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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我过去一趟吧。”纪显一改往日的那种不情愿,脚步一转便去了父亲的院子。
镇国公等了半日等不到大儿子回来,加之天气冷,冬天的天黑得早,早早就抱着小妾上床歇息了,完全将先前的吩咐忘到了脑后。他自己忘记不要紧,严青菊是个孝顺的儿媳妇,会帮他惦记着。所以这会儿正抱着美妾做着热呼呼的床上运动时,突然被小厮猛拍门给弄起,差点没萎了,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等他哆哆嗦嗦地披着衣服出来,看到大儿子那张可怕的刀疤脸时,气得更哆嗦了。
纪显原本也等得不耐烦,等见到父亲那张衰脸时,顿时忍不住乐了。
今晚唱的这出戏他喜欢!没想到自己娶了这么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回来!
*****
翌日,严青菊伺候着纪显更衣,姨娘和通房们都过来请安。
纪显看了她们一眼,没作任何表示,便整装出门去上衙了。
严青菊看了眼这些作为丈夫的女人,心里挺满意这几日纪显的表现,看她们也顺眼了几分。她隐隐约约有个猜测,在发现纪显对内宅对女人的态度时,越发的觉得这些女人的存在有问题。
打发了这些女人后,她招来纪山询问昨晚的事情。
自从回门第二天,严青菊大刀阔斧地整顿砚墨堂,不仅砚墨堂近来安份了不少,纪显对她也很满意后,纪山对这位夫人那是死心踏地,就算后来主子将他给了夫人差谴,心里也没有什么怨言。
比起从来不在意内宅情况和名声的主子,这家里有个主母镇着,才能绝了那些人的作夭,砚墨堂的风气也清正多了,他做事情时也没有那般憋屈。
“昨晚的事情怎么样?”严青菊问道。
纪山一听,便眉飞色舞地叙述起来,不外乎在大半夜的,那父子俩吵了一架,镇国公火气再大,但是面对一个从来不注重名声,而且还不孝顺的儿子,自然是吵不赢的,自己生生地气了一场。可能是昨晚吹了风,今日听说得了风寒,起不来呢。
严青菊听罢,便道:“我这作儿媳妇的,怎么说都得去问候一下。丹寇,去库房里取些药材出来,给公公送过去。”
丹冦笑着应了一声。
纪山有些不解,等他捧着装着药材的盒子给镇国公送去,盒子被震怒的镇国公打翻后,露出了里面的药材,再看镇国公一脸心疼又死鸭子嘴硬、憋屈得不行的模样,突然悟了。
夫人她,是不是都算计好了?
严青菊X纪显(八)UaiG。()
从端王府回来,严青菊的心情显然很好,不过在镇国公府的管家纪忠带来了潘姨娘要生的消息时,心情便没有先前那么好了,笑容也敛淡了不少。
自从她将砚墨堂整顿后,砚墨堂规矩了不少,再也没有那种窥探主子行踪的事情发生,自然也没人能再在砚墨堂随意走动,砚墨堂的消息也不会再轻易泄露出去,纪老太君就算再不喜她,想要拿捏她的把柄,也因为砚墨堂透不出消息而作罢。
这会儿,潘氏要生,管家却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禀报,严青菊不免多看了管家一眼。
潘氏原本是纪老太君身边伺候的得意大丫鬟,纪显从西北回来后,见他身边没个贴心的人伺候,便从她那儿派了两个大丫头到砚墨堂里伺候。纪老太君此举为何,不用说便知道了,在曾孙身边安插眼线什么的,镇国公府里随处可见,并不奇怪。后来听说潘氏使了手段,终于让纪显收了房,想来是手段了得。所有人都知道潘氏原是纪老太君身边的丫鬟,代表的是老太君的脸面,不说砚墨堂的下人对她巴结,府里的仆人们也多是巴结的。
现在纪忠过来禀明这事情,也是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当然,纪忠也觉得潘氏九个月就生了,所以想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而且,纪忠作为管家,自然知道纪老太君和砚墨堂的斗法,老太君她们都想要捉住砚墨堂的把柄,这潘氏提前生产,正好有个借口。
严青菊自然不会给他们这个借口生什么事情,直接将纪忠打发了去寻纪显禀报,而她自己直接回了砚墨堂,连纪老太君那儿都不去请安了。
严青菊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如何,不过是个姨娘生产罢了,还要她这正头夫人去坐镇不成?就算是纪显的第一个孩子,一个正妻未进门就怀上的庶长子,实在是没什么脸面。而且,说什么是有人在潘氏膳食里动了手脚导致她提前生产,严青菊意思意思地问了下,便没有什么动作了。
所以,潘氏生产,虽然暗中牵动的人极多,严青菊却老神在在。
回到砚墨堂后,严青菊叫来丹霞叮嘱了一翻,便该干嘛就干嘛了。
傍晚纪显回来后,严青菊和他说了潘氏要生产的事情,得到他一句“我一个大男人去干什么?又不能帮她将孩子拽出来?不去!”后,严青菊心里满意,面上却不显,让人去准备晚膳时,同时将那些通房都打发回她们自个的院子里。
这些天来,大概是因为自己掌控了砚墨堂,严青菊发现这些通房竟然由原本惧怕纪显改为了对他怀抱有几分期盼,严青菊听丹霞提过,金姨娘曾和她们一起做绣活时唠嗑了几下,心里便明白了什么。
虽然她并不爱重这个男人,但是她也不会为自己弄些威胁在身边,若是他能这般干净地呆着便好,若是不能……
第二日午时,潘氏产下一子。
严青菊刚用完午膳,听罢便就着丹寇端来的水漱了口,便让人给她更衣,她要去看劳苦功高的潘姨娘。
丹寇道:“夫人何必巴巴地看她?没得让她以为你怕了她!”估计那潘氏见到夫人过去,还以为夫人担心她生了庶长子,心里指不定怎么得意了。
严青菊面上含笑,衬得柔美的脸越发的小巧精致,眉宇间含着一种娇怜之态,越发的让人心软。她对丹寇的话不置可否,穿戴好后,便去了潘氏居住的院子。
严青菊也没进房里探望潘氏,而是直接去瞧了潘氏生下的孩子。
她到的时候,奶娘正抱着孩子喝奶,等奶娘喂完奶后,严青菊凑近看了下,这孩子长得壮实,实在看不出是未足月出生的。这让她对纪显那句带着不屑语气说的“什么提前发动,亏他们说得出来!”产生了疑惑。
这么说来,这孩子估计不是纪显的。
想罢,严青菊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心里对镇国公府这地方越发的觉得肮脏,对于纪显也产生了一种类似于不屑的情绪。他到底要有多宽的心,才能允许一个给他戴了绿帽子的小妾放在身边给名份?
这种疑问自然很快便解开了。
当纪显下令将潘氏和那孩子送去庄子,再将潘氏按手印的证据丢到镇国公面前时,严青菊挑了下眉头,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不由看向站在大厅中央承受着众人责难的男人。
潘氏肚子里的孩子是纪显的二弟纪华的,而且纪显明显是拿住了把柄,至于他为何仍是留着潘氏在身边膈应自己,不过是为了打击镇国公罢了。
镇国公不喜长子,宠爱次子镇国公府的人都知道,甚至也知道镇国公一直处心机虑地想要废了长子的世子之位,将二儿子捧上世子之位,百年之后让二儿子袭爵。有什么比让纪华身败名裂更能打击镇国公?一句私通兄长之妾,纪华这辈子便完蛋了。为了打击自己的父亲,纪显竟然能容忍这种事情,让她意识到这男人的心性之坚之韧,还真是与众不同。
“孽子!孽子!孽子!”镇国公气得爆跳如雷,“难道为了个女人,你真的要置你兄弟不顾?你还有没有兄弟情份?他是你的亲弟弟!”
镇国公夫人也怨恨地看着纪显,纪老夫人皱着眉头坐在一旁,纪老太君抚着胸口,显然气得不清,而且因为潘氏是她赐给纪显的,没想到纪华会这般不争气私通兄长的妾侍,甚至让人捏住把柄对付他,更是让她气得心口疼。
纪显对于这群人的脸色似乎很满意,眼里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冰冷一片,他道:“爹,你这话倒是错了,若是真不顾兄弟情份,我早就踢死潘氏,弄死那孩子,将这事情掩下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潘氏怀的都是二弟的孩子,所以我让他平安出生了。”
镇国公噎了下,跌坐在椅子上。
看着站在正中央的纪显,他恍惚想起了几年前,年少的他脸上还没有那道疤痕,也是这般站在中央,倔强地看着他们,眼里一片冰冷,然后被逼得离开了家门,一去几年方回。现在,他依然站在这里,却从原本的无力反抗变成了掌控者,站在这儿看着他们所有人无力挣扎。
镇国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威被挑衅了,偏偏镇国公夫人又在旁边哭哭啼啼地叫他一定要保下二儿子,更是烦得不行。半晌,他方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纪显嘴唇勾了起来,他想要做的事情可多了,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他也懒得理会他们,只是不想让他们再拖后腿烦人罢了。
等严青菊跟着纪显回到砚墨堂,严青菊接过丫鬟沏来的茶放到他面前,瞄了他几眼,见他坐在那儿沉思,便也坐在一旁拿起先前做了一半的衣服继续绣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纪显经历了这些事情,必然要感情脆弱一下,可是没想到这男人的心不是一般的冷硬,而且自我调节这般好。或许是曾经被伤得太深了,所以现在才能如此硬下心肠,朝血脉至亲动手。然后她又想到自己,这样的男人不是她能驾驭的,幸好她也没有想过要掌控他。
正想着,纪显突然问道:“你做的这件是什么?我的衣服?”
严青菊见他扯过那件衣服查看,这明显是件男性外袍,觉得他是明知故问。不过鉴于先前他捅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心情必定是有些复杂的,所以她十分温顺地道:“是啊,虽然府里有针线人,不过妾身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就给爷做件衣服了,希望爷不嫌弃才好。”
纪显明显有些愉悦,翻看着这件黑色的衣袍,上面用了青色的绣线绣了些纹路,看起来低调又显格调,觉得自己这小妻子的手艺不错。
心情大好之下,他又道:“那些通房你看着办,若是不喜她们便将她们谴出府去罢。”
严青菊有些惊讶,她虽然不在意那几个通房,不过最近她们被金氏挑唆,明显从对纪显怕得要死到鼓起勇气想要贴上去,便知道这个男人虽然脸上的疤可怕了点儿,但有权有势,还是有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的。
“金姨娘呢?”她状似无意地道。
纪显又是一愣,然后扭头看她,见她一双美目幽幽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又将她抱到怀里,捏着她的下巴,调笑道:“你莫不是醋了?那个女人……啧!”
这“啧”的意思太多了,让严青菊不得不想歪。她本就是多思多虑的性子,很多事情总会过脑子几遍,然后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而金姨娘这人平时看着安份,但是从她挑唆那些通房来试探她和纪显便知道,这女人的心思深着。
只是心思再深,左不过是那几个念头罢了。
“真的醋了?”纪显逼近她问道。
严青菊发现他眼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虽然有些弄不懂,却也没往深处想,只是羞涩地垂下脸,掩饰住眼里的情绪。
她知道,或许一辈子,自己都不会醋。
严青菊X纪显(九)uAiG。()
自从潘姨娘的事情被揭发后,镇国公府安静了很久,直到过了一个年,严青菊嫁进镇国公府几个月,肚子没有消息传来时,镇国公府又开始蠢蠢欲动。
严青菊不以为意,她嫁入镇国公府的第二个月,纪显在一次和她聊天后,突然将一些人脉交给她。虽让她莫明其妙,不过纪显此举反而给她行了个方便,不说外面的事情,就是这个镇国公府,有了这些人手,她也能治得服服帖帖。所以,见那些人似乎太闲了,严青菊想了想,便捅了件事情让她们急去。
丹寇看着严青菊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吩咐下去,不由得望了望屋子上方的承尘,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投诚实在是平生最明智的举动。
不必说,纪老太君和纪老夫人、镇国公夫人等又有得忙活了,这原因还是纪老太君娘家的侄孙引起的,纪老太君一急,纪老夫人只能服其劳,而作为纪老夫人的侄女的镇国公夫人同样被使唤得团团转。再说二少奶奶,这位妯娌现在对严青菊这大嫂可是避之不及,自然不会过来自讨没趣。
“我娘家素来安份,怎么可能会扯上年前刺杀秦王的事情上去?这是污蔑!而且这件事情不是已经结案了么?现在又挑出来做什么?”纪老太君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快去叫显儿媳妇来,让显儿走动走动,免得秦王知道后要生事……”
严青菊被叫来后,见到纪老太君屋子里一团乱麻,十分恭敬地行礼请安,等听到纪老太君的话,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曾祖母,这事情孙媳妇一个内宅妇人,不好和夫君开口啊,夫君素来不喜欢内宅妇人插手外头的事情,且这事涉及到了年前秦王遇袭一事,事关重大,若是一个不小心,镇国公府也牵涉其中……”
严青菊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女人哪个不懂其中意思?就算不懂的,也可以自己脑补。
只有跟着严青菊来的丹寇努力地维持丫鬟该有的表情,心里已经裂了。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她现在是见识到了。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敌人捅了个大娄子,敌人还要过来求她帮忙,再一翻推托,以最无辜的姿态面对世人的指责,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真是……
纪老太君气得打了个哆嗦,颤巍巍地指着她道:“我何时叫你插手了?不过是让你去和显儿说一声。”
严青菊爽快道:“既然曾祖母这般说,青菊就和世子爷说一声,只是这事情还是世子爷说的算,青菊不能保证。”
纪老太君只能无力地挥挥手,让她离开。若不是纪显是个天生煞星,对血脉亲人没有丁点情份,她何须要借这女人去和纪显说?可恨的是,明知道纪显可能会乐得看她们倒霉,无奈之下,也只能找他帮忙。
当然,纪老太君或许忘记了,若非当年他们对待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太过冷血无情,也不会造就一个煞星回来搓磨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纪显听到这事情,却答应帮忙了。
纪老太君的娘家与镇国公府的联系已经很淡了,虽说是姻亲,但若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也殃及不到镇国公府,所以纪显出不出手帮忙都无所谓,但是他却出手了。当然,别以为他会这般好心,这男人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和坏水,不取些报酬怎么可能?
所以,当严青菊见他心情大好地回来,眼睛一转便知道他在纪老太君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微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纪显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粗糙的大手捏着她的下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大笑道:“真是知我者夫人也!”
严青菊现在已经不太怕他了,当初这男人闯进她的闺房时给她的那种压迫之下产生的害怕淡去了很多,只是有时候面对这种与他近距离的亲昵依然有些不太习惯——既管她已经去习惯它。
“爷说什么呢,妾身不明白。”她眼睑微垂,笑得分外的柔软可人。
纪显笑看着她这副无辜的姿态,突然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比她更让他觉得顺眼了,明明坏到骨子里,外表却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