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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但另一个却是面生得很。
那两个姑娘听见身后人声,转头一看,同时惊喜奔来——一个朝江辰跑来,一个朝卫庄跑来。
朝江辰跑去的姑娘是萧槿认得的那位,叫郑菱,住在萧家附近,平日里跟她不太对付。而那个冲着卫庄奔来的姑娘,萧槿毫无印象。
“庄哥哥!真是你啊,”那个面生的姑娘小跑上前,兴冲冲地奔到卫庄面前,“我的纸鸢挂到树上了,你帮我取下来好不好?”
小姑娘声音甜糯糯的,连萧槿听了都觉心软三分。而且看她这态度,显然跟卫庄是认得的。
萧槿忍不住偏头看向卫庄,心道庄表哥你的桃花来找你来了。
卫庄却是微微攒眉,在那姑娘快到他近前时,下意识往旁侧一避。
一旁的郑菱跟江辰兄妹和吴氏寒暄过后,仿似才看见萧槿,含笑喊她一声,又看了卫庄面前那个小姑娘一眼,介绍道:“这是若淑,我才结识的。”
卫庄此刻也认出来了,他面前那个姑娘叫赵若淑,就是宋氏之前跟他提过的那个赵家姑娘。
赵若淑今日跟随母亲出来游赏,方才纸鸢挂到了树上,她自己够不着,刚差了丫头去找几个随行小厮过来,就瞧见了卫庄等人。
赵若淑见卫庄不理会她,愣了愣:“庄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咱们从前是街坊的。”
卫庄面无表情道:“记不甚清了,那纸鸢我也够不着,姑娘还是另找他人的好。”
萧槿默默想,她庄表哥又抠又不开窍,白瞎了一张脸,怪不得说不上媳妇。
卫庄见赵若淑又要跑来央他,爽性道了句“我先往别处转转”,交代萧槿不要走远,回身走了。
郑菱拍拍发怔的赵若淑,瞥了卫庄的背影一眼,阴阳怪气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庄哥哥刚得了府试案首,如今可了不得呢。我看你往后离他远点,省得”
赵若淑瞪大眼:“庄哥哥见今变得这么厉害?”旋即笑得眉眼弯弯,“我记得他从前总被宋婶婶说读书上头少根筋呢。”
郑菱一噎,她那本是挑拨的话怎么到了赵若淑耳朵里就成了夸赞这姑娘脑子怎么长的?
赵若淑跟萧槿互通姓名后,听说卫庄如今住在萧家,仔细打听了萧家的住址,表示她家刚搬到聊城这边,预备过几日前来拜访宋氏跟卫庄兄弟。
萧槿心道,桃花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也不知道赵姑娘介不介意她庄表哥那非同一般的抠门。
卫庄别了众人后,径自步入树林里纳凉。他一面走一面思量事情,等将心中头绪梳理停当后,抬头发现已经入了林峦深处。他正欲折返,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你过会儿将冯权叫来,再仔细问一问。”
卫庄步子一顿。这是卫启沨的声音。
他迅速扫视四周,匿身在一株粗壮的榕树后面。
丹青亦步亦趋地跟在卫启沨身后,点头应是,又担忧道:“少爷,您要不要紧?要不小的”
“不必,”卫启沨吸了吸鼻子,又沉声道,“若是冯权所言属实,那也不知大伯父打的什么算盘了。”
“万事等您回京之后,自有张主,再不然您跟老爷通通气儿,看老爷是怎么个说法”
正此时,萧槿寻卫庄而来。她一眼瞧见侧身倚在榕树后的卫庄,正欲出声唤他,就见卫庄迅速扭头朝她使了眼色,随即以口型对她无声说了三个字。
捉迷藏。
萧槿一怔,脑中灵光一现,很快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奔过去,一把拍在他背上,笑嘻嘻道:“表哥,被我找到了吧?不过一个游戏而已,你躲那么远干嘛?”
卫庄嘴角噙笑,暗赞萧槿颖慧。
卫启沨在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时就沉了脸,示意丹青收声。及至听到萧槿的声音,愣了一下,领了丹青朝着那株榕树走去。
卫庄透过枝叶的间隙看到卫启沨走来,又低头跟萧槿打了个眼色。
方才萧槿的脚步声卫启沨必然是听到了的,卫启沨其实十分多疑,发现了萧槿也必然会发现他,他根本不可能一直藏着。而萧槿的脚步声只有一串,明显是独自前来的,那么他就需要一个理由来解释他为何会躲在此处。
萧槿知道卫庄的意思是帮他打掩护,又见他神色严正,觉着大约是有什么内情,遂朝他点点头。
等卫启沨走至近前,萧槿转头正预备施礼,然而猛地瞧见卫启沨目下的情状,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卫庄见午饭尚未摆上来,放了心,跟赵若淑母女见了礼,说了句“我去厨下看看”,抽身离去。
赵若淑听卫庄这般说,以为他是要去帮她们筹备午饭,心下欢喜,回头笑盈盈地继续跟宋氏攀谈。
宋氏却是有些忧虑。她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又想起儿子之前一再推拒与赵家议亲的事,觉得她儿子没那么好心。但她又不好撇下赵家母女追上去敲打儿子,正巧天福此刻跟了过来,她便小声叮嘱他跟过去看看,又让他催着陈妈妈赶紧摆饭。
天福连连点头,回身出去了。
卫庄从宋氏屋里出来后,便转去了厨房。
今日来了客人,陈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宋氏便跟季氏借了两个厨娘来打下手。
陈妈妈瞧见卫庄过来,以为他是从学里回来饿得慌,忙说让他再等等,午饭还要些时候才能摆上。
卫庄摇头道:“我不是来催饭的。”
陈妈妈一怔:“那少爷是”
“我的野菜呢?”
陈妈妈呆了呆,被卫庄盯了片刻,才恍然想起他指的是八姑娘昨日分过来的那些野菜。
陈妈妈虽然不懂少爷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指了指灶台旁一个大盆,道:“都在那里。老奴正打算烹一些加入蒸乳饼里待客。”
卫庄走上前端起那半盆野菜就走:“不必了,就这么点,省着吃。”
陈妈妈有点懵,正想说再放放就不新鲜了,就见卫庄走至她身边时,一样样交代道:“做菜少放些油盐,母亲他们口味都清淡。再就是,多素菜,少荤腥,荤菜上一道就够了,顶好一道也不上,来三两爽口素菜便成。”
两个厨娘对望一眼。
陈妈妈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少爷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抠门的老毛病又犯了。
陈妈妈一脸担忧地看着卫庄,心道少爷您又不缺银子,怎就小气至此您这样可怎么说媳妇?
天福赶来时,卫庄已经出去了。他听陈妈妈说了少爷方才的交代,直觉牙疼:“这可不成,不能听少爷的,夫人嘱咐了,说让仔细备办着。”
当下两人计议一番,决定还按宋氏的嘱咐来。
因着卫庄是住在萧家的,赵若淑母女与宋氏叙话一回,便转去拜见了萧安夫妇。季氏瞧着赵家母女这架势,隐隐猜到了赵家母女来探望卫庄母子的目的。
她觉得宋氏为了给儿子找媳妇也是操碎了心,当下热情款待了赵家母女。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订阅本文比例40%的可正常阅读;否则需延迟三日;补足可立看叶绮再度道谢;又笑盈盈道:“哥哥何必冒着大雨亲自跑一趟;其实差个小厮来送就好的。”
卫启沨一面拿起另一把伞递给萧槿,一面道:“差个下人来不甚妥当,我亲来一趟也不费什么工夫”他的语声戛然而止。
萧槿不肯接下他递去的伞。
卫启沨一怔,正要开言,卫庄的声音陡然传来:“表妹等我等急了没?”
萧槿扭头一看;就瞧见卫庄立在抱厦门口,收伞甩水转身一气呵成;几步走到她跟前,道:“眼下可要回去?”
卫启沨转头看向卫庄。
萧槿听卫庄这般言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这要问问叶妹妹了,”萧槿转向叶绮;含笑道,“妹妹若是想再说会儿话;我就再待片刻。”
叶绮望了望外头的雨幕;又看看手里的伞,抿抿唇,嘻嘻笑道:“我该去找我爹爹了;下回再跟姐姐说话儿。”
那位卫哥哥都亲自送伞来了;她怎么着也要让这伞派上用场才是。
叶绮起身走过卫启沨身边时;与他作辞;又仰头看着他,笑眼弯弯:“哥哥人真好!希望日后还能有机会与哥哥相见。”
萧槿在一旁暗叹,叶姑娘太天真了,仙枝那张脸果然晃人眼。
卫启沨朝叶绮微微颔首,转回头看向欲带着萧槿离开的卫庄:“八姑娘适才是在此等候足下?”
卫庄止步回身:“不错,我之前便与她说好的。”
卫启沨一顿,点头道:“怪不得八姑娘却才不肯收我的伞。只是见今下着雨,不知足下与八姑娘欲相约往何处?”
“我要督促我表妹练字的,”卫庄当着卫启沨的面拍了拍萧槿的脑袋,“她今日的字还没练完,我得看着她。”
萧槿觉得卫庄拍她脑袋估计都拍出手感来了,赶回头她要是戴了一脑袋珠钗,不知道卫庄再下手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扎手。
卫启沨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打恭道:“那恭送二位了。”
卫庄与萧槿还了礼,各自撑起伞,一道离开。
“少爷,”卫启沨身边小厮道,“小的总觉得,那个萧家的表亲对您有些轻慢。他不过一个附学的表亲,他”
卫启沨抬手示意他噤声。他盯着前头那一大一小渐行渐远的背影,须臾,慢慢撑起伞,淡声道:“走吧。”
他在看到卫庄时,还是会禁不住想起卫启濯,这种感觉真是奇哉怪也。
萧槿坐在卫庄书房里练字时,想起卫启沨与温锦之间那微妙的氛围,越发觉得两人是闹了别扭。
坐在对面的卫庄见她走神,屈指敲了敲桌面:“专心些。”又道,“待会儿你走时若还下雨,就先将我的伞带走,但是你明日一定记得还我。”
伞音同散,不吉利。
萧槿一愣抬头,跟着仿似想到了什么,点头笑道:“好,我知道了。”
卫庄重新低头看书的时候,就想起了他的入京打算。他总想将萧槿也带去,但是一来,带着萧槿,他行事不便,二来则是,萧安夫妇也不会答应。
卫庄盯着对面的萧槿看了片刻,轻叹一息。
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夜,风停雨住。
温锦躺在床上辗转反复难以成眠。她每每想起白日间的事,就觉忐忑难安。卫启沨原本就没有消气,她今日还来了这么一出,也不知卫启沨会怎么想她。
她几度想去找卫启沨,但临了又犹豫起来。
她上回也是急着去找他服软,但效果似乎并不好。兴许等事情缓一缓再去找他会比较好。
她父亲今日差人来跟她说,他公务冗繁,怕是无暇顾及她,让她跟卫启沨一道回京。
她知道,父亲其实是想多给她跟卫启沨相处的机会。她父亲对卫启沨这个女婿人选是再中意不过的,温家原本是攀不上卫家这样的门庭的。卫启沨若真是实打实按照才貌出身挑媳妇,她说不得还排不上号。
因而自打两人怄气之后,温锦便开始患得患失。她从前觉得无论她做什么,卫启沨都会宠着她让着她,但她如今发现,她从前在他面前似乎太过忘形了。
温锦睁眼望着帐顶,心中焦难平。若是能快些和表哥完婚就好了。
三日后,萧槿刚听罢谢先生的课,正预备往西跨院去,就有一个丫头来报说,叶家小姐来找她。
萧槿讶异不已,叶绮找她作甚?
叶绮原本正在花厅里吃茶,瞧见萧槿过来,便立时欢喜奔上来拉住她。萧槿问她寻她可是有何事,叶绮踟蹰一下,凑到她耳畔小声道:“我有个问题要问姐姐。”
等两人装模作样地在园子里晃悠了一圈后,叶绮遣退乳母和丫头,压低声音对萧槿道:“自从我唐突了卫哥哥之后,我爹爹管我管得可严了,我跟我爹爹说我是来跟萧家姐姐计议事情的,他才肯让乳母带我来呢。”
“什么事情?”
“哎,先不说那个,”叶绮的声音放得更小了,“我想问问姐姐,那个沨沨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那日走得匆忙,忘记问了”
萧槿有点懵,合着叶小姑娘就是专程来问这个的?
“沨沨是个生僻词,”萧槿解释道,“沨沨者,中庸之声也,宛转之声也,宏大之声也。沨沨多状风声、水声之貌。”
叶绮瞪大眼:“卫哥哥的名字不仅读着好听,寓意也好,跟他的人一样好!”
萧槿暗暗叹气,卫启沨又多了一个迷妹。
不过,沨沨不仅是个生僻词,还是她给卫启沨起的绰号。
她当初刚嫁过去那会儿,有一回瞧见他的名帖,拿起来看时正被他撞见。他将名帖一把从她手里抽走,跟她说不准乱动他的东西。
她出言问道:“你这名字有没有什么说头?”
卫启沨动作一滞,抬头道:“你听说过沨沨么?”
“沨沨?你小名儿?”
卫启沨眉心一跳,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透着鄙夷,似乎满脸都写着“没文化真可怕”。
他冷静了一下,还是做了解释:“沨沨者,状宏大,状悠扬,有诗曰‘大声沨沨,震摇**,如乾之动,如雷之发’,又有文曰‘空谷来风,有气沨沨’,故而”
“不要说了,我故意问一问逗你玩儿的,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么?沨沨还有个意思是中庸之声,出自杜预在左传里的批注。你方才举的两个例子分别出自石介的庆历圣德诗和司马光的潜虚,单个沨字,多指水声。”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原先确实不清楚这个字的确切含义,但成婚前,我好奇之下去做了功课。”
卫启沨神色一凝。
“你这人是不是开不得玩笑,”她眉尖微动,“那我往后就叫你沨沨好了——沨沨,你中午想吃什么?”
卫启沨额头青筋直跳:“你胡闹什么,这叠字的叫法像是在唤小儿。”
“但是挺顺口的——沨沨你还没说你中午要吃什么。”
卫启沨几番纠正无果,忍无可忍,索性扭头走了。
萧槿后来发现他跟温锦的事之后,讽刺他时,就喜欢这么叫他。
她最恼恨卫启沨的有两点,一是他坑她让她变成牺牲品,二是坑了之后还一直拖着她。她真是不知道她到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
叶绮见萧槿叹气,问她缘由,萧槿摇头道:“没什么——妹妹方才说要商量什么事?”
叶绮恍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拉住萧槿笑道:“姐姐端午时要去哪里看龙舟?咱们定个时辰定个地方,一道去吧?”
“你其实是想跟卫哥哥一起吧?”
叶绮讪笑,老实道:“他若是能去自然最好,不过我的确是想和姐姐一道的,我家中没有姊妹,跟着爹爹娘亲他们,很无趣,不如跟姐姐一道耍子。”
萧槿觉着如此也可,点头应下,叶绮欣喜而去。
萧槿刚走入西跨院,就听见里头一阵吵嚷声,跟着就传来卫晏焦急的大喊:“哥你赶紧跑吧!别管你那要传家的衣裳了!”
萧槿听得有点懵,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嘭”的一声响,跟着便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撞过来,在距她半步的地方险险刹住。
那人似乎有些站立不稳,伸手在她肩膀上揽了一下才站好。
萧槿抬头一看,惊愣道:“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这境地太尴尬了,他都不好意思帮他说话。
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