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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躁出一丝难掩的波动。
周男让我失去自我,苏北望让我患得患失。也许这些病症不在于男人们,而在于我自身吧。
一屁股坐在一块相对干燥点的台阶上,我拄着下巴说:“苏西航,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想在这等他……”
苏西航表示,这种小女生一样的矫情戏码,对付苏北望也许真的很管用呢。
我踹他一脚,说你滚滚滚!重要的事说三遍。
苏西航倚在屋檐的小花坛下,跟没听见似的抱着手臂看着我说:“罗绮,你只是太不自信了。”
“诶?”
“苏北望这种男人,表面看着光鲜其实就是个纸老虎。相信我,他比你还缺爱。不用怕他。”
我叹了口气,说你别讲的我好像是有意搞定豪门男的心机婊一样。
我说我跟苏北望相处,全凭顺其自然。虽然说不上有多了解他,只是在见到他想到他的时候,开始渐渐习惯心动,习惯心暖。
“话说,要不是你总在其中鬼魂一样穿来穿去让我各种出戏……”
“怪我咯?”苏西航眯着眼笑,然后冲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点上。
细雨中,点点火光忽隐忽现。他吸烟的样子很认真,但一点不贪婪。随便抽几下就给熄了,然后用很认真的口吻对我说:“毕业照上那个搭着他肩膀的男人,是他最好的朋友,宋引。”
我说哦。我只是开玩笑的,怎么可能真的是gay啊。
“他和宋引从高中起就是同学,一块出国念的商学院。回国后,宋引就在启苏集团成为苏北望的得力助手……
哦,宋夜你见过了吧?”
我说恩,他是苏北望最得力的助手,前两天还帮我家找了装修工程队。
“他是宋引的弟弟。”
我说难怪,觉得照片挺眼熟的呢。我看着苏西航,说你不会无缘无故给我介绍他的一个朋友吧?
“宋引死了,半年前……车祸。”
我说我猜也是……只有逝去的好友才会让他那么动容和悲怆到失控吧。
“所以,想要走入一个什么都藏在心里的男人的世界。其实一点都不容易。”苏西航走到我面前,深眸比夜色更璀然:“罗绮,即便这样,你也愿意么?”
我点头,说我试试看吧。有人讲,喜欢是在一起会开心,而爱……是即便不开心,也想在一起。
“这一步,苏北望先向我迈了出来。我只是很想很想牵住他的手……”
后来苏西航没有再说什么,微笑着跟我告了别便开车走了。而我继续矫情地站在盛夏的夜雨中,反复咀嚼着自己刚才的一念之间。
爱么?
我对苏北望,究竟是怎样一种程度的爱呢?
我曾深深爱着周男,一开始默默暗恋,到后面小心维护。如今想想,那种畸形又不对等的关系只是源于珍惜着我那从天而降的上位得之不易。
而对于苏北望,我想我可能就如苏西航所说,从一开始就不太相信他那样的男人会真的看上我一个二婚女人。
可是若若说过,再优秀的男人也有最基本的需求。爱情不是一锤子门当户对的买卖,往往只因为你身上恰好具备那一两个吸引了对方的特质。
爱,终究是个有所图的东西呢。
雨没有要停的迹象,而我的大脑却渐渐停滞的思考。
我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想了很多很多事——
东方已经开始泛白了,我的眼皮有点打架。后来靠着门打了一个盹。
醒来就觉得冷,吞咽一下……喉咙痛得跟火烧一样。
我想我大概是着凉了。
身后的铁门咣当一声被打开,我看着苏北望疲惫苍白的脸色在昏暗的背景中更加突兀清晰。
“你……一直在这儿?”他盯着我看。
我点头,却不说话。
“我看到你的车钥匙在桌上,车也没开走。”
“对不起,我以为你生气了。”我垂头轻轻咬了下唇,微微被雨水打湿的发梢飘在脸颊上,痒痒的。
苏北望伸手拨了下我的碎发,目光放软了柔和。
“你等在这儿,我就不生气了么?”
我垂下头,沉默不语。
苏北望将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拉我进电梯。
这一步迈出去,我才意识到自己得两只脚都麻木了,差点一个跄踉摔在他身上。
他扶住我,我则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一进门,我就彻彻底底地打了个打喷嚏。
“着凉了?去洗个热水澡。”
我抽了抽鼻子,说没事的。
“若若还在家等我呢,我开车过——”说着,我便要俯身去抓茶几上的车钥匙。
“别动。”说着,苏北望就将我一把横抱起来,然后一点都不温柔地……送进了洗手间的浴缸里。跟倒垃圾似的,干净利落,摔得我屁股都疼。
我知道他有洁癖,所以就这么把一个连外衣都没脱的我直接丢进了他的御用浴缸——
这是多大的荣宠圣恩啊。
“洗浴用品在帘子后面,左面冷水右边热水。”惜字如金的男人就这么撂下两句话,转身便出去了。
我觉得脸有点发烫,也不知道是真的发烧了还是心里燥的。
看着门外隐隐的安静,我小心翼翼地退下衬衫——
划拉一声,门一下子又被打开了!
我下意识地惊呼,他哼了一声:“我不进来,给你浴衣。”
说着,一条白花花的手臂往里一甩,雪白的浴袍劈头盖脸把我罩一狼狈。
唉……我觉得苏北望心里这口气应该是还没消呢。
人家把房子和猫交给我照看,多么难得的信任啊。我居然监守自盗般把苏西航这个贱人给放了进来,闹他的书房,弄脏他的东西……
撑起身子,我去拿帘子后面的沐浴乳。
哦,瓶子已经空了。
下意识地拉开了右手边的储物抽屉,我以为他会有备用的。
可是没想到,首先引入眼帘的,竟然是一瓶——
第五十六章 关于前女友。。。。。。()
苏北望虽然洁癖,但还不至于龟毛。
他对日用品没有过多的讲求,那些常用的东西一看就是由家政阿姨随便在超市里代买的——但至少都是男士用的。
而这一瓶专门‘修护受损卷发,换发滋养活力’的洗发水,恩……很明显是女士的。
已经开过封。但是……貌似去年就过期了。
默默地放回原处,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又不傻,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别的女人用过的么?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被扔掉,也许是他忘记了,也许是……舍不得。
其实转念想想,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了,有点过去也是很正常的吧。
我想我并不是为这个而不爽。首先我也没资格。其次……我是觉得我跟苏北望的关系貌似还没有亲密无间到可以就这些敏感的事来开诚布公吧。
他不说的,我不会主动问。而他主动问的。我通常又会犹豫一番才决定说。
这种相处模式真奇怪呢,一点都不像跟苏西航在一起时那么自然。可以抬手就打,抬腿就踹。
可能有些人的气质就是生来不可亵玩,而有些贱人……
我及时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决定继续做个简单又乖巧的女人。
可是当我换好浴袍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苏北望正在客厅里收拾行装。
“你要……出去?”
“恩,刚才机场那边来通知了,航班恢复了。”他的脸色不是很好,镀着一层厚重的疲惫之意。
我轻轻地问,这样折腾会不会太辛苦了。
按照常理来讲,晚上的航班推迟了,一般人会选在等在机场吧。
“我只是想回来见你一面。”苏北望云淡风轻地扶了下眼镜,话倒讲得让我完全无地自容了。
“罗绮,我问你个问题。”
“哈?”
他的表情和语气太过严肃了,严肃到让我恍然以为自己这是要接受审判的即视感了。
我搓了搓滚烫的手心,说你问吧。
“你们女人。都很容易被苏西航这样的个性所吸引么?”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的,却如重锤一样落在我心上。
还没等我有反应呢,他径自继续道:“他很幽默,很有趣,所以跟他相处……会更轻松一些对么?”
“不是!”我咬了咬唇,却回避了苏北望的目光:“我不了解你们兄弟两个之前是怎样的一种相处方式,但我只是客观地看待他这个人——就凭……就凭他从肖黎身上滚出一场脱衣舞这个事来看。我也不可能喜欢这种男人的。”
苏北望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挑起我的下颌:“看着我。”
我心跳如擂,看着看着就开始双颊泛红:“苏北望……我是认真的,我是想跟你好好相爱的……”
“我习惯他的存在,如影随形一样。只要是我看中的东西,他都想抢抢试试。
但我并不在乎,因为在我的世界观里,但凡能被抢走的——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
其实我很同意苏北望的想法,我也认为那些经不起诱惑的,一定是从内因上就有不稳的根基。
可我什么也没有多说,因为在爱情的定位上——我永远是个很好搞,很知足的女人。
苏北望的领带只打了一半,轻垂在颈间的位置恰到好处。而我那灼热的呼吸。刚好能吹动一个暧昧的角度。
伸手去拉他的领带,我踮着脚尖熟练打好结。用手指翻躺在宽阔的胸膛上,盖住一排平整的纽扣。
苏北望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开口:“我会离开几天时间,回来的时候……我想听你告诉我,你真的准备好了。”
我的喉咙有点哽咽,鼻腔也开始泛着发热的难过。
“苏北望,谢谢你。”
他没有回答,只是俯身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旋即说:“你好像真的发烧了。”
我笑着说不是,只是有点心动。
————
我生病了,重感冒。
苏北望在上飞机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而我的嗓子就已经哑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他坚持叫助手送我去医院,而我说没事,吃点药就行了。
然而半小时没到,就听到外面门铃响。
我本能地以为是那个打死不长记性的苏西航,也做好了将他驱逐出境的准备。却着实没想到——来人是苏南薰。
“罗绮,感觉怎么样了?”
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苏北望把他姐姐抓过来的。我十分不好意思,拖着鼻音说只是小感冒而已,还要麻烦你亲自过来真是过意不去。
“没关系的,我这两天休假。唉,北望这一走,既放心不下你又放心不下小起。”苏南薰到底是有猫缘,进门就跟那个小毛球打得火热。
她给我量了体温,倒水找药,就像个温柔的大姐姐,最后安慰我说:
“没事的,只是有点热伤风。这药按时吃,多喝水,蒙头睡两天就行了。”
我点点头,说苏姐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不要紧。
苏南薰笑着起身道:“北望那点心思我做姐姐的还能不知道么?我要是不来照顾你,呵呵,难保西航不来。”
我的脸腾一下红了个遍,我说苏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苏西航那个性情,对谁正经过啊。
“假装正经和假装不正经都是挺令人头痛的。”苏南薰抚摸着膝盖上咕噜咕噜的小起,神色略有黯然。
我猜她应该是想念乖乖了,可是——我要不要告诉她苏西航背着她把人家儿子给剖了个底朝天,然后用一把粉笔灰假装骨灰糊弄她呢?豆圣农扛。
说起乖乖的死,一团疑云密布在我的逻辑上空——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已经被这一连串应接不暇的‘意外’压得难以呼吸。却找不到一根有力的杠杆,能撬出哪怕一丝新鲜的空气。
平静的生活,安稳的工作,和谐的环境和偶遇的爱情。明明是充满阳光与正能量的状态之下,却好似什么地方都有一双眼睛在窥探。
投毒,抢劫,火灾,绑架……
肖黎的诡异动机,关成卿的神秘立场,韩的离奇遭遇,周男的摇摆不定,甚至是……
我看得出来,一切愈见清晰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我那归尘归土的父亲。可真正能让我不安的是那个站在风口浪尖里,承诺过会保护我,却让我偶尔心有涟漪又常常不敢靠近的男人。
这会儿想得太累了,吃了药的我昏昏沉沉地抱着被子睡。苏南薰则里里外外地帮她弟弟稍微收拾一下家务。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苏北望的卧室简直单调的——怎么说呢?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外,如果再在墙角放个小便池,那简直就是一间完美监狱了!
房间的墙纸也很朴素,只是那空荡荡的墙面似乎……应该挂一副什么画,或者照片才不会显得很突兀。
照片?!
我腾一下坐起身来,跟诈尸似的。把蜷缩在我被子上面的小起吓炸毛了。
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一片墙壁,我像中邪一样满头大汗。
“罗绮你怎么了?”苏南薰从外面进来,诧异地看着我。
我已经退烧了,但说不出缘由地,就是觉得心里有点慌。
苏南薰循着我的目光往前看,雨后的阳光从落地窗穿了过来,打在墙纸的阴影上,凸显出一片突兀的色差。
我想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理,我说那里有东西,就真的……有东西。
用力深吸一口气,我接过苏南薰的水,小声道了声谢谢。
“别跟我客气啦,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苏南薰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她熬了粥。
我红着脸说苏姐你别打趣我了,我和苏北望……恩,还在互相了解的阶段呢。
“爸妈对你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那个,北望跟你说了吧?下周末我父亲的生日宴会,你也一块来参加吧。”
我倒吸一口冷气,心想着苏北望倒是没说,不过苏西航可是说清楚了。
我尴尬地笑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叮一声短信响。
苏西航的——
【血液检验无异常】
我轻轻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还好……要知道,当时我都怀疑过自己突然流产可不可能是真的被人害了毒药所致。
既然血检无异常,那说明……我没有吃过带毒的东西?
那么渐渐缩小的范围便开始明晰了线索——如果目标不是我,那会是谁呢?
苏西航曾告诉我说,先抽线索再想动机。可我就算再理智,也无法将周男和肖黎这两个贱人置于事外——
对了!
我记得昨天在警署的时候,林语轻提过说发给我了一封邮件。
我慌忙打开手机邮箱,果不其然,一个带着文档附件的邮件静静躺在收件箱里。
颤抖着手指,我慌忙按开资料文件。
这么大一份文档,里面却是一张病例单的扫描件。
姓名是肖黎,盖章的时间应该是……恩,半年前。
可是那诊断书上的内容却着实叫我大跌眼镜——
【双侧输卵管,绝育性结扎。】
肖黎……结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