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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白尹便知道了三楼只有一个大房间,房间外面是一个供人休憩的小客厅:沙发、桌子、书架,简单合理的布局。白尹自是将这里清扫了一遍,在擦小桌抽屉时,一枚古朴的钥匙,突兀地掉在了她的脚边。
只愣了一秒,白尹就移目至唯一的那个房间,鬼使神差地拿着这枚钥匙,往房间钥匙孔中插/入。
“咔嚓”,门就这么被冒失鬼的白尹打开了。
“咳,咳咳……”白尹挥开眼前猛兽般扑过来的尘埃,另一手捂住口鼻,阻止灰尘肆无忌惮的进一步入侵。
屋内,一股木制的霉菌味,伴着门开飘入白尹的鼻尖。受到刺激,白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眉毛渐拧,白尹脚步奇快,跨入房间,探头环视。
屋子非常暗,没有开灯的小绳,更没有蜡烛。白尹的眼睛渐渐适应,她走到窗前,“哗…”一把拉开深暗色的厚重窗帘。
光线犹如蛟龙钻入房内,点亮视野,赶走一室黑暗,白尹对着玻璃窗眯了会儿眼,再次打量这个房间。
暖暖的色调,简单柔和的家具,这是一个非常女性化的房间,白尹诧异极了。
呆立片刻,白尹索性打开绣迹斑斑的窗子,让室外的新鲜空气畅通流入,将室内不好闻的尘味儿消散掉一些。
接着,她很快扫除了蜘蛛网,擦掉了积满桌椅和静立在角落钢琴上长时间积淀下的厚灰尘。做完这一切,白尹累倒在钢琴前的长凳上,流了一会儿汗。
无聊中,白尹的手不由自主的掀开了琴盖,触摸上琴键,按下一个“do”音,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的连音……
21世纪,白尹还没有穿越前,刚经历了反法西斯战争70周年纪念日,那些英勇的事迹,耳熟能详;那一首首红色歌曲,激情万丈……一切仿如昨昔,统统涌出脑海。
可惜,白尹会弹的二战歌曲不多,她将《我的祖国》弹了出来,渐渐弹顺后,她唱出了歌词,眼前浮现电影《上甘岭》中的场景(这首歌曲是为这部电影而创作的)。抗美援朝的战争过去了那么多年,90年代十几岁的白尹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就深深爱上了它的音律。
“好山好水好地方
条条大路都宽畅
朋友来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猎/枪
这是强大的祖国
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明媚的阳光!”
“啪啪啪!”掌声不合适宜惊现,吓了白尹一跳,手一抖,琴音也走调了。不过,这歌正好也到了结尾,关上琴盖,白尹匆忙站起。
丫的,他啥时候来滴?白尹抓着抹布盯着他。
“对不起啊,没经过你们的同意动了房里的东西。”白尹讪红了脸。
弗兰茨倚在门口,如狼般的绿眸深浅相抵,湖绿色磷光闪烁其间,他一身的冷硬,被眼中掩不住的激动,带上了不同凡响的鲜活效应。
“什么歌?”
“《我的祖国》。”她老实回答。
他食指点着唇,动作很撩/人:“歌词,很带劲。”
那是当然!白尹转眼一想,这部电影不正是打米国为首的联和国部队么,嘿嘿,白尹突然觉得很穿越、很得瑟、很……自毫。
他走过来,翻开白尹刚合上的琴盖。
“不会弹和弦?”弗兰茨修长的指头滑过琴上的白键,带起一串轻跃的音符。
呀,他这都看出来了?白尹搔头发:“嗯,小时候只学过电子琴,初级之上中级未到。”不要怪她不会弹钢琴和弦啊!那是有原因滴,电子琴的和弦与钢琴有很大的差别。
“电子琴?那可是美国货。”
“哦?哦……”白尹还真不知道,1936年的德国有木有电子琴,装傻吧,总没错!
他坐下来,弹了几个音,忽然盯住白尹,使了个眼色:“坐下,再弹一遍,和弦我来弹。”
在他绿莹、晶亮、自信的眸光里,白尹迷惘了,走神了,懵逼了……
拽得个二八拾伍的小样,呼来唤去的招呼她,要是放在21世纪,白尹早甩头走了,理睬他她就不姓白……可现在,当这位总给她脸色看的德国人,一触到琴键,那灵动的手腕,跳跃的指尖,流顺的音符,她竟情不自禁的坐下,抬起手指,魔怔般按到了白黑相间的琴键上。
二只手,一大一小,一左一右,就像最好的钢琴演奏家的双手,翻飞、跳动、追赶、牵念,没有旖旎、没有虚华、没有悲鸣,演绎了酣畅淋漓的乐之韵律。
尾音甩出长长的颤抖,余音绕梁久久不散,白尹眼角溢出了泪水,想着祖国,想着1936年,那已被日本军国主义觊觎的,祖/国的东北三省,侵占、反抗、沦陷、继续反抗、坚决反抗、誓死反抗……
凛冽、愤恨、悲伤没有继续下去,温暖的手心贴住了白尹颤栗不停的手指,她睁开眼睛,浸满水泽的睫毛掀了掀。
与这双绿眼睛不只一次的对视,然,这一回白尹对上了他深切的关爱,他眼底显露的情绪,竟令她寻到了名叫“感动”的词汇……
与这双黑眼睛不只一次的相遇,然,这一回弗兰茨对上了她雾蒙蒙的悲怅,她眼中的情感他看不真切,他不明白为什么掠过的瞬间,她的眸中能包含这么多的情感,像是宣/泄却又隐忍不发,克制却又满含自信,他深深颤动了、吸引了、失陷了……
他柔软的薄唇,情难自/禁的对上了她抬起擦泪的手指。
白尹呆愣了足足五秒,他只是轻压住,并没有如婴儿般吸/吮,却已令白尹再度因他的碰触失魂落魄、汗毛倒竖。
眼珠眨动,白尹瞥到了门外哈特曼夫人的衣裙,愕然间,她猛地推开了弗兰茨清逸隽秀的脸。
第21章 20 lypi()
“夫人,我……”白尹迟疑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该死的弗金毛,白尹恨恨的瞪了对方一眼,一脸后悔莫及。她就不该进入这个房间,不该贸然使用钢琴,不该答应与他合弹,看吧,现在都被夫人“捉/奸”在前,尴尬在后,解释有个卵用……
与此同时,夫人“扑通”跪到了地板上,失声痛哭,白尹顿时傻眼。
弗兰茨摸摸白尹的脸,露出诱人的微笑:“母亲,肯定是想念我的妹妹了。”
白尹伸手就要扶起夫人,听到他插/来这么一句,惊讶的一时没了动作:“你,不是没有兄弟姐妹吗?”
弗兰茨朝她比了个“嘘”,白尹只好张嘴卡住。
“母亲,别哭了。”弗兰茨抱住哈特曼夫人,轻声细语的安慰,过了许久夫人才停下哭泣,由他掺扶着回了房。
白尹在门外等弗金毛。
当弗兰茨走出房间,白尹见到了云层里透脸的月亮。
弗兰茨瞅见她一脸非知道不可的表情,他伤感的笑了笑,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是的,我还有一位妹妹。”
他有妹纸?白尹好奇:“她现在在哪里呢?”
弗兰茨走到窗边,视线投向不知明的地方: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当年,她尚未出世,已在母亲的肚子里成形,一次意外事件,死在了母亲的腹中,引产下来才知道她是女孩。
我们刚才所在的房间,就是母亲和父亲为她提前准备的屋子,还有那架瑞士产的钢琴……他们一直想要一个女儿,我也很想要一个妹妹……”
竟是个意外事故!白尹愕然,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停了几秒才压低声音:“抱歉!让你们想到了伤心事……”
“这样也好。”
“什么……”也好?白尹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她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他并不避讳,也不逃避,选择了正面告诉白尹:“这样也好,当时的我们,当时的德国社会,恐怕养不活她。”
白尹张了张嘴,脑袋一转,怔在了原地。
出生在吃饱穿暖的20世纪末的人,怎会了解一战后的德国社会?怎会了解,战争赔款、高度失业、骤然降临的经济危机,带给老百姓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有果必有因,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德国人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
“在想什么?”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弗兰茨一愣,靠过来轻抚了一下白尹的头发:“战后的德国社会民主共和国,没有给人民带来富足,反而出现了更多的贫穷和失业。现在元首来了,不仅让大家有了工作,且一直想方设法让大家吃上饭,过上好日子……德意志需要集权制,而不是民主制。”
白尹怔忡着,他说的是事实,也是他生活在德国的体会,可他的最后一句,让白尹大吃一惊。
一个激动,白尹没关嘴的脱口而出:“可他发动了二战,战争从来不是个好东西!一战后,你们失去的还不够多吗?”
“你说什么?谁带领发动战争?一战?二战?”弗兰茨头一歪,不明所以。
白尹大愕,捂嘴。汗屎,她赶紧补墙:“……是推测,我……随口说说的……”
“随口说的?”弗兰茨面色冷下来。
白尹咬指,慢吞吞道:“‘战争不是个好东西’,这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
弗兰茨绿眸幽转,眼角上扬,顿了半晌,叹息:“战争?呵呵,你想多了。”
“……”白尹瞪着他。切,是你想少了!她偏过头,不爽的呶了呶嘴。
“德意/志的军队,只会保家卫国,为了祖国的富强,吾辈甘愿献出生命。我们的荣誉,即忠诚!”他站的笔直,手负背后,一脸坚定,不容置疑。
白尹不禁慢慢转过脸,仰头静静盯视他。
她的心情小小的激动了一下,在弗兰茨的话语里,白尹听不到迫害、侵略、战争、屠杀……她动了心思:莫非,历史会因他们这样的军人而有所改变?
白尹不知道今后会变成什么样,但她喜欢弗兰茨说的,“德意志的军队,只会保家卫国”。
也许,她该期待一下,也许这个时空的德国,并不会上演二次世界大战呢!?
接连一个月,弗兰茨每隔两周准时回家,哈特曼夫人的病已经痊愈,母子的感情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好,这当然是白尹乐见其成的事。
弗兰茨每次回家,都会给白尹带点军校里的小东西,比方说:子弹壳、大炮模型、袖珍/枪等等。大多时候,它们都只是摆在白尹房间的橱窗里头,白尹时常会拿在手上把玩,事实上,这些小东西是不能正常使用的,只能当个摆设看看。
若这事发生在其他女孩身上,弗兰茨可能会令女孩们讨厌了,可白尹就是个奇葩,又是从21世纪穿来的,她热爱历史和考古,喜欢看cctv四不时来几个专家侃大山似的军事热点讨论,他给她的这些东西,可让她兴奋了好些天。
弗兰茨这回可算是投其所好,用到了点上,加之白尹自上回他说的那番“保家卫国”的话后,便对他刮目相看,现在他送的这些小东西,又令白尹对他的好感增加几分。
这一年的奥运会可真是多,白尹不知道该和德国人一样的高兴,还是苦中傻笑。年初,德国刚办了一届冬奥会,8月的夏季奥运会竟也在德国柏林举办,这是个不寻常的巧合。
这期间,德国当局还是很担心,怕搞出什么政/治摩擦,损害他们作为奥运东道主的国际声誉。冬奥会举办地的所有“反犹标语”都在运动会开始前被拆除,当地冲锋队暴徒也被告知要规矩点。
之后的柏林夏季奥运会也如法炮/制,首都短暂地回到民族和解的“天堂”。
参加比赛的有来自四十九个国家的近四千名运动员,德国人数最多。中国派出了六十多名运动员,共参加了五个项目的比赛,除符保卢一人通过撑杆跳高及格赛(决赛中也被淘汰)外,其余均在预赛中遭淘汰。
中国有武术表演,西方人看得发呆,特别是双人对练,深受他们的欢迎。
对于上面数据的细致了解,白尹还得拜返回汉诺威的尤利安所赐。
他居然参加了柏林奥运会,还是代表德国参加柔道项目的运动员,虽然最后他没有拿到奖牌,却进入了半决赛。
尤利安对白尹谈起了奥运会上中国代表团的表现,白尹陪笑的同时汗颜不止。
一想到08年北京奥运会中国代表团参赛人数最多,名列金牌榜和奖牌榜第一,如此大的落差,白尹得出自认经典,无人不知的结论:国强,什么都弱不起来;国弱,怎么都会被人欺负。
尤利安这厮,一提起中国的武术,眼睛里都会冒出火星,那个兴奋劲头,白尹差点掉了下巴。事后想想这再正常不过了,21世纪的中国武术白尹看了都会掉口水,何况是他这个歪果仁呢?
尤利安:“你会武术吗?”
白尹==:“如果我说会,你是不是还想拜师学艺呀?”
尤利安想了想,郑重其事:“有打算,前提是,你会么?”
“不会!”她没好气地回他。
她都想学武术呢!1936年中国的武术走出国门,就受到了西方人的喜爱,如果她真的会武术,不定就在德国哪条街上开个武馆招生赚钱了。
“……”尤利安睇了个鄙视的小蓝眼送白尹。
虽然德国在奖牌榜上名列第一,但给人留下最好回忆的就是希特勒未能借由奥运会证明他雅利安人种优越的理论。
“本届最受欢迎的英雄是赢得4枚金牌的非洲后裔,美国短跑和跳远选手杰西…欧文斯。在跳远比赛时,他的对手是德国人卢茨…朗,这卢茨竟然在纳粹dang员面前,英勇的向杰西表示友好。哈哈,这小子,真有胆!”
这些被尤利安一板一眼的说出口,正在喝水的白尹彻底在他面前喷了。
“你淑女点行不行?”尤利安的白眼飘到白尹身上,一脸的嫌弃。
白尹抹嘴:“喉咙痒,忍不住。”
“……”
“你加入纳粹dang了吗?”白尹怀疑地问,这厮的语气,让白尹有了错觉,似乎他对纳粹的意见还挺大哈!
尤利安斜眼瞥瞥她:“我是dang员啊!不入怎么能升官发财呢?”最后几个字,他还特意加了重音。
“……”艾玛,敢情他这是为了“禄”啊!白尹低头看他的脚,做了个鄙视讽笑他的眼神。
尤利安:“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这是看瞑王星人的眼神,白尹腹诽的在肚子里顶了他一句。
第22章 21 汉堡大学()
汉诺威大学与德国其他几所高校共同举办了一个交流活动,是一次德国高校间优秀学生的交换学习。听起来很不错,英格很想和白尹一起去,正好她们的学习成绩也够资格,两个女孩子一同报了名,提交了活动需要的资料,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中,白尹接受了尤利安请求的中文教课,一个月学下来,尤利安叫苦连天,那“痛苦扭曲”的模样她再不敢教他了。有了对比便有感受,白尹得出结论,她发现,在学习上弗兰茨的耐性与毅力,可比尤利安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很快10月中旬到了,白尹惊醒,德国和意大利要在这个月签订协定呢!叫什么来着——她仔细回想,好像是《柏林协定》?
果然,到25日的时候,两国签了协定。德国承认意大利占领埃塞俄比亚,历史上被认为是德意轴心——“柏林—罗马”轴心就那么不痛不痒形成了。
白尹和英格的申请也批下来了,她们在1937年的第一学期,就会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