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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走了,身边都没个把关的人,陆宴初家里那档子事可不简单,若最终他要去京城投奔他爹,那她呢?
“大娘,您吃饭了么?”寻不着话说,豆苗儿几根手指搅在一起,朝旁边陆宴初暗暗递去一个眼神。他好歹是个读书人,脑袋灵光思维活跃,快给找个理由解释解释啊!
陆宴初薄唇紧抿,匆匆睨她一记。男女授受不亲,从遇见她起,他已做了不少读书人不该做的荒唐事,如何还有脸再强行隐瞒?关键怎么隐瞒?他是真睡了她闺房,真吃了她做的可口饭菜,也真被孙大娘抓了个现成。单就最后一条,便跳进泖河都洗不清了!
“没呢,我一着家就急着来找你,因为……”孙大娘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欲言又止。
“孙大娘。”跟着豆苗儿这么唤她,陆宴初知她是碍于他在场不好明说。退避定是要退避的,但也没法退避到她闺房里去,陆宴初看豆苗儿一眼,“晚辈有些事情,先行告辞。”
他要走,自然没人拦他,豆苗儿将手藏进袖子里,默默站着不吭声。
陆宴初踟蹰不前,他目光落在她低垂的面颊上,顿了顿,笑得不太自然地向孙大娘再作了个揖:“孙大娘,我与豆苗儿自幼相识,情同兄妹,近日我住在泖河对岸的木屋内温习功课,与她重新相聚,想着是妹子,就唐突地过来吃了顿便饭,是晚辈失礼。”
“哦?”孙大娘不太信,应得颇为敷衍。
“就是这样没错!”豆苗儿眸中亮晶晶,暗赞陆宴初口齿伶俐会骗人。她上前搀着孙大娘落座,笑盈盈道,“我打小没兄弟姐妹,一直都把陆家哥哥当亲哥哥哩!”
“哦?亲哥哥!”质疑地望着两人,孙大娘动摇了。
豆苗儿忙盖章肯定:“对呀,就是亲哥哥,亲的!”
她望向陆宴初,神情诚恳真挚,想让他再说几句让孙大娘更信服的话,孰知这人默默望着她,眸『色』逐渐深沉,最后倏地扭过头,再说了句“失礼,告辞”,人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诶……”豆苗儿追了两步,想起身后的孙大娘,只好努着嘴退了回来。
孙大娘眉头皱起,凭直觉,还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就是不对劲。
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得说,孙大娘拉住豆苗儿手,抬眸严肃道:“好孩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那刘二虎被抓了,前儿晚上他接连偷了他们村里几户人家,今天才被逮住,在里长面前他吓得六神无主,直呼认罪,什么罪都认,只说自己没杀人,明儿就得往县里送去。”
“是么?”豆苗儿低下头,不知该换上什么表情。
“好孩子,你以后终于不用战战兢兢过日子了,真是老天开眼。”孙大娘恨恨道,“坑蒙拐骗的事儿刘二虎没少干,这次被抓,他以后就别想再祸害人了。”
点头,豆苗儿想起前夜发生的事情,一时诸多感慨。泖河宽阔,那晚陆宴初带着她游到对岸受了不少罪,他感染伤寒怕都脱不开这层关系,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吓唬吓唬刘二虎,没料到效果居然这么好?竟让他自『乱』阵脚引起众愤被逮捕了?
与孙大娘再说了些话,豆苗儿难为情地把两罐蜂蜜给她,让帮忙退回去。
“大娘,我明白您都是为了我好,可我……”
孙大娘叹了声气,她接过两罐蜜,不吱声。照以前,她定要再三规劝,可撞上今儿的事,她立刻明白了几分。
瞧两个年轻人,方才还找什么借口,说什么亲兄妹,把她当瞎子糊弄呢!这下不全『露』馅了吗?
“姻缘的事不可强求。”孙大娘顾虑地望着她,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压了回去,“你多想想,考虑的周全些,大娘先回去了。”
“诶,大娘,您慢走。”
站在栅栏门前,目送孙大娘远去,豆苗儿转身回屋。
将桌上碗盘收拾了,想到陆宴初的身子,她心又揪了起来。刘二虎已彻底无须忌惮,如今最让她挂念愧疚的,就只有陆宴初了。
手脚麻利,豆苗儿洗完碗,立马拿出『药』材煎『药』。
黄昏至,她把刚炒的两份小菜放入篮子,外加一盅粥与一碗『药』,以及几颗蜂蜜糖球。提着篮子,锁好门,她匆匆越过泖河,往竹林木屋行去……
赶时间,豆苗儿走得飞快。
气喘吁吁停在木屋院子前,她朝内唤道:“陆家哥哥,陆宴初,陆宴初你还好么?”
喊到后面,她面容焦切,生怕他病情恶化,如昨儿夜里那般浑浑噩噩昏睡了过去。
“陆宴初……”摇着栅栏门,豆苗儿左右四顾,都想翻过栅栏门了,却听屋内响起一点动静,旋即一声吱呀,门开了。
如释重负,豆苗儿笑着举了举手里的篮子,朝出现在门侧的那抹修长身姿道:“陆家哥哥,我给你送点饭菜和汤『药』!你身体有没有好点?”
“嗯。”从鼻腔里轻轻带出一声,陆宴初缄默地拾阶而下,开了栅栏门。
“陆家哥哥,你……”立在他身前,豆苗儿微微踮脚,想碰碰他额头,看是不是发着烧。她没计较那么多,想着昨儿他睡得『迷』『迷』瞪瞪的,她就是这样做的啊,不过昏睡的陆宴初和清醒着的陆宴初显然很不一样。
侧身避开她手,陆宴初望向别处,低声道:“你到底不是我亲妹妹,我也不是你亲兄长,彼此间还是要注意分寸,以免落人口舌耽误了你。”
收回半空中尴尬的手,豆苗儿知道不合规矩,但她都不以为意,他干嘛这么一板一眼?撇撇嘴,豆苗儿随便嘟嚷道:“情同兄妹不行吗?我把你当做亲哥哥,不行吗?”
“行。”静了半晌,陆宴初看她一眼,面『色』沉了些许,“你说行就行。”
他这什么口气?
豆苗儿瞪着他,她其实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他做什么一副负气的样子?
难不成她给他当妹妹,还不够格吗?
豆苗儿赌气地将手里篮子往地上重重一搁,掉头就走。
十四章()
霞光漫天; 豆苗儿迎着红云走进竹林; 身后静悄悄的。陆宴初显然没知错呢!都不肯吱声挽留她……
气鼓鼓折身; 他人定在原地分毫未挪; 几簇紫薇花擦过他袖袍; 地上满是碎花屑。豆苗儿终于好受了那么一丢丢; 他若敢在这当口立即进屋; 她一定会被气晕的!
疾步往回走,站在栅栏外,豆苗儿板着脸凶道:“明早你把篮子空碟空碗放在外头; 我自会来取。”说完,背过身,又要走。
“等等。”
“干嘛?”豆苗儿脚步一顿; 昂首冷傲地斜睨着他。
叹了声气; 陆宴初搞不懂自己怎么了,究竟是他有问题; 还是她有问题?
『迷』惘地攫住她漠然的脸『色』; 他默默垂眸盯着脚畔的竹篮; 分明她是来送『药』汤与饭菜的; 他为何却要对她的一片好心置之不理; 甚至还那般阴阳怪气的口气?
可是——
从前她不是喜欢他?现在又要认他做亲哥哥; 有这么来如风去无影的感情么?果然,不经过沉淀的喜欢浮于表面,极其容易被时间或别的什么转移注意力; 从而消散得了无痕迹。
陆宴初憋了一脸莫名其妙的委屈:“我回时打听到刘二虎已被缉拿; 择日就要往县上送去,你以后不必再胆战心惊,今夜回家便可放心安眠!”
犟着脸,豆苗儿淡淡“哦”了声:“还有别的要说没?”
“五日后我将启程去参加秋试,这几天……”
豆苗儿抢话哼道:“放心,我才没有时间来打扰你,我很忙的。”
“我……”陆宴初蹙眉,他并非要说这话。
“明早我来取篮子。”一锤定音,豆苗儿很是爽利地提裙就走,心下解气得很,唔,原来掌握主动权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她身影没入青翠竹林,再没有踪影。
陆宴初低眉,无奈轻笑,罢了!拾起地上竹篮,他转身进屋……
翌日早,豆苗儿信守承诺,来取篮子。
站在院外,她小心翼翼将身子探过栅栏墙,折了几枝紫薇,花叶上留有圆滚滚的『露』珠,十分清新。
木屋内莹莹烛光已亮起,看来陆宴初已早早起来念书了!豆苗儿将紫薇花枝轻轻放入竹篮,预备带回家『插』瓶。如昨日所保证的,她自然不会打扰他用功苦读,她在这儿站上片刻走便是了。只不过,暗叹一声,豆苗儿掰着手指数,秋闱考试统共九天,从小镇到县上往返保守估计需四日,然后行路疲惫,陆宴初考前总要调整两日吧?这样算,他一走至少半月。
他走了,她呢?
自打知晓陆宴初天生好气运后,她每日都能想方设法与他处上一阵,有时光明正大,偶尔偷偷『摸』『摸』。
他前去赶考的这半月,她是在村子里候着他归程,还是绞尽脑汁想个法子跟上去?
愁得脑袋直摇,豆苗儿挎着篮子蔫蔫离开。
太阳逐渐升高,陆宴初已在屋内温书一个时辰,『揉』了『揉』酸痛脖颈,他起身推开门,准备煮点白粥应付一日三餐。
目光朝门口望去,竹篮仍在。
想起她昨日赖床赖到了日上三竿,陆宴初眸中就忍不住沁出笑意,拾阶而下,走到井边,突觉不对劲。他放下小锅,上前拉开篱笆门,拎起地上的竹篮。
这不是昨日她送来的竹篮,虽样式差不多,但今日的略旧些。难道她不知何时收走了昨日的餐具,悄悄又送了新的来?
揭开薄布,篮子里放了一盅汤『药』,一锅红薯米饭,还有两碟小菜。
久久不动,陆宴初盯着篮子出神。她到底什么意思?是报答救命之恩,是真把他当做了亲哥哥,还是……
心思复杂,时而酸溜溜的,时而又如沐春风。
陆宴初决定按兵不动,人一『乱』就什么都『乱』了,但他此时的心为何却好像一片湖泊,从前都是静谧无波,这会儿仿佛被投进了一颗小小的五彩石,瞬间『荡』起了圈圈涟漪。
傍晚时分,豆苗儿悄悄来木屋送晚饭,以及汤『药』。
她白日闲着无事,去山上林子里摘山核桃与板栗去了,这个季节,林子里好多果实已成熟,就是树长得高,得用长长的竹竿不断敲打。她脑袋都被果子砸得痛了,才收集了半篮。
山核桃砸开将果实碾碎,做成核桃酥。板栗蒸熟,与果酱糖块混合捏成软糕。
陆宴初应该会喜欢吧?
蹑手蹑脚把篮子放在篱笆门下,豆苗儿蹲身藏在茂密的牵牛花丛后,托着下巴,她决定了,跟着陆宴初去赴考,理由嘛,瞎掰呗!所以这几日,她首要任务就是向他献殷勤,让他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好意思拒绝她……
想得美美的,豆苗儿捂嘴窃笑出声。怕被陆宴初抓个正着,她弯腰偷偷『摸』『摸』跑走。
连着吃了两天,第三日傍晚,陆宴初望着门脚下的竹篮,再忍不住。
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可她区区小女子,有何大谋?
再忍下去,恐怕『乱』成糟糟一团的就是他了!温书?不,若不弄清她的心思,他哪儿还温得下去?提起沉甸甸的竹篮,陆宴初迎着暮『色』,穿竹林,过泖河,将至她家时,好巧不巧,撞上了从田埂小道走来的孙大娘。面『色』乍变,陆宴初想退避已是来不及,二人打了个照面,神情各自精彩。
“孙大娘。”满脸窘迫,陆宴初垂眉打招呼。
“嗯。”扯了下嘴角,孙大娘笑不出来,她上下打量面前的男子,本想忍过去,却实在忍不过去,“陆秀才,你饱读诗书,应该知道分寸。你学识好,大家都敬重你。咱们这儿虽然是乡下小村子,民风淳朴开阔,谈婚论嫁处对象比大地方自由,但也不是不把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放在眼底呀!你与豆苗儿既无聘书二无名头,总是这般见面,教外人知道,怎么说得过去?”
百口莫辩,陆宴初知她句句在理,可不知怎的,事情发展到这步,他也不懂为什么。明明最初他是要避讳她的,怎么突然他就迫切地找她来了?
这真是比时政难题都不易解开的困『惑』!
“我与她……”
“得。”孙大娘忙摆手,“千万别拿兄妹那套来忽悠大娘了,你过来送东西给她?那快去吧,再不抓紧时间,天可就要大黑了!”
看懂孙大娘眸中的警告与暗示,陆宴初拱手,额上都沁出一层薄薄细汗;“晚辈去去就回。”语罢,匆匆上了斜坡。
摇头,孙大娘叹气,她慢慢回家,想起陆宴初方才那副模样,又好笑。什么情窦初开,什么情难自禁,什么义无反顾轰轰烈烈,年轻时的爱情可真美好啊,连羞涩都是甜的……
终于松了口气,陆宴初快步走到她家,站在院外,不等他唤她名字,大黄已经率先吠出了声。
“咋了?”豆苗儿走出屋,视线从大黄挪到陆宴初身上,一怔,回神,她很快换上一副灿烂笑脸,热情地迎上去,“陆家哥哥,你按照前两天把空篮子放在外面就好了,干嘛要给我亲自送来?”
几日不见,陆宴初被她笑脸略微晃了眼,别过头,他轻咳一声,尽量平静道:“我今日来,就是要问你个明白。”
“问吧!”打开栅栏门,豆苗儿双手搭在并拢的花苞绿叶上,双眼瞅着他,睫『毛』眨啊眨。
陆宴初不看她,努力沉淀思绪,须臾,沉声道:“你连着数日为我煮『药』送餐,若是因那晚的事情想要报答我,大可不必。”顿了顿,又自嘲道,“至于亲哥哥,这说辞不过是应付当时的突发状况。你更加不必当真,要是因这些琐事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我会过意不去。”
“什么终身大事?”豆苗儿震惊,她给他送几顿饭都攸关她终身大事了呀?她怎么不知道?
十五章()
“上次送你蜜罐的那男人; 叫孙什么的。”陆宴初眉头皱起; “他是孙大娘的外侄?”
“嗯; 孙年安。”豆苗儿为他解『惑』; 不过从“终身大事”扯到孙年安……
胸口憋得慌; 陆宴初抿了抿薄唇; 暗想她解释得倒挺快!名字记得倒挺牢!重重将竹篮搁在地上; 他沉声道:“你我在孙大娘面前虽掩饰了过去,但难保她不再起疑心。我伤寒已痊愈,以后你不必给我煮『药』烹食; 若因此耽误了你的姻缘,我担待不起!”
怔怔盯着他,豆苗儿恍然大悟地收回搭在篱笆门上的双手; 啧啧; 读书人脑袋里的弯弯绕绕就是多,她浑然不在意摆手:“原来你说半天就这事儿啊?”撇嘴; 豆苗儿嫌弃道; “哪门子的姻缘?那两罐野蜂蜜我都叫孙大娘给退回去了!”
“退了?”
“嗯啊!”豆苗儿点头; “就咱两一桌吃饭被孙大娘逮着……咳……”抬头望天; 她把这段尴尬往事略了; 切入主题; “你一走我就把蜜罐交给了孙大娘。”
是吗?面『色』生出烫意,陆宴初偷瞄她一眼,浑身突然都不自在起来。原来她没存那个心思; 也不是要和孙年安……
“我、我走了!”
“等等。”豆苗儿不准他走; 黑漆漆的眸滴溜转了一圈儿,她上前伸手拦住他,笑嘻嘻甜丝丝道,“陆家哥哥,我做的点心好吃吗?”
“嗯。”明知她一旦『露』出这般讨人喜欢的样子就不对头,可……陆宴初默默低语,“好吃。”
“你要喜欢,明儿我再给你做呀,桂花蜜藕、荷花酥还有南瓜糕,栗子核桃也有多的呢!”
“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