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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相双目如电,扫了阿秀一眼,淡淡问道:“你如此匆匆回来,已经面圣完毕了么?”
阿秀说道:“并未,只不过圣上已经恩准容我先退。”
唐相哼了声,问道:“为何你要先退?”
阿秀说道:“我听闻父亲派人去了我南城的宅子,不知是为何?”
唐相缓缓坐了,闻言说道:“你不是在面圣么?又怎地会知道?”
阿秀一怔,说道:“请父亲见谅!父亲”
唐相冷冷望着阿秀,说道:“你好大的胆子,面圣是何其庄重之事,你竟然敢先告退圣上不计较,一来是因你在东南建功,二来是看在我唐家面上,你休要落个刚回京就恃宠而骄的口实!”
阿秀皱眉,此刻却顾不上这些了,只问道:“父亲,儿子知罪,但父亲究竟为何要派人去南城?”
唐相反问说道:“哦?难道你还不知为何?”
阿秀上前一步,说道:“好罢,容儿子放肆,父亲既然派人去了,大概是早就知道了儿子也不瞒父亲,——我本是想叫个我极为在意的人住在那里的,却不知父亲为何突然派人前去从中作梗,另外,那人如今却在何处?我想请父亲给我一个交代。”
唐相不语,只是静静看着阿秀,喜怒不形于色之态。阿秀说完,便凝视他双眼,却知道他心底必然盛怒的。但阿秀心系幼春安慰,也管不了这许多,见他沉静不语,正要再问,唐相却缓缓开口说道:“这几年你尽在外头,倒是长进了不少,敢当面来质问我了。”
阿秀咬了咬牙,说道:“一时情急,且此事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请父亲明白告知。”
唐相说道:“你叫我告知你什么?我既然已经派人去过,你就该知道我要做什么,怎地还又来问我?”
阿秀忍了忍,说道:“父亲,如今那人在何处?”
唐相淡淡说道:“早就杀了。”
阿秀后退一步,却又死死站住,说道:“父亲说什么?”
两父子同处一室,且又多年不见,本来应当是和睦相处,其乐融融,如今却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态。
唐相眼睛望着阿秀,极冷说道:“你真的对那少年起了意了?”
阿秀不闪不避,说道:“正是!”
唐相略微冷笑,说道:“你自小性子冷淡,对谁都不过三分心意,我还觉得欣慰,以为你正是适合生长于我唐家之人,然而你这性子,却又太过极端,因此众人交口称赞里,我却偶然会觉得疑惑,会不会有朝一日,出现某一件事,让你变作另一个极端,因此一直难以放心,没想到世事多变,果然竟有这样一日出现。”
阿秀忍着不言,听到此刻才说道:“父亲,唐家的期望我一直都未曾丢下,也一直未敢遗忘,我只是极爱那人而已,我现在身负重担,自不会轻举妄动,但父亲你总要容我选定一人罢了,我答应父亲,除非在继任相位之后才会娶她,父亲又有何不满足的?”
唐相说道:“情之一字,变幻莫测,秀之,你觉得我会放心么?——我今日看你面色气血带亏,你定然是曾经同她厮缠过,才令你一时动了欲念,导致真气逆转,功力阻滞,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莫说是我,就算是本家里的那些长辈,怕也是目光如炬的,你当他们会放你甘休?若是留着那个人在,终究是心腹大患。”
阿秀双眸极酸,又担心幼春,瞬间泪往上撞,说道:“父亲竟是不信我了?竟要如此为难我?”
唐相说道:“秀之,你该明白,为父也是为了你好,你在外头辛苦这十多年,难道就要为了这样一个人白白付诸东流?让诸多人为你失望么?”
阿秀说道:“我自然不会!我自有分寸!”
唐相说道:“只怕未必然。你也尝过那种真气逆转的滋味了罢,不知你可还记得你那位据说是因破了戒所以自尽而亡的叔父?”
阿秀忍了泪,说道:“如何?”
唐相说道:“世人都以为他是没颜面见人了才自尽而亡,却不知道,他并非是心甘情愿自尽身亡的,而是因为擅自破戒,先前练成的纯阳真气大乱,在体内四处流窜,控制不住,受尽了折磨而死你尽可想象那种惨状,若是你亲眼见了,必然悚然警惕,也不会落入今日一般地步。”
阿秀咬着唇不语,唐相看他,说道:“我先前再怎么严苛对你,你也是我的骨血,唐门长子嫡孙,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自毁前程。”
两人相对,阿秀吸一口气,才说道:“父亲,实不相瞒,自那日真气逆转之时,我便也想通这点,若是要自毁,我早便自毁了,何必等到要回京这一刻,父亲,我只问你一句:她如今在何处?请父亲万勿相瞒我!”
唐相皱了皱眉,望着他冷静的近乎慑人的神色,问道:“秀之,你还不死心么?”
阿秀一眼不眨望着唐相,沉声说道:“要我死心,除非我死。”
唐相大怒:“你真真疯了!莫非真的要为了她舍了身家性命,家族荣辱?”
阿秀叫道:“我自不会!我只求她好端端地,父亲怎不信我?莫非我未来得及自毁之前,父亲却要逼疯了我么?!”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虽然强忍,却因心头担惊受怕苦不堪言,向来冷静的斯人,眼角却有些泪光闪烁。唐相望了阿秀片刻,终于叹口气,说道:“好既然如此,也罢。”
阿秀紧紧盯着他看。唐相说道:“我的人回来报说,那少年,被一人带走。”
阿秀问道:“是谁?”
唐相的脸上忽地浮出一种古怪神色,望着阿秀,慢慢说道:“那人是六王爷。”
阿秀一怔,而后惊问:“什么?是是他?”
唐相似笑非笑,说道:“不错,正是他,也就是同你一并回来的妙州守将,——狄景风。”
第107章 宫中事幕幕惊心()
唐相话一出口,阿秀果然大惊,脱口说道:“竟是他!”忽地自知失言,心头警惕之时,又听唐相说道:“你好大的胆子。”
阿秀听闻幼春在彼处,总归是无性命之忧了,心头稍安,此刻一时失言。见唐相一双冷然眼睛望着自己,急忙一拂衣袖跪倒在地,口称:“请父亲恕罪!”
唐相淡淡扫他一眼,说道:“你也知道这是大罪么?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执意地藏匿六王爷?知情不报,役使皇族,你可知都是死罪?”
阿秀皱眉低头,说道:“到底瞒不过父亲眼睛,只不过,起初这也并非儿子所愿,乃是他心灰意冷,不愿再为王,故而投奔我的手下。”
唐相摇头,静思片刻,才叹道:“心灰意冷唉,当初六王爷同九王爷最是相好的”
阿秀不语。唐相说道:“当年宫中接连事变,虽然中宫多有借口搪塞,但外人哪个不知,九王爷之死大有蹊跷,六王爷虽然怒火攻心,到底没法子后来宫内失火,桃妃同幼小的祥嘉公主双双葬身火海,隔日,连六王爷也不知所踪,京内已经有人暗暗猜测是皇后暗自下手便是在那日不久,你也随之离京。”
阿秀说道:“难道父亲是从那时起就已经知道?”
唐相说道:“你也不必太高估了我,我是近日才知道的。”
阿秀垂头不语。唐相说道:“你聪明,圣上却也不是傻子,皇家的耳目遍布天下,虽然六王爷隐姓埋名,抛弃昔日之尊,甚至屈居你之下,宛如一介凡人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情是纸包不住火,迟早便要泄露出来。幸而,此事我先得知,也是我主动向圣上禀明的。”
阿秀一惊,问道:“原来他泄露行迹,被召回京,是父亲的意思?”
唐相说道:“若非是我,圣上也会知晓。且我心中忧虑者是,或许圣上早便知道,只是按兵不动,看我们的表现而已。”
阿秀绝非笨人,细细一想,便有些明了。当下说道:“父亲的意思,是圣上疑心我么?”
唐相说道:“不错。你人在东南,正所谓‘山高皇帝远’,且你在彼处建功立业,又有名望,什么‘出海龙’之号,东南虽远,口口相传,却也到了京内,你虽然是一员强将,但未免有些功高震主的嫌疑,更何况‘出海龙’,正是犯了皇家忌讳,好歹我们唐家时代居京内,因此圣上才不会就认为你想拥兵自重或者有其他异心然而其中多了六王爷,却又有不同了。”
阿秀若有所悟,说道:“是了,若是我想在东南拥兵自重的话,如今皇上并无别的皇子皇女,我拥立六王爷,便能跟朝中分庭抗礼,哈自然也是皇家的心腹大患了。”
唐相说道:“你说的对,我忧心者,正是如此。因此才抢在圣上有所猜忌之前,便将此事禀明。何况,此刻时机正好。”
阿秀说道:“这是为何?”
唐相道:“你也知道,自皇后的小皇子不幸殁了之后,皇家血脉凋零,圣上的亲生骨肉也只祥嘉公主一个,祥嘉公主天性纯良,天资聪颖只可惜也葬身火海,如今看皇族内,除去圣上,竟只剩六王爷一人。且如今圣上龙体欠安,外头之人虽然不知,我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阿秀挑眉说道:“父亲的意思是说让六王爷继位?难道,皇上也如此想的么?”
唐相微微冷笑,说道:“不如此想又能如何?莫非真个要大好江山落到外姓手中去?纵然皇上想,我这老臣也是万万不能苟同。”
阿秀说道:“故而不管如何,都要六王爷继位了?”
唐相点头,说道:“除非是圣上另有子嗣,又或者祥嘉公主、或者九王爷重生嗯,罢了,你起身来说话。”
阿秀起了身,唐相走到他的身边,伸手一按他肩头,说道:“我这招虽然有些险,看似是将你推上风头浪尖,但也因此昭现我唐家之人并无私心,清白坦荡之意。何况,圣上本也以为六王爷凶多吉少,听闻六王爷尚在人世,自也是一番欢喜,何况如此一来,也解决他燃眉之急,毕竟,他也不想在青史之上留下骂名,倘若担了个将皇权不保,交付外戚的罪名嘿嘿。”
阿秀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父亲想的周到。”
唐相问道:“说起来,我倒是想问一问你,你心中作何想法?倘若我不说,难道你便会让六王爷至死都隐姓埋名么?”
阿秀淡淡一笑,说道:“父亲觉得呢?”
唐相凝视他双眼,说道:“其实你之心意,我也略猜到一二,不管怎样,目前之状,却跟你我先前所想的也没什么两样总之不论如何,是绝对不可教皇后一脉占了先机的。”
阿秀说道:“正是如此。”
唐相说道:“圣上虽然有诸般不是,但却是真心实意相待六王爷的如今我只担忧一件事体。”
阿秀想了想,说道:“父亲可是在忧心六王爷其人?”
唐相说道:“不错,你我父子同心。——你同他相处恁般多年,可知道此人如何?”
阿秀说道:“是个人才,有勇有谋,文成武德,且品性端方,若是为君,倒是个极不错的。”
唐相一笑,说道:“是么?”
阿秀问道:“莫非父亲不以为然?”
唐相望着阿秀,若有所思,片刻才淡淡一笑,说道:“秀之,你当他是朋友相待么?”
阿秀一怔,而后说道:“因要替他隐瞒身份,因此我们平日里只是公事公办,且他那人好似真已经将先前之事尽数忘了,纵然是私下里,也只是以友朋相称罢了。我怕他多心,也自如此不拘些礼节罢了。”
唐相说道:“嗯只不过”
阿秀问道:“不过如何?”
唐相沉吟片刻,才说道:“你素来是个冷清淡泊的性子,逢人只说三分话,能将自身抽离其中,人在局外,反而能把人事看的更为通透。但有些人事,却要更为细心去看才知。”
阿秀怔了会儿,说道:“父亲,莫非父亲觉得六王爷不妥当?”
唐相摇头,道:“不是不妥当,照你说来,是极妥当再合适不过的一个人,我先前曾也见过他,虽然只是几面,却也知道这位王爷生性温和谦良,又有能为然而”
阿秀见唐相略皱了眉,不知为何,心头竟隐隐地不安。
唐相这一句“然而”究竟没有说下去。隔了许久,手上一拂,这意思便是将前事都停了,便又说道:“六年之前宫内之事,你也有过耳闻罢?”
阿秀点头。唐相便说道:“据说小皇子是跟九王爷嬉闹之时,不慎跌下台阶摔死了的,因为此事,皇后痛不欲生之下,将周围伺候小皇子的近百人一并处死,后来九王爷忽然也得了急病而死有人说是皇子索命,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阿秀不答,只问道:“父亲为何说起这个来?”
唐相说道:“皇族之事,向来诡谲。我们唐家历代辅佐君王,只要帝位如常,后宫里头的我们要管太多也是管不得。只不过自皇子出事以来,先是九皇子殒命,而后是桃妃跟祥嘉公主出事,后是六王爷隐姓埋名,京内众人都纷纷谣传六王爷已死,这样下来,到圣上这一脉,竟再无其他皇子或者皇族血脉传承,若非是你暗地里护着六王爷,怕真个要闹出外戚之事来了。”
阿秀皱了皱眉,说道:“其实我也疑心这些事都是皇后闹出来的,怎奈众人皆知,皇上最是宠爱皇后的,当初桃妃之前几个宠妃,不也是有些意外出现,皇上也是不曾过问的。”
唐相说道:“故而怕他此刻后悔也来不及哼,如今好歹有个六王爷在,我们且先缓一缓,看看皇后他们到底有何动作再说。”
阿秀说道:“遵命。”
唐相看他,问道:“今日殿上,圣上对你如何?”
阿秀说道:“和颜悦色,嘘寒问暖,称赞有加。”
唐相又问:“对六王爷呢?”
阿秀沉默片刻,说道:“不管如何,到底兄弟情深,亦有些隐隐愧疚之色我也是见他们两人久别重逢,怕有个什么因此就也找了借口告罪出来。”
唐相叹了口气,不再追问,片刻才说道:“说起来,你所护着的那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阿秀摇头说道:“我也不知,细细追查一番,只知道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儿。”
唐相一声冷笑,说道:“好个孤儿,只是个孤儿,便能过目不忘,还认得夷洲之文字,又助你破了海贼盘踞的鹰岩?最后叫素来冷清淡泊性子的你也似变了个人一般?另外,那事关天师的传闻你可找到人了?”
阿秀见他竟知道的如此清楚,当下不敢再蒙骗,只说道:“我也曾疑心,然而三番两次派了人去找天师,天师不是避而不见,就是云游之中,因此竟也不知。”
唐相面色微冷,说道:“是么?如此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竟能叫你如此的神魂颠倒,不过我还有一事不解:为何六王爷对她也似乎是恩宠有加?”
阿秀心头一跳,硬着头皮说道:“这我也曾经问过,他说他说是见那孩子聪明懂事,又叫他想起了九王爷。”
唐相叹了口气,说道:“那你信么?”
阿秀说道:“如今我也不知是该信还是不信。”
唐相望着他,说道:“听闻那孩子相貌非凡,是个极其绝色的,那你说,六王爷有否可能也爱了那孩子?”
阿秀心头苦涩一片,似吞了个黄连,却急忙说道:“这倒是不会的,他我素来也未曾见他说过。”
唐相笑了笑,说道:“秀之,你虽聪明,在这些事体上却不过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