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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赞赏地看着这五十名分工明确,剽悍健壮的骑士,点了点头,招呼一边的郑行道:“去看看思旷兄,这半夜的疾驰恐怕他受不了啊。”郑行深以为然,用他那招牌的大嗓门说道:“兄长从小便体弱,若不是乱世来临,根本不必受这种鸟苦!”说着恨恨得将脚边的一颗石子踢飞。
坐在车厢里的郑裕虽然觉出马车已经停下,却被这几个时辰的颠簸弄的精神萎靡,浑身直如散了架一般,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听得赵平与郑行的对话,不由自嘲的苦笑一声,说道:“多谢二位贤弟挂怀,诚如仓舒所言,愚兄却是有些疲累了。”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门,在车夫的搀扶下从马车上慢慢的爬了下来,对二人摇了摇头叹道:“愚兄倒成了大家的拖累了,如此如何能追赶得上家父母的行程?”又转头对郑行说道:“大丈夫立世,自当心怀坦荡,切不可怨天尤人,彦明切记!”郑行闻言连忙低头,口不迭的说道:“是,是,小弟受教了。”
郑裕闻言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自幼便脾气暴躁,稍不如意便易动怒,为兄知道你方才也是一番好意,不是为兄不识抬举,乃是提醒彦明时刻谨记‘制怒’两字。须知情绪失控之时,最易做出错误的决定与判断,万一将来彦明有决策的机会,却如何做出正确的判断?如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便将身陷绝地,望彦明三思。”郑行唯唯诺诺得应了,一幅低眉顺眼的样子。
赵平深为郑裕对郑行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感动,看他们兄友弟恭的样子,竟是大起羡慕之意,他家单传,自是体会不到这种兄友弟恭的友爱之情。见郑裕落寞的样子,知他担心自己将行程拖慢。便劝解道:“思旷兄不必担心,依小弟之见,可令几名武士先行赶路,待追上伯父母的队伍后,请他们等候兄长,如此兄长也就不必急于赶路了。”
郑裕闻言大喜:“如不是贤弟提醒,愚兄倒忘怀了。”转头对一旁的郑行说道:“赶快去准备,吩咐他们路上小心,尽快追上父母大人的队伍。”郑行领命而去。赵平便带着郑裕沿着林间的小溪缓缓的散步,让郑裕活动一下筋骨。
溪边正有几名洗刷马匹的武士,见两人过来连忙行礼。郑裕平日因身体原因,不甚出门,与这些武士并不熟悉,因此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言,赵平见状,对几名武士颔说道:“不必多礼。”但这些武士却执礼甚恭,待二人去的远了,才直身收礼。
赵、郑二人在距离大队人马约三、四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二人默然站立,看着眼前的风景。
郑裕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非愚兄自夸,愚兄曾与家师游学凡五载,更因家师之故,有幸于当世名将,前太尉张维府上求学半载,张太尉兵法谋略当世堪称翘楚,即使与武安君白起、李牧、齐王韩信、诸葛武侯等古之名将相比也毫不逊色。幸蒙张太尉青眼,愚兄得以随侍前后,得益良多,愚兄虽驽钝,不堪造就,却也略得张太尉兵法之皮毛。与仓舒相识以来,虽时日甚短,愚兄却对仓舒的兵法谋略深为敬服。”
四十 大势1
看了正凝神倾听的赵平一眼,郑裕轻咳一声,缓缓的转过身,面对着初升的朝阳说道:“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如今天子偏安,礼崩乐坏,昔日陈胜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道尽天下英雄之心怀!”
见赵平仍是一幅不置可否之态,郑裕知道自己这番直言并未打动他。其实郑裕自己并没有面南称王的野心,他很明白自己并没有统率三军的能力;也没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才略;至于冲锋陷阵,攻城略地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最擅长的不是跟随张太尉所学的兵法谋略,也不是自恩师处学到的微言大义,更不是自幼自经商的父亲处学到的经商之法,而是自己近年来结合自身所学参悟的经济治世之道。
后汉一朝的朝政自“世系推官制”实行以来,便一直由世家士族把持。
但当世的儒者,也就是士人,并没有那种“穷则独善其身”的避世思想,并不因为恶劣的政治环境而放弃自己的理想。
大部分的士人都是抱着一种积极出世的心态,渴望着建功立业,想让自己有一展所学的机会。由于后汉王朝立国后的一段时间承袭汉制,对士人不似秦朝那般苛刻,倒也有所尊重,特别是自汉武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后,这种相对宽松的环境持续了数百年,士人的出路相对宽广了一些。
但自汉末以来,由于朝政日非,政治**,虽然由于后汉王朝的兴起,情况有所改善,却也仅是改善而已,朝政**的痼疾依然存在,如今后汉王朝立朝已近三百年,此时的**比之汉末,竟有加剧之势!加上世系推官制的实施,士、庶二族极端分化,士人们的出路变得更加有限,大多数有才能的士人基本都是怀才不遇,想求一进身之阶而不得。
如此一来,隐逸避世,饮风啸月,情山水便是大多数士人唯一的出路了。
到了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众诸侯为了扩张实力,这些士人倒成了他们竞相邀请、招揽的对象。
郑裕在京师游学三年,又是当世大儒张恒之徒,与后汉王朝最负盛名的兵法大家张维也有师门之谊,素有令名,自是各诸侯争相招揽的对象,却被郑裕一一回绝。
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成就大事的心愿,只因郑裕自视甚高,对眼下众诸侯颇有轻视之意。他虽认为自己既没有冲锋陷阵的过人武力,也没有统领千军的统帅能力,更没有一呼百应的领袖气质。
根本不能成为霍去病那般攻城略地,睥睨的不世将才;也不能如武侯诸葛那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成就不世奇功;却自忖可以胜任萧何那种精于内政的治世能臣。怎奈难遇明主啊!空复自己十余载寒窗之苦了,郑裕抑郁的想着。
对于赵平的沉默,郑裕大感无奈,此人精通兵法、谋略,勇武过人,性格更是冷静自持,真是具备了名将的一切条件,只要有机会必会一鸣惊人!只是此人并无野心,劝说他实非易事,只能徐徐图之。
郑裕打定主意,对不置可否的赵平说道:“仓舒谋略过人,精通兵法,才具实是愚兄生平仅见,难道不想在这乱世有一番作为吗?”说完,郑裕定定的望着赵平。
赵平却是神情自若的微微一笑,对郑裕说道:“思旷兄过奖了,小弟倒未想过此事,须知起兵割据孰非易事,想你我兄弟既无兵马,又无钱粮,却如何起事?便是投奔明主也需明主方可,眼下诸侯又有何人敢称明主?”
郑裕闻言长叹一声,说道:“愚兄也只是一时兴起,见仓舒空负一身所学,颇感遗憾。况愚兄自己也是如此,愚兄自认一身所学并不太差,可惜……一无权势,二来明主难求,你我兄弟都是无缘之人啊!”
赵平见郑裕神情落寞,颇有怀才不遇之感,连忙安慰,说道:“大丈夫立于世,自当成就一番功业。立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乃圣人之言,以小弟之浅见,实是我等应奉之于圭臬之言,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如也。’若我等不修德行,不修自身,不使自己学有所长,业有所专,却如何奢谈遇离乱之世,救民于水火,解其倒悬之苦,进而平定天下?故以小弟之见,修德修身,乃是根本。况《易经》云‘君子待机而作’,我等只是时机不到而已。思旷兄不必多想。”
这时郑行已经分派人手,兼程赶往乐安,追赶父母的车马,依照路程,如果父母还未离开乐安,今日入夜时分便可追上。
了去了一大心事的郑行心情不错,兴冲冲的赶了过来,他来时自己的兄长正在感慨难遇明主,赵平正在开解兄长,因此也听到了赵平的言语,对赵平模棱两可的回答确是不甚赞同,忍不住说道:“仓舒兄此言差矣,什么圣人之言,什么待机而作,我看却是仓舒兄推诿之言。”
赵平闻言大奇,问道:“彦明此言何意,为何说在下乃是推诿?”郑行侃侃而言,理直气壮地说道:“如今诸侯并起,以仓舒兄与我兄长的才具,无论投往哪路诸侯,那诸侯必定是倒屡相迎,委以重任,言必听,计必从。届时仓舒兄与兄长必可一展所学,成就一番事业,何必说不得明主呢?依小弟看乃是仓舒兄没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因此以言推托。”
赵平一听之下,不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对振振有词的郑行说道:“彦明想得倒是简单,那彦明说来听听,我与思旷兄倒是投往何处呢?”
郑行张了张嘴,眼睛眨巴了几下,却是哑口无言,他对天下大势了解甚少,每日除了练武还是练武,方才之言也不过是一时口快而已,因此被赵平一问确实无言答对。郑裕不忍见弟弟难堪,虽然他这个弟弟心思单纯,从不知难堪为何物,但作为兄长,此时他却不能不给弟弟解围。因此便说道:“愚兄早有与仓舒共论天下大势之意。今日既是仓舒提起,愚兄便与仓舒畅论天下大势,倒也堪称快事!”
四一 大势2
赵平不由也来了兴致,爽快地应了。
郑裕为人冷静自持,骨子里有种文人的自矜,恃才傲物倒说不上,但文人的那种清高却也不能免俗,很少有如此豪兴大的时候。
赵平为人虽也冷静自持,但毕竟不是文人,平日所学也不以子曰诗云为主,而是兵法谋略,治军领兵之道,因此并没有文人的那股子清高自矜。二人一拍即合,当下便论起来,将郑行晾在了一旁,大感无趣的郑行见二人谈兴大,识趣的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个口沫飞的家伙。
“如今天下,偏安江东一隅的后汉王朝占据扬州六郡、九十二县,凭借江淮天险,又是王朝正统,然新皇登基,年幼无知,朝政把持在辽王刘杲、吴王刘克手;二人却是明争暗斗,虽民丰士足,却无力进取,不足惧也。”郑裕娓娓道来,将偏安一隅的后汉王朝分析得丝丝入扣。
赵平颇为赞同他的说法,点头称是,“兄长所言极是,却不知刘杲、刘克二人才略如何?”于京师游学三年的郑裕显然对二人颇为熟悉,闻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此二人既无将略,又不善政,若非有江淮天险以及一些朝宿老可做依仗,恐已遭灭国之厄矣。”
“李效占据雍、凉、司三州以及兖州一部,据关之利,进可攻,退可守。更在总督雍、凉之时久与羌族交战,手下名将能吏颇多,其人也堪称名将,雍凉劲卒素有善战之名,实为众诸侯实力最强者。”
“兄长所言极是,小弟居晋阳时,时闻李效之令名,总督雍、凉之时战功卓著,羌人不敢越陇右半步,羌兵不敢弯弓而抱怨,实乃当朝名将!”赵平对李效也是颇有敬佩之意,忍不住出言附和。
郑裕闻言蓦然长叹:“可惜此人晚节不保,其兄李卓毒杀皇子,后被诛九族,实是罪有应得!然其人却为一己之私,不恤民生,悍然起兵叛乱,害得民生凋敝,人民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真是罪不可恕!”
赵平也是深有同感,对一手引大乱的李效无论如何也行不起半点好感,虽然他颇有功绩,但都不足以抵消他的大罪,因此说道:“不过关之地却尽在此人掌握之!关乃东汉光武皇帝龙兴之地,山河四塞,实乃帝王之资!以李效之才,乃诸侯最有实力一统天下者!不过此人不提也罢。”
虽然李效的行动过于偏激,但实事求是,就事而论的风骨赵平与郑裕二人显然都不缺乏,根本不屑去做那等刻意的贬低或是逢迎他人之言。
“巴蜀天险,自古便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之说,且巴蜀富饶,易守难攻,实乃帝王之资!昔汉高祖据巴蜀而终成帝业,诸葛武侯更是以巴蜀以一州之力,力抗魏国九州之众,终于一统天下!助刘禅建立后汉王朝,足可见巴蜀之重。然此时之蜀主王开喑弱,无心于天下,虽居地利,却不足为惧。若论取巴蜀,三国鼎足而立时魏国将军邓艾之计最妙,自阴平小路出汉德阳亭,用奇兵径取成都,剑阁大军必去救援,然后趁虚取剑阁,巴蜀可定矣。”
“兄长所言甚是,王开实不足惧。兄长所举邓艾之计,却不可行。此计虽妙,却被武侯识破,有武侯之先见,无论何人据有巴蜀,必定防备甚严,若取巴蜀恐只有另寻他途了。”赵平略一沉吟,接着说道:“然四川非坐守之地。若据四川而争衡天下,上之足以称王,次之足以称霸,若恃其险而坐守,则必亡!小弟久闻王开喑弱之名,进取不足,守成亦不足,实不足为惧也。”
“其余之人,荆州刘安、长沙李昭、交州张进等人不过是因缘际会,依仗家族势力,侥幸而已。然河北民风剽悍,乃古之燕、赵之地,自古便多慷慨悲歌之英雄豪士,贤弟自并州而来,对河北情况定然比愚兄熟悉的多,何不为愚兄解说一番?”
赵平也不推辞,稍稍思索一番,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小弟乃并州人,便自并州说起吧。昨夜小弟也曾与兄长说过,并州东有太行山,北有长城,又有黄河环绕其西北;东联河北,西接关,可谓险要之地,实是易守难攻!虽有北方的异族鲜卑虎视,却因马太守之故,近期之内倒也无忧,只是无力持久!因此并州也仅能自保而已!况且还有李效虎视一旁,若是李效心存不轨,并州危矣!”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赵平并未说出。吕原虽然得到了并州之地,并自称晋王,但并州内部却不是铁板一块,当初与吕原争夺并州控制权的晋阳赵氏这个豪门世家,虽然失败,但晋阳赵氏在并州的影响力却仍是不容小觑,若非吕原得到了并州军方的支持,再加上有秦晋之好的李效从周旋,结果犹未可知!
因此眼下的并州并不安稳,晋阳赵氏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时机,以推翻吕原,进而掌控并州。只不过由于赵平自身的原因,因此并未明言其关节。
想至此处,赵平难掩胸的抑郁之情,显然想起了自己的心事。郑裕见状以为赵平担忧并州安危,出言安慰他道:“仓舒不必多想,至少目前李效未有攻取并州之意。”
赵平闻言长叹一声,摇头苦笑,将胸的抑郁之情平复,接着说道:“幽州王信、冀州丁绍皆是有能之士,久有互相吞并之心,无奈势均力敌,却是都奈何不了对方。不过以小弟之见,却是丁绍稍占上风。”说到这里的赵平稍一停顿,对正往这边走来的郑行微微点头,听得认真的郑裕却未觉弟弟正往这边走来,见赵平停下不言,不由连连催促。
“依小弟之见,不出两年,幽州必属丁绍!”赵平对郑行点头示意后肯定地说。
见赵平说得如此肯定,凝神静听的郑裕不由大奇,连忙问道:“贤弟如此肯定,却是何道理?”赵平笑道:“兄长少安毋躁,听小弟细说。”
“如此,请贤弟与为兄讲来。”难得急切一次的郑裕只好耐心的说道。
“王信此人虽颇有将才,属下良将、谋臣也为数不少,武有其子侄辈王岳、王度、王、王胜、王旭等,皆是武艺群,弓马娴熟之辈;谋士田靖、李柔二人也为之屡出良谋。然此人有一致命缺点——过于惜身。如此之人然猛将如云,士卒精锐也是无济于事。况且鲜卑时常在其北方进犯,使其不得以全力对抗丁绍,焉能不败?反观丁绍,此人虽心胸狭窄,却足堪名将之谓,且部下能事者极多,冀州名士,多有归附,实力不容小觑,来日争夺天下者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