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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又是一年春-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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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秀本是取笑幼春的,不料却见她坚决说道:“我是见过最美的,自然知道。”

    阿秀一呆,不知要说什么,却见幼春的脸上露出一种怀念表情,一闪即逝。阿秀心思机敏,便问道:“春儿,你说的那女子是谁?”

    幼春自回忆中清醒过来,便警惕说道:“我不认得,只记得曾见过一面。”说着,生怕阿秀再问,便又问:“大人,你叫景风叔他们去捉的大人物,很危险么?”

    阿秀见她有意调转话题,便知不对,便在心头盘算,一时随口说道:“还可,你放心,虽然是个棘手的人物,但司空也不是白吃干饭的,拿下他绰绰有余。”

    幼春一听,便说道:“既然如此,为何又叫景风叔去?”

    阿秀一时失言,听幼春质问,不由哑口,幸亏他是个有名的嘴硬,片刻便泰然自若地说道:“大人做事,自有道理,你小孩子家家的无知,只问个什么?景风为人谨慎,办事可靠,司空毕竟还年轻些,些大事之上,欠缺考虑,因此我叫景风去教教他些事,好助他日后行事方便。”

    幼春先前还觉得疑惑,听阿秀这样说,便觉得有道理,只也信了。

    阿秀便同幼春进了书房,幼春本还是想问那女子是谁,来找阿秀何事的,想想跟自己也没什么干系,因此也就算了。阿秀本无事,便只叫她站在旁边儿,磨墨拿书,端茶送水之类的,做些琐碎工作。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外面有人进来,急急说道:“公子,大事不妙,狄大人派人送信回来,说司空大人遭人暗算,受了伤,要捉拿那人在逃,司空大人正带人去追拿,特叫属下回来请示大人!”

    阿秀一惊起身,问道:“怎么?难道是对方早有准备?”那人说道:“似是如此。”

    阿秀皱眉想了想,说道:“派人去知州府上,就说司空点检求知州相助拿人!”那人面有难色,说道:“公子,知州大人向来跟我们大人不对付,这一次怕是也不会”阿秀说道:“只管去便是了。”那人只好遵命去了。

    阿秀来回缓缓踱步。幼春很是担忧景风,却又不敢打扰阿秀思考。片刻,阿秀迈步向外,走到门口停了步,回头说道:“春儿,不许乱跑,只呆在这里。”幼春这才得空,问道:“大人,你去做什么?”阿秀笑道:“你不是说我只指使你景风叔么?如今我出去看看,你可满意了么?”幼春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秀一笑,出到外头,刚要走时候,忽地心头想道:“景风出门时候,这小家伙叫他留神,如今对我倒是冷冷淡淡的,却是为何?”便皱眉不已。

    正走了两步,忽地听后面幼春叫道:“大人要留神”

    阿秀噗地笑出声来,喜气洋洋回头,刚要戏谑两句,却见幼春趴在门口,又继续道:“留神好生带景风叔跟司空大人回来。”

    阿秀笑容僵在脸上,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也不答应,转身自走了。幼春见他本来笑的好好地,忽然之间冷了脸,一声不吭而去,甚是不解,便伸手挠挠头,一时之间,却又担忧景风跟司空,也不知他们怎样了,因此也顾不上去想阿秀为何而如此。

第49章 伤司空猫哭耗子() 
阿秀命司空去捉拿那人,乃是涂州城内有名的豪绅。原来这涂州城自前年开始,便发生些诡异之事,先是新任的点检司长官在上任途中便被匪贼劫杀,凶手至今不知下落因此海帅又特派了司空官长来。

    又,涂州城内一名颇有名望的官长被谋害家中,连家宅都起了火,烧做白地,外头不知从何传闻,说是这官长的妾室勾结小厮,杀害家长私奔又放火泄愤所致。

    然而些百姓私底下却并不这样以为,原来这名官员虽则官职卑小,但为人耿直之极,有些百姓吃了屈含冤之类,衙门里了不得的,便往往寻他,这名官员往往便会仗义执言,因此颇为得罪了一些涂州内的要人,因此当他遇害之后,百姓们震惊伤怀之余,颇为愤怒,暗地里有人说是因这大人得罪了那些不能得罪的人物,故而被灭了口,却偏又假说是他妾室所为。

    然而这一切不过推测而已,谁也不知真相如何。

    且涂州上下,官员们沆瀣一气,又有谁敢出头的?那些有名望的,个个明哲保身,也不敢碰这麻烦事的。

    几年来,风闻涂州苛捐杂税之重,令人咋舌,然而实上缴的税目却并不如传闻百姓们怨声载道,却只说当官的不是。

    阿秀人在九华州中,得知种种消息,便知道事情再也放任不得,如此之下,民怨积聚已久,必然会生出事端来,必然要赶在一切还未到达最坏之前有所行为,因此才先特派了司空前去,继任统领涂州兵力的点检司长。

    司空人虽年轻,却有志向,又有一身好武功,只是缺乏历练,有些头脑简单,眼界未开了些,因此阿秀也想要借此磨练他一番。司空来到涂州数月,虽然人安安稳稳的,但做起事来,却往往被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就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上下网住,动弹不得,就算他再急的脾气,也被磨得成了一腔发不得的暗火。

    阿秀先把司空这前锋放过去,自己却暗暗地微服改扮了来到涂州,对外,只说是司空大人新请的幕僚,谁也不知他便是头顶上那赫赫有名的海帅。阿秀如此,是不想要打草惊蛇之意,也想亲眼看看,这涂州的官风到底已败坏到何种程度。

    夏三少之父,原本在京城为官,曾任御史大夫。后来告老还乡。——这是外头的说法。然而夏家之人却自知道,夏御史并非是自愿告老,乃是被迫,只因夏御史得罪了个极大来头的人,若是再留下去,恐怕连全身而退也不可得,如此告老还乡的姿态,只为保命而已。

    然而夏御史哪里肯服?暗地里便同阿秀来往,夏御史这样做,乃是万全之策,一来唐家是京中最为可靠的官宦之家,若能报的昔日之仇,要赖唐家的力量,才见可能。二来,阿秀却正是唐家这一代的嫡子长孙,若是阿秀能熬得回京,出任宰相,夏家身为阿秀的支持暗力,阿秀自会替夏家讨回公道这也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了的。

    因此夏三少明里暗里都帮着阿秀,甚至连司空一直安然无恙到如今,也有些夏三少从中相助的功劳。也正是因此,夏家也被那些涂州官吏恨上,虽然因忌惮夏家,不敢明着动手,不过暗中却送了不少冷箭过来,因此夏三少才格外的小心,对夏无忧也格外保护的厉害,生怕不明不白着了对方的道儿,到时候就算要报仇,都不知要找谁去。

    这便是有得有失,虽然知道危机四伏,但只因夏家同阿秀有了那种“默契之约”,因此彼此必定要“守望相助”,夏御史也是铁了心要出昔日那口恶气,是以不顾一切赌上所有。

    这涂州城的知州姓潘,据说是个极贪吝苛刻之人,在涂州任了三年,把涂州的地皮都刮得薄了几层,他手下一帮官员,个个如狼似虎,上下相助,抱得铁团儿一般。百姓哀哀叫苦。

    也曾有看不过的下属官员,不屑为虎作伥,冒死上了几道直言的折子,结果竟丝毫无法撼动上头根基,反倒被知州知道了详细,回头倒是把几个耿直官员整治的叫苦不迭,死的死,跑的跑,因此众人尽数知道他头顶上是有人护着的,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再找死?

    因此三年以来到如今,涂州城内早就一片漆黑,再无一个敢多嘴的官员,民间甚至传出歌谣来,那些小儿闲着就唱道:“为官坐高堂,尽是豺狼虎豹,做贼地上爬,反都是些儿良民,君若想为官,先抹却好良心,若还有良心,恐要投胎再做人。”

    正是言明其中的厉害,不可说,一说怕就有性命之忧。

    司空虽然聪明能干,不过是个不通世事的青年,来到之后,本是要查证,他做事光明磊落,结果找百姓,百姓无一敢言,找官员,官员们互相鼻息想通,花团锦簇说上一通了事,那些还有点儿心的,却也不敢说是非,司空问起来,只拖有病有事,再三掩面,纷纷告退,哪里能查出什么来?那些官儿,暗地里笑司空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好对付。

    因此阿秀不得不亲至来看,但过江龙怕是敌不过地头虫的,因此阿秀亦要暗中慢慢来,全仗着夏家在此照应,夏三少聪慧,暗地里通些声气给他,阿秀才渐渐地摸到眉目。

    前日里阿秀看的那些账簿,是夏三少私下里用法子买通了当地一家盐商的账房只因这账房先生也算是有点良心之人,又素来敬慕夏家,夏三少出面,他便动了心,因此同夏三少达成条件,夏三少多给了他些银子,护着他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他便把那些还未经过处理的账目给了夏三少。

    因此阿秀才得见。只不过三少那几日被夏无忧病情所困,一时无心顾及阿秀这边,阿秀自己苦苦地看,片刻也弄不好,此事又不好多做声张,因此他只慢慢地自己磨。幸而得了幼春,极快的给他算计了出来,阿秀才算松了口气,那日得了幼春算成的数目去见夏三少,夏三少大大地吃惊,问他从何而来,阿秀只得意说是自己算计完的,夏三少虽然暗中怀疑,却是做梦也想象不到竟然是出自幼春之手。

    夏三少暗地里把那些账目算了半天,结果果然核对无误,心头自是极其震惊的,只不过阿秀却死死不说,因此夏三少也是无法的。

    这些账目算了出来,便把官府内记载的那些所得也调出来,两下一对比,便高下立见,因此阿秀便叫司空拿人。想要从那人身上找到打破这涂州铁桶的出口。

    不料,司空带兵而去,那人竟不知从哪里得了信,竟偷偷地自后门溜走,司空大急,急忙带人去追,竟不知自哪里跳出一帮人来,将司空拦住,两相交战,冷箭暗飞,司空虽然拳脚功夫了得,但先前养在京中,放出来之后又极少真刀实枪的对战,毕竟缺乏实战经验,因此上竟有些顾头不顾尾的,那些埋伏之人偏冲着他使劲,司空一不留神,被箭射中胳膊,大喝一声,手中长枪掉在地上,旁边一人便冲出来欲杀,幸亏景风赶到,人未到,脚下一勾将地上一柄弃刀挑起,手上一拍,那刀便直奔杀手而去,将那杀手生生逼退。

    司空身子踉跄,手捂着右臂,鲜血自手指缝间汩汩而出,伤的不轻,景风冲过去便将人一揽,问道:“怎样?”目光一扫,顿时皱眉。司空咬牙,说道:“无无事!”他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儿,虽向往行伍,但从小到大,爹娘疼爱,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等苦,虽然是铮铮男儿,瞬间却红了眼眶,又气又疼又愤。

    景风见他如此,伸手轻轻一拍他左肩,说道:“撑着。”他目光温和,司空对上景风目光,眼眶更红,说道:“我知道。”

    景风一笑,命十几个人守着司空,自己带兵前去继续追击。侍卫们冲过来簇拥著司空,司空咬牙,伸手撕了一段袍子,在手臂上缠了两下,手指沾着血,不停发抖,那血珠子一滴一滴落下来,司空咽了口唾沫,咬牙忍着痛,大声喝道:“跟我追上狄大人!”士兵们见状,也纷纷跟上。

    司空带兵追了一会,不见人影,血把半条手臂都湿了,冷风吹来,手臂仿佛已经僵了,司空渐渐撑不住,眼前阵阵发黑,只在咬牙之际,忽地听到有人骂道:“混账!”

    司空听的耳熟,回头一看,见是阿秀,便有些泪汪汪地,说道:“秀之”阿秀皱眉,说道:“你伤了,别多说,快先回去。”司空却要显示“英雄本色”,便说道:“不过小伤,我尚撑得住。”阿秀说道:“住口,别多说,此地交给我,你安心回去。”司空皱眉道:“我不!”阿秀看他脸色煞白,偏还嘴硬,冷冷一笑,伸手在他伤口上轻轻一拍,司空猝不及防,钻心的疼,忍不住大喝一声,向后便倒,瞬间以为自己便要死了。

    阿秀看他一眼,说道:“就这样,还硬撑呢,敌人尚追不到,自己先要疼死了!来人,速速把司空大人带回去。”司空咬着牙,浑身疼得打颤,额头上冷汗涔涔,偏反驳不了一句,被人抬着,溜溜儿地去了。

    阿秀望着司空被人带离,这才转头过来,看了看前方,便问道:“这路通往何处?”他所带的几个兵丁,都是涂州本地的,有人便大着胆子说道:“这条路是通往埠头的,若要从河上出海,便从此处走。”旁边有人就插嘴说道:“狄大人仿佛就是从此路追了过去,难道是逃犯要从海上而逃?”

    阿秀眯了眯眼睛,想了片刻,就问道:“那旁边那条小路又是通往哪里?”士兵说道:“大人竟能看出这个,这个却是通往深山的,一路荒凉,极少人行,不过翻过这座山,便是几个村子,也就到了海边,只不过比直接从前路而走要慢得多了,起码要用半天时候。”

    阿秀上前看了看山势走向,沉吟片刻,便说道:“这山路,除了可去海边,是否还能通往别处?”士兵想了想,笑说道:“大人不说,我倒是忘了,好似这条路还能通往妙州的,只不过还要费上不少的时候,且又难走,而且妙州关卡森严,怕那逃犯不敢的。”

    阿秀笑道:“这可不一定,贼人狡猾,不可不防,何况,我们在这边追击,必定要细细搜查,用上半天功夫,等发觉他并未从海上走之时,或许他早过了妙州也不一定。何况我们还未给妙州发布通缉之令,等通缉影信发出,怕他早就无影无踪了。”

    众士兵闻言,都瞠目,有人说道:“大人,那么我们便追往此处?”阿秀说道:“追什么?收兵回去了,贼人脚快,怕也追不上的,空自累的半死,因此我想,咱们只管先回去,——对了,若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未曾追到,给他们跑了,免得让百姓们空欢喜就不好了。”

    士兵们听他连动也不愿再动,只如此坦然承认追击失败,还说为百姓好,真真一派大言不惭风格,顿时面面相觑。

    阿秀见他们不动,就说道:“看什么?让你们歇着还不高兴?走了走了。”士兵们见他生得好,便纷纷使眼神,觉得这位司空大人的幕僚,倒也很有几分涂州官员欺上瞒下的风采,先前见他呵斥司空大人,还觉有几分的威严,原来竟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绣花枕头,便个个心中鄙夷,却也都答应了,只好跟他回去。

    阿秀回到点检司府中,进了门,便去见司空,早听到里头司空叫唤不停,有人说道:“司空大人,你忍一忍,片刻就好了。”

    阿秀本正听司空叫得欢快,听了这个声儿,却是一皱眉,便迈步进到里面,果然见司空正坐在椅子上,皱眉咬牙,作出一脸痛不可挡之色,旁边幼春站的很近,伸手轻轻握着司空的胳膊,正满面担忧看他的伤,又安慰,而幼春低头之时,司空便笑。

    阿秀看的真切,不动声色进了门,才咳嗽了一声,司空见了他,顿时如老鼠见了猫,即刻就站起来,把胳膊也收了回来,先前痛色荡然无存。

    幼春正怔怔看着司空的伤,觉得他甚是可怜,一面儿又替景风担忧,忽地听门口咳嗽,扭头一看,竟是阿秀回来,幼春一喜,又看景风不见,便又担忧,急忙说道:“大人,景风大人呢?”

    阿秀不答,施施然地走到司空身边,司空见了他,便讪讪笑了两声,阿秀打量了他片刻,说道:“疼么?”声音温柔之极。司空咽了口唾沫,说道:“尚可忍受。”阿秀点头说道:“这样儿我就放心了。”越发温柔似水。

    司空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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