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实雅凤胆子也很小,缩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有点抖了,但是表嫂不在,这些人拿她当主心骨,她觉得自己不能退缩,便硬着头皮道:“当然了,我们又不能去上阵杀敌,唯一能做的就是救治伤员了。那些士兵,是我们的亲人啊,其中不乏我们的叔伯兄长,若不是他们在前方厮杀,我们这样的,遇上流寇还有命在吗?”
一个胆子大的丫鬟随即说道:“对,我的一个邻家哥哥就在队伍里,他是夏天应征入伍的,说要保护家乡父老,就要有人去拼命。他们连命都不要了,咱们还怕见个伤口吗?你们看刺史夫人,她都跑在前面了,咱们还有什么理由后退?”
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人鼓励。几个小姑娘互相激励着,也有了几分英雄的豪情。
雅凤暗暗攥了攥拳,下决心在这一次突破自己。
马车停在了镇上最大的一户人家门口,几十间房子都被抬了伤员进来。他们或躺或坐,仅有的两个老军医在帮他们清洗伤口。
雅凤最关心的自然是三哥,打听过后才知道,这个小镇只有一个百夫长带着几十个人防守,他们拼死抵抗,或死或伤才挡住了流寇攻向登州。周朗带兵过来驰援的时候,这里已经快要扛不住了,此刻蓬莱的援军正在海边和敌军激战,所以她看不到三哥。
“小雅,最头上那间屋子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伤员,你去那里照顾他吧。”陈晨卷着袖子分派人手。
这一溜儿厢房共有八间,门大都敞着,有士兵还在往屋子里抬伤员,雅凤一路走过去,发现每个屋子里都有三五个受伤的人在等待救治。
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关着,雅凤敲了敲门,就听里面传出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快进来,还磨蹭什么?”
她一怔,推门进去,就见到了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男人,躺在床上。一个老军医蹲在地上,正在给他清理伤口。
雅凤吓得惊叫一声,转过身去捂住了脸。老军医回头见是个抹不开脸的大姑娘,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也是实在没人手了,丫头你快过来,帮我按住他。”
“哦。”雅凤应了一声,硬着头皮走到床边,却不看那男人赤着的身子,只拘谨地盯着地面。
老军医是个瘦瘦的老头,留着一撮山羊胡子,很是严厉,看一眼雅凤的样子,冷声道:“你现在忘了他是个男人,你是个姑娘,你现在只是一个来帮忙救人的,他是一个伤员,按住他双肩,我要给他拔箭,你若做不到就出去,换别人来。”
雅凤咬咬牙下了决心:“我能做到。”
她把床上的人想象成三哥,若是三哥受了重伤急需救治,还在乎什么男女之防么?她用双手压住男人的双肩,手心与他的肌肤相贴,火烧火燎的烫,可是她此刻不能顾忌这些。
男人处于半昏迷状态,脸上都是血,甚至看不出长什么样子。左胸上插着一枝断箭,若是在靠下一些,就快到心脏的位置了。老军医猛然用力拔箭,男人被疼醒了,小臂抬起,死死地抓住了雅凤的胳膊,大叫了一声,又晕了过去。
军医麻利地上了药,包扎好伤口。让雅凤给他清洗其他部位的血迹,自己出去抓紧救治别的伤员。
雅凤捏捏自己手臂上被他抓的生疼的地方,在热水盆里打湿了棉巾帮他擦脸。他半昏半醒,似乎也能感觉到疼痛,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雅凤轻柔地帮他擦干净脸上、身上残留的血迹,觉得这人有点面善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拉过薄被盖在他身上。正要起身去别的屋看看,就听到他梦呓般沙哑的声音:“水”
她赶忙找来一杯温水,用手臂抱起他的头,艰难的喂他喝下。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还活着对吗?”
雅凤用力地点点头:“军医已经帮你处理好伤口,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他轻轻动了一下身子,就疼的龇牙咧嘴,额上都是冷汗:“你你给我唱首歌吧,我”
让陌生女子唱歌是极为无礼的要求,可是此刻不一样。雅凤看的出来他很疼,唱歌只不过是想分散注意力,垂眸纠结了一下,就鼓起勇气低声唱了起来。
“如果你出征
我以酒相送
带三分醉意去驰骋纵横
我要在东边挂一道彩虹
装点你那闪亮的行程
如果你称雄就该做先锋
带七分豪情去立业建功
我要在西边采一抹火红
渲染你那凯旋的披风
我还有一”雅凤轻柔甜美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那受伤的男人笑了:“你怎么不唱了?”
雅凤垂着眸低声道:“后面的不会唱了。”
“那我教你,后面的歌词是我还有一吻要赏英雄
印证这一切不再是梦
倾听着少年飞扬的心动
来为你抚平所有的伤痛。这首歌我听人唱过,说是当年叛军围攻京城的时候,九王妃为九王唱的歌。”男人似乎忘记了伤痛,眸光中闪耀出奕奕的神采。
雅凤自然知道这典故,刚才一时兴起,却忘记了后面还有这样的唱词。为了躲开尴尬,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别的伤员。”
“别,你别走,”他伸出虚弱的手拉住雅凤手腕,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她:“我不敢休息,怕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花式宠妻第二十七式()
“别;你别走;”他伸出虚弱的手拉住雅凤手腕;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她:“我不敢休息;怕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仅仅一句话就说的雅凤掉了泪;这些拿命去保护家园的男人们;是有多么艰难;三哥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我陪你说话吧。”雅凤温顺地坐了下来。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受伤的男人道。
“我觉着也是,又想不起啊,我知道了;你是那天离开登州让我帮你说谎糊弄人的那个。”雅凤突然想了起来,睁圆了杏眼瞧着他。
罗檀扯动嘴角一笑:“原来是你,你又帮我一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他爱笑;哪怕是受了这么重的伤,笑起来依旧春光灿烂。雅凤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和他聊了起来。
“你怎么会跑到战场上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就是来投军的呀;你看我才来了一个多月了;就做到百夫长了;是不是很厉害?”
“我不大懂官衔;百夫长是很大的官吗?”
就喜欢你这种不懂的。
“当然了;我是这里最大的官,所以敌寇来的时候,我要身先士卒;拼死抵抗才保住了这里。你别看这一个小镇不重要;若是他们从这里冲过去,很快就到登州了,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要被抢去做压船夫人的。”
雅凤不好意思的瞪他一眼:“你别瞎说,什么压船夫人,我宁肯死也不去。”
罗檀嘿嘿地笑:“放心吧,好男儿保家卫国,不会让你们这些姑娘受欺负的。宁可我们马革裹尸,也不会让亲人被逼自尽。”
“那你怕不怕死?”雅凤好奇问道。
罗檀抿抿唇角,笑得有点苦涩:“怕啊,谁不怕死呢,可是从小我就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上了战场就要把生死置之度外。我爹每次离开家上战场的时候,都会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儿子,你是个男子汉。”
罗檀眼睛里含了泪,声音也有了几分哽咽:“小的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明白了,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万一他回不来了,让我挑起这个家。我还没娶媳妇呢,不想就这么死了,这半年流寇侵扰登州,我就一直想投军,可是我奶奶不让,天天追着我,让我娶媳妇,拿来好多画像给我看,都被我撕烂了。那时候,心里只有一个英雄梦,想去建功立业。可是现在我明白了,若是我就这么死了,连个儿子都没留下,我奶奶和我娘要怎么活?”
不知不觉间,雅凤已经泪流满面。罗檀瞧见就笑了:“看你,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哭成这样?”
雅凤忙掏出帕子擦擦泪,不好意思地站起来:“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一天没吃饭了,还真饿,好想吃奶奶做的疙瘩汤。不过这里肯定没有,你去找找吧,能填肚子就行,总比饿着强。”
雅凤轻柔地帮他掖掖被角,关好房门出去。
罗檀半眯着眼,瞧着窗口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出神,还好奶奶不知道他受伤的消息,不然就要急死了。
房门吱呀一响,罗檀眸中闪过几分神采,却没有见到期盼的姑娘,进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周都尉,战事如何?”
“已经打退了流寇,晚上我会去海边防守。罗檀,你还好吧?”周朗问道。
“我没事,这点小伤呵呵!我好歹也是这里的百夫长呢,自然要拼死守住这里。”罗檀强装轻松地笑笑。
周朗眸色深沉地瞧瞧这个不愿暴露身份的世子爷,威远侯罗泾是河南道大都督,罗家三代单传,他的儿子罗檀能有此等胆魄担当,该说将门虎子呢,还是难能可贵呢?
“你很快就不是百夫长了,这次你得头功,稍后我会上奏朝廷,给你请赏,做个队正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周朗淡然道。
罗檀开心地笑笑:“好啊,队正是九品,我以后也是正八经儿的朝廷命官了,嘿嘿!”
周朗哑然失笑,这个傻小子,刚来的时候还叫嚣着跟自己比箭法,比输了就心甘情愿地入了他麾下。非要靠自己的实力从底层去拼,其实只要他老爹一句话,在军中做个七八品的官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其他人。”周朗告辞。
“周都尉你帮我看看罗非,他也受了伤,应该包扎好了吧。”
“好,我知道了。你吃饭了没?”周朗走了一半,又回身问道。
罗檀嘿嘿笑了:“有个貌美又温柔的小姑娘帮我去端饭了。”
周朗被他逗得笑了笑,转身出去,除了表嫂带来的几个丫鬟,哪有什么貌美温柔的姑娘,这小子真会瞎想。
“三哥,你回来啦?你没受伤吧?”雅凤拎着食盒走上台阶,就见周朗迎面走来。
“小雅,你怎么来了?”周朗疑惑道。
“三嫂担心你,让我跟着表嫂过来瞧瞧,一定要亲眼见你平安,她才能放心。你若能腾出来时间,就回去让三嫂看一眼吧。”
想到小娘子,周朗的目光温柔了许多,看看左手臂上包扎的纱布已经渗出了血迹,他垂眸道:“暂时回不去呢,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没受伤。”
雅凤自然也发现了他左臂包扎的伤口,急急地问是否严重。
“我没事,这样吧,我写一封亲笔信,你拿回去给你三嫂,就说过几天,局面稳定了,我就回去看她。”周朗转身要走,却发现雅凤朝着最里头那一间房去了,忙叫住她。
“你在照顾罗檀?”周朗惊疑的皱起眉。
雅凤指指房门,“表嫂让我照顾这个伤员,我也不知叫什么名字,有什么问题吗?若是不方便,我就”
周朗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点头道:“无妨,你去吧。”
雅凤进屋,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炖菜,几个馒头,还有一碗疙瘩汤,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这里只有大锅炖菜,你勉强吃点吧,我做了一碗疙瘩汤给你,不过不一定合你的胃口,试试吧。”
“来,扶我起来。”罗檀试着自己撑了一下身子发现起不来,只好让雅凤帮忙。她坐到床边,伸出柔软的小手探进他脖子下面,扶住他宽宽的肩膀,用力扶他起来。可是他赤着身子,身上肌肤很滑,雅凤扶起他之后就躲到了窗根底下,不敢看着他吃饭。
罗檀自己端着碗把饭吃了,连连称赞:“你做的疙瘩汤真好喝,虽然跟奶奶做的不是一个味道,但是也不错。”
没有回应,罗檀好奇地看了过去。姑娘侧坐在窗边,安静甜美,脸上有几分娇羞。她不朝这边看,也不答话,分明是害羞了。
罗檀一笑,两个酒窝也跟着笑了起来:“喂,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来扶我躺下吧。”
雅凤乖巧地来到床边扶他,却并没有打算告诉他名字。
她弯着腰,用双臂支撑在他后背上,红着脸忍受着刺入眼里的那一片赤着的肌肤。
“檀郎檀郎啊我的孙儿在哪呢?”一个苍老、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罗檀身子一僵,顾不上多想,长臂一伸圈住雅凤纤细的腰肢,往怀里一带就把她按在了床上。伸手一抖被子蒙在了自己头上,只来得及跟她说了一句“别说我在这”,就把头埋在了她的裙子上。
一瞬间发生的位置变动,让雅凤回不过神儿来。
门吱呀一响,两个家丁扶着一个老太太进来。雅凤吓得惊叫一声,紧张的用双手攥紧了被子。
老太太已经走了好几间伤员的屋子,都没有见到宝贝孙子,此刻心中焦急,也没想到这一溜儿伤员屋子里边会有女子的闺房。此刻,见到一个花容失色的姑娘,老太太也是一愣,赶忙让两个家丁转身扶着自己出去,连声告罪,还给她关好了房门。
脚步声远去,门口恢复了安静。雅凤手抖得十分厉害,一把扯开被子。
她不想活了
罗檀闻缓缓抬头才发现自己的头呆的不是个地方。再抬头,他看到了姑娘剧烈起伏的胸脯,红的像番石榴一般的脸蛋。
“啊”雅凤突然回过神来,双手捂着脸跳到床下就往外跑。
“哎”罗檀想追,却忘了自己受伤的身子,一头栽倒在床边。疼痛钻心,摔醒了他:“姑娘,你快去找郭夫人来,我有急事找她。”
姑娘就那样头也不回的跑掉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把话带到。
花式宠妻第二十八式()
丁香来给陈晨报讯;说是罗公子要见她。陈晨见到罗檀;答应帮他瞒着太夫人;又叫军医来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就带着刺史府里下人们离开望海镇了。
周朗亲笔写了一封信给心爱的妻子;用他没受伤的右手来证明自己全身都没有受伤。见妹妹面色有些不正常;周朗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雅凤赶忙摇头:“没;没有。我只是看到别人伤口出血,有些害怕。”
她的裙子上染了一片血迹,是他留下的;一瞧见,就会想起他趴在腿间的那一幕。
姑娘们胆子小,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难免害怕;幸好小娘子没有来。周朗也没多想;就把信给了雅凤,让她带回家去。
小娘子见到信;就急切地打开了;他刚劲有力的笔迹映入眼帘:爱妻如晤;事务冗杂无法归家;思卿甚切!卿当保重;勿念。夫朗亲笔。
静淑前前后后看了十几遍;在雅凤探头过来的时候把信纸捂在胸前,不肯给她瞧。
雅凤嘻嘻笑道:“我瞧见了,爱妻”
“闭嘴。”静淑嗔她一眼;转身进了里屋。
“三嫂;我这鸿雁传书的差事办完了,那我回房去了啊。”雅凤心里也乱的很,怕三嫂着急,回来换下带血的衣裙,就来给她送信。其实她也想一个人静一静,可是一静下来又会想起那一幕。
静淑梳洗毕,坐在床头又捧起了那封信。“爱妻”,单看这两个字,心里就甜甜的,他还说“思卿甚切”。静淑轻轻笑出了声,走到书案前提笔也写了一封信。
思君如清风,晓夜常徘徊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思君如陇水,长闻鸣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