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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叶笙停住脚步，她背对着男子，听着男子走近的脚步声，灵力在她手里凝聚。
突然肩上一重，披风还带着男子的体温，将夜里的寒风阻挡在外，让她紧皱的眉头一同舒展。
灵力隐没，叶笙抬手抓紧了男子的披风，神色复杂。
这个漆黑的夜里，叶笙害怕得手足无措，可就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这个仅有数面之缘的男子，衣冠整齐，抬手就维护了她最后的尊严。
叶笙从来没有期待过他的温柔，可是苍靖黎就是给了她。
“谢谢。”
苍靖黎看着叶笙低着头闯进无边的夜色里，渐渐没有了踪影。
“周少爷，这么晚才完事啊？”西厢房的人起夜出来，自然把站在台阶上的苍靖黎当成了周延玉，嬉笑着走上去，“诶，那叶笙的滋味怎么样？”
苍靖黎骤然冷了脸色，只因为叶笙是奴隶，就可以被人这般羞辱吗？
“你怎么不说话啊？哦～难不成还在回味——”
苍靖黎转过身，屋子里的烛光透出来，打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苍、苍……”王明哲吓得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睡意全无，“宁瑞王？您怎么、怎么在这里？”
血腥味若有若无，王明哲惊讶之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往前爬了几步，亲眼看着屋子里狼藉一片，屏风倒地，周延玉横死在床边……
“天呐，死人了——死人了！”王明哲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呼叫，“快来人啊，有人死了——”
清风苑的人都被吵醒了，外衣才刚刚披上就推门而出，边走边把腰带系上。
“谁死了？”
“怎么回事啊？”
王明哲指着苍靖黎，那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宁、宁瑞王杀人了！”
苍靖黎眸光一寒，周身杀气腾腾。
“什么？”匆忙围过来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捂住王明哲的嘴，“疯了吗？你不要命了？”
“周公子死了。”眼尖的人看见了屋子里的尸体，“真死了啊……”
“荧惑星杀人了……预言，预言应验了！”
压制了十八年的禁忌，被人狠狠地戳穿，就如同东方天边刺眼的光亮。
“宁瑞王杀了周延玉？”一名学生站在人群中，望着周延玉的尸体陷入沉思。
整个玄武院都躁动起来，一大群人提着灯笼往清风苑而来，只有一个人躲在高墙落下的阴影里，趁乱离开了清风苑。
第12章 无处容身（）
叶笙愣在屋前的台阶上，木门上孤零零地挂着一块名牌，上面一笔一划地刻着她的名字。
她最终逃回这里，却发现自己无处容身。
“哟，回来了啊？”林嬷嬷从夜色的阴影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三个男奴，“周公子对你还不错嘛，能给你一件披风遮身子。”
七月听见屋外的说话声，连忙开门出来，一帮子看戏的女奴也跟着出来了。
“你让我去打扫屋子，可屋子里根本没有打翻的酒水！”叶笙转身，冷冷地盯着林嬷嬷，眼里血丝满布。
“你这傻子还挺天真的。”林嬷嬷笑了，“我让你在临死前尝尝男欢女爱，不好吗？那周公子还没嫌弃你是个奴隶呢。”
男奴也痴痴地笑了，他们也见叶笙长得好看，心生歹念。
“你们也想尝尝味道？”林嬷嬷扯着嘴笑，弄得脸上厚厚的一层胭脂都开裂了，“那就去把她的披风脱下来，这曼妙的身躯也让大家过过眼福啊。”
“只怕你们没这个命！”
叶笙调转灵力，藤蔓成鞭，五大三粗的男奴走上来，叶笙冷了眸子，藤蔓骤然而动，直接朝着男奴的喉咙抽下去，她曾经可怜过这些人，直到现在才发现，有些人不配被可怜！
叶笙的动作太快，快到那些男奴还来不及反应，喉咙已经被抽断了，他们只能捂着脖子，脸色涨红，温热的鲜血从他们的指缝里涌出来，转眼就浸湿了衣襟。
藤蔓拖在地上，叶笙一步步走向林嬷嬷，断气的男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草木无能又如何，她好歹是空冥境的灵者，眼前这些蝼蚁何以阻挡她的去路！
林嬷嬷被叶笙冰冷暴虐的眼神吓到，慌张之间掏出荆棘棍。
“我的生死，不是你这种人可以决定的！”
荆棘棍猛然抽下，武气凝结成利刃，叶笙面不改色，单手抬起，释放出强大的灵力，将利刃包裹在内，叶笙眉眼未动，手中暗自用力，硬是将林嬷嬷的武气捏碎！
“你，你怎么可能——”林嬷嬷吓得连连后退，拿着荆棘棍的手里尽是冷汗。
差一阶就是差一个生死，更何况，“区区临尘境，也配和我叫嚣？”
叶笙手中的藤蔓犹如游龙，腾空而起，带起猎猎的风，扬起男人给她的披风，这一刹那的叶笙，犹如鬼魅，长发飞扬，满身戾气。
林嬷嬷被迫用手中的荆棘棍阻挡，藤蔓缠上荆棘棍，灵力和武气对抗，叶笙眉眼未动，手上却越发用力，青筋暴起，藤蔓收紧，空气中荆棘棍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不，不可以，绝不可以……
林嬷嬷慌了神，满头大汗，荆棘棍就像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死命地握着，好像这样就能阻止荆棘棍的破碎。
“林嬷嬷，林嬷嬷！”院子外头响起惊慌失措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急急忙忙地推开了大门，“林嬷嬷，周公子死——”
眼前是被月光照亮的尸体，那声音的主人吓得腿软，直接坐在了台阶上，“死、死人了，又又死人了……”
林嬷嬷大惊失色，恶狠狠地瞪着叶笙，“你知道周公子是什么身份吗？”
叶笙勾唇笑了，眼里却没有任何波澜，藤蔓卷着荆棘棍，将其甩到墙角，“不知道，但黄泉路上冷，去给你的周公子作伴吧！”
“丑奴杀了周公子……丑奴杀人了！”女奴惊声尖叫，推推搡搡地往院子外头跑。
“你们要干什么？”七月拉住其中一个女奴，反而被她推倒在地。
藤蔓一甩，缠住林嬷嬷的脖子，叶笙瞥了一眼跑出去的女奴，手下灵力翻腾，祭出一掌，逃散的女奴被叶笙的灵力击中，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小心——”
七月大叫，可是来不及了！
林嬷嬷已经掏出了一把匕首，捅进了叶笙的腰腹！
叶笙吃痛，杀气毕露，藤蔓感受到主人的愤怒，死死地卷着林嬷嬷的脖子，将她喉咙里的最后一口气逼出来，长出来的尖刺插进了林嬷嬷的气管。
林嬷嬷张着嘴，眼睛瞪着滚圆，她抓着藤蔓的双手顿时没了力气。
叶笙喘了一口气，藤蔓鞭化为虚无，七月连忙扶住叶笙，紧张地看着她血流不止的伤口。
“怎么办？阿丑，你的伤……”
“没事。”叶笙握着七月的手，“你记着，你与我没有任何瓜葛！”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以抛下你自保？”
“是我要抛下你！七月，我如果对上整个玄武院，没有任何胜算，所以，我只能逃。”
叶笙必须在玄武院注意到这里前离开。
“可是……”
叶笙推开七月，忍着痛，紧了紧披风，带上帽子，闯进了朦胧的清晨的薄雾。
……
秦漠急冲冲地赶到玄武院，秦涵柏等在门口迎接。
“父亲。”
“怎么样了？”秦漠这般见过大场面的人都愁容满面，问话也不顾场合，“真是荧惑星杀了人？”
荧惑星三个字让周围的护卫全部惶恐地低下了头，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秦涵柏心里亦是咯噔一声，连忙加重了声音，“父亲，凶手是谁还没有定论！”
秦漠自知失言，舒了口气，冷静下来，“把事情先压下来，周延玉的死事关重大，没查清楚之前，不能惊动周家和帝君。”
“是，父亲，我已经让守卫封锁了整个玄武院，凶手逃不出去的！”
清风苑里挤满了人，秦漠走进院子，看到地上摆着的周延玉的尸体时，顿时阴沉了脸色，刚压下去的怒气又冲到了胸腔。
“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明哲战战兢兢地回禀，“我起夜出来，就看见、看见宁瑞王站在周公子的房门口，然后我就看见周公子死在房间里了！”
秦漠目光如炬，凝视着苍靖黎，面色铁青。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那就是宁瑞王杀的人……”
“住口！”清朗的男子终于有了怒色，“没有实证，仅凭一人之词，你们就敢给宁瑞王定罪吗？”
太子出声，再没有一人敢非议宁瑞王，王明哲也被吓得汗流浃背。
太子向来护着苍靖黎，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没人知道其中原因，明明是地位对立的两个人，却能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近二十年。
“多谢皇兄。”
苍靖黎看着太子，微微挑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会这么护着他，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欠了太子很多人情，可这些人情反倒让他的路更加不好走。
“自家兄弟。”太子拍了拍苍靖黎的肩膀，“我信你。”
“太子殿下说得是，查明真凶，自然要靠真凭实据。”秦漠开口，算是圆了场，但是他怀疑的目光始终黏在苍靖黎身上，“但是杀人偿命，绝不姑息！”
“他手里抓着什么？”
太子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周延玉的手上，他的确紧紧地攥着一块布料。
小厮上前把那块布料扯下来，呈给秦漠看，“院长，这种布料，应该是奴隶穿的。”
“周延玉，是丑奴杀的。”不知道是谁站在人群后说了一句，声音柔柔弱弱的。
“谁？”
秦漠循声望去，人群自动让开，七月站在清风苑的门口，惊魂未定。
“林嬷嬷让丑奴去周公子房间打扫，说是屋子里打翻了酒水。”
“对。”王明哲又冒了出来，“就是那个叶笙，今晚是她陪着周延玉的！”
晚上让女奴到房间里作陪，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这么说，还真不是宁瑞王啊……”
“一个女奴能杀得了周延玉？开玩笑吧？”说话的学生还看了叶慕白一眼，“不过，叶家的女儿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你住口！”叶慕白炸毛，“她与叶家没有任何关系！”
之前说话的学生悻悻地闭上了嘴巴，可却有更多的目光投到了叶慕白的身上，弄得叶慕白越发生气。
秦漠不关心身后那群学生的争闹，只问七月，“人呢？”
“逃走了。”
“往哪个方向？”
“不知道。”
“你们愣着做什么？”秦漠怒喝身边的守卫，“还不去追！”
围观的学生摩拳擦掌，要是把叶笙捉拿归案，不仅在院长面前露了脸，也能让周家欠个人情，叶慕白似乎也有这个打算。
太子轻咳一声，阻止了叶慕白的冲动。
“你记着，不管叶笙有没有被逐出家门，人们始终记得叶笙曾是叶家嫡女，这是事实，是无法抹杀的。你为难叶笙也好，挖苦叶笙也好，甚至杀了她，都只会给人留下笑柄，于你于叶家没有好处。”
太子很少这样一本正经地提点过叶慕白，认真也直白。
这算是挨了训，叶慕白有些蔫。
“那我要怎么做？”
“叶家要做的就是，避开叶笙，不和她有交集。”太子又嘱咐了叶慕白一句，“叶笙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也别去掺和她的生死。”
叶慕白心中再是不甘愿，也只能乖乖点头，“知道了。”
苍靖黎从七月身边走过，只有短短的停留，他瞥了七月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目光冰冷。
“阿丑……”七月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她瘫坐在地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去告诉玄武院主事的人，人是我杀的，这样你就不会受我的牵连！”
这是叶笙离开前，和七月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13章 唐突地问问他的名字（）
叶笙无路可逃。
“叶笙，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绝不能死在这里！”
蘑菇知道叶笙这一次是在劫难逃，可是它却被困在空间里无可奈何！
“我知道，所以绝不会死在这里！”
红日在叶笙身后的天空喷薄，淡金色的光芒落在她披散而凌乱的长发上。
苍靖黎一直没发现，原来叶笙的头发不是黑色的，而是深深的褐色。
叶笙站在高墙之上，远远地看着给她披风的男子，如果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和死亡挨得这么近，在藏书阁里的时候，她一定会唐突地问问他的名字，就像他曾经唐突地给她找过书。
“周延玉是你杀的？”秦漠问，但语气坚定得像是陈述。
“是。”叶笙的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这种人，不该死吗？”
呵，周围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叶笙真的不怕死吗？
苍靖黎沉了目光，叶笙如今有多狂妄，她独自面对周延玉的羞辱时就有多慌张。
“好，很好，一个女奴竟然敢口出狂言——”
“奴隶又如何？”叶笙打断秦漠的话，掷地有声，“你们这些人自诩尊贵清高，又干着多少畜生不如的事情！”
秦漠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落过面子，怒不可遏，归元境巅峰的威压全部释放在叶笙身上。
叶笙呼吸一滞，她咬着牙，硬是把脊背挺得笔直，她就是死，也绝不会低头。
秦扬川想劝自家父亲却又无能为力，叶笙杀了轻薄她的人，有什么错呢？可是，这个世上，谁会护着一个奴隶呢？
叶笙的灵力被完全压制，她只能绷紧了身子，任由刚刚才有愈合迹象的伤口爆裂来，鲜血混着汗水糊在身上。
四肢百骸快要被压碎了，痛得叶笙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秦漠有一瞬间的动容，叶笙的傲骨的确让他刮目相看，普天之下，连帝君都敬他三分，但是叶笙却敢与他对视，与他抗争，坦然无畏。
“你倒是有世家大族的风骨！”可惜，叶笙千不该万不该如此挑衅他！
威压越来越强，叶笙的皮肤开始渗血，眼睛里血丝满布，也许下一秒就会爆体而亡。
苍靖黎凝望着叶笙，看着她的血，她的汗，像是断了线的珠玉一般，不要命地向下掉，砸在地上，灿然生花，染红了她脚下的高墙。
似乎就是在这一瞬间，男子突然动了心。
苍靖黎扬了衣袖，秦漠的威压荡然无存。
苍乾宇心弦一动，以苍靖黎破虚境的灵力怎么可能化解秦漠的威压？他真的身怀毁天灭地的力量吗……
叶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淋湿，清晨的风吹着她身上的披风，让她冷得彻骨。
“王爷这是要袒护这个女奴？”秦漠的怒气还未消，对苍靖黎多有不客气。
王爷？大玥朝应该只有一位王爷……
“你是……”叶笙皱眉，她认识他的，她应该知道他的名字的，“你是……苍靖黎。”
“你记得就好。”苍靖黎一扫今夜的阴霾，他本以为叶笙忘了他，毕竟多年后再重逢，她没有认出他。
“哎呦喂，这是余情未了的节奏啊……”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宁瑞王要保护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吗？”
“王爷，你不觉得叶笙的披风很眼熟吗？”
秦涵柏饶有兴致地看着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