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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虞正欲收回目光,却见徐采薇忽然抬眼飞快地朝她看了一眼。
苏虞轻轻挑了挑眉。
邓太医一言落下,嘉元帝有些发怔,张太后则是笑了起来。
她道:“那便还请邓太医每日去宝林宫里请个平安脉,过个半月一月的,想来便也能定下来了。”
徐采薇似乎腹痛已经过去了,松开了捂住小腹的手,但开口时声儿还有些颤:“谢太后恩典。”
嘉元帝此时也笑了笑,道:“倒又添了桩喜事儿了。”
“这还没准儿的事儿呢。”张太后说着,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徐采薇肚子里的是皇子还是公主了。
崔画屏则是牙都快咬碎了。一个没掐干净,又来一个?
嘉元帝瞧一眼徐采薇,见她脸色苍白,又转头问太医:“适才宝林忽然腹痛是为何?”
邓太医斟酌了一下,道:“若无外力碰撞,可能是进了什么不宜的吃食,动了胎气。无大碍,脉象甚是平稳。”
嘉元帝垂眸。这一桌的菜肴不宜的吃食?
若说不宜,徐美人也是有孕在身,吃的是同一桌菜,何以徐美人便无事?
张太后却懒得想这些弯弯绕绕的,直接开口问徐采薇:“你适才吃了什么?”
徐采薇垂着眼答:“臣妾适才吃了一整块花糕。”
席上一众人便往那碟子花糕上瞅。这花糕可是崔贵妃特地吩咐人做给有孕在身的徐美人吃的。可徐美人碟中那块糕点却似乎一口未动的样子。
嘉元帝沉着脸让太医上前来验一验这花糕。
崔画屏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了。
太医依言照做,碾碎了一块花糕,闻了又闻,又送入口中尝了尝。他沉吟片刻,道:“甜中隐带一丝苦。微臣断定,此糕点中应是加了一些芫花。”
话落,从始至终闷头不言的皇后赵氏忽然捂着嘴咳了两声。
第79章 惊闻噩耗()
麟德殿中;太医话音刚落;便有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投向崔画屏。
这宴席是她一手承办的,这花糕也是她特地命人做给怀了身子的徐美人的。
崔画屏立时从椅子上滑落跪伏在地,捏着嗓子呜咽道:“陛下明鉴,臣妾本是一番好意,万万不曾想过要加害于徐美人、徐宝林腹中子嗣。臣妾压根儿不知什么芫花;那花糕里分明只有花露,是御膳房的宫女清晨在倚梅园里取的;这时节也只剩了梅花开着。臣妾冤枉”
嘉元帝面上神情很淡;叫人瞧不出其心中所想。
其身旁坐着的皇后赵氏听着崔画屏的哭诉;咳得越发厉害了,她拿着帕子掩住嘴;止不住的咳嗽声闷闷地从她指尖溜出来。
张太后则是一直自顾自用着膳;皇帝自个儿的后宫事务便交由小辈们自己处理,不宜插手太多。耳边听着赵皇后不休不止的咳嗽声皱了皱眉;抬眸睨了她一眼。
赵氏被她打量一眼,心里一凉,越想忍住咳嗽越是忍不住,咳得整张脸都涨红起来。
一席的人都在屏息静观事态;苏虞兀自垂着眸;轻搅着瓷碗里的银耳羹。她舀起一颗红枣,正欲送入口中之时;席上一角的一位苏虞叫不出名字的嫔妃忽然开了口。
“皇后殿下怎生咳得这般厉害?不若吃些这花糕;适才邓太医不也说了;芫花有止咳祛痰的功效。”
闻言,皇后赵氏硬生生止住咳嗽。
满殿寂静下,那妃嫔又似是带着歉意开了口:“倒怪妹妹天真了,吃一口花糕自是管不得用的,怕是还得入药不是。”说着,她又转头问太医,“邓太医你说是不是?”
邓太医僵着声应:“确是如此。”
苏虞轻嚼着那颗红枣,暗想崔画屏的这位帮手分寸把握得不太好,这话明眼人一听便知她是故意的,但这脏水泼得倒是准。
赵苓这一咳,倒像是心虚。
苏虞打定主意做个旁观者,坐收渔翁之利,便低着头半点不搭理这些变故。
邓太医斟酌着又添了句:“微臣给皇后殿下配的药方子里头的确是有这么一味芫花。且这花药性毒性兼具,用药谨慎,近些日子开的药方子也只皇后殿下的那份用了芫花。”
赵苓白着一张脸,目光阴鸷,她哑着喉咙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方子莫不是我强要你开的?”
她话未落,仍伏在地上的崔画屏戚戚然道:“陛下,臣妾是清白的。退一万步言,假使臣妾当真妄图加害皇嗣,臣妾何必在自己承办的宴席上下手,还将下了药的花糕亲手送给徐美人吃?”
赵苓冷笑一声。
嘉元帝依旧端坐着,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崔画屏看她一眼,转而继续哽咽道:“陛下明鉴,臣妾不知哪得罪了皇后姊姊,竟惹得皇后姊姊如此陷害于我。陛下有所不知,臣妾本不过是借花献佛,这花糕的主意还是御膳房的一厨子想出来的,那厨子原是在立政殿的小厨房任的职”
“在我宫里任过职又如何?贵妃可莫要含血喷人。”赵苓冷冷道。
苏虞垂着眸子想:赵苓这时候仍端着,想来是皇后坐久了,架子扔不掉,相比崔画屏能屈能伸地示弱,可要逊了一筹。在皇帝面前可不是比谁更厉害,弱者更易搏得同情。
嘉元帝终是淡淡地开了口:“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除夕宴闹成这样也不怕传出去丢了脸面。”
张太后在一旁搭腔:“徐美人徐宝林不都安安稳稳地坐着吗?先坐下来用膳,把年过完了再说。”
嘉元帝发了话:“你先起来。”
崔画屏颤颤巍巍站起身,道:“谢陛下太后恩典。”
她重坐回椅子上,后槽牙却一直紧咬着未松。她扫一眼“安安稳稳坐着的”徐美人和徐宝林,心头发恨。
一个没害成,还又来一个成了双。
崔画屏斜眼看一眼皇后赵氏,又转头低着声对嘉元帝道:“臣妾愿自请将掌管六宫之职交还给皇后姊姊,臣妾一人受了冤枉事小,徐美人徐宝林腹中皇嗣为大啊。”
赵苓闻言指甲掐进了掌心,却毫无知觉。
闻言,苏虞扯了扯嘴角。好一出以退为进。
半晌,嘉元帝发了话:“掌管六宫之人哪能随意更替,不过你既力不从心,便由刘妃助你协理六宫,翻了年便彻查芫花糕一事。”
崔画屏一口气哽在喉咙里,闷声应了“是”。席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妃也出声领了命。
苏虞轻轻挑了挑眉。这便结束了?未免也结束得太轻易了点儿。
正当她琢磨着再怎么加点筹码,一举让这二人再无翻身余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她拽回气氛诡异的麟德殿中。
总管太监领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卒疾步进殿。
“陛下,八八百里加急军报!”
苏虞眼皮子一跳。
又是八百里加急。事出紧急,总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嘉元帝酒盏重重一搁:“速速道来。”
“前几日夜,宁国公押送粮草入突厥营帐以换回为质的太子殿下,不料突厥出尔反尔,竟在路上设伏偷袭宁国公,夺了粮草。宁国公中伏,背中冷箭”那送信的小卒满脸脏污和血痕,言至此喉头发涩。
苏虞闻言,呼吸急促起来,眼前发昏,一颗心砰砰乱跳。
背中冷箭?伤到哪儿了?伤得重吗?有无生命危险?
赵苓突然失声问:“那太子呢?”
“太子殿下不知为何事先便逃了出来,以致突厥失控于路中设伏。副将和晋王爷见太子殿下一人狼狈逃出,不见宁国公众人,遂带兵去寻,与突厥苦战数日”
苏虞指尖发颤。
嘉元帝沉声问:“战况如何?”
那小卒平了平气息,一字一句道:“此战我军失了先机,损失惨重,主将宁国公尚昏迷不醒,连晋王爷也身受重伤”
苏虞眼前一黑。
她颤着声开口问:“晋王伤到哪儿了?宁国公重了几箭?”
那小卒认不出她是谁,但也知道能在这宫里坐着的定是权贵,他神色恭敬迟疑着答:“详细的不知,只知道国公爷和王爷都是抬着回的营帐”
第80章 连夜离京()
苏府书房内;两兄妹相对而坐。
苏庭猛地拍案而起:“你胡闹什么?!”
苏虞抬眸,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开口时声音又低又淡:“我没有胡闹。”
苏庭深吸一口气,问:“你一个身娇体弱的姑娘家;要这时候跑去那兵荒马乱的西北?找死吗?”
苏虞仍旧显得很平静;她此举委实是深思熟虑过一番的。她垂下眸子;低低道:“不找死,我去找阿爷和秦汜。”
苏庭气得冷笑一声:“说得轻巧。”
苏虞垂着头;不言。
苏庭瞧她这模样又心软了;愧疚于自己适才那话说得有些重了,正欲开口安抚几句;苏虞便抬起了头。
她道:“我知此行不易;安危难测,是以回府想借苏家的护卫一用,护送我北上。”
“你是铁了心要去了?”苏庭沉声问。
苏虞轻轻颔首;又道:“晋王府的侍卫我暂且还信不过,出了乱子能不能完全服从我令听我调遣也难说;遂只好回来求助兄长了。”
苏庭沉着脸,一言不发。
苏虞遂又继续道:“只挑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足矣,离京北上一事必定得掩人耳目,人多了也不便。”
她言至此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我打算连夜离京;烦请阿兄和守北门的禁军护卫知会一声;今夜子时给我开个门,放我出京。重金贿赂也罢,安插自己人换班也罢,定要确保我今夜出京畅通无阻。”
苏虞话音落下,静了好半晌,苏庭才哑着声开口道:“若不是要借护卫和开城门,恐怕你阿兄我也是被掩耳目之人中的一个。”
苏虞看着他,张口欲言又止。
苏庭见她这模样心里便有了答案,心凉了大半,转而坐下来低头伸手抚平适才他拍案弄皱的宣纸。
苏庭叹了口气,语气淡了淡:“你打小便是极有主见的,眼下我只怕也劝不住你了。可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你这次的主意真的是对的吗?你去了有什么用?是会医术还是能打仗?”
苏虞自顾自抬头看着这书房的一角,相比旁处或摆或挂地整齐罗列着玉石字画,那个角落里突兀地空着四四方方的一块。
那原是挂着一幅父亲收藏的珍稀字画,被她归宁时胡乱搜刮了去,眼下也不知窝在王府的那个犄角旮旯里。
苏虞静静地看着墙上那处空白,心里也空落落的,她开口道:“我不知我此举是对是错,也不知以后会如何,但我知道我若是不去便一定会后悔。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是寻个安心罢了。”
她再转过头时,眼里已盈满了泪,她哽咽了一下,道:“若父亲当真回不来了,我此去便是见他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
不能再迟下去了,她前世整整迟了十年才得见父亲的一方墓碑。
哪怕是死,她也要守在父亲的身边,握着他的手,静静地听他气若游丝地告别。
她恨不告而别,恨一切痛苦以最惨烈的姿态猛然迎头一击。若痛苦已然无可逆转,她愿从最初的那一刹含着泪迎接其降临。
这京城她是待不住了,惶惶不可终日地在原地打转,被动地等待消息,像是一只笼中鸟。
她想飞出去,去找她敬爱的父亲和夫君。
苏庭声音嘶哑:“你以为我便不担心父亲吗?”
苏虞闻言,扯了扯嘴角,轻轻笑了下,道:“阿兄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你撑着的是苏家人的天,可不能倒了。任性胡闹的事便由我来做,我会带着阿兄的那份一起去看父亲的。”
她说着,忽然又垂了眸,低低道:“还有秦汜,父亲还有我们,可我还来不及给秦汜留个后。”
苏庭出声安抚道:“只说是受了伤,没你想的那么遭。”
苏虞顿了顿,抬起眼直视苏庭,她道:“不论如何,此去西北我定会照顾好自己,还请兄长放心。”
***
离开苏府回了晋王府,苏虞赶忙收拾好箱笼,准备出发。
出门前她伏案书信一封,洋洋洒洒几页纸通通列的是当今皇后赵氏数年来所犯罪证,其中包括徐妃饮鸩自尽一案。
苏虞悔不当初。让太子全须全尾地出京作妖是这局棋中下得最烂的一颗。一颗错棋毁掉了整局棋。
杀千刀的秦洋!嚷嚷着要戴罪立功,监军北上,结果硬生生把自己折腾进了敌营,偏偏他这个身份行差一步便有损国威,满朝廷的人绞尽脑汁前去营救,他竟又擅自逃了出来,害得父亲宁国公中了埋伏。
她眼下伤不到太子,赵家便从赵皇后开始动手。
皇后太子不废,难平她心中怨气。
是夜,苏虞带着蝉衣和几个苏府、王府的侍卫,连夜出了京城。
天光渐明之时,一辆马车披着残存的星月疾驰而去,把薄雾笼罩着的京城远远地丢在了背后。
而与此同时京城之中,鸣钟破晓,宫门大开,文武百官自朱雀门鱼贯而入。无人曾注意到一封密信混在人群之中,静悄悄地穿越层层宫门,递到了徐宝林的桌案之上。
至此,京中晋王妃称病闭门谢客,久不见其出。
***
马车摇摇晃晃,苏虞阖着眼假寐,眉头不自觉地轻轻皱起。
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在马车上颠了整整两日,她脸色都白了起来。
苏虞掀起车帘,往外看了看。外头天色渐晚,余晖笼着的大地上,一草一木都染了一层暖黄色。
有侍卫见她掀帘,御马靠近马车,语气恭敬地问她:“王妃,天色已晚,前面便是灵州城,可要进驿站休息一夜再赶路?”
苏虞闻言,迟疑了一下。
那侍卫添了句:“马也都疲了。”
苏虞抬眸打量他一眼,眼生得很。她没有说话,兀自盖了帘子。
夜幕降临之时,马车里终于传来吩咐:进城寻一家客栈休息一晚。
她算是瞒着京城一众人出的京,往来官员的驿站自是住不得。
亥时将近,一行人抵达灵州城,寻了一家门面大气的客栈进去。
苏虞仍坐在马车里静等侍卫长出面同客栈主人交涉。侍卫长是她从苏府带出来的,自小领命护卫她和兄长二人,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也是这行人中苏虞最信任的一个了。
不多时,侍卫长凌志便回来禀报苏虞。
“三娘,定下了一间天字号的和数间人字号的。”
苏虞轻“嗯”了一声。
凌志斟酌着又添了句:“京城里似乎有消息了――”
苏虞敛着眸想:她想听边关的消息。
第81章 奉王爷命()
客栈里的条件自是比不上王府,苏虞将就着在房中用了些饭;洗漱过后便上榻歇息了。
夜里她在榻上眠;蝉衣铺盖睡在她榻边;房门外头是轮着值班的护卫。
连着赶了两日的路了,苏虞一身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委实是疲惫得紧;上榻没多久便睡着了。她以为她在这陌生的小地方睡不安生;不曾想累极了;哪都能睡。
夜里睡着;恍惚梦见父亲和秦汜的身影;遥遥地在前方;好像怎么追也追不上。她再一仔细看;那两个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她在梦里跑得筋疲力竭,脚下的路无限延伸;终于忍不住失声喊了出来:“阿爷!夫君!”
意识模糊了一瞬,梦境现实交错;那两声呼唤穿透了梦境;在夜色里灵州城的一家小客栈中化为两声细细的呢喃。
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