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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青楼是我常来的地，老板娘与我最熟了，我们在这先躲躲。”
秦扬川说着放开了鱼音晓的手腕，掸了掸衣服上的水珠。
雨很大，湿了鱼音晓的长发也湿了她的衣，秦扬川看不过去，就脱了自己的外套，给鱼音晓披上。
“也幸好我这衣服料子好，不湿水，便宜你了。”
“我用不着你管。”鱼音晓说着就要把外套还给秦扬川。
“我劝你穿着，不然我这轻狂浪荡之徒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敢！信不信我毒死你？”话虽狠，可鱼音晓还是裹紧了秦扬川的外套。
秦扬川突然凑过来闻了闻鱼音晓，鱼音晓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有！反倒是你酒气熏天。”
没喝酒你傻乎乎地淋什么雨？
“那你喝一点吧，给。”秦扬川把自己手里的酒坛子递了过去，“暖暖身子，夜里风大。”
鱼音晓觉得自己要是有点骨气就不应该去接秦扬川的酒坛子，可她心里太难过了，好像眼前的酒能宽慰她似的。
见鱼音晓接了酒坛子，秦扬川就坐到了地上，伸手轻轻扯了扯鱼音晓的裙摆，“坐吧，你眼前这倾盆大雨不是说停就停的。”
鱼音晓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秦扬川面前泄了气，乖乖地坐在了他身边，和他躲在屋檐下，喝着他剩下的半坛子酒。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秦扬川以为秦柯两家今日定下婚期，只有他一人会难过。
鱼音晓不想回答便反问秦扬川，“那你为什么要买醉啊，还一身的脂粉味？”
“你嫁给我大哥就是为了权势吗？”
第157章 谢姐妹不杀之恩（）
鱼音晓狠狠地灌了一口酒，辣得她皱起了整张脸，嗓子都有些烧伤了，“不是，其实嫁给你也是一样的。”
秦扬川的眼睛亮起来，伸手抓住了鱼音晓的手腕，让她看着自己，“你说什么？”
“我说。”鱼音晓已经有些醉意了，挂着浅浅的笑，“其实嫁给你也是一样的”
“那你就嫁——”
秦扬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鱼音晓，慢慢地松开了手，落寞地笑了一下，“罢了，你已经和我大哥定下婚期了。”
鱼音晓歪着头，“秦扬川，你是不是喜欢——”
“喂！你们在我这怡红院门口谈情说爱做什么？”老板娘突然就杀了出来，叉着腰，小短手这么一指，“付钱了吗？啊？没付钱，你好在我这屋檐下卿卿我我的啊？这败坏了风气不晓得啊？”
怡红院？咋这么耳熟呢？
鱼音晓怒摔空酒坛，“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这么嚣张？我柯家——”
“小乞丐你还挺横。”老板娘一撸袖子就要走上来，“我怡红院是柯家的产业，你敢在这叫嚣？”
“我——”
秦扬川当机立断地捂住了鱼音晓的嘴，“老板娘见谅，我们这就走！”
也正好，雨小了很多，柯家离得也不远，“走走走，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
“回，得回，家里人会担心你的。”
“他才不会担心我。”鱼音晓笑了，“我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秦扬川愣了一下，回头时才发现鱼音晓哭了，眼睛红得像兔子，当下手足无措，“喂喂喂，你你你，哭什么啊？我”
“陪我喝酒吧。”
秦扬川记着她刚才的那句“我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心里酸涩得紧，“罢了，我带你去我最爱的酒肆。”
鱼音晓点头的时候，眼泪跟着滚下来，秦扬川拿过她身上的外套，挡在两人的头顶，冒着雨就跑了。
秦扬川最爱的酒肆不是帝都里最豪华最热闹的酒楼，而是一家有些年月的、藏在冷清巷子里的小小酒馆，今夜下过雨，酒馆里只有一桌客人。
“公子来了，老规矩？”
秦扬川点头，显然是常客。
店家热络地招呼秦扬川和鱼音晓坐下，“公子还是头一回带人来我这。”
“在路上随手捡的小乞丐。”
店家看破不说破地笑了，“好咧，老规矩，两坛桂花酿。”
桂花酿很快就上桌了，秦扬川拿了碗给鱼音晓倒酒，“今晚的酒，我请，你只管尽兴。”
“好！”
酒过三碗，鱼音晓的脸越发红艳，她本来是坐在秦扬川对面的，可秦扬川偏是在她眼里摇摇晃晃、模糊不清，气得她绕过来坐在了他身边。
“喂，你不是说和怡红院的老板娘很很熟的吗？怎、怎么她还赶你走？”
“她是天黑没看清楚本公子的脸！”其实秦扬川没去过怡红院，但是他不承认。
“哼，我家的怡红院”哦，不是，我家公子的怡红院。
“你莫声张，一个正要出阁的姑娘，在那种地方和我纠缠不清，不好。”
“不提婚事，我们就还是好姐妹！”
“姐妹？”秦扬川笑了，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小庸医，我怎么就荣升为你的好姐妹了呢？”
鱼音晓四下看了看，扯过了秦扬川的衣襟，附在他耳朵边悄悄地说，“你知道的太多了，不做姐妹的话，会被我灭口的。”
秦扬川上下打量着她，说句实话，你这样的，我一巴掌拍下去，你就挂了。
“谢姐妹不杀之恩。”
“客气客气。”鱼音晓给自己倒酒，“秦扬川，我怎么会遇见你呢？”
“怎么？遇见我，让你不开心了？”
秦扬川是眼睁睁看着鱼音晓点头的，这丫的居然敢点头？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可能就不会这么犹豫了”
“犹豫什么？”
鱼音晓叹气，“为什么你是秦漠的儿子呢”
秦扬川看着鱼音晓，慢慢认真起来，“你嫁进秦家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鱼音晓盯着碗里的花纹，什么话都不说了，安静地哭了，秦扬川无奈，只能拿袖子给她擦眼泪。
“你哭什么？”
鱼音晓摇头，“没哭。”
“既然不愿意，不高兴，为什么还要嫁给我大哥？”
“因为”鱼音晓托着脑袋，歪歪扭扭地看着秦扬川，“我突然发现，你长得还挺顺眼的”
“你可算是幡然醒悟了，本公子可是迷倒了万千少女啊。”
鱼音晓不想理他，埋头喝完了五坛桂花酿，正要招店家拿酒，就被秦扬川拦住了，“你还是别喝了。”
鱼音晓红着眼睛看他。
“我心疼酒钱。”
“我——”鱼音晓戳了戳秦扬川的胸膛，“下次还你。”
“桂花酿香甜，但后劲十足，你明日怕是会头痛欲裂。”
“无妨。”
“鱼音晓！”
秦扬川微怒，将她扯到自己面前，“你”
“我喜欢你。”
秦扬川狠狠地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你可是你却要我嫁给别人？”
秦扬川突然就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来心里真的住了这么一个人。
“我的确是病入膏肓了，小庸医。”
鱼音晓的眼角还挂着泪，却已经吻在了秦扬川的嘴唇上。
秦扬川眼里的光变得很温柔，温柔得能将心上的寒冰都化掉，他捧起鱼音晓的脸，主导了这个吻，又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秦扬川这一生喝过很多酒，久闻桂花酿香甜，可他喝了上百坛，却从未觉得能有多甜，只有这一次，鱼音晓带着酒香吻他，他才知桂花酿的甜。
可是再甜，他还是推开了鱼音晓。
“我再请你一坛桂花酿，你将今晚的一切都忘了吧。”
店家将桂花酿拿了上来，“公子，这是店里最后一坛桂花酿了，藏了二十七年，今日赠给公子了。”
“多谢店家。”
秦扬川将酒开封，倒了一碗给鱼音晓，可鱼音晓枕在他肩膀上已经睡过去了。
“二十七年的桂花酿，你真的太没口福了。”
秦扬川单手揽着鱼音晓，省得她摔下去，另一手端着碗喝着桂花酿。
“原来你我都是无福之人，我比大哥更早遇见你，可娶你的人却不是我”
夜深了，又亮了，鱼音晓醒来的时候，外头的阳光好得不得了，她从桌子上爬起来，肩上的外套滑落，正是秦扬川的衣服，可秦扬川却不在了。
“姑娘醒了？”店家走过来，将一碗热腾腾的醒酒茶放在鱼音晓面前，“那位公子特意吩咐的，姑娘趁热喝了吧。”
头疼得厉害，鱼音晓锤了锤脑袋，看了一眼周遭的事物，鼻尖是还未消散的酒香，“酒馆？”
“是，姑娘昨晚醉得太厉害了。”
鱼音晓谢过店家，喝着醒酒汤，昨晚上的记忆慢慢回笼，她看着桌上散落着的六个空酒坛，好笑地摇了摇头，她竟荒唐到和秦扬川坐在一起喝酒？
“那位公子呢？”
“刚走不久，想着是算好了阳光照到姑娘脸上的时间，踩着点走的。”
醒酒茶很烫，鱼音晓慢慢地喝着，手指摩挲着料子好到不湿水的外套。
秦扬川刚踏进秦府，就瞧见母亲大人气急败坏的样子，被一群丫鬟拦着劝着。
第158章 我可能是被鱼咬了（）
“夫人莫气，会伤了身子的。”
“这个臭小子又夜不归宿，白日里我不知道他在哪里鬼混，这夜里我还不知道吗？”
秦夫人气得撸起袖子，丫鬟们又悄悄地将袖子放下来，“公子也许是有正经事”
“他能有什么正经事？”
眼尖的丫鬟瞧见了正要偷偷溜回自己院子的秦扬川，“夫人，公子回来了。”
“他还敢回来？”秦夫人正在气头上，当即叫住了秦扬川，“鬼鬼祟祟的，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秦扬川硬着头皮跑到秦夫人面前，笑容灿烂，“我怕娘亲看见我，会气上加气。”
“你昨晚去哪了？”秦夫人作势要去打秦扬川，“一身的酒气，一身的脂粉味，还衣衫不整的，你想翻天了是不是？”
秦扬川一动不动地挨了打，“不敢翻天，万万不敢翻天，娘亲莫气，父亲呢？”
“上早朝去了，不然你能活到现在？”
秦扬川一个劲地点头，他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啊！
“去，跪祠堂去，好好反省反省！”
“好好好，我换身衣服就去。”免得衣衫不整，惊扰了列祖列宗，又是一顿毒打。
秦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秦扬川跑远了，丫鬟们扶着她回了院子，这才刚坐下，就看见在秦扬川院子里伺候的翎桦匆匆跑来，神色慌张。
“这臭小子又怎么了？”秦夫人的火刚压下去，这就又上来了。
“夫人，不好了，公子昏过去了，身上起了红疹，一定又是过敏了！”
秦夫人立马站起身来，向着秦扬川的院子而去，边走边问翎桦，“大夫呢，请大夫了吗？”
“已经去请了，奴婢给公子喂了冰肌丸，可是公子这次病得好厉害，怎么叫都不醒！”
“这臭小子，从来不叫我省心！”
逸风院里，丫鬟小厮皆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秦夫人进了屋子，大夫刚刚在床边坐下，见了秦夫人正要请安，就听秦夫人道，“免了免了，快看看扬川！”
“是，夫人。”
秦扬川脸上、脖子上、手臂上皆红肿得厉害，一看就是过敏了，而且还有生命危险！
“我之前给的冰肌丸给他服下了？”
“服下了，可不似以往那般有起色啊！”
大夫一边吩咐丫鬟去准备冰浴，一边拿刀割开了秦扬川的手腕，放血，“夫人，公子这次病得太凶险了！在下只能拖着他的命，但”
秦夫人一听，觉得眼前晕得厉害，都快站不住了，幸好被丫鬟扶住了。
“怎么办啊？那我儿是”
“恕在下无能，但是云梦泽的炼药师应该有法子，夫人快派人去宁瑞王府上请吧！”
“好！好！快去请啊！”
有点灵力的小厮当即领命，御风而去。
丫鬟提来了冷水和冰块，全倒进浴桶里，小厮将秦扬川扶进浴桶里。
“怎么会这样啊！”秦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秦扬川，“这怎么比小时候那次吃鱼还厉害啊！”
泠崖来得很快，因从小厮那里知道秦扬川危在旦夕，进了屋子就去查看秦扬川的病情，一声招呼都来不及打。
“先生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啊！”秦夫人已经急哭了。
泠崖给秦扬川喂了一颗圣级的洗髓丹，又在冰水之中洒了三种草药，祭出风刃，在秦扬川身上割出几十道细小的口子，漆黑的血渗出来，很快就染黑了整个浴桶的冰水。
“夫人放心，二公子虽然凶险万分，但好在大夫放了血，拖延了病发。”
“多谢大夫了，多谢大夫！”秦夫人连忙向大夫道谢，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下的分内之事罢了，在下也没能治好公子，夫人言重了。”大夫拿起自己的药箱，“既然有云梦泽的炼药师在，那在下就告辞了。”
“秋和，快送送大夫。”
“是，夫人。大夫，这边请。”
秦扬川疼得皱眉，泠崖上前查看他皮肤上的红疹，却发现他的嘴唇也肿得厉害。
“这二公子吃鱼了？”
“没有啊，这臭小子惜命，小时候得了教训，这就再也没吃过鱼，碰都不敢碰！”
“那这嘴”为何肿得像香肠一样？
毒血渐渐排干净了，秦扬川身上的红肿也消退了很多，只是这嘴巴还是肿得厉害。
秦扬川幽幽转醒，身上的伤口细细碎碎地疼着，一定是父亲下朝了，所以把他打了一顿。
“二公子醒了？”
“扬川？好些了吗？还难受吗？”秦夫人走上去，想摸摸秦扬川的脸，但又怕他疼。
“泠崖？”秦扬川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红疹，“我过敏了？”
“说实话，你是不是忍不住吃鱼了？”泠崖问。
“没有！”秦扬川当即摇头，鱼那种生物，他唯恐避之不及！
“那你怎么会过敏呢？”
“我”
秦扬川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鱼音晓的那个吻，突然就红了脸，好在脸上还有红疹子遮掩着，他这二十年来第一次羞涩的神情，愣是没被任何人看了去。
“我可能是被鱼咬了。”
“你又掉进湖里去了？”秦夫人心疼极了，我的傻儿子哟，好好在陆地上活着不好吗？
秦扬川不说话，众人当他默认了。
“夫人，二公子现在已无大碍，身上的红疹半个时辰之内就会全部消退，夫人放心吧，只是二公子的嘴巴可能要肿上个一两天。”
“好，今日之事多谢先生了，这药费您尽管开口。”
“不必了，二公子是王爷的牌友——”
“啊？”
“哦，朋友，二公子是王爷的挚交好友，这药费不必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
“无事。”
“那日后先生有用得着秦家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秦家定然倾力相帮。”
“好，那在下告辞了。”
秦扬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这两根香肠就是他的嘴巴吗？他已经能听到他那风流倜傥的形象碎裂的声音了。
鱼音晓怕是真的有毒吧？
秋水楼，是一家茶楼，因其建在秋水河中央，目之远眺，是湖光山色、天地一线，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