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褚玉瑭这回傻眼了,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前来寻找的人,竟又回转到了江南。这下,她在京城,是真的举目无亲了。京城不比江南,太阳落山,寒意就涌了上来。穿惯了丝质薄袍的褚玉瑭更觉难捱,终于忍不住地想要哭出来。
“小兄弟,你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哭也不回家,这天都要黑了,再不回去这路可就难走了啊。”
问话的人名叫刘丰,是在仁寿坊卖羊肉的。今日正好来给一位老主顾送肉,回程时看到一个身影蹲在暗处,这才前来查看。
“我找不到家了,我回不了家了,呜呜呜。”褚玉瑭抬起头楚楚可怜地说着,愣是将刘丰这样粗燥的汉子给弄懵了。
无措地摸着后脑,刘丰想要拉起蹲在地上的褚玉瑭,可是手刚伸出去就停住了。毕竟他知道自己是个粗人,这双手成日里摸的都是些污秽之物,眼前之人穿的衣衫虽不说价值千金,却也肯定不是他能随便触摸的。
刘丰见其可怜,将褚玉瑭带回了自己家,又让自己的娘子楚绥给她煮了碗热气羊肉汤暖身。等听完褚玉瑭入京后的遭遇,夫妻二人均是沉默不语。
毕竟他们也是普通市井小民,多给她煮几碗汤,多吃几顿羊肉都没问题,可是褚玉瑭是进京伸冤的,这就让他们爱莫能助了。思忖了一会儿,楚绥建议说:“褚兄弟,不如你去相府试试?”
刘丰闻言也拍了下桌子表示赞同,跟着说:“对!褚兄弟你明日一早就去相府外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褚玉瑭不解道:“相府还管这事?”
刘丰夫妇对望了一眼,接着说:“你不知道,相府千金施小姐两年前得了怪病,如何医治都不见好,所以丞相府便每逢初一、十五就开门布施。你若是能有机会去祈愿,说不定能有机会得到丞相的接见。”
褚玉瑭没想到京城还有这等奇事,为了医治好女儿的病,堂堂丞相不仅散财不断,还负责替人实现愿望?
第5章 。初闻其声()
次晨天刚亮,褚玉瑭就梳洗完毕,特地换上一身素净的月牙色长衫。整理好发髻,又将头巾裹好,确认自己的仪容再无纰漏,才走出房间。
这一出现,引得正在忙碌给她准备早餐的刘丰、楚绥夫妇愣了神。刘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讪笑着说“没想到褚兄弟长得如此清俊,昨夜里还觉得你哭得跟个花猫似的。”
楚绥了解丈夫的性格,知他没有恶意。但毕竟是没读过什么书,说话也不讲究措辞。生怕这番言论引得褚玉瑭不悦,连忙轻轻用手肘推了下刘丰。可是自己也不自觉被褚玉瑭的儒雅俊秀给吸引,忍不住地偷偷多看了两眼。
“刘大哥你过奖了,昨日失态让你们见笑了。”褚玉瑭自幼就被灌输要保持仪容,庄重有礼才能不失身份,也是对他人的尊重。若不是昨日连遭打击,也不会将自己弄得那样狼狈。
听到褚玉瑭这么说,反倒是楚绥有些不好意思,亏得自己刚才还在担心褚兄弟会不高兴,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这下更觉得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兄弟顺眼了,立即用力推了推丈夫,让他赶紧把在炉子上温着的热汤给端进来。
“来,尝尝这个羊肉汤,跟昨夜里的味道不同。这冬天刚过去,还是得吃一些暖暖身。”刘丰将满满一大碗白汤放到桌上,笑意盈盈地对褚玉瑭说。
在以前,这种做工的汤水,莫说是吃了,褚玉瑭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从小锦衣玉食的她,享受的是整个江南最好的伺候。吃的用的都是上等的,只要是民间允许的,就没有褚玉瑭没见过的。可是要说平常百姓家里的生活,她还是真是头一遭经历。
“味道真好!”毫不做作地喝了一大口,褚玉瑭对于刘大哥的手艺赞不绝口。
这不起眼的白汤,犹如一道暖流,在乍寒的初春清晨,给了褚玉瑭最真实的感动。可是额头上的汗刚散去,褚玉瑭就忍不住地打了个抖,楚绥眼尖,知道肯定是穿得单薄了。
“这京城的气候啊,跟你家乡不一样。在咱们这儿,还得捂春。你穿成这样,怕是不成。”
褚玉瑭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衣衫,也觉得有些寒意。可是出门太匆忙,来不及带厚重的外套。要是银票还在,大可以出门去买,但现在,她也没更好的法子。
“你要是不嫌弃啊,我这儿有一套新衫,原本是准备给你刘哥他家侄儿的,结果那小子出远门当学徒了,暂时用不上了。”楚绥说话的时候,已经从内屋捧出来一套男装。
褚玉瑭扫了一眼,粗布为底,也没有什么暗纹,更别提什么精细绣工了。但的确足够厚实也肯定保暖,于是满心喜悦地接过。反复地摸了摸,郑重地向楚绥道谢,没有半刻耽搁就进屋去换上了。
幸亏刘丰侄子尚未成年,身形也比普通男子的瘦弱些,穿在褚玉瑭身上倒不觉得突兀。与她那些量身定制的衣衫,相差不大。褚玉瑭好奇地上下摸摸,第一次穿粗布制的衣服,竟然觉得不错。
“刘大哥,刘大嫂,谢谢你们的好心收留,还对我如此照顾。不仅给我热汤热饭吃,还送我衣服。你们的大恩大德,褚玉瑭没齿难忘。”说罢,褚玉瑭便深深对送她出门的夫妻二人鞠了一躬。
这下可把刘丰夫妇吓坏了。他们在仁寿坊经营肉铺这么多年,虽然大部分客人或是街坊都客客气气的,但要说这么隆重的感谢,可还是第一回。毕竟市井中的小商贩,还能指望谁会真正尊重呢。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夜相处,但是褚玉瑭待他们的真诚令夫妻俩从心底里感到亲切,要不是今日正好是十五,他们还真是舍不得让褚玉瑭这么快就离开。
顺着指引,褚玉瑭找到了相府,低调的牌匾,虽然毫无亮点,但是上面的字却是当今圣上的御笔亲题,已经是无声的荣耀。还没等褚玉瑭走近,就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排起了长队,看样子相府的布施已经形成了惯例。每到时日,京城里有需求的百姓就自发地聚集于此。
褚玉瑭尝试着向前挤了挤,却不知被谁给推了下,左右挤来挤去地,弄得她头晕眼花。
“挤什么挤!没看到大家都在排队吗”刚踩完褚玉瑭一脚的一位中年妇人没好气地瞪着她。
褚玉瑭闷哼一声,脚很疼,可是却没有空间让她把脚抬起来,只得左摇右摆地艰难站着。听到那位妇人对自己的指责,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当是自己从没有身处过这样的场合,不懂规矩。
“你快出去,到最后面去排队。别在这儿碍事,懂不懂规矩啊!”那名妇人见褚玉瑭没有回嘴,便增添了几分气势,抬手指了指队伍的最末。
“可是,我比那些人来得早啊。”褚玉瑭无奈地看了看变得更长的队伍,站在最后面的那些面孔,明明是比她要来得迟的。
“少废话,快去快去!”见褚玉瑭站着不动,中年妇人便伸手拉住她衣袖,想要将她推远。
站在后面不远处的一位老妪看不过眼,开口解围道:“我说于家嫂子啊,大家都是一早就来排队的,你也别欺负年轻人。不懂规矩可以好好说,但也不能将人赶到最后啊,按照先来后到就行了。”
“谷家老奶奶你是不知道呀,这人一来就挤进来,还一个劲地想要朝前走,你说气人不气人!我可是天还不亮就来了啊,这都站了几个时辰了,不给点教训还不都乱套了。”
此话一出,排在相邻处的人纷纷点头。褚玉瑭也听出了自己确实冒犯了,当即就溜出了队伍。红着脸的她也不好意思排到队伍最后。只觉得刚才自己什么也不懂,就一个劲想要往前挤,一心想要看清楚相府门前的情况,却忽略了还有这么多等着领取衣服与粮食的人。
走得距离排队人群远些了,褚玉瑭反倒觉得更能看清相府了。不经意间,看到从远处过来一顶软轿,看样式该是富贵人家用的,看方向好像也是朝着相府来的。可是临到半道就拐了方向,估计是不愿与相府门前这人山人海的场面撞上。
褚玉瑭笑了笑,正要移开视线,就发现有几个骑着马的年轻男子也跟着拐了过去。他们与那顶软轿有些距离,应该不是一道的。褚玉瑭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蹊跷,便悄悄跟了过去。
那条小路原来是通向相府后门的,可是还没到相府门口,骑着马的几名男子就加速度跟了上去。轿中人似乎对此并不奇怪,命人停了下来。
“施小姐,听说你的病有所好转,我们兄弟几个都感到十分高兴。”为首说话的男子是京城四少之一的康友之。
褚玉瑭这才醒觉,轿子里坐的是相府千金施婉琬。可是,她为什么会被这几个男子困住呢?难道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要做坏事么?
想起看过的戏文,褚玉瑭的小心脏就碰碰跳起来。虽然她从未对除了安姐姐以外的女子动过心,但是也绝不会对这样欺负女子的事坐视不理。
“康公子有心了。”轿中的人声音好好听啊,褚玉瑭只听到些许片段,却仍觉得与众不同。
“既然施小姐病好了,那么是否能接受提亲了?”康友之此话一出,在场的另外几名男子均是眼色一亮。
“即便可以,恐怕也轮不到康公子你吧。”轿中人未曾答话,忿忿不平的是其贴身丫鬟积云。
“轮不轮得到可不是你这个小丫头说了算的。”安定候家的小世子钱如归笑着插话。
“哼,狂妄!”褚玉瑭暗自腹诽,对于这两个居高临下的男子印象不佳。
轿中人却没有众人预料中的盛怒或是不悦,只是淡淡地说道:“既然诸位公子对此这般上心,不妨耐心等等,说不定过几日就有新的转机。”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让康友之和钱如归摸不着头脑。可是毕竟施家小姐一直礼貌有加,自己要是再紧逼,倒是显得唐突了。拱手说了几句客套话,悻悻离去。褚玉瑭目送几人远去的背影,却又觉得刚才那话总有哪里不太对。
“积云,起轿。”清冷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褚玉瑭这回倒是听得真切了。
第6章 。相府招亲()
当朝丞相施起然自从女儿身染怪病后,就逐渐将重心放在了府上。每次下朝后就主动推掉诸多官场应酬赶回来,特别是每月初一和十五布施的日子。
只是今日回府后见到放生归来的女儿,有些不同。她独自坐在厅里,微蹙着眉头,似乎在斟酌什么。施起然连忙走进去劝道:“婉琬,可是有什么心事?说给爹听听,千万莫要一个人在心里憋着。”
施起然从前绝对不会这般小题大做,可是自从两年前施婉琬毫无来由地得了一种病,整日都陷入昏睡状态,只有数个时辰的清醒,而这时间还不确定。有时是天刚亮,有时又是在午时,而有时则是在午夜。遍寻了名医都不得要领,甚至是求了圣恩,请宫里的御医都出来看过两回,还是找不到病因。
请过法师来驱邪,也请过高僧来念经,皇上赏赐的千年灵芝和血参都已吃过,可是施婉琬这一病就是整整两年。这一病,不仅是将相府内的平静彻底打乱,更是硬生生错过了太子选妃。原本是囊中之物的太子妃之位,只好眼睁睁地拱手相让,让中极殿大学士之女夺了去。
可这惋惜之情也只是施起然和其他旁观者才有,施婉琬自己没有
半点遗憾的意思。不过对于爹的过度关心她有些过意不去,赶紧调整了情绪,微笑着回应道:“爹爹放心,女儿无事。”
施起然狐疑地看着她,见她脸色尚可,而且距离放生归府也已经有两个时辰了,还能保持如此清醒,想来真地是开始痊愈了。他突然顿了顿,想起一事,接着说:“婉琬,今日我上朝,遇到几位大人,他们都很关心你的病情。”
施婉琬一听,脸就又沉了下去。虽然说不上难看,但绝对不是刚才的轻松之色。她很不喜欢从爹的口中听到这些事情,在生病之前常听到的是皇后、太子,如今病了两年,才刚要恢复,就开始听到各位大人了。
见女儿神色微变,施起然也知她不想听这些,只得轻咳了几声,打住话题,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其实在施婉琬染病之前,身为丞相的施起然是极少有时间在府里与女儿长谈的。
许是对已故夫人的惦念,又或是这个女儿容貌太过出众,自幼就为他赢得超然的关注,心中对于施婉琬的器重也就比其他子女多了几分。
“婉琬,虽说你病了两年,错过了太子妃的机遇,可是也要考虑
往后的退路啊。这一病,就将你拖到了十九岁,若是再耽搁,恐怕。。。。。。”施起然叹了一口气,明知女儿不喜欢听这些,可仍意味深长地劝说道。
“爹,女儿的病还未痊愈,若是匆忙出嫁,岂不是连累了对方。”施婉琬敛眉,沉声说道。
施起然也觉得有些道理,回想连日来前来向自己道喜的同僚,绝大多数都不忘向他仔细打探施婉琬的具体恢复情况。虽说这名满京城的第一美人,人人觊觎,但谁也不会傻到为了一副皮囊替儿子娶一个病秧子回去做正房。何况那些有意结亲的世家子弟均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嫡子,要是娶了一个貌若天仙却不能生儿育女的妻子回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施婉琬却心生一计,顺着爹的意思说了下去:“不过爹您说的也在理,女儿这一病,就将自己的年纪摆在这样的位置,确实让爹爹忧心了。既然女儿的病情有所好转,成亲一事也的确该提上议程了。”
施婉琬的突然松口令施起然感到意外,这在过去,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记得自己每回提起太子选妃一事,施婉琬就会眉头紧锁,然后借机将话题引开。但转念一想,也许真的因为年纪也过了,自己心里开始着急了。想到这,施起然不免有些欣慰,发现女儿终于开始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了。
“只是这事有些麻烦。”施婉琬又说一句,让施起然刚刚放下的心又给勾了起来。
“爹爹你也知道,女儿这个病,来得毫无征兆,如今看似要恢复,却仍没个定数。若是答应了世家子弟的提亲,万一到时病情有所反复,恐怕爹爹您会为难呐。”施婉琬这话说得有技巧。明面上是用自己患病为引子,暗地里是在提醒父亲,自己这个不稳定的病会给他惹来官、场上的麻烦。
果然,施起然陷入了深思,似乎在权衡刚才那番话里的可能性。亲是一定要成的,但是究竟嫁给谁,那是可以商议的。这便是施婉琬回府后做出的决定。
自从她病情好转的消息传开,府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没有了太子这个最大竞争对手,那些早就觊觎施婉琬美貌的世家子弟络绎不绝,接踵而至,恨不得将丞相府的门槛给踏平了。
对此现象,施婉琬一贯是不理会的。可是像今日,被康友之还有钱如归这样的世家公子当街阻拦,却也实属罕见。但她已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危机在逐渐逼近。没有了太子的面子摆在那儿,那些极力克制的世家子弟会不遗余力地争夺自己。无论是自己的这副相貌还是自己身后的丞相府,都是他们难以放弃的目标。
“那婉琬,你的意思是?”施起然虽然焦心于女儿的婚事,但这事也得听听婉琬的意见才是。
“女儿觉得还是招婿入赘才是最妥当之法。”施婉琬终于说出自己的打算。
施起然大感意外,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替自己的女儿招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