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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有钱,举业上也开窍了,容貌亦是上上,跟卫启沨站一起,气度竟然不分伯仲。她从前看卫庄哪儿哪儿都不如人,眼下却觉得卫庄兴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她心气儿高,真让她嫁卫庄,她还是不甘心。可卫庄脑子似乎比从前灵光了,若再去诓他钱的话,大约也是难。
萧枎很有些烦躁。
萧槿往萧枎那边看了一会儿,便重新转去踢毽子。她听萧榆说了萧枎被扣月钱的事,当时就觉得冯氏果然了解她女儿,这一手够狠,萧枎估计宁可被打一顿也不愿意被扣月钱。
远处瞧着萧槿踢毽子的江辰转头对卫庄笑道:“我忽然想起了两句诗,‘踢碎香风抛玉燕,踏残花月上琼瑶’。”
“有些香艳了,用啾啾身上不合适。”
江辰不意卫庄这么较真儿,讪笑道:“兴之所至,随口而出的。”
萧槿一面踢一面给自己数数,这一回发挥得好,破百之后毽子还没掉。众人也来了兴致,陪着她一起数。
萧榆跟江瑶比萧槿还激动,兴奋道:“啾啾要稳住啊,再十个就两百个了!”
萧槿踢得满头冒汗。她年纪小体力有限,实际上已觉疲累,但也想凑整,所以打算踢满二百个再休息。
然而还差一个就满的时候,她不小心踢歪了,赶忙补救。但她情急之下用力过猛,毽子一下子被她踢飞出去。
卫启沨正端着一杯雄黄酒跟萧家几兄弟谈论制艺,忽觉斜刺里飞来一团毛乎乎的东西,还没等看清,那东西擦过他的脸颊,不偏不倚,正正掉到他杯中,溅了他一脸一身的淡黄色酒液。
萧嵘吓了一跳,忙掏出汗巾,要给卫启沨擦脸擦衣裳,但被卫启沨蹙眉婉拒了。
萧嵘这才想起来,卫启沨很爱干净,怕是嫌弃他的汗巾。卫启沨拿出自己的汗巾大致揩了揩,便起身往女眷那边走去,神色喜怒难辨。
萧嵘赶紧跟上,心里暗暗发急,祈祷这毽子不是他们四房人踢的。
萧岑跟在后面,心里打鼓。他方才瞧见了,那毽子是他姐踢飞的也不知道卫公子是不是要去找他姐算账的。
萧槿目睹了卫启沨被溅一脸的全过程。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毽子飞到卫启沨酒杯里,第一反应竟然是,她的准头真好。
郑菱知道那位被萧槿溅了一身酒的公子就是那个大有来头的卫家少爷时,忍不住幸灾乐祸,在一旁窃笑。
萧槿是知府的女儿又如何,那位公子纵然给她个没脸,萧家人恐怕也不敢说什么。她一直被萧槿弹压,如今眼见着萧槿要倒霉,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萧杫与萧枎在一旁看戏。她们跟萧槿只是隔房姐妹,并不如何亲厚。何况三房本就势大,出个幺蛾子,也轮不着她们去管。
温锦瞧见卫启沨微沉着脸走来,瞥了萧槿一眼,心下冷笑。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表哥有多爱干净,她表哥素日使的杯盏、餐具从不跟人共用,连她都不能例外。她有一回故意用他的茶杯喝了水,他当场不豫,她撒了好一通娇才把他哄好。
如今萧槿直接溅了他一脸一身的酒,他不发作才怪。
卫启沨在萧家也住了一月有余,萧榆也对他的洁癖有所耳闻,瞧见卫启沨那架势,赶忙拉住萧槿,小声道:“要不,我说是我踢的吧?反正反正我脸皮厚,卫公子训我也不要紧”
郑菱插嘴道:“这般不妥,在场这么些人可都瞧着的,六姑娘怕是兜不住吧?”
萧榆回头瞪她一眼:“我家的事,你管不着!”
郑菱一噎,但又不敢明着跟萧家人对着干,只好悻悻闭嘴。
卫启沨走至近前时,卫庄跟江辰也赶到了。卫庄径直站到了萧槿身边,江辰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江瑶拉着站到了萧槿的另一边。
“不敢动问,适才那毽子是哪位姑娘踢的?”卫启沨掠视众人,面容微沉。
萧榆正要站出来,却被萧槿一把拽住。
“是我,”萧槿往前走了一步,叉手行礼,“一时失误,万望海涵。”
卫启沨盯着萧槿看了须臾,不知想到了什么,容色渐缓,少顷,道:“无妨。”
温锦怔怔地看向卫启沨。
郑菱瞪大眼,这就不计较了?
一旁的萧榆刚松了口气,就听卫启沨话锋一转:“不过,八姑娘只是致歉,似略显不足。”
卫庄当即挡在萧槿身前,迎视着卫启沨,沉声道:“那尊驾待要如何?”
被护在后面的萧槿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庄表哥气场瞬间暴涨起来。
她丝毫不畏惧卫启沨,她也不觉得卫启沨会在这件事情上胡搅蛮缠,因而她认为卫庄其实没必要紧张,正要从他身后出来,却被他一把按住。
“你是觉得啾啾毁了你的衣裳么?”卫庄的目光在卫启沨仍带酒渍的衣襟上扫了一眼,“你这衣裳值多少银子,我代啾啾赔你便是。”
萧槿有一瞬间以为她听错了,呆愣愣地望着卫庄的背影。
卫启沨笑道:“足下何需紧张,一件衣裳而已,不值什么,在下只是想说,八姑娘倾了在下的酒,可否再为在下斟一杯。不过,足下既护妹心切,不如代为斟酒?”
卫庄心念一转,便即刻明了了卫启沨的意图,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自然可以。”
卫启沨命小厮取来他备的另一个酒杯,卫庄以右手执起卫启沨的那个金麒麟杏叶壶,为他斟了三分之二的酒液。
卫启沨的目光在卫庄执壶的那只手上顿了顿,随即又道:“互敬一杯如何?”
卫庄点头:“也可。”说话间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端起酒杯与卫启沨相让着敬酒。
萧槿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俩人,雄黄酒一股怪味儿,就是个节日饮品,又不是琼浆玉液,有什么好敬的?
敬酒讫,卫启沨命人将酒壶酒杯收起,与众人作辞,回去更衣。
他转身才走几步,温锦追上来,笑道:“我觉着有些不适,不如跟着表哥一道回去。”
卫启沨颔首,与温锦一道离开。
郑菱望了卫启沨的背影一眼,心道真是便宜萧槿了,没想到这卫公子脾气这么好
萧枎觉得萧槿简直走了狗屎运。她遥想她上回献殷勤让卫启沨吃虾,结果被卫启沨落了面子,心里就堵得慌。怎么萧槿这回溅他一身酒,反而没事?
萧槿对于卫启沨的反应并不奇怪。卫启沨骨子里十分骄傲,虽然有洁癖,但也干不出在明知对方并非有意的状况下,当众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不休的事。
温锦与卫启沨回去之后,等着他换了干净衣裳又净了面,便将他叫至僻静处,跟他讲和。
卫启沨缓声道:“表妹可知我那日为何恼了?”
温锦连道不知。
“表妹只是瞧见我多言几句,就开始怀疑我,我若是这回轻易让事情了结,那日后必定还会旧事重现。一次次累叠下来,我们的情意还能剩多少?”
温锦抿唇,心中倒是安定下来。表哥原来只是想让她记下教训而已,不是真的跟她生了罅隙就好。
温锦又为那日施粉的事跟他认了错,并表示日后一定不再对他存任何欺骗隐瞒之心。
卫启沨凝视着她,轻声道:“那表妹可要记得今日所言。”
不知为何,温锦听了他的话,心头一凛。她没做迟疑,忙忙应下。
但随即她又忍不住想起方才的事,踟蹰再三,终究问出了口:“表哥方才究竟动气了没有?”
“动气是有的,但我总不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何况她显然也非有意。”
“那表哥为何又要敬酒?”
卫启沨顿了顿,道:“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
他方才直面卫庄时,有一刹那真的觉得站在他对面的不是什么表亲书生,而是他那个堂弟卫启濯。
所以才有了借机敬酒那一出。他并非冲着萧槿去的,他的意图在卫庄身上。卫启濯跟寻常人不同,常人惯用右手,但卫启濯是左右手混用。斟酒倒茶时,卫启濯更是喜欢左手执壶右手捧杯,每回聚饮,皆是如此,这是多年的习惯。
但从卫庄方才顺手的举动来看,他显然跟多数人一样,是个惯用右手的人。
卫启沨如今回想,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多心了,卫庄能跟卫启濯有什么干系呢,卫庄住在萧家多年,是个有根有底的人,虽同是姓卫,但跟国公府没有一丝瓜葛。
卫启沨觉得自己大约是草木皆兵了。
温锦见卫启沨不肯说,也没有追问,只是将话头转到了归京之事上。
卫启沨拿出历日瞧了瞧,道:“父亲说让我尽早回京,看看大房在捣鼓什么。不过我还有些事未了,也不想走得太匆忙下月初二再动身吧,表妹消停收拾就成,届时一道回去。”
温锦含笑点头。
叶绮方才从头围观到尾,更觉卫启沨人品性情无可挑剔,拉住萧槿说个不住。萧槿并没将卫启沨那件事放在心上,她反而比较好奇卫庄方才是怎么说出要帮她赔衣裳的话的。
但她转念想想,卫庄的意思大概只是临时帮她垫付出来,毕竟她爹娘知晓之后,肯定会还他银子的。
不过,卫庄那话大约也只是呛卫启沨的,荣国公府富埒陶白,卫启沨根本不会在意一身衣裳。
江瑶觉得自己哥哥现在都不如卫庄会来事儿。归家的路上,她忍不住数落江辰:“哥,你看人家卫庄都比你机灵,我当时都把你拽到啾啾身边了你都不知道要怎么做?卫庄抠成那样,还知道装装样子卖好于知府大人,你怎么连句说和的话都没有?”
江辰苦笑道:“人家表兄护着表妹,我一个外人怎么插口?”
江瑶想想也是,叹了一回,又道:“那半月之后啾啾生辰,你可得想想送什么。”
江辰有些头疼,礼物可不都是那些,年年如此,能送出什么花样来。
萧槿虽然觉得卫启沨那件事根本不算事,但还是十分感激卫庄的出言相护,回府之后,特特跑到西跨院申谢。
卫庄拍拍她脑袋直道不必客气,随即又提起了她生辰的事,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萧槿觉得卫庄就是跟她客套一下,笑道:“表哥届时能来贺便好了,不必送礼的。”
她还记得她去年生日的时候,卫庄买了一串糖葫芦,一劈两半,分别给了她和萧岑,权当生辰礼——萧岑跟她一天生日。姐弟俩当时一人拿着签了四个半山楂的签子,懵了好久。
卫庄以为卫启沨会在初十之前就离开,但一直等到五月中旬也没见卫启沨有动身的意思。
他跟萧安打听此事,萧安告诉他卫启沨的行期推到了下月初。卫庄算了算,如果他下月在卫启沨之后赴京,那他回聊城时估计都是季秋时节了。
他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变回卫启濯。他如今倒是有点留恋卫庄这个身份,卫庄比卫启濯活得要轻松。
萧槿萧岑姐弟俩生辰这日,来贺者颇多。萧安是东昌府最大的父母官,又是侯门世子,攀交者有之,逢迎者亦有之,如今子女生辰,正是献殷勤的好时候。
每年的这个时候,萧槿收礼都会收到手软,她的小库房里随之堆积如山,落后往往对着礼单清点礼物名目就要忙上三两日。
江辰兄妹送了她一面跟她身量差不多高的玻璃镜。玻璃在这个时代还是稀有物,价格十分昂贵。因而萧槿很有些不好意思,但江辰兄妹坚持让她收下,笑称她喜欢就好。
萧槿跟萧岑低头吃寿面时,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喧嚣。萧槿抬头一看,就见四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抬了两样半人高的物件进来。
那物件上盖着红绸,也不晓得是什么。
萧槿正欲询问,就见槅扇处人影一闪,卫启沨徐步而入。
两厢见礼之后,卫启沨命人将那两块红绸撤掉。
众人霎时倒抽一口凉气。
一座嵌宝银象驼水晶灯,一座嵌宝驼珊瑚银狮。
那水晶灯上有宝盖珍珠络索,即使不点亮,远远一观也是锦绣辉煌。那座银狮精巧如活物,连狮身上的毛发都纤毫毕现。
这两样物件约莫都有几十斤重,撇开匠人的精纯技艺不谈,光是上头的金银珊珠堆在一起,也能论斤卖了。
萧槿看了卫启沨一眼,心道果然财大气粗,送礼都像炫富。
不过她知道卫启沨肯定不是在炫富,以他的身份,不需要炫,他送礼一直都是这个档次的。
卫启沨说了些吉庆的应景话,又表示他父亲公务繁忙不能亲来,这两样礼物聊表芹献,末了道:“那座银狮是赠与五公子的,那座水晶灯是赠与八姑娘的。”说着话又命小厮呈上一个托盘,亲自接过,端到姐弟俩面前,“我这里还有两瓶未开封的古溂水,一并做礼送与二位。”
萧岑瞪大眼:“古溂水?!”跟着忙道,“我用不着,都给我姐好了。”萧岑作为世家子弟,对古溂水也有所耳闻,但从来也没用过。
卫启沨倒也不勉强,转而将托盘端到了萧槿面前。
萧槿望着托盘里的两个玻璃小瓶,倒是想起来,卫启沨确实爱备着这个。
古溂水是蔷薇水的波斯文对音,是一种多见于宫廷的名贵香水,皇帝后妃沐浴的时候,喜欢在香汤里加一些古溂水。
卫启沨也爱在沐浴时候用,但每次只倒几滴,因为他不喜欢浓香。有一次他跳进浴桶之后发现忘记拿古溂水了,适逢他跟萧槿刚因温锦合气一场,便故意差遣萧槿,让她去给他取来。
萧槿当时就兑了一瓶辣椒水赶了过去,结果一进浴房,迎头就瞧见卫启沨裹得严严实实地靠在桶壁上,只露个脑袋出来,似乎唯恐她趁机偷看他一样。萧槿讽刺他几句,抬手就把一整瓶辣椒水倒进了他正泡着的香汤里。
萧槿至今都记得当时那酸爽。
萧槿命丫头将那两瓶古溂水收起,跟卫启沨道了谢,便重新坐下吃面。
临近晚夕,宾客渐散。
萧槿酬酢一整日,也在屋内闷了一整日,此刻终于可以出去透口气。她独个儿跑到园子里,找了个亭子坐下吹风。
少顷,她见暝色四合,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去用饭,就见一道人影远远而来,待走得近了,发现是卫庄。
“我说怎各处寻你不见,原是跑这里躲闲来了,”卫庄拾级而上,步入亭中,先跟萧槿说了一番庆贺的话,跟着掏出一样物什递给她,“送你的贺礼。”
萧槿接过一看,发现是个一寸见方的小锦盒。她的手小,但那小盒子拿在手里,她手掌一翻就能握住。
比去年的糖葫芦还小。是她庄表哥的风格。
萧槿正想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一颗山楂,然而卫庄忽然出声道:“晚间回屋再看。”
萧槿一愣:“为何?”
卫庄神色有些古怪:“此间不是看的地方。”
萧槿好奇道:“看东西还分地方?表哥究竟送了什么?”
“现在说了不就没趣儿了,回去自己看,”卫庄一拍她脑袋,“记得,不要提前打开,夜里点了灯再仔细看——对了,我听闻那卫家二公子送了你一座半人高的水晶灯?”
“嗯,表哥问这个作甚?”
卫庄思量一回,摇头道:“无事。时辰不早了,快回去用饭吧。”言罢,作辞转身。
萧槿却是忽然想起一事忘记问卫庄了,当下起身,一面唤他一面往前疾走。
然而她步子太快,今日穿的湘裙又不利落,一不留神,陡然绊倒,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