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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为师貌美如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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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月龄一愣,却见一柄剑鞘直直地『插』进了这白发男人的胸腹,一时血『色』溢出,明明白白地听到一声闷哼。

    “素谋!”鹿游原挑起眉头教训,却并不见多愤怒,“你鲁莽了。”

    万素谋冷笑一声,收回长剑,吹开上面血花,“抱歉了,我这人,脾气不太好,承蒙我白玉京祖训,路遇邪魔,绝不可委屈了自己。”

    步月龄颤声道,“相易?”

    男人沉默地冲他摇了摇头。

    白发马尾一转,他侧过半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声音微沙带哑,“哦,好霸道的白玉京。”

    微沙带哑,沉音提气,和方才全然不同,熟悉得万素谋忽的一阵心惊肉跳。

第10章 一剑霜寒() 
他这声音微沙带哑,和方才全然不同,熟悉得万素谋忽的一阵心惊肉跳。

    这声音——

    他这一剑来得太过小人,四周一时寂静无声了下来,目光陡然间四横交错,谁也没有动。

    鹿游原怀里还揽着鹿幼薇,方才那一句他也实实在在地听到了,心中惊疑丛生,一双眼珠子上下剔着这青衣男人的面具,心思捉『摸』不定。

    步月龄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人的胸腹间,鲜血晕深青襟。

    ……他这一剑,是我受的?

    地牢内烛光促狭,照得青面獠牙的白发男人身影绰绰。

    “谁教你仗着身后有白玉京,就妄想一手遮天了?”

    他兀然正经下来,说得不疾不徐,气劲有力,浑不似受伤之人,却不由得让人心惊胆寒,只觉是狂风骤雨前的一盏渔家豆火。

    ……不,怎么会这么像?

    万素谋微微张口,方才还意气风大获全胜的模样一扫,脸『色』霎然一白,心中万千纷扰,手中握着的剑被座重山压下来,摇摇欲坠。

    他听那人赫然冷笑一声,明明罩着那青面獠牙的面具,看不清里面的神『色』,但万素谋还是下意识知道,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教你的吗。”

    万素谋心道,绝不可能,那人远在白玉之巅,高高在上,不染一丝尘埃,怎么可能呢?

    可是,可是——

    一簇猜测的火苗在他心底如浇油灌风,疯一样地涨起来。

    “这一剑倒是让我想起你了,百年前你初登白玉京,在小长明山磕了三天的头,落了一脑门的雪和血,我嫌你『性』情太过刚烈,可谢阆风承蒙你祖上一个人情,这才收下你,现在看来,当初果然就不该同意。”

    “砰”一声,千金剑重重落在地上。

    这事天知地知,便只有三人知晓。

    “如今看来,”相易一句定音,“你这心『性』,果然不适合白玉京。”

    石牢里空『荡』『荡』地回着这一声一句,掷地有声,听得万素谋双膝一软,几乎要跪下去。

    “不,”万素谋怔怔看着他,旁人都抛诸脑后,眼里的魂都看碎了,“不是这样。”

    霎时间石牢内情形来了个百转千回,揽月宗那些个满肚子坏水的小子方才还得意洋洋摇旌呐喊,现在看着一剑千金这副中邪的鬼样,一脸的茫然。

    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

    啊?

    这妖魔鬼怪什么路数,怎么把一剑千金前辈吓成这样?

    相易道,“月龄,把他的剑拿过来。”

    步月龄耳边嗡嗡得响,方才他们两人的对话他都没听明白,只看得见眼前的血『色』和方才一闪的刀光。

    乍然听到相易喊他,茫然地抬起眼皮。

    相易再道,“把他的剑拿过来。”

    步月龄听到这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万素谋一脸惨白,连剑也不要了。

    他慢慢走过去,一边看着万素谋,一边将他的剑拿了起来。

    万素谋竟然一句话也没说,他沉着脸,方才那群叽叽喳喳的蠢货也一句话没有说,连旁边这位鹿翡城城主,也一句话没说。

    他看向那边那道清瘦身影。

    ——他是谁?

    千金剑,剑刃由驱魔之金打造,镶碧海丹心石,剑身绮秀明丽,不可『逼』视。

    “方才那一剑,应当是‘白玉『吟』’第八式的‘枯海’,”相易持剑,那剑不知怎的似是响应般“嗡”了一声,忽然涌入神灵般铮铮作响,他低声道,“这本是抽水枯海似的广博无疆之气,被拿作偷袭,不三不四,像什么样子。”

    相易心想,他真的许久不动怒了。

    百年不在白玉京,谢阆风就任由白玉京长出这种货『色』来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

    他敛目。

    “看好了。”

    一剑霜寒十四州,天地惊涌败枯海——

    这地牢拿了锁仙石造的,半点灵力使不出,可是这平地飞来的平凡一剑,硬生生缀满惊天动地的寒光。

    这绝艳一剑戳在在场十来人心中,曲曲折折戳了个肠穿肚烂,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铮”得一声,万素谋连眼睛都过不了这剑,兀然已见千金剑的剑尖穿过他耳畔一寸,剑气痛煞了他的侧脸,伴随一片湿热落下来。

    于这如同亘古的静谧中,步月龄抬起眼皮,目光灼然而茫茫。

    他听这人方才的怒火消了,又变做那懒洋洋的声音,“这种剑,丢人。”

    “呲呤”一声,钉在身后石墙上的千金剑嗡然做出最后绝鸣。

    断了。

    鹿游原暗暗骇然到现在,这一出戏来得太过仓促,悄然撇过头,“原来是您,这伤且随我——”

    他话音未落,相易已甩袖而去,步月龄跟上。

    地牢内无人作响,个个面面相觑,最后瞥过不知为何非常颓然的万素谋身上,落在一城之主上。

    鹿游原眼皮跳了跳,开口了,“待会儿再出去,别扰了那位大人的心情。”

    鹿幼薇眼前还布满方才那道剑的剑光,恍惚道,“父亲,是哪位大人?”

    万素谋原本像滩水似的淌在地上,忽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追了出去。

    他们方方走出封隆镇,万素谋却阴魂不散地飞身跟了上来。

    步月龄抬头看他,见万素谋心绪都『乱』了,他原本生的就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经过这几日纷『乱』,狼狈极了,一张俊脸更是如丧考妣。

    不知道是不是步月龄的错觉,他隐约见到这人眼底一片清光。

    “大人,”万素谋声声哽咽,一双眼睛通红,“我不服!”

    他低头,耳边精致的鬓发沾了碎碎的血,“是,我为人急公近利心术不正,我自己知道得清清楚楚,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您何必这样来戏弄——”

    步月龄又回头,见相易理都没理他,兀自向前走。

    万素谋听不到,他听到了。

    他道,“牛『逼』,这都能扯到我身上,关我屁事哦。”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回了春江花月夜,步月龄才闷闷道。

    “你的伤……”

    相易低头,仿佛才忆起自己有伤,挑眉道,“哦,小伤而已,我往后退了,只切到了一点点,看着吓人而已。”

    步月龄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如海般沉着,相易吓了一跳,又想起这小子一路好像都在看着他。

    相大仙一琢磨,得,肯定是被吓到了。

    步月龄年岁小,不过十五六岁,又矮他半头,相易顺着手就『摸』上了他那头微微卷的乌发,怪软和的。

    他还迟疑了一下,想着这小狗不会又咬人吧。

    不过好在这次步月龄什么也没说,仰着那双清透了的青『色』眸子看他。

    双生契嘛,怕他死了。

    相易想了想,祸害遗千年,搞几把笑,老子会死?

    “死不了,”他隔着青面獠牙冲他扬了扬下巴,“无论是天地绝渊还是十八层地狱,哪一处我相某人没走过,这算个『毛』啊。”

    完了觉得不够体贴,又『揉』了『揉』这小狗的『毛』。

    步月龄只觉得头顶耳边一酥,隔着手指,闻到一阵淡淡的桂香。

    “你且要知道,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步月龄猛地又垂下了眼睛,一只手攥上了他的衣襟。

    相易,“?”

    要咬人了不是?

    娘欸,不碰了就是了嘛,凶得那么一批干嘛。

    好在并没有。

    那只手慢慢松开衣襟,顺着衣摆向上攀爬,穿过肩膀、领口、锁骨、脖颈、下巴。

    碰上了那张青面獠牙的边儿。

    步月龄道,“我——”

    “相王八!你终于回来了啊!”

    伴随一声哭天抢地,步月龄手一颤,触了电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只见春楼大门刷得一开,一只黑不隆冬的玩意儿猛得抱上了相易的大腿。

    “王八蛋,你把我关了七百年,现在我谁都打不过了,连城边灶头鬼都能骂我狗几把不是了呜呜你赔我!”

    什么玩意儿?

    相易动了动腿,愣是撇不开这泥似的玩意儿。

    宦青『揉』着太阳『穴』跟着出来,“你什么时候把他放出来了?”

    步月龄顺着看去,见是肤白貌美的小孩,七八来岁,头上绑俩小辫,穿着一身黑衣服,一双眼瞳大得跟猫眼似的,煞是可怜。

    但凡是个人,都忍不住生出两分怜爱来。

    唯有相大仙真自我本『色』,“滚你妈,离我远点。”

    “不滚,”那小孩哭了吧唧,“王八蛋,把黄泉引路蝶还给我!”

    相大仙开始抖腿。

    这小孩也是真功夫,这样都不散掉,一双手扒拉着跟个黏糕似的。

    “嘿,”相易气笑了,“我还弄不死你了?”

    小孩哭得娘了吧唧的,“那你就收留我嘛。”

    宦青接管春江花月夜的春楼以来,这最上面的一层是不让人上来的,平日里有什么响动也没人敢上来,但是兀然多了个孩子,很是煞风月,不少姑娘都提起精神往这边看过来,好碎碎嘴皮子。

    那小孩儿一看人多了,那叫一个小人得志,一声“爹”贯穿云霄。

    相易脸都黑了,爹你妈,千把来岁的玩意儿还要不要脸了?

    宦青翻了个白眼,头疼。

    步月龄脸『色』一白,甩袖而去。

第11章 荒淫无道() 
“哦,他的身份?”

    宦青正在看书,见是那命格极强的孩子来了,便合拢了书,认认真真地打算和他套个近乎。

    “怎么忽然问这个?”

    宦青收下这少年纯粹是为自己好,这少年虽然还年轻,眉目已经锋锐夺目,命格里又能得到皇骨令那样的天地至宝,连相易那等目中无人的煞星都有些畏惧,保不准三五十年后他还得有求于他。

    步月龄踌躇了一下,将昨天的见闻一一说了。

    “我想,他应该是与白玉京有什么瓜葛吧?”

    “这个……”宦青顿了顿,“的确,可以说他曾经是白玉京的人。”

    以后就说不好。

    步月龄心道果然。

    而且显然,那人不是白玉京的泛泛之辈。

    他虽然心中惊讶,倒也不至于太惊讶,毕竟那人行事狂妄难测,若不是凭着自己有通天的本事,理应是万万不敢的。

    “我见过他皇骨令上的本名,而你也是这么叫他的,”步月龄道,“他也姓相,难道和那传闻之中的相折棠——”

    宦青垂眸。

    “有血缘关系吗?”

    宦青,“……呃,可能有一点吧。”

    步月龄有些疑『惑』,“你们不是至交旧识?”

    宦青道,“有些事,纵然是旧识,也不好说,况且我与他,远远谈不上至交的关系。”

    步月龄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心下有些烦闷,“的确,是我冒昧了。”

    宦青道,“不过你要是想知道他以前的糗事,我倒是可以给你说出一箩筐来。”

    步月龄一愣,不知怎的还没听就忍不住笑了,“好。”

    “我与他相识了好些年头了,”宦青起身,在他的书柜边找起东西来,边找边道,“你别看他现在威风八面,以前没入道的时候,也不过是流浪街头的一只臭耗子,成天到晚无所事事就跟人干架,整个鼻青脸肿的。”

    “但这事儿不赖他,那都是旁人非要来招惹他的,你想,他那垃圾脾气哪能乐意啊,抄一块砖头就能跟人家五六个人干上,嗬,那叫一个凶。”

    步月龄想了想这人鼻青脸肿的样子,却是想不出来,忍不住问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把宦青难住了,“他吗,一般般的模样,怪普通的,你还是不用知道的为好。”

    知道的多半『迷』途不返,少年人啊,我这可是为你着想。

    步月龄心思起起伏伏,最后道,“哦。”

    “直到后来,他入了深深深,”宦青找了半天,翻出了一轴丝绢画像,张开一看,赫然是一个白袍男人,“这就是深深深第一任掌门,珩图君。”

    这画像是赋了灵气的,上面的画并不是静止的,像是选了这人生平一段回眸的影像,剪在了上面。

    “相易受他点化,才走上了剑修一脉。”

    步月龄去看他,珩图君似是也在看他。

    他有些意外,因为这人生得很普通,或许也是他眼光高,毕竟他自己是长得好,从小待的地方缺德缺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人。

    珩图君看起来平直温厚,有三庭五眼的端正,唇薄眼宽,说不出哪里好与哪里坏,总之就是不出格也不出『色』的模样。

    唯有一双眸子青透,格外精邃,藏着广邃的气度和莫测。

    被画中的他打量着,仿佛真如活人一样。

    “你们理应都是有鲛族血统的,所以都生了一双碧眼。”

    步月龄恍惚中点了点头,他母亲身上有鲛族的血统。

    宦青见这两人互相对望,几乎是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看得旁人有些渗得慌,连忙把这副画卷收了起来。

    步月龄收回视线看他,心里却似是被那位珩图君拉扯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

    宦青道,“他是相易的师父,如今你入了深深深,虽然仓促了些也没规矩了些,不过他也算是你的祖师了。”

    还没等步月龄点头,宦青又道,“不过你千万不可以在相易面前提他。”

    步月龄抬起眼皮,心里一跳,“难道?”

    “对,”宦青道,“他一百年前就死了,你要是敢在他面前提他,相易准能疯到这儿给拆了。”

    完了又加一句,“他为了他师父,什么都干的出来。”

    步月龄一愣,心里忽地没了滋味,“哦。”

    “对了,说起来,”宦青用折扇拍了拍自己的头,“千宗大会是六月,你抓紧着点时间,和那人学学剑术,纵然没有灵心,到时候也受益无穷,你这趟出去也发现了把,那些大宗门的子弟从小娇纵,不一定真有本事。”

    步月龄点了点头,去找相易的一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

    他什么都干的出来?

    用不着他师父,他这人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吧?

    相易住在春江花月夜的最西面,他住在最东面,宦青住在顶层,他一路走到那房间,还没开门,就听到一阵娇俏的女孩笑声。

    为老不尊,寡廉鲜耻。

    他眉头蹙得更深,心思本来就不顺,下手便重重地敲了一下门。

    门“哐”地一声,里面的人具是一愣,那欢笑声也跟着戛然而止了。

    步月龄也一愣,他都没想到自己手劲这么大。

    “谁?”

    他听到相易的声音,心里忽然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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