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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北望!”
“快点叫医生!”
苏北望再次呕血凶险,一时间整个场面混乱非常。
我默默地退了出去,看到苏明远仿佛隔离在整个家族之外得背影稍微显得有点落寞。
我想,冷血与残忍的代价是会让人远远超离胜利的喜悦,而变得一无所有……
华晓婷靠在这一双儿女的怀里,抽泣声阵阵不歇。苏西航立在对面的走廊墙壁前,晨曦的光影拉得很长很长。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华晓婷说,当年为了谎称一条苏家的血脉,他们夫妻两人向贺彩依买了她的双胞胎大儿子,骗过了重病的爷爷。
哪知后来自己的身体调养得不错,又怀上了小儿子苏东唐。
那时苏北望已经七岁了,苏明远本想干脆趁孩子还不算大把他送还给贺彩依。经打听才知道贺彩依几年前就病逝,小儿子跟着养父出了国。
祖母郭香的意思是,要么还是养着吧,将来防着点就是。
所以老祖母一直把遗嘱握在手里,反正孩子们也都没成年,以后还有诸多变数谁也说不清。
但是在苏北望十四岁那年,一次体检被大夫告知。他的肝脏查下来发育状态异常,什么原因导致尚不清楚,但不排除将来会有病变可能。
当时华晓婷心里难受得很,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将苏北望视如己出。但苏明远安慰她说,这孩子还有个孪生兄弟,将来就算真有什么意外也可以想办法移植。
但是华晓婷觉得就算是亲兄弟,若从来没有生长在一起的情感基础,将来也很难说服。于是她便提出能不能把苏西航接回来,既然当初将错就错,不如干脆不要留什么隐患放在外面。
苏西航的养父黄健斌是医药界的资深学者,不比那没头没脸的平民家百姓。苏西航跟苏北望的相貌如出一辙,万一以后长大了,也有公众曝光的机会。到时候两个孩子的身世被动揭露,苏家其他旁系血脉保不齐会就此大做文章。
于是就这样,苏明远被妻子说服后专程去国外把苏西航带回苏家。
“所以我的存在,一开始就是为了给我哥救命用的?”苏西航苍白这脸色惨笑一声:“你们……不用再劝我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死的。”
“西航!”苏南薰叫道:“你不要乱来,大夫说你这种情况别说捐肝了,就是捐血都不行!你冷静点我们再想办法,肝脏移植有各种情形匹配,不一定非要同宗双生子的!”
“这是我和苏北望之间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苏西航冷冷地回答,逼出了苏南薰压抑的泪水。
华晓婷哭了,推开两个孩子的手,呛呛踉踉上去拉住苏西航:“西航,你听我一句行么?我好歹给北望做了快三十年的妈妈,我自认为从来就不曾亏待过他。
你爸……明远他这么做是混蛋了,可是他也有他的苦衷啊。
当初杨威集团一事,北望背着他一个人名义让股,所有的一切都是越级董事会的。明远他本来也不愿怀疑北望的,可是他……奶奶临终前的嘱托,他不能不往心里去。
西航,你相信我好么,我们一起想办法,就算没有公司没有利益,我只想让北望活下来……但你,也是我儿子,我不能让你们两个任何一个有事!否则我没法去见你母亲。”
我想明白了,原来苏明辰的这一局早就把我们所有人吃定了。
看似赢了的,其实输的一败涂地。
我想真正可怕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苏明辰,是我们这些人……自己阴暗的心。
“华阿姨,不要再说了。”苏西航轻轻推开华晓婷:“豪门望族不管是借腹生子还是买卖孩童,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了。
你们利用我母亲新丧夫走投无路的困境里,威逼利诱地抢了她的孩子,害我们兄弟骨肉分离。
看似给了我们光鲜的生活,其实只当我们是狗。用则丢块骨头,弃则如同敝履!”
“西航……”华晓婷泣不成声地跌坐在小儿子的臂弯里,苏东唐一边帮妈妈擦泪水一边拖着哭腔:“二哥你别这样!妈又不想这样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给大哥治病,我们就不要再自生嫌隙了!”
后来医生出来了,说肝癌晚期患者的内腑器官很容易并发症,造成凶险的内出血,要我们不可以再刺激他。等到情况平顺一些,再商议会诊。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化疗的必要,还是直接想办法器官移植。
但无论是那种情况,希望家属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后来苏东唐把哭得快要力竭的华晓婷带了回去,苏南薰则站在苏西航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两把钥匙按在他手心。
我知道,这两把要是一个是苏西航家里的,一个是苏北望家里的。上页名技。
不管身世如何血缘如何,兄弟姐妹之间的羁绊早就已经刻入骨髓。
苏南薰大概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最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然后她放下钥匙就捂着嘴哭着跑了,林语轻追了上去。
我看着苏西航,空荡荡的走廊里再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我走上前去,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他,生怕他碰一下就会碎。
后来他突然拨开我就往外跑,疯了一样地外跑——
我吓死了:“苏西航你去哪啊!”
我追着他,跟着他上车。他一路往大道上开,整个过程像飙车。不说话也不流泪,就好像与我根本不存在于同一个次元里。
我拉着车扶手,一直维持着转脸看他的姿态。饶是有安全带也不敢松手,我得确定他是不是因为心里太疼而恨不能找个恶势力同归于尽。
终于停下来了,我抬头看了看熟悉的社区布景——
是苏北望的家?
“你……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苏西航一句话也不说,径自开门进去,站在客厅里发了好一阵地呆,然后直奔书房。
我这才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有显眼的药瓶,作为药剂师的我很容易就能通过上面的成分判断这是是治疗什么的。
桌下的纸篓里还有大团染着褐色血迹的纸巾……
我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几乎每天与我近在咫尺的男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在这世上度过的每一秒都是残忍可见的倒计时。
他曾与我同床共枕,曾将我拥抱入怀,曾把我挡在身后对抗着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我记得他明明越来越瘦,明明苍白的不像健康人。明明也会动不动就差点晕倒,也在我面前吐过血。
可我的察觉仅仅限于一两句不温不火的关问,竟连他已经快要死了都不知道……
我不能让自己再丧失理智地去心痛了,因为那个男人……比我还要痛。
走进书房,我看到苏西航坐在地板上背对着我。他拉开苏北望书桌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底座被砸碎的奖杯。
——正用万能胶一点一点地黏合!
类似于高中校办活动里什么案例分析演讲大赛的荣誉奖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玻璃上的字迹已经有点掉色,但碎裂的断口还很锋利。
我跪坐过去,看着苏西航小心翼翼地操作,整个人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明明是那么灵巧的手指,柳叶刀缝合线,穿梭纵横不在话下。如今捧着这大大的奖杯,却是笨拙得无从着手。
锋利的断口割破他的指腹,玻璃表面蒙上的血迹就像一层淡淡的雾。他用手胡乱地擦,越擦越糊涂。
最后他丢下两截玻璃体,哭了。
我轻轻拉开那半掩的抽屉,各种各样的奖杯奖状,好像把一个优秀的孩子一点一滴的成长路程穿成了走马灯。
但可笑的是,每一个奖状上都有可笑又恶意的涂鸦,每一个奖杯都有看似有意破坏的瑕疵。
我想我不用问,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蹭过去抱住苏西航的肩膀,让他把脸尽情地埋在我压根藏不住风情的胸脯上。
我说你要是难受就这么哭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罗绮……我从来没有真的希望过他死。”
我鼻子一酸,我说我知道。
“我不想他死……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为什么上天要当真呢?”他问得懵懂又幼稚,就像一个情商智商都不足的孩子。我又心酸又心疼,却不知该用什么来安慰他。
“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会跟他抢你了,罗绮。如果他真的活不了了,我把你还给他行么?”
苏西航突然抬起脸,纵横的泪痕下,是陌生的眼神和失控的表情。
他抓着我的肩膀,用从未有过的神情凝视着我。一字一句,却像冰锥一样刺痛我的心。
我扇了他一个耳光,很轻的,却足够将他打醒。
含着无助的泪,我摒了摒呼吸,说好啊。
“我去就是了。我嫁给他,陪他走完最后一段生命。这样可以么?”
“不——”苏西航突然发疯一样把我抢进怀里,双臂匝得我胸腔都要炸裂了:“对不起!我错了……罗绮,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我把泪水流在他的脖颈里,把话语吹在他敏感的耳畔。我说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苏北望是我们的亲人。
“坚强一点,好不好?我跟你一块面对。”
我捧着他脸,吻去他唇角咸咸的泪水。
“罗绮,我心里好痛……”
我点头说我知道,我都了解。我能感受到你心跳的每一下都像撕裂一样紧张,你摒弃坚强下的每一滴泪都那么无助。
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替不了你。
我抱着他的肩膀,任由他俯身压过来。
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他突然忘情地吻着我的唇。一开始是小心翼翼地索取,接下来就是狂风骤雨般侵袭。
他一边吻我一边流泪,一边说想要我一边又在不停地道歉。
他说他只是心里太难受,求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拒绝他。
已经没有理智可依存,也没有固执可叫停。
我就这样子,在苏北望的书房里为我心爱的男人打开了身体,哪怕今天死在彼此的怀里,都在所不惜……
第九十八章 告别()
我从地板上爬起身来,捡了衣物胡乱遮上。身边的苏西航已经睡着了,也许是昏了……
我看着他下腹缝合的伤口,未拆线的部分渗出淡淡的血丝。摘下纱布,泛红的肿胀和被药水染得变色的肌肤呈现在我眼前。
我找出药箱,帮他稍微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又用我的专属毛巾——
我这才发现。之前在苏北望这里专用的毛巾一直没有被他丢掉,而是洗的干干净净晾晒在浴室的栏杆上。
也许这并不代表着什么,只源于他是个念旧的人。当年杨慧心留在这儿的洗发水不是也没扔么?
我用毛巾沾了温水把男人清理干净,但是实在没力气把他拖到卧室。只能找来床被将他裹着安置在书房的角落,然后打开地暖,生怕他着凉。
我去看那抽屉里的东西,除了些陈年的奖状和尘封的小纪念品外,压在最下层的一个透明口袋里有一封信纸。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的作文。
我认得出苏北望的字,无论是中文还是英文,都那么潇洒俊逸。
十几岁的男生已经有了相对独立成熟的感悟和逻辑表达,因而行文不会显得很幼稚。
开头大概是这样一段话【在这个极度追求自我个性的时代里,人们擅于宣扬与众不同的行为和理念。
可这世上最没个性的一件事。就是有个孪生兄弟。
他有与你完全一样的脸,可以穿一样的衣服。有共同的作息,并融入同样的朋友圈。
却总是做出与你思维操控完全相悖的行为——
那种感觉,如同在照镜子时见了鬼。】
我差点看笑了,首先觉得苏北望的控诉实在很到位,其次觉得他小时候的文辞见解也是蛮独到的。最后确定——他得被苏西航给荼毒成什么样。才能在日常作业里都在见缝插针地泣血成书。
可是当我看到抬头上【重要的人】这四个字的作文命题时,一不小心又泪崩了。
我把这东西藏了起来,压在其他物品下收好。我看看就行了,不要再给身后这死男人看了。
我太习惯他一副至贱者无敌的金刚不坏状态,实在不想再看到他哭。
——
大年夜之前的一天,我和苏西航带着苏北望回公司。
那天的雪很大,我们本来是不同意他出院的。但是他说,今年的事一定要交代在今年底。
“都哭丧着脸干什么?我又不是马上就要死。”苏北望说他只想再回去看看,哪怕看一眼也好。
年前的最后一天,我以为很多外省市的员工都提前休了年假离开。可当车停到启苏集团大厦的门口时,我眼看着那夹道迎接的一排排员工,从高管到清洁工,整个一十里长街送总理啊!
我看到苏北望的眼睛红了。他轻轻放开我扶着他的手。说他没事,可以自己走。
苏西航从后座拿出大衣给我,让我帮他披上。
大夫说他现在的身体简直就像婴儿一样弱,绝对不能再受凉感染。
苏东唐按照苏北望的吩咐,已经帮他收拾好了一切办公用品。抱成一个沉甸甸的纸箱子,装满的是一颗赤诚之心的残片。
苏西航要伸手去接,男孩却流泪了,把箱子抱在怀里说什么都不放手。
“大哥,能不能别走……”
“东唐,不许哭。以后苏家就要靠你了。”苏北望伸手搭住弟弟的肩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年那只会跟在屁股后面乱跑的小家伙已经出落得比他还高了。
“你很聪明,一定不会做的比我差。克己,用人,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大哥……不过,可要抓紧时间了……”
他最后一个字稍微哽了一下,有点破音。而苏东唐则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大哥,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大过年的,说点吉利的!”苏北望看了看苏西航,叫他把纸箱搬到后备箱里然后换出了一个大大的纸袋。
这是苏北望昨天叫我帮他去提的十万块现金,崭新的百元钞票,分装在一千多个红包里。
“过年了,临走前还是像往常一样给大家发红包。这次我自己出钱,不走公账。钱不多,大家讨个彩头就好。
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越来……越好。
东唐还年轻,未来的路需要各位的支持和帮助。我在这里,谢谢各位了。”
苏北望一手抓扶着我,然后深深地弯下腰,冲着全场鞠躬。
一时间,我已经能听到人群里有嘤嘤哭泣的声音在此起彼伏。
伴随着一声声‘苏总保重’‘苏总别走’,我和苏西航强行将他一步三退地带上了车。
苏北望的情绪不能太激动,我们实在不敢再让他站在这样催泪的氛围里。
“北望!”就在要踏上车门的一瞬间,听到不远处华晓婷在喊他。
“你过年的话……”话一出口,苏妈妈的泪水就下来了。
“放心吧妈,”苏北望微微一笑:“我有人照顾的。”
苏南薰跟在她妈妈身后,这时苏东唐也过来了。
告别了公司,也是时候该告别家人了。我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