年; 发髻仍旧梳得一丝不『乱』,面上亦常常不苟言笑,因而看起来很是古板严厉。
因是孀居之人; 刘氏特意腾了一处清静院子供其起居。孙知音见到院外凤尾森森; 张口便道:“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刘氏见她文才飞扬,心下便敬仰了许多,恳切道:“我在闺中没读多少书,大字也不识几个,少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年岁长了,反知道读书明理的要紧了。锦姐儿虽看着乖顺,本『性』却是个爱顽的,偏又生得愚钝,还望先生多多看顾。”
孙知音轻轻颔首,“夫人请放心。我既拿了府上的束脩,便一定会细细教授几位女公子。”
接下来的几天,宋如锦过得暗无天日。
她并非不识字。长姊如母,宋如慧也曾将《千字文》、《百家姓》一字一句念给她听,也曾一笔一画教她写字。奈何这位女先生一见宋如锦的字便皱起了眉头,说她写得“浮于纸面,圆润有余,筋骨不足”,命她每日习字时在手腕上悬一只半斤重的秤砣。几天下来,宋如锦便手腕酸痛,抬都抬不起来。
宋如墨的境况反倒比她好些。陈姨娘毕竟出身诗礼传家的昌宁伯府,写得一手端正清丽的簪花小楷,往日也没少教女儿『吟』诗弄月,是以宋如墨才情斐然,颇得孙先生的赞赏。
宋如墨心里也越发卯足了劲儿,要在孙知音面前出风头,把宋如锦比下去。宋如锦每日练一个时辰的字,读两个时辰的书,她便练两个时辰的字,读四个时辰的书。
晚上夜深了,宋如墨还要点着蜡烛,翻几页琴谱。
陈姨娘哪里舍得她这么辛苦?一直劝她,“留着明日再看吧,仔细熬坏了眼睛。”
起先宋如墨还听得进劝,后来听多了就开始嫌了:“姨娘别多事了。我书读得好,您脸上不也有光?”
陈姨娘便道:“我不要这等脸面,我只想你好好儿的,身子康健,没病没灾的。”
宋如墨着实嫌她聒噪,又记恨着除夕那晚的事,心下浮躁起来,重重地把书往桌上一拍,没好气地说:“也是,姨娘又不是头一次不要脸面。赶明儿再到母亲跟前凑趣,母亲可有的训斥呢。”
陈姨娘万没有想到自己亲生的女儿会这么贬损她,气得脸『色』发青,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宋如墨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荷香连忙上前扶住她,“姨娘,姨娘……四姑娘,姨娘怀着身子呢,您怎么也不该这么说她呀!”
宋如墨心中涌上一阵儿悔意,歉疚又紧张地望着陈氏,“姨娘,你怎么样了?”
陈姨娘按住荷香的手,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快,快去叫产婆。”
第二天早上,宋如锦正半梦半醒,耳边便远远地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