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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福瞧见宋氏那黑比锅底的脸色,忙将卫庄往里拖,转头笑着让赵若淑母女赶紧上车。
坐到车厢里之后,李氏沉着脸道:“你看这叫什么事儿,他是觉得他得了府试案首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么?”
赵若淑抿唇道:“我总觉着庄哥哥好似有些不对兴许是有什么缘由。他不是那种倨傲的人。”
李氏气道:“管他如何,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下回可别再来了!”李氏见女儿不吱声,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听不进我的话?”
赵若淑小声道:“我真的觉得似乎有蹊跷”
李氏咬牙道:“闭嘴!横竖我是不愿来了,你若是敢背着我偷偷往这边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赵若淑低头咬唇,并不应声。
回了西跨院,宋氏抄起擀面杖就要往卫庄身上招呼,被卫晏和天福等人死死拦住。
“你长本事了啊,人家赵家娘子招你惹你,你那么待人家?”宋氏恨恨道,“你再这般,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卫庄平静道:“我已说了我对赵家姑娘无意,母亲不要强人所难。”
宋氏恼道:“你是嫌人家不够抠么?你说,上哪儿找跟你一样小气的?俩人全抠一起日子还过不过了!”
“儿子目下想专心举业,不想思虑婚姻之事,望母亲谅解。”卫庄言罢,行礼退下。
宋氏气得直翻白眼,愿意读书不愿意娶媳妇,这儿子简直跟假的一样!
第四十四章()
本文独家连载于晋…江…文…学…城;谢绝任何形式的转载萧槿笑道:“表哥怕我被欺负?不会的;我娘最爱护短了。”
卫庄失笑,又道:“横竖我也无事,跟你去一趟也无甚恚碍。”
“那多谢表哥了;”萧槿一笑,回头往前走时又想起一事,“表哥如今为何这般悠闲?年底不就院试了么?表哥不应该仔细温书么?”
“等邻近腊月时再看书不迟。”
萧槿默了默,她头回听说考科举也临阵磨枪的难道她庄表哥不仅抠;还有拖延症?
两人到花厅时,萧槿抬头就瞧见温锦头上缠了一圈纱布。温锦听见动静,扭头朝萧槿招手笑道:“妹妹快过来。”
温锦态度这么热络;萧槿倒是始料未及,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
温锦瞧见卫庄,愣了愣,问季氏那是何人。季氏笑说那是府上表亲;萧槿的表兄。
温锦起身遥遥道了万福,便又坐了下去。
她连萧家都不如何看重,何况只是一个萧家的表亲。她将来是要当荣国公府的二少奶奶的;靠山硬得很。
卫庄只是若有似无地微微颔首;权当还礼。
温锦见卫庄态度冷淡;心中不快;只觉他不长眼。
季氏将萧槿叫到跟前;拍着她的手背道:“温家姑娘受了伤;不好出门;想在咱们家住几日养伤。我方才说要为她另外安排房舍,但她说想住到你院子去。”
温锦朝萧槿笑道:“是啊,我与妹妹也算是有缘,我又觉着妹妹与我极对脾气,便想与妹妹住一处。只我也不知妹妹是否愿意,便请夫人差人将妹妹叫来征询。”
说是征询,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她觉得萧槿没法回绝。
萧槿扫了一眼她额头上的纱布,想起方才在后山听到的那“咚”的一声,料想温锦这一下磕得不会轻,只是磕也是白磕,谁让她是去会情郎的时候受的伤。
看来美少年不是白白私会的。
不过温锦养伤要养到她那里去,萧槿就不乐意了。在花厅初会时,温锦必定能感受出她对她不喜,既然如此还非要住过来,恐怕居心不良。
何况她原本就看温锦不顺眼。
“我那院子太小,”萧槿撇嘴,“温姑娘肯定住不惯,娘还是另外给温姑娘预备个宽敞的院子的好。”说着话暗暗向季氏使眼色。
季氏见女儿态度如此,心中诧异,倒是有些难办。温家虽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世家,但季氏也并不想因些小事起罅隙。最要紧的是,温锦提的要求并不过分,她不好推拒。
萧槿一看季氏那神色就知道她在犹豫,暗暗拽她袖子,示意她不要应下。
季氏叹气,转头笑对温锦道:“小女懵懂,姐儿莫怪。我再为姐儿选个好地方。”
温锦却犹不死心,伸手拉住萧槿,哄孩子一般含笑与她商量。
萧槿越发觉得温锦这举动怪异了,摆出各种理由拒绝。
温锦面上笑容微敛,道:“妹妹可是怕我住过去之后有所打搅?”
这话明面上听着客气,但已经是在委婉地表示萧槿不懂事,轻慢客人。
萧槿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笑嘻嘻道:“还真是,自打我与母亲分开住之后,我就习惯独个住一个院子了。前不久六姐姐送了一只狗过来,我都嫌吵,又送回去了。”
温锦瞬间涨红了脸。
萧槿这是拿狗跟她比?
温锦也是被娇养大的,又早已将卫家当做靠山,何曾受过这等气,手上拉着萧槿不放,勉强笑道:“妹妹,我”
“啾啾,”卫庄忽而打断温锦,走至萧槿身边,“时候不早了,该去温书了,不要耽搁工夫。”
温锦这回连笑也扯不出来了。他说跟她说话是耽搁工夫?
温锦一口气梗在喉间。
一个寻常的表亲而已,哪来的底气跟她一个世家女这么杠!
温锦抬起头时,正对上卫庄扫来的冷淡目光,那种难以名状的凛寒威压迫得她呼吸一滞,当下松了手。
萧槿脱开身,回头笑道:“温姐姐头上的伤可要仔细将养,否则万一落了疤,可如何是好?”言罢,跟季氏打过招呼,与卫庄一道离开。
温锦面色一沉。她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落疤,偏偏萧槿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觉得这个萧家女可能跟她犯冲,从头回见面起就对她冷冷淡淡的,方才又明目张胆拿话刺她。
而她总不能跟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计较,亦且,这是在萧家。
两人名字还同音,真是邪乎了。
温锦气闷难解,却又无可奈何,一时间觉得额头上的伤更疼了。
萧槿出来后,见卫庄一直不出声,仰头问:“表哥想什么呢?”
卫庄止步,垂眸望向她:“你是真的习惯独自住,不喜与人住一处么?”
“那看是跟什么人住一起了。”
“若是你夫君呢?”
萧槿一愣,心道表哥你问这种问题是不是不太合适
卫庄却似是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怎不说话?”
萧槿吸气,或许她不应该跟她庄表哥太过较真儿。
“我嫁的人一定是我喜欢的,”萧槿解释道,“所以我自然是愿意的。”
她说话间倒是有些出神。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让自己婚姻的操控权落在他人手中,那段被拴在卫家的日子,说是阴霾也不为过。
卫庄一笑,伸手一拍她脑袋:“走,我教你练字。”
萧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她觉得她哪天要是傻了,那一定是被她表哥拍的。
季氏给温锦安排好了住处之后,温锦便临时住了进去。喜鹊不住抱怨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扰得她头疼。她训斥了喜鹊几句,让她去左近医馆问问,看有没有什么上好的治疗跌打创伤的药膏。
是夜,温锦盥洗换药后,正欲安寝,卫启沨忽然而至。
卫启沨趁着夜色暗中来探,身边也未带随从。温锦惊喜上前,又一把捂住自己额头上的纱布,嗔道:“不准看,我现在肯定特别丑。”
卫启沨温柔笑道:“又使性子。还疼不疼?”
“疼你给我吹吹。”
“跟个孩子似的,”卫启沨说笑间掏出一个白玉小瓶,“给你带的伤药,拿去使,早晚各涂一次。这本是我自备的,而今便拿与你了。我自己虽未曾试过,但想来这药也能去疤的。”
温锦欣喜接过。卫启沨那里是没有不好的东西的。
“我瞧表哥下午斥我时那么凶,还道表哥真个儿恼了我呢。”
卫启沨无奈一笑:“我怎就凶了?”又叹道,“我那也是着急。我这边千头万绪的,你那边若是再出什么事,可叫我怎么好?”
温锦赧然低头,抿唇偷笑。随即又想起萧槿今日是怎么堵她的,当下说给卫启沨听,末了撒娇让卫启沨安慰她。
她不会直接说出让卫启沨帮忙给她出气的话,那样显得她气量狭小,她只想将这件事告诉卫启沨,令卫启沨对萧槿生出恶感。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萧槿于她而言是一个莫大的威胁。她想跟萧槿住在一处其实是为了随时注意萧槿的举动,她可不想让她表哥被抢走。
但是可惜,萧槿直接回绝了她。
卫启沨柔声安抚了她,摇头道:“那八姑娘大约也是被宠坏了。”
温锦沉下脸:“可不是,不仅她,还有她那个表”
“表妹何需与他们计较,”卫启沨截断她的话,凝着她道,“等过了五月五,我就打算返京了。你可愿同我一道回?”
温锦踟蹰道:“我父亲那边尚未事了,不知是否能答应让我随表哥回京”
“刘元那案子还没理清楚?”
“似乎是,父亲说这案子牵连甚广。”
卫启沨沉吟片晌,微微颔首,温言道:“那好,我去探探舅父的口风,若他不应,我便尽力说服他。我独个儿回京,也是惦念你,与你一道是最好的。”
温锦羞赧一笑。
翌日,方先生公布了上回考业的结果,卫庄第一,萧嵘最末。
萧嵘久久无法回神,吆喝着要看卫庄的卷子。方先生径直拿给他,又鄙夷道:“卫庄能拿案首,考第一有什么好惊骇的?你瞧瞧人家卫庄的文章,再瞧瞧你的,我都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学生。”
萧嵘听着这话觉得莫名耳熟,仔细一想,这不是方先生从前训卫庄的话么
只不过从前方先生是拿萧崇来呛卫庄,如今连萧崇也被压了下去。
萧崇伸手拿过卫庄的卷子浏览一番,神色微凝。
等晌午众人从学堂里出来,萧崇拦住卫庄的去路,盯着他道:“你从前为何藏锋?”
“二表哥不必管。”
萧崇骨子里十分自傲,如今忽然发现自己从前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其实掩藏了真实实力,觉得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你有这般本事,根本不必来萧家附学吧,为何在萧家装模作样这么多年?”
卫庄平静道:“学无止境,何况方先生经纶满腹,堪为吾师。”言讫,作辞离开。
萧崇面色一沉。卫庄这人,恐怕心思深沉得很,从前竟是完全瞧不出。
卫庄方才那话恰被从学堂里出来的方先生听见。方先生欣慰捻须,眼睛微眯。卫庄将来若是问鼎殿试,他作为他的业师,也会跟着声名远播。
卫启沨却是又盯着卫庄的背影望了许久。不知为何,他有时候看见卫庄,会想起他四弟,明明两人似乎完全不搭边。
卫启沨想起他那个对头堂弟,眉宇间便添了一抹阴郁。
卫启濯如今还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方先生下午要出门会友,给众人放假半天,于是卫庄用完午饭后便开始坐在书房里等萧槿。然而他左等右等,等到萧槿素日惯常过来的点儿,却始终不见她过来。
他正欲起身去看看是什么状况,萧嵘找了过来。
萧嵘刚挨了一顿打。他回去之后支支吾吾地说了考了末名的事,恰逢冯氏心绪不佳,于是正赶上挨打。冯氏抄起家伙就往他身上招呼,边打边骂,直道他是个废物。
萧嵘简直要哭了。
他的水平一直很稳定,往日里基本都是卫庄倒一他倒二,所以每回考业之后,爹娘嫌弃他考得差时,他都能理直气壮地指着西跨院的方向说,卫庄比他考得更差。
结果现在可好,倒一变成了正一,他成了垫底的那个。
冯氏骂他是个废物时,他就想起他从前也是这么嘲笑卫庄的。万万没想到,当初他施加给卫庄的那些,如今全落到了他自己头上。
萧定瞧见萧嵘被打得鬼哭狼嚎就头疼。他想起卫庄之前跟他说的秘诀的事,思量之下,让萧嵘过来再探探卫庄的口风。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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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启沨最爱干净了,瞧着她眼下这样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大约嫌弃得不行。
萧槿觉得扭头就走更丢人;便叉手朝卫启沨行了一礼。她等了片刻不见卫启沨还礼,正欲转身离去时;卫庄走上前来,当着卫启沨的面,帮她拍了拍后背和衣袖上沾着的草屑,又顺手摘下她脑袋上的一根草,低头轻声问:“摔疼了没?”
萧槿摇头:“没有;下面有草皮垫着。”
卫庄笑着拍了怕她的脑袋:“下回当心点。”
萧槿觉得卫庄那动作像极了拍狗头。
卫启沨立在两人面前,只是看着;并不开言。
萧枎紧随而至;先是婷婷袅袅地跟卫启沨行礼道了万福,跟着看了萧槿一眼;冲卫启沨愧怍笑道:“惭愧惭愧,舍妹年幼不省事;冲撞之处,卫公子切莫见怪。”说话间又暗暗乜斜萧槿。
这堂妹想来跟萧榆一样;也是来偷看卫公子的。真够丢人现眼的,偷看就偷看吧,还一头滚到人家跟前去了。
萧枎嘴上说着让卫启沨不要见怪;但心里却不这样想。像卫启沨这样的贵介公子;瞧见这样失礼的行径;必定是会不豫的。
萧枎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等着看卫启沨的反应。
卫启沨只朝萧枎微一颔首,淡淡道了句“无妨”,旋即看向萧槿:“姑娘适才可是被什么吓着了?”
萧槿点头:“一条毛虫。”
卫启沨盯着她看了一瞬,微微笑道:“下回小心些。”说话间瞥了卫庄一眼,跟他打恭寒暄几句,领着自己的书童丹青走了。
萧枎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很有些不可思议。
卫公子好像根本不介意啊。
钻在雪洞里观察了半晌的萧榆此刻跑过来,抬手一指萧枎:“你不是说我俗说我鄙薄只会以貌取人么?那你为什么也来偷看卫公子?”
萧枎被戳中心事,沉了脸:“我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萧榆“嘁”了声,撇嘴道:“我才不信呢。”说话间又问萧槿是不是真的不疼。她方才见萧槿滚出去也是吓了一跳,后来见萧槿似乎无事,也不好意思冲出来。
卫庄却是忽而低头看向萧槿:“你是来偷觑那位二公子的?”
萧槿一愣,赶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是陪着六姐来的。”她来偷看卫启沨作甚,她又不是不知道卫启沨长什么样子。
卫启沨走出去一段路后隐约听到身后似乎有人提到了他,回头望了一眼。
正和卫庄的目光对上。
丹青见自家公子神色怪异,低声道:“少爷可是觉着有何不妥?”
卫启沨见卫庄收回了目光,也慢慢转头,淡淡道:“无事。”
卫庄临走前又拍了拍萧槿的脑袋,提醒她今日不要忘了去找他。以卫庄的身高,拍萧槿脑袋倒是顺手得很。
萧枎见萧槿如今似乎和卫庄熟络起来,心里暗嘲萧槿没眼光。原本她和萧榆这种俗人走得近也就罢了,如今居然又添了一个卫庄。
萧槿与萧榆手拉手往回走时,听萧榆说起萧枎自称是卫启沨表妹的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卫启沨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表妹的,我怎么不知道?”萧槿忍俊不住,“那我们岂非都是卫启沨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