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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吾妹-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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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下)() 
“赵兄如此强硬就有些不通情理,要不我们做个买卖。”说到此处,萧清故意顿了下,赵墨稍有异色,沉住气等他开条件。萧清将面前杯盏慢慢推到赵墨面前,随后扶袖指着杯中茶汤笑道:“若你肯来喝杯喜酒认我这个妹夫,我便将半壁江山拱手相让;若你硬要强娶豪夺,那就抬副棺材回去!”

    赵墨眼神一凛,怒意显而易见,萧清却是笑意盈盈,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他们不约而同看向案上那杯茶,心中各有所思。良久,赵墨伸手将茶盏推回,随后阴沉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疆土还是牛羊?”

    萧清听后呵呵直笑,一边摇头一边摆手道:“这都是俗物,我想要的只有一件。”说着,他竖起食指,赵墨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至他的指尖,萧清见之笑着继续道:“或许这件东西对你来说不值得珍惜,但对我而言弥足珍贵。我想要卿卿,你的江山我不稀罕。”

    赵墨一听不禁握紧藏在袖中的左手,骨节咯咯作响。

    “喜酒我不会喝,你这妹夫我也不会认。若你不肯把她交还给我,我便集结所有兵马踏平此处,如果你敢给伤卿卿半毫,我不但会杀了你,我还要杀光天下姓‘萧’之人,绝掉这支族脉!”他一字一顿咬牙愤然,深邃的眸顿时变得狰狞猩红,犹如地狱恶鬼可怖至极。周遭护卫见状纷纷端起兵器将他围住,黑衣少年如阵疾风跃到他身后,将手中寒光利刃抵上他的脖颈。萧清轻笑,脸上没有半丝惧意,他大袖一挥命所有人退回原处,护卫面面相觑,犹豫半晌才把手中兵器收回,惟有赵墨身后之人依旧不动。

    “你以为我会在乎性命,那你就错了。”说着,萧清扶袖伸手,纤长三指轻捏上杯身再慢慢端起,微挑的桃花眼凝望杯中毫无波动的清茶,手指不经意地转动起杯盏。他动静如画,贵而温雅,如果不是与之为敌,赵墨倒对他有几分好感,不过就刚才那句云淡风轻的话真是有愧他士族的德节,也让赵墨少了制住他的手腕。

    “杀一人是杀,杀百人也是杀,既然你已经害得我萧家如此,我还会怕你杀别人吗?”话落,萧清冷笑,随后慢慢倾斜手中茶盏将百两金茶洒在地上。“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可是有意解开你我间的怨结,只要你答应,不见血腥就能完成霸业,何乐而不为?”

    他似乎真心诚意,想用天下换红颜。赵墨不答应,他单枪匹马地冲过来可不是为了江山而是为了赎回天下无双的她。二人僵持不下,等不到他点头,萧清也没再谈下去的心思,笑了笑只道:“赵兄,今日我们就聊到这儿,卿卿不喜欢窗纱,我寻了两批正等着挑,恕不能奉陪。五日之后是我的大喜日子,到时还请您赏光共饮,有事告辞。”

    话落起身,走之前萧清突然又笑问:“你觉得这场仗谁赢?”

    不等赵墨回话他便离去,黑衣少年收起利刃紧随其后,将赵墨孤零零地扔在那处。萧清命人送他出城,一路上守卫规规矩矩,没有趁机夺他性命,这场看不见血腥的暗战赵墨输得五体投地、颜面尽失。

    帐中,卿卿听到淅淅脚步声,似乎有人掀帘而入,萧清才走又会是谁进来?她想要睁眼看看,无奈眼皮沉得抬不动,没过多久突然感觉一片冰冷贴上脸颊,卿卿不由打个寒颤,缩脖耸肩往后躲,挣扎半晌勉强撑开双眼只见一抹淡影坐在旁侧,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

    “你回来了。”卿卿抿嘴浅笑,低声喃喃。他点下头,唇角似往上微扬,紧接一只大手就握上了她的柔荑。一阵凉意叫人发寒,冰冷僵硬的手几乎要将她的血脉凝住,卿卿心头一紧,不由起了身虚汗,她以为是萧清,可眯眼看去这张泛青的脸透着一股死气。

    “我等你很久了。”低沉阴幽的男声压在耳畔,紧随其来的是刺骨寒意,卿卿永远都忘不了这个曾令她胆颤心惊的冰冷,她极力挣脱那只鬼爪,而它越收越紧几乎要刺入她的皮肉。钻心的剧痛中伴随着耻辱,啃噬起她的心骨,她不由大声呼救,叫声到了嘴边就似化去一般弱如游丝。

    “卿卿!卿卿!”

    有人在叫她,这声音仿佛指了条明路令她激动难安,卿卿顺着熟悉轻唤不遗余力抱上前去,一触到那片暖意,死拉着她的鬼手终于消失不见,眼前漆黑一点一点地被光亮驱逐。

    卿卿抖得厉害,削瘦双肩不停发颤,萧清慌了神色,不知她为何吓成这般,想着立马端来热茶捧到她唇边喂上。稍过片刻,卿卿缓了心神,可是见到萧清的刹那未曾掩住心底失落,不知萧清是否察觉,他依然紧抱着她,一边哄着一边关切问道:“怎么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卿卿不语,她低头看向手腕,只见皓腕处红了一片,隐约可见五指。萧清也看见了,脸色刷白急忙扶住她手腕瞧了又瞧。“被烫了?”

    卿卿摇头,惨白的唇抿得死死。萧清比先前更加忐忑,抱住她刹那又忍不住往四处扫视。

    “他来找我了。”忽然,卿卿没头没脑地开口道,原本轻灵悦耳的嗓音顿时变得沙哑无比,她脸上惊恐未退,眼角垂着半滴泪,萧清轻轻地用拇指拭去泪珠儿,用力握住她的手道了句:“别怕,有我。”

    他说得很轻,语气却分外坚定,或许只因为这句话,卿卿缓了惊恐之色慢慢恢复常态。萧清替她揉着腕处红印,偶尔婉转叹息,他低头时的模样有几分萧涵的影子,虽说只有些许相像,但足以勾上她心底的怨恨。

    “你知道我最恨的人是谁吗?”她问。萧清一怔,不由顿下手中动作。

    “若没有他,我们就不是现在这般模样。他害了我、害了你、害了天底下所有人。我以为你会帮我,可那时候你在哪儿?”卿卿喃喃自语,可萧清仍听得一清二楚,第一次他看见自己胞兄将他心爱的女人压在身下,第二次他听到她小娃儿般的凄厉哭喊哀叫,但他逃避了、沉默了,甚至连承认喜欢她的勇气都没有,在他心底究竟什么最重要,是她?还是萧氏脸面尊严?

    卿卿疲惫至极,仰身躺下慢慢地闭上了眼,她眉间伤愁点点,始终挥之不去,萧清心中起了丝酸楚,不由紧握着她的手说:“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不同的人,同样的话。卿卿颔首浅笑,心中却空无一物,或许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也就不再稀罕。萧清小心翼翼躺下,拉住她的手默默相陪,本打算将赵墨的事告之,而此时他改变了主意,或许他不想再为难一个女子,一个他曾深爱过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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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 
一连几日风和日丽,没料喜日前夕突然下起了雨,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打湿窗上双喜、檐下灯笼后便不见了踪影。园中翠色如翡、卵石似玉,水染过的红更是格外艳丽。卿卿伸出纤纤玉指,看眼窗外火红再看看指尖蔻丹,似有不满地小声道:“不够红。”

    婢女们听了忙碾碎罐里千层红往她手指上敷,随后用棉布裹紧,刚刚弄好又有几人捧来金饰玉器让卿卿挑,冰种玉镯、绿珠彩丝簪皆是世间无二,卿卿饶有兴味地试戴几件,旁若无人地在妆镜前抚着鬓处反覆端详,被萧清宠上天的女子看来也是俗不可耐,婢女们暗自嘀咕,时不时地抛几个眼神窃笑,这时忽然有人进门,她们一见是萧侯忙低头做出端庄貌。

    “喜欢吗?”

    萧清进门径直走到卿卿身后,两旁站着穿红戴绿的如花美婢都似路边野草,他都懒得抬眼。闻声,卿卿依旧对镜扮装,只淡淡地道了句;“喜欢。”

    萧清听后莞尔一笑,两手搭上她双肩轻轻捏揉,手上使的劲道轻重得当,正好缓去她肩上酸疼,卿卿望着镜中人影巧笑嫣然,纤纤玉手搭上他的手背随后娇嗔道:“喜日前不能相见,你来作甚?”

    “想你便来了,干嘛管那些俗话。”萧清不以为然,边说边往她脖处吻上,嬷嬷见之忙给下人们使上眼色,接着踩着碎步识相退去。闲人散尽,卿卿故作娇羞抬手将他推开,纤腰一扭便起身躲到帘后,碎碎流苏划过手心,萧清追着余香上前,掀起银红纱伸手一勾,眼看美人落入怀,她又灵巧扭开闪到别处。

    “我们说好了的,你不能食言。”卿卿笑道,一帘相隔,她的娇容影影绰绰。萧清驻步帘前缓下心神,等了这么久何必在乎再等一天?想着,他勾唇浅笑,道:“那就等到明日洞房花烛,到时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卿卿咯咯直笑,欢喜之时不知从哪儿起了哀歌,这歌声悲怆悠扬,听来伤心至极,她敛了嘴角走到窗边凝神聆听,只听他们唱道:“国衰即亡不复兮,山河无色悲戚兮……”

    悲歌荡在耳边嗡嗡直响,卿卿忍不住轻问:“是谁在唱?”

    萧清轻蔑冷笑,主:“是群贪生怕死之徒。”

    卿卿垂眸思忖,她并不知赵墨大军已压至边境,在墙外高声吟唱的是忠义之士以及无法逃难的百姓。如今赵墨已打到家门口,萧清仍一意孤行硬要娶个丧星为妻,将士为其守城门,他却留家做新郎,这悲歌唱了一天一夜,仍没能打动萧侯铁石心肠,十七日清晨,侯爷府中便锣鼓喧天,满目的红夺目耀眼。

    卿卿如愿以偿穿上了嫁衣,望着镜中倩影她真不知是想要这身衣裳还是想要那个人,耗尽芳华总算是等到了这天,镜中人儿不比二八时娇艳,眼中也是苍桑沉淀,她想笑,可对镜望着红妆连勾下唇角的力气都没了。不知为何这几天老是做梦,她时常会看到萧涵或坐或立或躺,如同此时镜中虚影缠在左右。他的手就搭在她肩头,青灰色的脸死板着,薄唇抿成一条线,明明是艳阳天,有他在旁她就觉得如同三九严寒冷得发抖。

    “我在等你,为何还不来?”他一直说着这句话,语中怒意十足。卿卿躲得过人躲不开鬼,哪怕闭上眼都能看见他,人之将死爱恨皆无,她只是不甘心受其摆布,不相信脱不了他的掌控。

    “哪怕飞灰烟灭,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滚!”怒气涌上,卿卿操起手边茶盏砸向妆镜,“嘭”的一声惊天动地,茶盏应声而碎,镜上水迹蜿蜒而下,虚糊了那张青灰色的脸。婢女嬷嬷吓得魂不附体,忙捡起碎瓷口中直念:“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卿卿回过神,看到众人的惊诧之色不由一怔,侧首看去镜中人仍在,冷冷的笑颇为得意。

    吉时将近,侯爷府中爆竹声声而城外却是金戈铁马,一大早小卒已经送来三次急报,说西夏大军兵临城下求萧侯决断。萧清闻后不语,在衣镜前整襟正冠,过半晌竟然只问了一句:“这身装扮如何?”小卒气郁得都快呕血,正准备回去禀明守将,萧清硬是把他留住,说喝上杯喜酒才能罢休。小卒放眼望去,这厅院中上百桌喜宴空空荡荡,人少之又少,再多的红也冲不去这悲凉之色。祭完先祖后已经日上三竿,又有人上门通报说赵墨下了最后通牒,若他们再不放人就要打进来。萧清稀溜溜地吃着面条,头都懒得抬下,随后云淡风轻地回道:“他不敢。”

    果真如他所料,赵墨的兵马没有动静,但不等于他真不会动手,最后通牒已下,萧清没任何表示,赵墨已然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踱步来来回回,时刻盯着敌方城门,董忆在旁也非常担心,因为此仗太仓促,若硬要强攻怕是玉石俱焚,然而赵墨的心已经拉不回了,他宁可得罪丹兰也不愿放弃妹妹,从萧清那处回来之后,他就像入了疯魔将宫中器物砸得粉碎,还一把火烧了曾经替小妹找来的珍宝,他把自己毁在了悔恨中,断送了称霸天下的大好时机,旁人看来这是不可理喻的痴狂。

    “架好炮梢,准备攻城!”

    赵墨一声命下,金鼓齐鸣,这排山倒海之势盖过侯门中的爆竹声声。

    吉时到,媒人边说吉利话边替卿卿戴上凤冠霞帔扶她上了八抬大轿,为了这次婚宴,萧清特意在不远处寻了处小宅先给卿卿住几天,好做迎亲之用。卿卿可算无长辈,几位年长的嬷嬷充作门面哭送她出嫁,随行的几车嫁妆也是萧清事先备好,以免来时太过寒酸。萧清身着绯衣长袍骑着白马来到宅前,热热闹闹地闹腾了一会儿塞足喜包后里面的嬷嬷丫环们才开了门,门一开便是炮鸣祥瑞,那些嬷嬷哭得昏天黑地,好似真的嫁女儿一般。

    仪仗开道,喜乐紧随,喜僮散了一路的喜果铜钱却没见有人欢喜哄抢。道两旁跪着一群身着素服之人,放眼望去齐整两列,他们犹如哭丧呜呜悲咽,更甚者见喜轿近便扑在道中央痛哭流涕,欲拦住萧清劝谏,最后几个护卫一左一右架起闹事之人将他们拖走。轿外越闹越厉害,卿卿不想听也难,不过她没在意,更没好奇掀帘去看个究竟,她把这当作好彩头,等会儿可以借此和萧清聊聊。

    一路波折不断,不过花轿还是稳当地停在侯爷府正门前,萧清下马踢轿,喜婆连忙将新娇娘扶出,就在这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城门处腾起一柱灰烟,笑声嘎然而止,众人脸上皆露惊恐。萧清挥手示意,喜婆忙扯起笑颜,颤巍巍地扶着新娇娘跨过火盆。入了花堂,新人进香跪叩,高堂之上只有两尊牌位,堂中也无高辈份的亲族主持这门亲事,通赞见新人上完香后便高声唱颂:“一拜天地!”

    红布盖头,正好掩去卿卿面容,萧清望她一眼随后牵着红绸引她拜天地,他举止从容,神色肃然,并没把这仓促喜事当作儿戏,夫妻交拜之时,他抬眸看着眼前人不禁莞尔,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卿卿闻声而动,盛妆下的面容平静无绪,她没有想过自己所嫁的人会是他,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倒成了笑话,而此时更是荒唐。

    芳华耗尽,良人已去,一纸婚书又有何用?其实她不恨萧清,只是心已成灰,想到重新要喜欢上一个人,她实在没这个力气。她也不去会害萧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绝不会动他半毫,只不过这都是她一厢情愿,萧清待她有几分真心几分真情,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真到不得已时他又会怎么做?繁华喧闹掩去汹涌暗潮,恭维之声不绝于耳,拜堂之后萧清终于抱得美人归,名正言顺地成了她的夫,城外的烽火硝烟已然成了海市蜃楼,他不必去看也不用去听。

    城门外,赵墨已经按捺不住,几次欲举兵直攻城门,他想赌一把但实在输不起,到底该怎么办?赵墨反复思量,相思之苦、夺爱之恨又将他推入地狱,卿卿不喜欢这样的他,可是只有恶鬼般的人才能把她夺回,他情愿做厉鬼也不愿将毕生至爱拱手相送,他情愿化作一缕幽魂也要重回她身边。想着,赵墨抬头眺望敌城上随风翻滚的旗幡缓缓抬起右手,众将兵不由紧张,直盯着他的手竖起耳朵等待军令。

    “总攻!”赵墨利落切下,令旗随风而舞,几枚燃火巨石接连掷去,“砰”地砸在城墙上灿如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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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 
芙蓉百子帐,洞房花烛夜,繁冗礼节走完一圈已近深夜,喧闹慢慢沉寂,兵器相搏之声倒是越来越响,这一阵盖过一阵震得人心惶惶。

    萧清充耳不闻,他看到端庄而坐的美娇娘疲惫全消,神采奕奕走上前随后拿起金秤欲揭红盖,刚刚扶袖抬手,他又忍不住犹豫,左右思量似乎不知该从哪边挑好。

    “夫人。”他放下手中之物轻声唤道,听来温柔似水亲昵至极。

    红盖遮面,卿卿见不着他的模样,透过底下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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