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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吓得直接跳开,面色有些发苦。他其实并不想动这位琦王身边的新宠,然而,薛琴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她根本无从插手,更别说敢不敢动了。
她根本动不着,也不是她动的啊
但是薛如风坐在堂下,这些话她又不能直说,只能咬着牙认了。
“刑讯犯人乃我朝允许的审讯方式,琦王殿下说他是琴师?请恕下官并不知晓。”
“琦王殿下,”一旁的薛如风趁机道,“咆哮公堂论罪当施以庭杖,还望殿下谨慎行事。”
江梦琦撇了薛如风一眼,冷哼一声,收剑入鞘。
在见到易庭的一瞬间,江梦琦的心反而稳住了。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江梦琦指着召兰馆主事问道。
大理寺卿道:“下官在那四周寻找证据的时候,正好碰到此人,他号称知晓嫌犯与死者的矛盾,死者最近经常去召兰馆饮酒寻欢,当时离开雅间后久不见人,这主事便出来寻他,谁知道,最后看到的却是尸体。”
那主事原本颤抖着身体,此刻抖的更厉害了,他一个劲儿点头道:“没错!那林大人以前也是常来我召兰馆的常客,易庭还在我召兰馆做事的时候,就跟他有过冲突”
“所以,你觉得他一定会杀了林潇吗?”江梦琦死死的盯着管事,眼中几乎冒出火来。
那主事并不敢直视江梦琦,而是望着地面,飞快的点了点头。
这真是一个一石三鸟的计策啊,江梦琦在心中冷笑,一来除掉了林潇,二来质疑了王上选人的来源,三来把易庭拉下了水,这样等于间接的把江梦琦拉下了水。
江梦琦等了一会,心中有了计较,突然双手一摊:“然后呢?没了?”
众人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都有些警惕的望向她。
“以关系不好为证据,证明有杀人动机?但是谁目睹了整个过程?”
那主事偷偷瞟了薛如风一眼,便马上收回了眼神。
薛如风不动如松,却并没有明显的态度,只是随意到:“然而,死者是林潇林大人,新任礼部尚书,这就不得不”
江梦琦望着薛如风,微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江梦琦站起身,抖了抖袍袖,望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易庭,然后,居然抬脚便走了。
余下几人呆立当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不该追出去,把她拉回来。
君本莲心16()
江梦琦头也不回;坐上马车就回了琦王府。
然而她没有在府中停留;而是换上了夜行衣;独自从后院翻出墙外;悄无声息的向着大理寺奔去。
江梦琦的想法很简单;动我的人;明面上你跟我叽叽歪歪;我不想费劲搭理你,所以我只要去偷过来就行了。
江梦琦的武力值在这个世界里属于顶尖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江梦琦从前几个世界带来的武功;还有原身自己常年历练的因素。
大理寺中守卫森严,当下已是将近凌晨,夜色虽然最浓;守卫却已经有了倦意。眼看着东方开始泛白;这些守卫却都开始期盼换班的同僚,早就忘了之前大人的叮嘱。
不过是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人;有什么好怕的?这些守卫也是看碟下菜;尤其是了解到那男人的靠山居然当场弃他而去后;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江梦琦正是抓住了这个空档。
她悄然前行;一路只用手刀砍晕一个个守卫;她身法极快;下手利落,每一个守卫倒下时都没有发出一声呼喊。
天亮换班的时候,大理寺终于发现犯人不见了。大理寺卿得知后大惊失色;鞋袜都没穿好;便慌慌张张的跑去丞相府求助。
这一天的早朝,琦王殿下难得的出现在了朝堂之上。她拢着袖子站在你那里,沉默垂眸,一改往日的嬉笑,没有跟任何人交流。
作为一位闲散亲王,江梦琦甚少在朝堂上出现。然而此时她的出现却让人嗅到了些许不一样的味道,类似味的那种。
薛如风沉着脸站在琦王不远处,她眉头微皱,易庭被劫狱的事情她已经知道,只是她没想到,这位琦王殿下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上朝!
来干什么?告状吗?
自己还想参她一本呢!
王上入座后,朝堂的流程一如既往,大理寺卿通报了昨夜新任礼部尚书林潇被杀以及抓获凶手的事宜,原本怀疑凶手背后有人指使,没想到当日凌晨,凶手居然被劫狱了!
在场的大臣中有些也是林家的宗亲,此刻纷纷出列,跪请王上严惩凶手,还林家一个公道!
王上看着朝堂之下跪倒的众臣,目光沉了几分。她又看了看江梦琦和薛如风,开口问道:“不知丞相和琦王有何看法?”
薛如风张了张口,正要说话,一旁的江梦琦却已经上前一步,躬身道:“臣妹有话。”
王上:“讲。”
江梦琦:“此事疑点重重,臣妹本不想牵扯其中,但是回去辗转反侧,觉得今日若不来亲自抛出疑点,恐怕会被人泼一身脏水,到时候就再难洗清了。”
大臣中有些人还不知道被抓的“凶手”正是易庭,不由有些疑惑。
江梦琦继续道:“昨夜,臣妹入宫与王上叙旧,我府上琴师易庭居然会自己跑去烟柳巷杀人,还那么巧就被京兆尹抓住,然后又很巧的是,消息居然很快就被大理寺知道,立刻便把人带走,我听说后赶过去,人却已经被他们废了手指,打的不省人事。”
在场大臣中不少人知道易庭的名声,听到“废了手指”,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江梦琦顿了顿,声音依然平静道:“当时人证物证俱全,臣妹也觉得也许他真的是做了错事,本着对大理寺的信任,臣妹当场便表示不再插手,然后,呵呵,怎么又那么巧,人就被人劫狱了?!”
“刚刚那位大人还说,恐怕其后还有主谋。这话什么意思?想说主谋是谁?想说劫狱的是谁?既然那易庭是我府上新宠,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想到我?!”
薛如风忍不住清咳两声,插嘴道:“琦王殿下,您这就多虑了,所谓此地无银”
“你闭嘴!”江梦琦突然怒吼出声,吼得薛如风不由愣住。
多少年了,除了当年的国师,没人敢如此对她!
薛如风咬着牙关,忍了下来,目光却阴狠了几分。江梦琦却好像没看到对方的怒意一样,继续说道:“如今,在案子没有定夺的情况下,丞相大人居然敢说出‘此地无银’这样的字眼?呵呵,若我今日不来上朝,大人是不是就定了我的罪了?!”
江梦琦转身面向大理寺卿,又道:“昨日我离开大理寺,大人也是看到的,我说不插手就不会插手这件案子,但是我的人,并不代表我就不管了!大人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而不是在这里含沙射影的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朝堂之上寂静无声,大臣们早已看出这琦王是动了真怒,同时也有些想不通,丞相如此精明又大权独揽,为何会招惹这位平日里只爱逍遥玩乐的亲王?
然而此时此刻的薛如风却已经明白,这个琦王,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江梦琦没有给薛如风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向王上一揖,道:“既然有人存着意图诬陷臣妹之心,臣妹恳请王上下令搜查臣妹王府,若能搜出人来,臣妹当场自裁谢罪!若没有,臣妹定要诬陷者一个交代!若不承认诬陷,那更简单,臣妹要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梦琦的强硬姿态让在场众人有些措手不及,薛如风顿了顿,直接跪拜在地,对王上道:“臣,只有一愿,愿王上还林大人一个公道!”
说完,便拜俯下去。
这句话得到了不少人的共鸣,同朝为臣,却遇此横祸,而且很可能是被人利用做了炮灰,这种感觉让在场大臣们极为不适。平素里与丞相为伍的大臣们也跟着跪拜了下去,纷纷请求公道,然而也有不少人沉默的站立着,陷入了沉思。
王上看着堂下众人,良久,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
“朕心中已有计较,琦王,薛丞相无意冒犯与你,你不用太过敏感。至于丞相,就责成你和琦王一起,协助大理寺彻查此事,还林大人一个公道。”
薛如风再次拜俯下去:“臣,遵旨!”
她垂下的面容藏在暗之处,双手渐渐握紧,目中却露出了一丝毒意。
江梦琦回到府中,吩咐管家任何人来都不见,便回到自己居住的卧房,并且关上了大门。
琦王府的密室在江梦琦卧房的地下。她顺着楼梯走下去,下面的灯光不算阴暗,烛火摇曳着,却让人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易庭躺在密室的木床上,面色苍白,薄唇毫无血色,眉头紧锁,额头上渗着密密的冷汗。
江淮站在旁边,不停的帮易庭擦拭者手掌脚心,见江梦琦进来,神情却有些低落。
“高热还没退去?”江梦琦有些担忧的问道。
江淮点了点头,叹息道:“大夫的药也吃过两次了,却好像没什么作用。”
江梦琦走到床边,望向易庭,他的双手缠满了绷带,苍白的脸上还带着鞭痕,袖子被挽到手肘处,小臂之上也是条条的血痕。
江梦琦咬着牙,呼吸都有些颤抖,她接过江淮手中的毛巾,对他道:“你上去帮我看着,这里我来。”
江淮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江梦琦举着毛巾,望着伤痕累累只剩下半条命的易庭,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小九,”江梦琦在脑海中唤道,“你说,我昨天在大理寺弃他而去,他会不会怪我?”
小九想了想,道:“可是你离开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啊,你又回去救他了啊”
江梦琦叹息了一声,缓缓道:“可是,假装不在意,真的很痛苦。他那时若是醒来,一定很绝望吧。”
小九噎住了,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江梦琦,过了半晌,才道:“宿主你别想这么多,虽然他回来之后一直昏迷,但是一定可以醒过来的!我查过了,虽然他的生命值有点低,但是他的求生欲还是很旺盛的!这就说明他没有绝望,他还不想死!”
“这样吗?”江梦琦心里觉得好受了些,一只手拉起易庭的手掌,用毛巾开始轻轻擦拭,“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易庭的手指上缠满了纱布,为了退烧,江梦琦只能小心的为他擦拭掌心,然而对方的手掌这么握在手中,那渗着血渍的纱布就这么在眼前晃着,晃得江梦琦心口疼。
“混蛋!”江梦琦狠狠道,“小九,我能不能直接干掉薛如风?”
“这”小九有些为难道,“不行啊,作为一个穿越者,你不能亲手杀掉这个世界里的关键人物,否则相当于破坏了这个世界的架构,后果很严重的”
江梦琦:“怎么个严重法?”
小九:“就强制登出啊。”
江梦琦看着易庭,陷入了沉思。
很意外的,她发现自己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并不是“不能走,因为任务还没完成”,而是“不能走,他的仇还没帮他报,他还没答应和我成亲!”
这个想法让江梦琦微微一愣,他望向易庭的眉眼,看着他紧紧皱起的眉心,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抚了上去。
十指连心,就算是昏迷着,他也一定很疼吧。
江梦琦眼睛不由有些发酸,眼泪居然就这么滴落了下来。
江梦琦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她拼命眨眼想要把眼泪忍回去,却控制不住的越流越多。
“殿下?”易庭却不知何时已经醒转过来,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惊异,“你哭了?”
君本莲心17()
江梦琦抬起头;正对上易庭还有些恍然的眼眸。她急忙转身擦了擦眼睛;然后对着易庭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我只是睫毛突然飞进眼睛了!”
易庭:“那就好。”
看着易庭再次闭上眼睛;江梦琦突然有些后悔;她抬手摸了摸易庭的额头;嘴里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还不是被你吓的”
易庭再次张开眼睛;唇角一抹笑意扬了起来;他想抬手去触碰江梦琦,可是刚刚动了动手指,一股钻心的疼痛便让他瞬间拧紧了眉心;额头再次渗出密密的薄汗。
“你干什么?!”江梦琦看到他的样子,赶紧按住他,捧着他的伤口看了半天;确认没事的时候才放下心来;却责怪道,“有伤就不要乱动;你这伤口我可是包了好久”
易庭看着江梦琦的脸;那英气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与以往不同的细腻和柔和;不由心中一荡;轻声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江梦琦白了他一眼;转身端来已经备好的药丸;侧身坐在易庭身后,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才将药丸取出;递到了他的面前。
“张嘴,啊”
易庭下意识张嘴,却在一瞬间,脑中电光一闪。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仿佛在十分久远的以前,也曾经有个人,给自己喂药的时候,捏着药丸看着自己,说:“张嘴,啊”
江梦琦见易庭愣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动作,有些疑惑的碰了碰他:“在想什么?”
易庭回过神来,却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听他这么说,江梦琦也没在意,以为他只是刚刚醒转过来,还有些恍神罢了,于是继续将药递进他的口中,又给他喂了些水,这才放他继续躺下来。
江梦琦将他安顿好,再次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高热已经退下去不少,后面只要好好养着就行。
易庭躺在那里,看着江梦琦一身朝服忙前忙后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道:“殿下今日,可是上朝了?”
“是啊,去跟薛如风那个老太婆吵了一架!”江梦琦在易庭身旁坐下,很自然的将易庭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手上。
“她居然敢伤了你的手,这不可原谅。”江梦琦语调低沉,却十分坚定。
说不原谅,一定不会原谅。
易庭垂下眼眸,望着自己已经不成样子的双手,百感交集。
他的琴技是母亲教的,母亲曾为国师,更是琴技无双的大家,当年一曲动天下,多少哥儿为之倾倒,为之疯狂。
而自己,自认为不过学到了皮毛而已,却已经可以在盛京扬名,也许江梦琦会觉得他的手废了很可惜,然而易庭自己,却并不是那么在意。
他最在意的,还是自己家族的冤屈。
易庭抬眼看向江梦琦,想开口安慰她两句,却听对方先开口道:“那天在大理寺,我弃你而去,你可曾怨我?”
江梦琦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抬眼,她有点担心易庭眼中会出现怨气。
易庭微微一愣,却轻笑道:“怎么会,易庭只是担心,殿下不要太过莽撞行事才好。”
江梦琦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嘟囔道:“你还挺了解我的。”
易庭笑了笑,轻声道:“易庭虽然与殿下相处时日不长,但是殿下的行事风格,易庭自认确实了解。”
“就比如,我在大理寺中假装昏迷,殿下便知道在下并不想在那里为自己狡辩,不是吗?”
“额”江梦琦抽了抽嘴角,只得硬挺道,“是啊是啊,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小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宿主,您大言不惭的能力渐长啊!”
江梦琦没理会小九,眼珠一转,赶紧换了个话题,问道:“那召兰馆主事,可是说的假话?”
易庭点了点头:“我从未在召兰馆中见过林潇大人。”
江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