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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听她这般描述,宋如锦也想象不出江南园林的风光,只能含笑点了点头,权当应和。
贺兰明接着道:“我们那里有很多河流,小溪也是随处可见。家家户户都傍水建了房子,到了晚上,门上的灯笼高高挂起,影子就映在溪水里,亮堂堂的连成一片。”
一幅江南水乡的图景缓缓铺展在宋如锦眼前。
宋如锦对系统说:“明表弟说话还挺顺溜的啊。”
系统颇为无语:“人家只是反应慢一点而已,神志还是正常的好嘛!”
刘氏见三个孩子聊得不错,便道:“锦姐儿,你带表弟表妹去花园逛逛。”
“好呀。正好这时节白玉兰也开了。”宋如锦道。蓦地想起今日靖西王府办赏花宴,赏的也是白玉兰,忽然就失了兴致,“不过玉兰树太高,花都长在上头,没什么可看的,也不方便摘下来把玩……我们瞧瞧别的春花,也是一样的。”
三人相偕去了,刘氏看着他们的背影,对元娘道:“你难得回一趟盛京,不妨多住一段时日。”
元娘道:“不瞒你说,我也正有此意。一来,恬姐儿从没来过京城,也该好好领着她,让她见识见识帝京风光,回去之后也好跟那些手帕交吹嘘一番。二来,京中名医国手也多,我想找个大夫,帮着瞧瞧明哥儿的痴症。”她心底仍是存着盼望的,“指不定就治好了呢。”
只怕这第二个缘由才是真正的目的。刘氏理解地点了点头,“你也不早说——我明日便帮你往太医院递帖子,请最好的太医来看诊。”
元娘感激道:“那就麻烦嫂嫂了。”随后又说了一件陈年旧事:“明哥儿五岁那会儿,便不比那个年纪的孩子们机敏,那时候家里来了个游方的道士,说明哥儿的痴病一辈子都好不了,若治好了,必定要拿东西来换,或是寿数,或是姻缘。我夫君哪里肯信?当下便把那个道士『乱』棍打出去了。”
刘氏跟着附和,“那些江湖术士,尽是坑蒙拐骗想着讨要银两的,哪里能信?”说完又宽慰道:“你且放心,明哥儿以后一定能好好的。”
将近傍晚,宋如锦回了燕飞楼。暗香道:“姑娘,适才华平县主送礼过来,我给您去取。”
什么华平县主,想也知道是谁送的。宋如锦心底有些别扭,挥了挥手,“我不要看,你扔……算了,你先收着吧。”
暗香点头,顺口说了一句:“是个长条樟木盒子,许是放了画卷。”
宋如锦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拿来给我瞧瞧。”
果真是一幅画,里头还塞着一份信笺。画上绘的是嶙峋的山石,悬崖峭壁之上栽着一棵树,细看之下,竟是一株白玉兰。
宋如锦微微愣神。
再拆开信笺一看,果然是徐牧之的笔迹。他写信寄书一向喜欢用华美的铺陈,这回也不例外——先对侯府老夫人的病逝表达了痛心,同时宽慰了一番宋如锦,嘱她“添饭加衣,希自珍慰”。然后描写了今日王府赏花宴的情景,重点表明了这场宴会“实属意料之外,非予所愿”。最后才谈到送来的画卷,说它为本朝第一画师张秀景所作,还意有所指道:“山花烂漫,只与卿同赏。”
战事忽起()
因为元娘来了; 所以晚上阖家人坐在一起用了膳。元娘道:“怕是要在府上住一段时日; 叨扰各位了。”
二夫人不禁挑了挑眉。
她刚刚嫁过来的时候; 元娘还是侯府的娇客。
二哥哥娶了新『妇』; 不论是府里做的精细点心; 还是街上买的新奇玩意儿; 全给了新夫人; 不再留给元娘这个妹妹。那时候元娘年纪还小,自然对新嫂嫂多有埋怨。当时的二夫人尚没有今时今日的伶俐圆滑,见元娘对她没有好脸『色』; 便也从不笑脸相迎。是以这对姑嫂素来有些龃龉。
此刻听闻元娘要在盛京住下,二夫人下意识地挤兑道:“家里院子虽然多,但都常年空关着; 也没人打扫; 怕是要好好拾掇一遍才能让你们住进去。”
元娘斜乜了她一眼,“瞧二嫂这话说的; 跟我们三个人占了多大地方似的。”
刘氏也知道她二人一向不睦; 连忙出来打圆场; “倒也有一处现成的干净院落; 只不过是皇后娘娘出阁前的住处; 让旁人住进去多少有些不妥。还好东北角有个书房是空着的; 素日也有人打扫,你们若不嫌弃,就在那儿将就一晚; 明日我就让下人把含秋苑收拾出来。”
含秋苑是元娘出嫁之前的住处。元娘点点头; “麻烦大嫂费心安排了。”
贺兰恬笑道:“我倒想和锦表姐一起住,一块儿说说话也好。”
宋如锦来者不拒:“好啊。让人隔一间碧纱橱出来便是。”
于是到了晚上,贺兰明随元娘住到了书房的两侧暖阁,贺兰恬则在宋如锦的屋子里搭了个矮榻,暂且作为休憩之所。
临睡前,两个姑娘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表姐平日都读什么书?听大姑母说,表姐每日都要入宫,和那些皇子公主们一起读书。”贺兰恬既好奇又佩服。他们姑苏离盛京远,不比京中儿女日夜待在天子脚下。他们对皇室更加敬畏,提到的时候也是怀着憧憬的。
宋如锦道:“近日宗学教了几篇《论语》,先生嘱我们熟读成诵,我还没有背下来呢。”说着又觉得羞愧,便转了自己擅长的话题:“我平素更爱作画。”
她把自己近一年的画作翻出来,和贺兰恬一起翻看。
贺兰恬笑道:“若说作画,我这儿倒也有一幅。”她拿出随身带的手帕,铺平了放在膝上。帕子上绣着折枝梅,红梅星星点点,枝干歪斜,逸趣横生,旁边留白的地方还用黑绒绣了一排草字,宋如锦细看了几眼,是王文公的“遥知不是雪”一句,笔锋勾连不断,就像用笔沾墨写出来的一般。整幅绣品,当真栩栩若生,如同画卷。
宋如锦赞道:“早就听说苏绣针脚细密。照我看,比宫里的绣品还要好。”
“表姐喜欢,我就给表姐绣个荷包。正好这些天都要待在盛京城,闲着也是闲着。”贺兰恬道,“只不过表姐要替我备下丝线。”
“谢谢恬表妹。”宋如锦笑眯眯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把自己随身带着的羊脂玉佩解下来,送给了贺兰恬,道:“这就当是谢礼。”
贺兰恬家中富贵,也见惯了好东西,羊脂美玉在她眼里并不难得。不过心意无价,她便也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夜里宋如锦觉得口干,起床倒水喝,透着碧纱橱望了一眼,瞧见矮榻上的贺兰恬翻了几下身子。她轻声问:“表妹睡不着吗?”
贺兰恬软软地应了一声,『揉』着眼睛坐起了身子,“有些认床……先时明明很困,真躺下来反倒睡不着了。”
宋如锦顿时觉出了几分为长为姐的责任,唤采苹进来,给贺兰恬添了床被子垫着,道:“垫被厚一些,人就能舒坦许多。”然后一边喝水一边陪贺兰恬聊天。屋子里没有掌灯,只有一片月夜清辉,贺兰恬聊着聊着就困倦了,歪着脑袋睡着了。
两姐妹经了这一晚,便有了几分亲密之意。
第二天起了雾,天『色』阴沉,整个上午都是灰蒙蒙的。直到午时,日光照下来,雾霭才渐渐散了。下学之后,宋如锦听见几个贵女在身后闲聊:“听说靖西王府的老王妃很中意晋国公的幺女……”
“这有什么奇怪?晋国公府是老王妃的娘家呀……”
宋如锦的脚步顿了顿。
系统气哼哼道:“宿主,你别理她们,她们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成心拿你解闷儿,想看你的笑话。”
宋如锦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用过午膳,贺兰恬喊她一起打双陆,两人玩了一会儿,有个丫头领着贺兰明过来,宋如锦问他:“你是来找恬表妹的吧?”
贺兰明停在原地,忖了一会儿才道:“娘让我来问问,妹妹住得可还习惯。”
贺兰恬点点头,拉着宋如锦的袖子亲昵道:“表姐待我可好了,一直陪着我说话,还把贴身的佩玉给了我。”
贺兰明便朝宋如锦望了过来,也不说话,就这么平平静静地望着。
宋如锦心想,人家一对兄妹,一块儿从苏州府过来的,她不应当厚此薄彼。于是进屋拿了另一块玉,递给贺兰明,“这块是两年前祖母给的,已有些年头了,也是好玉。”
贺兰明没接,半晌又道:“我也想要表姐贴身的佩玉。”
宋如锦笑着说:“我随身的玉已经给你妹妹了。”
贺兰明便接了她递来的玉佩,走到贺兰恬面前,缓缓道:“那我同妹妹换。”
贺兰恬知道他有些痴症,虽是幼妹,却一向让着兄长。闻言便把昨晚宋如锦给的羊脂玉佩拿出来,同他换了,嘴上却还嫌弃道:“你倒是会拣贵重的拿。”
很快入了三月。下了几场绵绵细雨,天气渐渐和暖起来。草长莺飞,惠风和畅。
三月中,鞑靼太师也木齐挥军南下,自称拥兵百万,一年之内便可直捣盛京。京中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大夏国泰民安了许多年,自然不愿意看见战『乱』纷争,朝中主和的大臣占了一大半。
他们想两方其乐融融,鞑靼却不能平白无故地退兵。于是不少人都想起元月宫中夜宴,也木齐点名要宋怀远的嫡次女和亲……
一时人心浮动。但谁也没敢跟天子提这茬——那日宫宴,陛下可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也木齐,金口玉言,满朝文武作证,岂能改口?
再者,这些朝臣揣摩圣意,觉得天子似是倾向于“战”——任何一个野心勃勃、想在青史留一笔英名的帝王,都希望能在执政掌权的时候,无限地扩张自己的领土,让更多的蛮夷之属臣服于自己的帝国。
然而此时此刻,梁宣也正发愁。他确实想好好打一仗,大夏也确然有这个国力痛快打一场,但朝中能上战场的将军都老的老,病的病,唯一年富力强的靖西王,早在他当太子的时候被打压狠了,鞑靼挥兵的消息刚刚传到盛京,靖西王就自称膝伤复发,上表致仕,一直待在王府“养伤”,偶尔还出门遛鸟——摆明了自己身子好得很,就是不愿意去战场。谁让陛下你当初收我的兵权、降我的职位呢!有本事你来求我呀!
——梁宣还真拉不下脸去求。他也知道只要自己纡尊降贵,亲自去一趟靖西王府,做足姿态,好言好语地请靖西王重新挂帅,奔赴战场,靖西王一准儿答应。他不就是要这个脸面吗!
但梁宣倘若真这么做了,靖西王是得脸了,有面子了,他身为天子的威严何在?别以为他不知道,现在朝中一干老臣都等着看他低声下气地向靖西王赔礼道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国事要紧,脸面事小,将来史官记载功绩,谁管你有没有打过自己的脸——梁宣这么劝着自己,打算先晾靖西王几天再去求他。
然后他就等来了靖西王的世子。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郎,立在金銮殿上,朗声道:“臣以为,大丈夫行于世,理当骑骏马、佩吴钩,挽辔头、扬长鞭,驰骋疆场、杀敌报国。臣久事笔砚之间,时逢鞑靼作『乱』,愿请与之一战!”
他的父亲——如今的靖西王,也是十七岁那一年跟着圣武皇帝征战沙场的!想来虎父无犬子,靖西王世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梁宣找到了台阶赶紧顺着走下来,当即封徐牧之为卫将军,然后又遣人带话给靖西王,假惺惺地问:“你儿子要去打仗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靖西王本也不想管徐牧之,让他自己历练去——靖西王府以武传家,哪一个先祖不是这样过来的?
但靖西王妃不肯,道:“上阵父子兵,你们一起去,彼此照应着,我也放心一些。我听闻鞑靼他们来兵百万……”
靖西王笑道:“鞑靼一向喜欢虚报军数,说是百万雄师,能有五十万就不错了。”
靖西王妃仍旧道:“那你也该跟着一块儿去,牧之虽读过几本兵书,但毕竟都是纸上谈兵,头一次上战场,还是有人提点为好。再说了,若不是娘迫他娶亲,他哪里会……”
靖西王妃没有说下去。当儿媳『妇』的,总不能说自己婆婆的过错。
靖西王却是明白的。老王妃相中了晋国公府的贵女,想让徐牧之退亲另娶,徐牧之执意不肯,老王妃便用孝道来压他……正好鞑靼举兵,徐牧之此时请旨参战,多少有些避婚的意思在里头。
修竹嘉木()
战场不比安逸的盛京城; 刀剑无眼; 总教人牵肠挂肚。靖西王妃劝了又劝:“你就当是安我的心; 跟过去看顾着点。”
靖西王素来爱重妻子; 见她这般说了; 终于点头应了。
隔日; 靖西王便上表; 说自己膝伤养好了,想去西北参战。天子笑眯眯地允了。
靖西王年轻时便是常胜将军,有他奔赴战场; 群臣自然安心。当下,一众文臣都纷纷盛赞靖西王心怀大义,为国之栋梁; 还把徐牧之夸了又夸; 说他是“将门虎子”,今后大有可为。
宋如锦下了宗学; 走去凤仪宫看大皇子。大皇子如今已经能很熟练地翻身了; 偶尔不安分起来; 还会手脚并用着想爬; 但他前进不了; 费尽了力气也只能趴在原地转圈圈; 逗得宋如锦哈哈大笑。
宋如慧问她:“徐世子要去打仗了,你可知道?”
宋如锦顿时懵住了。
宋如慧见她一无所知,便将这几日鞑靼举兵、徐牧之请旨参战的事细细同她讲了。
宋如锦气呼呼道:“宗学里那些人也太过分了!平日靖西王老王妃有什么动静; 都要明里暗里地在我面前提;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都不吱声!多亏有娘娘告诉我,要不然我还蒙在鼓里。”
宋如慧莞尔:“她们嫉妒你,当然不会跟你说这些。”
宋如锦奇道:“她们嫉妒我什么?”
“自然是嫉妒徐世子愿意等你三年孝期。”宋如慧『揉』了『揉』宋如锦的头发,把她梳得规规矩矩的发髻都『揉』『乱』了,方悠悠叹道,“有人在意你,珍重你,愿意把你放在心头,终归是难得的。”
宋如锦笑问:“娘娘难道没有被陛下放在心头?”
宋如慧愣了愣,侧首看向窗外,低低道:“你哪里知道……”说到一半又顿住了,许久才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正巧此时,窗外飞来了两只喜鹊,彼此相对着啼唱了一会儿,又挥挥翅膀飞走了。
宋如慧的视线就一直追着那两只鹊鸟,看着它们扑棱着翅膀,相伴相偎地立在殿外矮树的枝桠上。她便有些愣神。
宋如锦跟着她望向窗外,眼神却是飘忽的,喃喃问道:“那徐世兄……他什么时候走啊?”
宋如慧回过神来,答道:“明日一早就走。”
“这么快。”宋如锦一惊,然后便是满腹惆怅,“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再见一面……”
“妹妹想见他?”
宋如锦口是心非道:“没有的事!”
宋如慧也不戳穿她,只了然地点了点头。
宋如锦手肘撑着下巴,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把玩,过了一会儿又问:“娘娘,打仗是什么样的场景?”
“妹妹觉得呢?”
宋如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想着,应是像史书上写的那样,领兵列阵,出其不意地夜袭一场,然后就能得胜还朝了。”
宋如慧笑道:“傻妹妹,哪有那么简单。”怕宋如锦挂心,便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