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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倒是意外见到了裴勇。”萧凤阳提了一句。
顾清治顿了顿，这事回报的人倒是没提到：“公主指的是禁军统领裴勇？”
“对。”萧凤阳点头，这裴勇是十年前被破格提拔为统领的，据说其力大无穷，一人能轻松解决二三十人的禁军围攻，为人刚直，十年中将羽林卫、虎贲卫管理得井井有条。
这个人的生活极其简单，萧凤阳手下的人搜集到的可用情报几乎为零。然而，禁军统领这个身份，注定让他成为需要重要关注的人。
“暂时还看不出什么。”萧凤阳想了想，“不过确实如传闻所说，不畏强权，直言让我不要过分。”
“……”顾清治沉『吟』片刻，最后也只是摇摇头，“还是暂且看看，不能轻易断定。”如果按照萧凤阳这一说，裴勇至少对她并无恶意。只不过过于刚直的人有时候也会很麻烦，单看他效忠的到底是什么罢了，“但是，公主如此早就暴『露』自己身怀武艺之事，是有何成算？”
“都是意外，哪来的成算。”萧凤阳在来书房前，就已经想到顾清治会抓这件事，早作好了应对，“不过，现在有了。”
顾清治有些头疼。
他觉得，自从五霞书院那场桃花试开始，随着萧凤阳重新进入人们眼中，这位公主似乎发生了一点不好形容的变化。
他们要做的事，稍有不慎便是要命的，这样任『性』真的好吗？
第32章（）
作为皇城，林茂城里潜藏了太多东西，同时也没有绝对的秘密。
萧凤阳在武举考场上发生的事，很快便传到各人耳中，萧宇极听到时，好笑地看了眼已经到他跟前的裴勇：“凤阳那丫头，脾气大吧。”
“回陛下，公主听劝了。”裴勇说得很简单，不偏不倚，也正是这样的『性』格让萧宇极最终选了他作为禁军大统领，更是在无特殊事情交代时，让他随驾护卫。
“如果她才回京这点时日，就闹到不可收拾，那朕可就真得头疼了。”萧宇极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她的功夫怎么样？”
裴勇一愣，认真地回想了一遍：“末将未曾见公主出手，无法判断。不过公主身手灵活。”
萧宇极点点头：“若是如此，来年围猎倒是可以算上她。”
这自然不是跟裴勇商量，裴勇静静站着，没有再说什么。
要说萧凤阳这事未能引起太多的注意力，萧宇极算是为她推了一把。
这句围猎的话到了各位王爷的府上，若是成真，那萧凤阳便是唯一一位被允许参与围猎的公主、或者说女『性』。皇帝的这句话，指的可不是简单地带上去旁观，而是实实在在地参与到围猎的竞赛当中，一如一众男『性』。
就连孙元青，也不得不谈论这件事。
“围猎之事尚远，殿下不必急于此事。”右相府中，孙元青看上去老神在在，非常淡定。
“可是……”
“殿下。”孙元青打断了他的话，抬眼看过去，“臣早已说过，殿下所谋之事，但凡少一丝耐心都无法成事，之前殿下做的都很好。”
“……全赖孙相谋划。”
“殿下还请稍安勿躁，静观其变。相比殿下也清楚，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孙元青的语调沉缓，很能说服人。
果然，来访之人很快便点了头。
待将人送走，孙元青重新踱步回到书案前，沉『吟』片刻看向一直侍立一旁的人：“公主府里的人有消息吗？”
“没有。”
“送去的人全数收下，这位凤阳公主可是相当的自信。”孙元青笑了，拿起手上一方印石摩挲一番，“高文，你说我是否要试探一下这位公主，啊对，还有府上那位江湖师父。”
“属下全凭相爷吩咐！”高文立刻回答，他从来就不是下决定的人，但他绝对是一把好刀。
“呵呵。”孙元青笑了，神『色』莫名。
接下来的两天，萧凤阳除了早朝，其余都在公主府中，未曾离开半步。
就连在公主府里的那些探子们，也都不知道公主整天窝在栖梧院中究竟在做些什么——在公主府里，萧凤阳居住的栖梧院也一如先前在靖国公府时一样的规矩，只允许乐山乐水随意出入，一应扫撒事宜也都是两人在主子不在时带人进去办好的。
直到第三日一早，萧凤阳才算多了些动静。
乐山和乐水一早便由她吩咐出去买东西，胡嫂子也一直待在厨房安排着菜品，除去公主府上下众人都不知原因外，一切都像是在准备重要的宴席。
一如既往地听云栖讲完书，萧凤阳很快凑到了云栖跟前，神神秘秘地说：“师父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吧？”
云栖看了眼萧凤阳，很是有几分无奈：“你这几日都忙到深夜，就为了今日？”十二年的相处，哪怕她未曾将这日子放在心上，也不可能忘了。
萧凤阳眼下还有些许青黑，可眼里的笑却亮眼得很：“之前去工部，发现了有些旧册上记了好玩的小东西，便试着做了，希望师傅喜欢。”
说完，她就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云栖。
那是一个木盒子，上面连一点花纹都没有，连林茂城最边缘不起眼的小商铺都找不到这样简陋的盒子。
云栖接过盒子，动作不自觉也多了一分柔软的小心。她知道，哪怕是这个盛放的盒子，也是出自眼前这位小徒弟的手。
自从萧凤阳为她寻找生辰礼开始，每一份礼物都是她亲手做的。
每一年耗尽心思的小玩意儿，让云栖已经习惯了这一日的期待，那么，今年的盒子里会是什么？
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木头做的小鸟。
小鸟的轮廓简单，能区分出头、喙、翅、尾、足，但也仅仅如此罢了。奇特的是，这只小木鸟显然不只是普通的木雕，它的身子随处可见空隙，能看到里面细小的木头轮轴。
萧凤阳似乎对这只小木鸟不是很满意，眉头皱得紧紧的，看云栖将小木鸟从盒子里取出来托在手上，终于没忍住，伸手想去将东西抢过来：“师父，要不还是再等两日，待徒儿重新做一个吧。会好很多的。”
只可惜，这一伸手没能抢到。
云栖只是轻巧地一侧身，就避开了萧凤阳的手，同时一道目光将人盯住：“你还想再熬几夜？”
两人就住在一个院里，隔不了多远，以云栖的功力，自然能听到萧凤阳屋里的声响。
萧凤阳张了张嘴，最终放弃了抢回来的打算，只有些委屈地说：“徒儿也是第一次尝试，这里的有些东西太小，比我想的费时间……”
“很好看。”云栖毫不犹豫地说。
“……”萧凤阳顿了顿，说实话对着这只丑鸟她真的不认为哪里能看得出好看来，不过她还是难免在心里冒点高兴的小泡泡，当然，她也必须提醒师父这个生辰礼的实际妙处，“师父，你像这样，掰一下鸟尾巴。”
云栖疑『惑』地看了眼萧凤阳，将手搭在鸟尾巴上，见萧凤阳点了点头确认没错，这才小心地用力。要知道，这只木鸟很多地方都镂空了，必然不会牢固。
不过，手上感受到的动静让云栖知道自己没弄错。这明显是一种轻松而带一点卡扣感的震动，她能听到木片间摩擦的细微声响。
“放开。”萧凤阳适时提醒了一句。
云栖松开手，惊讶地看到这只小木鸟尾巴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动的幅度不大，只是上下摆动，但动了几下后，它的翅膀似乎也被带动着有了些动静。
很快，这只小木鸟就像是普通的鸟一样扇动翅膀，随着这个动作，木制镂空的身子也渐渐腾空，大约飞到目可平视的高度。
萧凤阳是试过的，确定能飞了才捧出来，要知道她的屋里除了三五只不能飞的废掉的次品，还有精心寻来的一卷道家古籍，以防万一。
而现在，她能从师父眼中看到一丝惊讶和笑意，让她连续几晚几乎没睡的困倦一扫而空，连带着整个人都高兴起来。
可是，小木鸟没能飞多久。
很快，她们就听到一声不自然的咔哒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断裂。
云栖眼疾手快将停住不动往下掉的小木鸟捞回到手中，避开萧凤阳同样动作的手。
萧凤阳有些着急：“师父，这大概是坏了，我屋里还有——”
“这个就很好。”云栖简单地打断萧凤阳的话，将小木鸟仔细放回木盒子里，“我很喜欢。”
“……好。”萧凤阳看着云栖平静的面容和那抹微笑，总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就在师徒两对视时，院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即是乐水略欢快的唤声：“公主，云大人，胡妈妈让奴婢来问问，摆饭了吗？”
萧凤阳有些疑『惑』的思绪被打断，偏偏这还是她自己与胡嫂子打的招呼，今日的菜品中有一道菜是她好不容易寻到的，只有趁刚出锅热着吃才美味。
“师父，我们去吧？”最后，萧凤阳也只能看向云栖询问。
“好。”云栖轻轻颔首，回屋将小木盒子收好，这才走到萧凤阳身侧，“走吧。”
第33章（）
萧凤阳为云栖准备的生辰，自然是千好万好，周道万全，可到了半夜，却是有人不请自来，给公主府送了一份“大礼”。
夜深，整个公主府都静悄悄的，除了守夜的门房和一些个婆子，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
萧凤阳惯来不要侍女随侍在旁，哪怕是乐水乐山都是在栖梧院旁的小院子里住的，这栖梧院自然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
有五六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就趁着这时候潜入了公主府，避开守夜的人们，精准无比地朝着栖梧院直奔而去。
轻盈地落在院子里，领头的人比了个手势，当即有人分别朝着院门、屋后扫了一遍，确认栖梧院中并无他人，院子门是没上锁的，毕竟这院子里也只有两位主子住着。
很快，他们在主屋外汇合，其中一人『摸』到门口，抽出一柄很薄的小刀，沿着门缝往下划。
按照预想，他的刀会触碰到门栓，只需要几下轻巧的挪移，就能推门而入。
正如他所想，刀碰到了某样东西停住，可门外那人却是瞬间变了脸『色』，松开刀的同时迅速后退，那触感和门栓完全不同！
与此同时，门突然打开，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往后退的那个蒙面人闷哼一声，捂着手倒地一滚，闪过萧凤阳的第二鞭子。
“动手。”领头的蒙面人心知事情败『露』，干脆一喊声抽出刀，连着一干人直扑上去，打算直接用武力快速解决。
萧凤阳面『色』凛然，手中鞭子如若灵蛇四处抽打，抽的都是那些拿着刀的手，让他们手背吃痛不得不收手。
但是，哪怕她动作再快，也架不住五六个人，只能据守房门，让他们没办法将自己团团围住。可是，不过一会儿，屋门便被砍出一道道裂痕，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萧凤阳脸『色』沉了一些，面对迎面劈下来的刀，一个侧身闪进屋子。
攻了一会儿越加着急了的蒙面人一喜，当即一步跨进去，没想到迎面就是一个花瓶砸了过来，连忙抬手挡住。
一声哗啦碎裂的声响，蒙面人手肘有些疼，但这样一个花瓶确实碍不着他什么。
这一次行动花费了比预计太多的时间，他心中恼火，看着正往屋子里处闪的萧凤阳，打算追上去尽快结了这事。
门外依旧静悄悄的，蒙面人追上萧凤阳便是两刀，『逼』得萧凤阳不得不停下脚步反身来挡，眼看着已经将人『逼』到退无可退，蒙面人因为时间过久越发焦躁，低声喊着同伴：“还不快来！”
没人回答。
他回头看了一眼，惊愕地发现自己带来的人一个都没跟进来。
“怎么，不动手吗？”萧凤阳带笑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渗人。
蒙面人心知必然落了陷阱，立刻抽身转头就朝屋子外冲出去。
院子里应当是没人的，没有火光，没有一大群普通守卫明显到让人轻易就能察觉的声息，但蒙面人一出屋子，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人。
地上躺了一地的是他带过来的人，生死不明。
“说，谁让你们来的！”萧凤阳也跟了出来，她脸上带着怒意，一鞭子就朝着蒙面人打过来。
蒙面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硬是挨了这一鞭子，却是拼尽全力朝着围墙外冲。
可是，有比他更快的。
那白衣人似乎连动作都没见，竟是转眼就到了他面前，拦住他想逃离的路线，蒙面人连她的兵刃都未曾看见，只觉得胸口被结结实实打了一拳，体内提着的气一岔，整个人被打落回院子里。
这时候，已经能听到院子外传来动静，有人朝着这边赶来，有人点上了火烛。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我还能给你一条生路。”萧凤阳接得很快，一脚踩住被云栖打落回院子里的蒙面人，眯着眼问。
院子门已经被打开，住得最近的乐山乐水已经匆匆赶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自然是心惊，但在看到萧凤阳无恙时，互相看着松了口气，并止住了后面想要进来的府内众人。
蒙面人似乎犹豫了片刻，又耐不住胸口的闷疼咳了两声后，看上去『露』出了服输的神『色』，想要开口说话。
萧凤阳满意地『露』出一抹笑意，抬起了脚。
冷不防那蒙面人突然跳起，趁着萧凤阳不备，竟然是几刀狠狠砍在那些倒在院子里生死不明的同伴身上，刀刀入骨。
“你找死！”萧凤阳咬牙一说，再动作却已是赶不及，那蒙面人杀了自己的几个同伴，眼看着手中刀被击落，却是毫不担心地一个咬牙，将牙根处藏着的『药』丸咬破。
□□发作很快，蒙面人很快七窍流血死去。
萧凤阳皱着眉看了两眼，终于挥挥手：“把府里都点亮了，让胡硕去把林茂府尹请来，立刻。”她这个“请”字咬得很重，胡硕一早便已经赶到院子外，自然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带着人点着火把就径直出了公主府。
不用萧凤阳再多说，其他人各自行动起来，有将公主府各处烛火都点了的，也有准备热水茶点——哪怕真的用不上，主子醒着，这些自然得备上。
萧凤阳走到云栖身边，低着声道：“师父，今晚是无事了，还是快进屋休息吧。”
云栖看了眼地上的人，再看看萧凤阳。几条人命，一地鲜血，没能引起她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如十二年前关山带着小小的萧凤阳到五霞山，面对奄奄一息的关山，她同样没有半丝怜悯去出手相救。
“没有问题？”云栖只是问了这一句，然后看到自己这徒弟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舒展，展开一丝笑意。
“只是闹个事，不会有问题的。”萧凤阳的眉眼亮亮的，透着无比的自信，没人能生出怀疑的心思，“就是会比较吵闹了。”
听完这话，云栖很自然地答了句：“无妨。”便很干脆地进了屋子。
萧凤阳看着门关上，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忙得差不多的人，转向乐山乐水：“去把椅子抬过来，本宫就在这儿等着。”
“是，公主。”乐山乐水自然是立刻应答。
萧凤阳点点头，却又想起什么地停下步子，转头看了眼屋子。屋子里静悄悄的，云栖在夜间本是不需要多少睡眠的，多数在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