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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因为罪人不配轮回,永生永世只能在凡间进行劳役。”
在修士世界中,若非深仇大恨,断不会做到奴役神魂这样狠绝,牧海灯提起时神色也有些不适,稍作一顿,这才继续道,
“其实尸神宗是咱们正道的叫法,他们自称无尘宗,打着净世除秽的名号,将所有不遵守自己规则的人处以极刑。虽做着堪比邪修的残酷行径,却发自内心地坚信自己是在为世间扫除罪恶。比起清楚知道自己在残害他人的邪修,我倒觉,这才是真正的邪教。”
牧海灯只在典籍记载中见过尸神宗,纵使如此,那可怕的洗脑功力也令他骇然。释英虽未听闻具体事件,只看一眼这布满海滩的尸体,却也明白了几分,只轻声叹道:“以正义为名的恶吗……”
“其实我师父曾说过一句话——若东灵剑阁走错一步,或许便是下一个尸神宗。”
牧海灯不知过去发生了什么,只是释英现在的神情竟和他师父说这句话时极为相似,令他不由有些感慨。
好在他生来就是个豁达性子,说完也就忘了这些许的沧桑,拧开酒葫芦喝了口美酒,也就如常笑道,“师父教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错了就要认错,乖乖接受惩罚。所以,这些年我可没少被执法长老吊在树上抽。”
他说话时,释英难得有些出神,顾余生从未见师父露出过这样神情,本是在专心调查地上尸体,现在却不得不插话,什么都没问,只坚定道:“我相信,东灵剑阁不会走上邪道。”
释英自认对人不抱有任何期待,却不得不承认,掌门的声音总是令他安心。释英眼中的对错和人并不一致,有时候也无法肯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可是,顾余生是世上最正直的修士,只要得到掌门认同,他也会随之坚定起来。
人的心思太过复杂,释英喜欢纯粹无害的事物,所以远离人。可顾余生不一样,明明是世间最强的人,眼眸却是清水般的通明。如果注定要化作丹药助人飞升,他希望服用自己的是这样的顾余生。
此时,面对徒弟没有半分犹疑的眼神,释英难得轻笑,“交给你,我很放心。”
释英笑的次数不多,纵使笑,也是轻轻浅浅的,仿佛春雨缓缓浸透竹林,安静又内敛,还带着一丝如水的微凉。或许正因太浅,所以顾余生总觉自己看不够,每一次都要认真将其记在心间,独自在卧房的夜晚,时不时就从记忆中翻出回味几分。这样想着,就仿佛师父正在身边对着自己轻言浅笑,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面颊,让这张习惯了淡然的面孔露出几分略带天真的困惑。
顾余生知道,师徒之间关系再怎么好,师父也是如父亲般的长辈,如此想法,太过轻佻。可他,无论如何清心静气,就是克制不住。甚至,在发现师父对皇太子娶个男人这样的事并没有什么排斥感时,他的心中还有一丝窃喜。
人果然是习惯得寸进尺的生物,梦境中的他只要被青囊长老注视就可以欣喜一月有余,如今师父对他关怀备至,却还觉不足,想要得到更多。这样的他,却想成为师父眼中的圣人,当真无耻。
虽是这样想,今天的顾圣人还是默默牢记师父音容,一面在内心谴责自己如此熟练的窥视行为,一面用那天下最为正直的面孔回应:“有我在,师父永远不必担忧东灵剑阁的未来。”
自从得知儿子死因后,妖皇便一直沉默,如今见了这样的顾余生,他忽的想起昔日的风奕。那时的剑神虽然强大,眼眸中却没有半分活人的气息,仅仅是靠一盆草勉强维持生存的意志,然而,仙草终究无法说话,所以,在漫长的孤独中,那人最后还是选择了死亡。那样的人,转世之后竟能长成这个模样,人的因缘际遇当真奇妙。
“你们可知,孤在八百年前受的是什么伤?”
妖皇既回过了神便无意再沉默下去,见众人因自己突然的问话齐齐回头,只是平静地道出了令人心惊的答案,“寒气入体,心肺俱损。”
这样的症状与太子决明一模一样,释英立刻追问:“陛下也中过‘净世’之毒?”
“每逢幽冥缝隙出现,这些尸人就是进攻妖族的先锋。孤作为妖族之皇,自然时常与他们作战。”
再次道出谁也没想到的事实,妖皇突然看向了一旁的顾余生,眼中满是考究,“当年来犯之敌数以万计,孤独力难支,是风奕出手斩杀他们的首领魔灵,以拾花剑镇住其神魂,又将身躯带回东灵剑阁封印,这才解了一场灭世之灾。你,不记得了吗?”
闻言顾余生神色一顿,似乎有些模糊的印象,可想不清晰,只喃喃念着:“魔灵……”
他因模糊记忆而神色苦恼,释英的心情也不轻松,风奕正是封印魔物耗尽修为而死,顾余生的死因也是与魔灵同归于尽,若他们的对手是同一人,这一世的顾余生岂不是也行走在生死边缘?难道,顾余生会拥有前世记忆,正是风奕时刻谨记除魔未尽,即便转世也要完成死前志向……
如此,若他们最后还是无法胜过魔灵,顾余生再次选择同归于尽的死路,他到底该不该拦?
“或许,不是尸神宗潜入了海域,而是他们本就自幽冥间隙而来,败给祖师爷后才隐匿于修士世界。”
魔灵的出现令师徒二人神色沉重,牧海灯却不知这些恩怨,只理智地作出推断,提出了最为关键的疑问,“现在的问题是,太子神魂怎会不知所踪?”
皇太子的死因的确查清了,可其神魂仍不知所踪,就在众人猜疑时,晓梦的搜查也有了结果。三千鱼妖将沉没海域的所有物件全都打捞上岸,如此细细搜索,终是被她寻到了一块通体漆黑却光滑如玉的石头,连忙就呈给了妖皇,只道:“陛下,我们在废墟中寻到了皇太子的三生石。”
太子决明的三生石从不离身,释英推测此物应是他死后恢复原身时才遗失,果然,当晓梦带兵潜入海底深渊,便在乱石中发现了它。
释英对这超越轮回的石头也很好奇,此时接过一观,果然触及便能感受到幽冥独有的阴气,一看就不是凡间之物。然而,奇怪的是,这三生石原该刻着太子决明和洛兮的名字,如今却只见凌乱划痕,字迹早已无法辨认。
这样的情况太过诡异,牧海灯更是直接出声问道:“怎么上面的字被划了?不是说太子决明把这石头当真命根子,平日里都不让人看的吗?”
这划痕明显是利器所为,三生石太子决明从不离身,很难想象有人能从他手中夺走此物,可若是他自己所为,他一生都执着于洛兮,死前更是在阴阳交界处搜集黄泉之水,到底有何理由突然这样做?
就在众人疑惑时,顾余生打量着这块三生石,忽然就道:“这不是三生石,它的名字应该是……镇魔石?”
“你胡说什么?这可是洛兮给皇太子的定情信物!”
太子决明随身携带此石百年,并靠它寻到了洛兮转世,如今他居然说这不是三生石,晓梦的神情自然满是不信。
然而,伴随浮现的记忆渐渐清晰,顾余生回答的语气也极为肯定,“不,它是风奕自莲华境取得的镇魔石。他本是想用它给自己的仙草做铺面石,谁知突然遇上此事,便用以镇压魔灵了。此物极为难得,后来风奕再没有寻到另一块,因此愧对仙草,每日都要抱着它检讨三个时辰。”
妖皇没想到他对魔灵和妖族都一副陌生态度,提起此事倒是如数家珍,半点含糊也没有,一时只能怀疑道:“这些破事你倒是记得清楚?”
他这一说顾余生也是一默,试着去回想当时心态,最后只能诚实地回答:“在风奕看来,不能用以培育仙草的事物都不需记得。”
顾余生的两个梦境中,自己的经历还算详细,可一转到风奕,除了那株仙草,世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活着时不曾认真去看,死后自然也就不记得了。风奕这一生云端地狱都经历过,然而,除了等待那株草开花,他什么都没去期待。
顾余生不知旁人的前世今生如何,至少,当他不去刻意纠正自己想法时,有那么一瞬,竟与千年之前的剑神感同身受。只不过,他要更为过分,不止想让那株草开花,还想趁它不注意时,轻轻咬上一口,让它永久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释英尚且没有察觉徒弟正在努力拔除的阴暗心思,他只知风奕需要一个活着的理由,可他不相信人,于是,那时不会说话的仙草便成了此人寄托生命的对象。这样宁可深爱一株草也不看世人一眼的执念扭曲且疯狂,然而,不知为何,让他觉着有些可怜。
他如过去一般没去回应此事,只是将三生石递与牧海灯,淡淡道:“不论它是不是三生石,既然本就蕴含灵力,又被皇太子随身携带,应当可以施展介灵之术吧。”
常人道万物有灵,越是难得的天材地宝,内部蕴含灵气也就越为旺盛。这介灵之术便是胜邪长老的独门秘术,它以阵法读取灵物中留下的记忆将其再现于人前,若施展媒介灵气充裕,甚至可以完美还原犯案现场。
人会说谎,物品不会,就算人不知鬼不觉,身边的一草一木也在时刻看着世间发生的一切事件。凭借此法,但凡落在胜邪长老手里的案子,就没有能够瞒天过海的。
牧海灯作为胜邪长老的衣钵传人,对于介灵之术自然极为精通,如今细细打量一番这块石头,也没有推辞之意,只点头道:“或可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释英:每次都死在同一个boss手里,你不知道组队吗?
风奕:抱着自己唯一的草,孤独无助又可怜,但非常能打。
顾余生·掌门: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好友列表,陷入沉默。jpg
顾余生:感谢要做师徒必须先加好友这个机制!
元如:什么?师弟你不是和我一起搞事打架吹牛逼的好友吗?
牧海灯:哎哟,要搞事?快快,带我一个!
释英:突然对徒弟的交际圈充满担忧……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生者为阳;死者为阴;所谓阴阳交界处便是死者进入地府必经的三途河。三途河流经九幽之地,入了阴司便成忘川之水,而仍在阳间接引鬼魂的这部分,便是黄泉。
黄泉虽为**却位于人间;阴司不管;活人不至;自洛兮成灵以来,只有永不停歇的流水声和路过鬼魂的哀泣为伴。也许正是太过寂寞;他从不拒绝太子决明的任何要求;因为这是唯一会陪伴他的鲲。
那一天;历来安静的黄泉忽的极为动荡。伴随突如其来的霜寒,所有彼岸花一夜凋零;当洛兮赶到时;霜雪已然融化,入目之处只有残败花枝。他试着寻找寒气的源头,最后却只见到一地碎石。
洛兮知道七百年前此地曾爆发过一场大战;最后的结果似是一位强者设下封印取得胜利;而他也是于那时捡到了还是鱼卵的决明。他是黄泉之灵;本不该插手任何活人的斗争,可是,想着那只总是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鲲,终究还是将碎石收集了起来。
这些碎石似乎是佛门至宝,即便毁坏;内部隐隐若现的佛光依然令一切阴邪之物望而生畏。被此物镇压的魔灵已然脱困,洛兮调查许久依旧没寻到其踪迹,只发现这些彼岸花下的冥土开始间接性地震动,似乎有什么正在伺机破土而出。黄泉之外便是妖族生存的海域,看来,下一场恶战不会远了。
洛兮是黄泉之水成灵,只要三途河不枯,便不会身亡,凡间如何恶战,终究无法波及到他。然而,和他不同,鲲鹏是妖族的皇。帝昕在封印魔灵那一战便已负伤,如今再无余力抵抗下一波入侵,最后,能上战场的只有太子决明。那是他看着长大的鲲,如今才刚刚满一百岁,什么都还不懂,每日只知道粘着他玩闹,游水时甚至还会傻傻地一头撞上礁石,如何能够应对如此残酷的战场?
他的鲲太小了,还不足以承担起皇太子的责任,所以,只能由他来。
太子决明只知洛兮作为妖族将领以本体封印了幽冥间隙,却不知,从答应求婚的那一天起,黄泉水妖便已预测到了自己的结局。
洛兮一直都是这样疼爱他,只要他表现出不开心的情绪,不论是对是错,黄泉水妖都会一脸无奈地来哄。所以,即便明知生死轮回皆是定数,在他为未来黯然时,依然给了他一块镇魔石,定下了他们的三世之约。
三生石位于地府之中,又有鬼卒时刻把守,黄泉水妖如何能够寻到?他只是将自己的部分神魂封入了镇魔石之中,轮回更换**,灵魂却不会改变,这样,一旦有缘相遇,魂魄间的共鸣便会令决明认出来世的他。
那时,黄泉水妖看着满足离去的幼鲲,明知轮回之后前尘尽忘,仍是默默告诉自己——现在的决明还无法承受失去恋人的痛苦,他需要给这孩子留下一个希望。没事的,只是重新活一次而已,即便不记得了,他也一定能爱上自己的鱼。
可他对决明,当真是思慕之情?
在黄泉的生活太过寂寞,决明是唯一闯进这个死寂世界的生命。黄泉水妖不想失去这只鲲,所以他一生都在尽力满足决明的愿望。决明想要娶他,他就嫁了,但他没告诉决明的是,若那时幼鲲想娶的是别人,他也能微笑着替这孩子去求亲。决明想要,所以他给,可若决明不提,他自己会想在来世再续前缘吗?
这个问题,洛兮始终不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
结果,洛兮愿意用性命完成本属于太子决明的职责,留下遗书时,却无法坚定地落笔写出一句情话。
死前留下的那句“抱歉”,不只是因他抛下喜服奔赴战场,也是因为,他明知自己不曾倾心于决明,却一直骗这只鱼,洛兮深爱着他。
洛兮将一切瞒得很好,他死后,太子决明凭借镇魔石重新振作,也寻到了他的转世。只可惜,轮回后的江蓠有了自己的生活,他拥有师门的养育之恩,也有师兄弟的同门之谊,更有修真问道的青云志向……他不再是只能日夜对着无尽水流反复吹着同一首曲子的黄泉水妖,所以,也不会因寂寞勉强自己去爱任何人。
与决明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江蓠正在返回师门的路上,他发现一名玄衣男子呆呆抱着块石头坐在对岸,明明是达官贵人的打扮,眉目也是大海般的深邃俊朗,神色却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满是可怜委屈。
江蓠历来是个冷清的性子,虽觉那人像是遇上了难处,却没法拉下脸主动开口询问,最后只能掏出随身携带的玉笛,隔着河岸吹起了自小就熟悉的那首曲子。
声起便是缘起,这一时的心软改变了江蓠原本一帆风顺的人生。然而,曲罢的那一刻江蓠还不知未来会有何等风雨,他只是在想,自己在这一带有些声名,那人若需他相助,自会来寻。人生不易,既发现有人遇难,还是莫要视而不见。
这些事,太子决明本是不知道的。直到一月之前,就在收集黄泉之水时,他忽的想到人的身躯或许无法承受水中阴气,若江蓠饮下黄泉之水后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于是,他仗着自己不惧阴寒,便沾了些许水珠尝了尝。谁知,这一试,却令洛兮隐藏的现实就此展现在了眼前。
原来,三世之约也好,他们间的情缘也好,都是洛兮哄他的。在黄泉水妖眼里,他一直都是个要糖吃的孩子,为了给他一个甜蜜的美梦,洛兮勉强自己回应了这份感情。而江蓠,只是不再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