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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俐雷手一抖:
“这是夫人三天前刚买的衣服……”
“是三天半前,她凌晨一点零六分下的单。”
乔伊在那条难得符合她年龄的背带裤前蹲下身,从裤子胸前的大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信封。
伽俐雷也跟着蹲下:“这是什么?”
“市内短途快递信。”
80g双胶纸,没有寄件人姓名也没有寄件处邮戳。信封口上沾了一些油渍,已经被人拆开。
乔伊却没有直接取出里面的东西,而是先闻了闻信封的味道……只是闻一闻,他已经大致确定这个信封的来源。
“随意查看他人信件或查询快递单号实在是太失礼了……虽然不拆和拆结果是一样的。”
……
不算厚重的信封在他手里灵巧地翻转了一下。
他把信封扩张成中空的形状,紧接着拿出手机,对着信封打开了手电筒。
一个黑色的等臂十字架状影子,顺着光源,清晰地透漏出来。
而与这个十字架一起浮现的,还有几行几乎看不清……应当是把信封反过来写在内页里的字迹。
但这些都不是他此刻关注的重点。
伽俐雷顺着乔伊的目光,落在那本摊开的《逃生地图》上——正是十字架影子投落的地方。
“天哪。”
它喃喃地说:
“这是……”
乔伊慢慢把信封放低,直到信封上十字架的影子,与地图上某一处十字路口完全重合在一起。
两秒钟后,他忽然站起来,从一边的电脑里调出西布莉现场照片,把她手上的刀刻伤痕放到最大。
“立刻联系刘易斯。”
伽俐雷:“好……咦?为什么?”
“因为这封信是陈郁寄来的……他要自杀。”
……
李文森胃不好,很多零食一吃完就犯疼,平日里乔伊眼神冰冰凉凉地看她一眼她就不敢了,和办公室的一群走狗在一起就没那么多限制,什么对身体不好吃什么。而办公室的一群走狗更是百无禁忌,明明是完全严肃的事情,结果还没开始正式聊起来,韩静薇已经带头拿出了一包瓜子。
“你等等。”
他按住鹤田遥人的手,开始一把一把的分瓜子:
“你手里文件等会儿再拿出来,我预感今天会有一个震惊的大发现,我们先摆好吃瓜群众的架势再说……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我第二天真的以为是自己晚上看错了,深海恒温层怎么可能忽然上升7摄氏度?直到昨天我清理打印机墨盒的时候,忽然想到这台打印机是有记忆功能的,这才验证自己的记忆。”
鹤田遥人打开手里折好的打印纸:
“你看,这才是那天的真实数据。”
洛夫戴上眼睛凑到前面:
“宝宝看不清。”
“……”
韩静薇帮他把眼镜摘下来:
“你拿错了,这副是叶邱知的近视眼镜,你是老花。”
“可数据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自动篡改?”
叶邱知接过表格:
“中间有没有人动过你的电脑。”
“动电脑也改不了数据。”
安德森研究了一辈子人工智能和物理学的关系,算是在场所有人中网管级别的人物:
“你看这张表格的数据下面是有水印的,这是锁定标志。为了保证数据的纯粹性所有从探测器直接传来的数据会被盖印这个戳,没有最高级权限动不了。”
精密学科里,有时一个极细微的数据差别就能影响整个实验结论。有些实验结果甚至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不知道多少位,比如哈佛大学那个测量时间空间相对性的实验,塔顶和地底的时间差连几微秒都没有,却是世界上第一个证明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创举。
“那是怎么回事?”
韩静薇皱起眉:
“最高级别权限就是沈城了,难道是他的鬼魂跑回来改了数据又走了?”
叶邱知:“你还记得你那天晚上这张表放在哪里么?”
“和服的内袋里,那套和服虽然不算贵重,但我一直妥善收藏。内袋也非常隐秘,不可能存在有人偷走的情况。”
鹤田遥人说话时总有种日剧般的谦卑:
“而且那天晚上海水温度上升的现象非常短暂,几乎没有影响,我们在恒温层放置的13个探测器只有一个探测出这次温度变化……就像。”
他努力搜索了一下比喻:
“就像有人把一锅热水倒进了女汤里一样。”
李文森:“难道是这附近海底有活火山?”
洛夫慢慢脱下眼镜:“不可能。”
李文森:“为什么?”
洛夫:“不说绝大多数海底火山都在构造板块附近,我们这里距离板块边界还有一千多公里。单从生物构成角度你的想法就不现实,活火山口附近的温度是长期高温,伴随大量高温厌氧菌,但我刚来时就对附近海域的菌类做了详细的登记,不存在你说的情况。”
洛夫难得清醒的说话风格把在场所有人都shock到了。
但还没等大家表达出震惊之情,就见洛夫又慢慢地戴上眼镜:
“咦,宝宝怎么又看不见了。”
所有人:“……”
鹤田遥人收起打印纸:“地质组严格来说只有我和组长,组长那天不知为什么经费被系统扣了一半,又找不到所长理论,抑郁去喝酒了。”
叶邱知:“我陪他一起去喝酒了。”
洛夫:“我和我的研究生在遥远的中国山村收集蟾蜍和蚰蜒。”
韩静薇磕了一只瓜子:“谁三八妇女节前夜还上班啊。”
安德森:“没错,我一直在市中心做皮肤护理。”
“……”
所有人都转头盯住了安德森。
安德森:“怎么了?老人就不能做皮肤护理了吗?我们西班牙人到坟墓里都是要带着面膜进去的。”
李文森眨了眨眼,半晌才说:
“所以除了我,你们都去过三八妇女节了吗?”
叶邱知:“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是哪里都不对好吗。
那天晚上她和曹云山出去看电影了,这样算起来,一二三四五六七……那天晚上几乎所有人都不在?”
不在的原因还这么奇怪?
除了与生物组不对盘,从来和大家关系都很好的神学院忽然和艺术协会打了起来,场面还如此浩大,于是那两天神学院、生物学院和艺术历史研究协会通通都不在,行政组忙着给他们善后,也不在。
地质组一向没有什么成果,是故经费非常稳定,为什么会突然缩减?
明明中国没有艺妓这个说法,鹤田遥人却在自己家门口捡到了艺妓表演的宣传单。
一毛不拔的沈城忽然给曹云山两张电影票,荒郊野外的废弃别墅忽然卖起了哈根达斯。
海水恒温层在同一天温度骤然上升7摄氏度,鹤田遥人的数据在晚上被莫名篡改。
……
李文森皱起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
……
“不是还有伽俐雷么。”
洛夫忽然认真地说:
“说不定是电脑自己忽然长了脑子,觉得你这个研究方向不对,友情帮你改了一下。”
“那我觉得还是沈城的鬼魂比较靠谱。”
安德森点了点头:
“伽俐雷是我的宝宝,你个蠢货,不要总拿我的人工智能说事。”
洛夫一把瓜子壳洒在他脸上:
“别幽默了,如果伽俐雷也能叫人工智能,那是你没有见过真正的智能。”
安德森一个小面包扔过去:
“比你智能的都能叫智能。”
……等等。
洛夫刚才说什么,伽俐雷?还有她之前觉得被遗漏的信息……
仿佛一道电光划过脑海,3月7日晚上她和曹云山发生过的一段对话像潮水一样涌进她的大脑。
——“我刚想回去找你,就接到了安德森的信息,说俄罗斯的导。弹击毁一枚卫星,两万多片残片正以超过子弹的速度朝我们空间站的望远镜飞过来。”
——“他咆哮着告诉我,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立刻赶回去修改卫星的轨道模型。”
——“安德森不是已经确定,它们一直在朝美国的空间站飞,不会去我们的轨道么?”
——“本来是和我们没关系的,但他在短信里说,那些碎片的运行轨道被太阳风等离子体流干扰了,转了方向。”
……
李文森忽然站起来,对安德森说:
“你说你那天晚上在市中心?”
“不然?”
“可那天晚上不是说有俄罗斯的导弹击毁卫星,残片轨道指向我们的空间站?”
“你在说什么梦话呢?”
安德森在和洛夫的混战中还鄙视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导弹又不是白菜,说扔就扔……那是2013年科幻片《地心引力》的剧情。”
……
又一场世界级大战拉开序幕,剩下几个人见怪不怪,仍然对数据被篡改的原因,以及海水温度忽然上升的因素争论不休。
似乎已经没有人关心沈城的死活……完科研的和搞行政的向来不能兼容,沈城和他们的关系也谈不上多好。
看见李文森的动作,叶邱知抬起头:
“你去哪?”
“透透气。”
“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
……
李文森轻轻带上房门,却没有立刻离开,纷杂的思绪汹涌而来。对面是繁星如瀑,她站在那里,却如立在云端,下一秒或许是跌落,又或许是天堂。
今天周四了。
后天就是周六。
她肩上仍是那个被安装了窃听器的羊皮小宝,脚下仍是那双她爱极了的红色羊皮布洛克。
她站在满山的风里,望着极远处,月光下琼浆一般涌动的浪潮,黑色的蕾丝裙子逐渐回归黑暗……她又走进了夜色,就像她从不曾出来一样。
……
而就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韩静薇磕瓜子的动作停住了:
“她走了吗?”
安德森侧耳倾听了一下:
“走了。”
“终于走了。”
韩静薇顿时舒了一口气:
“她在这里我压力好大,你们不觉得她眼睛很可怕?盯着你的时候就像在解剖你一样,真不知道乔伊和沈城看上她哪点。”
“乔伊我不知道。”
洛夫抖去身上的蛋糕屑,望着窗外李文森离去的背影,眼眸深沉:
“至于沈城……大概是因为她喜欢吃鱼吧。”
韩静薇:“什么,鱼?”
洛夫:“没什么。”
“我们会议真正的议题终于可以放出来了,沈城这次消失时间长的可以直接被确定死亡,他的家人也没得到任何消息,我们明年几个大项目都为此搁浅,这不正常。”
在座的人都没有说话。
“综合之前的线索,我认为这是一起确定的谋杀。”
安德森抬起头,环视了一圈。
灯光下,他苍老的面容带着几十年岁月的沉淀,和他平时表现出的样子完全不同:
“而现在,认为他的失踪或死亡与李文森有关的,举起手。”
……
你知道吗,夜晚是个女孩。
她在古希腊和古罗马时代被称作妮可丝,住在人间和冥河的交界处,每天晚上穿着星空织就的纱衣,乘着黑色马车飞向无边无际的苍穹。
……
另一头。
乔伊站在画室中间,慢慢放下电话。
画室四处是斑斑点点的颜料痕迹,可他站在那里,一件衬衫,一支铅笔,仍然清醒、冷静、一尘不染。
“余翰怎么说?”
“我迟了一步。”
乔伊在他平时作画的木椅上坐下,语气平静:
“他死了……我还是迟了一步。”
“这不是您的错。”
伽俐雷立在一边:
“伽俐雷存在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阅读量和存储量是一般人类的上万倍。伽俐雷看过了太多的谋杀案,死亡是自己的决定。”
“不完全是。”
乔伊顿了顿: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和李文森说,曹云山有法国血统?”
“记得。”
“那是我随口说的,一个词语联想测试,我当时只是想通过李文森对’曹云山’和’法国’这两个词的联想结果来进一步确认他的身份……我原以为曹云山谋杀李文森的动机,是他认识李文森的孪生姐妹,也即是我已故的sister…in…lbsp; ……
词语联想。
极其简单的心理学测试,难得没有一点装逼或装神秘的成分,被试探的对象按照某种单一的规则,对一些特定的刺激性词语做出自己的联想与反应,实验心理学之父冯特、弗洛伊德曾经的好友荣格都是这种方法的主要推动者。
在乔伊这里,“法国”是一个结点,“曹云山”是另一个结点,他把这两个结点组成一个句子,通过李文森对这个句子的反应来判断李文森是否曾在法国见过曹云山,从而进一步判断安和安妮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而结果……结果他已经知道了。
……
“您为什么会这么怀疑?”
“李文森取代了安妮,我只在意李文森,所以我不介意她取代了谁……可安妮的朋友呢?”
安妮是在普通环境中长大的,有正常的朋友,正常的闺密,和正常的人生经历。
有人爱她,有人等她。即便消失了,也有人会惦念她。
……
“我原以为曹云山是因为安妮才对李文森下杀手,现在却发现不是这样。”
乔伊双手撑在画板上: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双胞胎的巧合,曹云山一定知道安妮的存在,但他和的关系比我想的复杂的多,这绝不可能是一起简单的复仇案件。”
“安妮已经死了十年,您怎么证明他曾去过宝瓶书店?”
——宝瓶,aquarius。
西洋占星术里的说法,自耶稣诞生日开始,历经2000年的双鱼时代过去后,人类进入了宝瓶时代……正是安妮在巴黎的养父母开书店名字。
“哦,你都知道这家书店名字叫宝瓶了,也该知道它主打什么类型的书。”
乔伊垂下眼眸,轻声说:
“他知道她有多向往这家书店。”
……
李文森说她幼儿园时曾交过一个男朋友,可她根本没读过幼儿园;她说过穿白衬衫的父亲,开明的母亲,可她从未拥有过这样的生活。
有这段经历的人是安妮。
而宝瓶书店是她的乡愁……她向往安妮的生活,就像向往一个家。
再想想曹云山书架上那些他根本没读过的神秘主义书籍,古代西洋占星学某种程度上就是神秘主义黑魔法的一种……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些书,根本就是他专门为李文森保存下来的,宝瓶书店剩余的部分。
……
伽俐雷没有立刻说话。
它无机质的眼睛细看来像苍蝇的复眼,细长的手臂像褪去了皮肉的骨骼,沉默的时候,它就是一具骷髅。
从头到尾,它的语气都是忠心耿耿,就像一个真正陪伴了他们多年的老管家。
但从头到尾,它也不过是以一台电脑的姿态,瞪着冷冷的电子眼,旁观着这人世间的一切。
……
案件的脉络像延生的小路,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