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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石子不轻不重地砸到她后脑门上。
不远处一丈开外,八角飞檐碧亭里传来一阵嬉闹声。
一群插金戴银的姑娘坐在里面朝这边望过来,朱璺望望左右,只她一人。
不是招惹她还招惹谁!
“没错!我们望的就是你!”其中一个身材出挑的鹅蛋脸姑娘着一袭紫绮湘裙站在亭子口指着她,颇有些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架势。
她是太尉蒋济的孙女蒋十姑娘,刚赐了亭主封号,因嫌十字不好听,大家都叫她蒋全姑娘,去年插的簪,走了郭太后的关系指婚给燕王的三子,预备过了立秋就嫁过去,有四朝元老素有众望的娘家人撑腰,又配了一门好亲事,蒋全姑娘的性子带着傲慢。
亭子里围簇在中间的肤白妖媚圆润的女子宣道:“她是个傻子,别理她!”
“怎么我进来就听府里奴婢们在嘀咕着,说你七妹的脑瓜子已好,难道是讹传?”说话的是昌龄侯夫人的儿媳李惠姑的胞妹李家十三姑娘,今年刚满十四,穿着得体长相清秀。
李惠姑人言轻微,想要为胞妹找一门好亲事,不得不巴结着地位更高的门第。
今天带过来也有相看的意思。
等于是从朱璧和朱璺的碗里抢一杯羹!
“真不真?不如叫你妹妹过来说几句话,到底是不是傻子我们评判一下。”另一个通身富贵气派的女子插话道。
她是京都四大姓之一陈郡袁氏的袁四姑娘,与谯郡明家是姑舅关系。
朱璺赶着去参加戴簪子仪式,本不想理睬她们,径自要走开的。
谁想中间那圆润妖媚的女子站出来唤声:“妹妹!”
朱璺一惊。
是她的嫡姐,长乐乡主!
她硬着头皮转身朝亭子里望去。
长乐乡主头上绾着堕马髻,发髻间插支水红珍珠宫花,还没有插簪。
她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说巧不巧的,偏偏一个生在吉时,一个生在恶时。
朱璧一双凤眼秋波荡漾,丹唇圆润丰厚,上身着霞绮绣襦,下着牡丹花摆缃绮裙,体格风骚,给人妖媚圆润的印象。
此刻正冲着朱璺笑而不语,好像在考验她。
朱璺是个傻子,众人心里都这么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朱璺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着眼前不友好的姑娘们。
“看吧,我说了妹妹脑子不好使,你们非要让我妹妹出丑。”长乐乡主松口气转而向李十三姑娘抱怨地笑道。
李十三姑娘一愣,分明是蒋全姑娘先挑起的事,长乐乡主却看自己。
这里的人明里当她是姐妹,实则当软柿子拿捏。
蒋全姑娘道:“谁知道她是不想说,还是不会说。不如叫庶女过来我试一试便知道是不是真傻。”
她叫来身边梳双环髻的婢女嘱咐几句话。
婢女也听说过沛王爷的七女是傻子。
所以小婢女出了亭子走过来也不多说,直接就把朱璺揪进亭子里。
众人不解蒋全姑娘要干什么。
长乐乡主嘀咕了一句:“嫡庶不同语,干嘛叫她呀?”
朱璺忿忿不平,还要和作古的人斗智斗勇真心累啊。
“是啊,你叫她来作什么?”李十三姑娘同她胞姐一样不轻易得罪人,只会附和往往作旁观者,附香避臭,望着庶女小七眼里闪过一丝怜意很快又消失了。
朱璺站在亭子里干瞪眼。
这些名门闺秀生活圈子太小。不无事找事太无趣了。
蒋全姑娘突然抓住朱璺的右手,朱璺吓一跳,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她提了亭子中间小炉上汩汩吐着水汽的紫砂壶就要浇上去。
性子不是一般的坏!
“不可!”没待朱璺唬得抽回手,李十三姑娘大呼了两个字,却怎么也没勇气说下去了。
蒋全姑娘手悬在半空。
袁四姑娘怕事情闹得太大都吃了不兜着走,也忙阻道:“一会子长乐乡主与小七插簪,她虽然是个庶出的,可好歹也是沛王爷的姑娘,你把她的手烫伤了,沛王爷和郭夫人追究起来连你爷爷都会怪罪你了。”
一直没则声的长乐乡主淡淡笑道:“我母亲主持中馈还要兼打理府里的庶务,每天都有要事缠身,哪有这个闲工夫管这些。蒋全姑娘你能想到这个法子测试小七,我对你敬佩有加呢。”
蒋全姑娘原本不在意。
可是听袁四姑娘的话很在理,真犯不着为了朱璧去伤害这个庶女,更何况她与小七没有纠葛。
可是受不了朱璧的激将,若不做,岂不是说她有胆无识,有勇无谋。
她咬了咬唇,铁了心要淋下去。
朱璺心里大惊不好。
人若敬我一尺我便敬他一丈,可人若犯我我必以牙还牙!
连孔大圣人也说了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而非以德报怨!
更何况哪里有当姐姐的站在妹妹的面前告诉别人你陷害我妹妹,我会袖手旁观的?
朱璺默默从袖兜里取出一只玻璃球。
这是她穿越过来后特意制成的催眠水晶珠,效果尚可,利用这个玻璃球催眠,从丫头那里敲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看这个球,它是不是很漂亮?”朱璺笑言。
006 催眠实情()
旁边的人被朱璺的气势震得噤若寒蝉。
“你看到了什么?”朱璺暗示着。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上元节那晚表哥自己走错了房间,闯进来的,我不知道我当时睡得很沉,我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
众人心惊肉跳。
蒋全姑娘这是怎么了,说的好像是偷香窃玉的事!
待要听她说下去,蒋全姑娘的婢女忙忙抱住自家姑娘拼命地摇晃着:“全姑娘!全姑娘!你别吓奴婢啊。”
那丫头的嗓门之大,加之手捂着蒋全姑娘的嘴巴,唔唔啊啊,众人都听不出所以然。
就是听清了也只能装作没听见,大家闺秀没有不面红心跳的!
只是朱璺没想到一个催眠测试,无意间捉到了蒋全姑娘的把柄,她已失贞!
亭子里众姑娘虽心里暗惊,却不敢去想。
蒋全姑娘是地地道道的名门闺秀!
只要是大家闺秀,是绝不越雷池一步的。
这是她们认为的理所当然的道理。
催眠术只行了一半,就被蒋全姑娘的婢女打断,她恍恍惚惚被摇得吃痛时,猛然醒过来,大惊失色地环顾左右,才道:“我,我说了什么?”
“姑娘您的身体还未康复,请听婢女一句劝,回去养好身子要紧。”小婢女果然机灵。
朱璺笑道:“敢问全姑娘方才提及的表哥是谁?”
蒋全姑娘闻言面色不悦,佯装镇定地抓着侍女的手支撑着仅剩的一点斗志,待要骂她,突然背后传来男子的咳嗽声,蒋全姑娘唬得花容失色。
猛然想起那一晚外男闯入绣阁的光景。
她心虚地朝亭子外的男人作了一揖匆匆避开。
没等朱璺回头仔细瞧那男人,亭子里众姑娘都羞红了脸逃也似的散开了。
“妹妹,你走不走?”朱璧临走时回头见朱璺僵定在亭子里,压着怒火撵着。
原来古人男女避嫌到这种程度!
朱璺只好学着那些姑娘的神情,垂首弯个腰装作羞涩的模样急急退去。
回至北灵院,刘婆婆没好眼色地瞥着她:“姑娘去哪不说声!五公主刚来不见姑娘人影,不说姑娘贪玩,还道我们底下人服侍不尽心。还请姑娘体恤下人,往后出门告诉一声去哪里,不要再叫我们为难。”
五公主与父亲一母同胞,生在正月,生日大,很多人说五公主命里有福星保佑,定能长命百岁。公主嫁给了前朝大将军李进之孙李晏,小两口闹不和,李驸马常常气得公主跑回娘家。
朱璺对刘婆婆的脸色视若未闻,只笑道:“五姑姑找我什么事?”
刘婆婆不搭理她,看了一眼她脸上沾的灰,白了一眼身边的丫头,直嚷道:“冬香,你作死,还不替姑娘靧面。”
变着相拐着弯在骂她啊。
朱璺咬咬牙恨恨地笑,睨着眼看向无故受骂的冬香。
小丫头同她一样初来乍到,尚理不清头绪,内心受了委屈,敢怒不敢言。
冬香正要走上前,秋香突然拨开她,和春香互递个眼色,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拉着姑娘走进屋里。
秋香忽变成大好人似的唠嗑道:“姑娘的身子骨刚好不宜出门吹风太久,何况一会子去正德堂插簪,脸脏了头事小,若生了病落下病根怎地是好?姑娘要和长乐乡主学学,我听南灵院的春桃说那边刚梳完妆,已经去给老夫人晨省。”
“晨省?”朱璺不明白道,“什么是晨省?你怎么才告诉我?”
秋香陪笑:“就是每日给长辈问好。原本老夫人念在姑娘身体抱恙,免了姑娘的晨昏定省,没想到姑娘的脑子一夜好了,自然也需要晨省。”
“原来如此!”朱璺笑笑,古人尊老爱幼是出了名的。
朱璺想了想又问:“那插簪呢?一只簪子,有什么特别的竟引来那么多人围观?”
“咳,姑娘本末倒置了。来参观的岂止是簪子。”秋香笑吟吟道。
朱璺一时没明白,及至悟出她的言外之意,惊呼道:“秋香你不要告诉我插簪是假,相亲才是真!”
简直是晴天霹雳。
刚刚穿越来就要被相亲!
秋香望望左右神神秘秘道:“郭夫人的意思是撮和康二公子与长乐乡主。七姑娘您觉得这事能成么?”
“康二公子是谁?”
“姑娘马上就见到了。”秋香笑盈盈道,“我想起来,昨儿长乐乡主送了瓶香膏给姑娘,正好今儿可以派上用场。我替姑娘再敷点香膏。”
莫名其妙。
好好的转移话题,香膏?
长乐乡主为人心机深,她已领教过,好端端的送香膏来,非奸即盗!
朱璺盯着她,看她心里发虚。
就知道香膏存在问题。
眼见着她打开香膏,朱璺淡淡笑问:“大姐是乡主,我呢?我有什么封号?”
秋香迟疑地摸着香膏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垂眸应道:“姑娘是庶出自然没有封号。再说乡主不是随便封的,不是亲王嫡女很难有实实在在的食邑,即便封了也不过个虚名。”
朱璺故作失望,采取拖延战术,与她继续攀谈:“哦,如此说来我大姐有这个封号很尊贵呀。那为什么蒋太尉家的全姑娘封了亭主?她又不是亲王嫡女!”
“那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没有食邑的只徒个虚荣。奴婢听说是郭太后念在蒋太尉一把年纪忠心耿耿的份上,给她孙女安插了这个封号,好让他孙女嫁给燕王家更风光些。”
“那全姑娘的表亲姓什么?是做什么的?”
秋香不解道:“姑娘怎么对她的事感兴趣?蒋家的表亲就一个,是南宫家。说起来南宫家比蒋家权势还大,连皇帝陛下都要给几分薄面。民间有句话,朱与南‘宫’天下。”
“这样啊!”朱璺冷哼一声。
没留神时,秋香就打开香膏抹了一点要替她敷。
她拿后退一句找个借口,从袖兜里取出玻璃球,置在掌心,念念有词:“秋香,看着它,它是不是很特别?里面是不是很美。”
秋香盯了一会,嗯了一声,眼睛黯沉下去。
朱璺轻声道:“告诉我,这香膏是谁送来的?”
“是长乐乡主。”秋香木然地回答,“乡主教我告诉七姑娘,乡主与姑娘姐妹情深,听说这香膏极难得,是大公子花重金从名士那里获得的秘方,人敷后面色如玉,光彩照人。一定要让七姑娘敷在脸上。”
“为什么?”
“乡主不喜欢七姑娘长相比她好看。香膏里掺了毛薮,会让七姑娘的脸肿起来,这样乡主就把七姑娘比下去。七姑娘就会被贵族夫人误以为相貌丑陋。”秋香一五一十道。她的目光呆滞,望着玻璃球一动不动。
“乡主事情查出来被责罚吗?”
秋香木然答:“郭夫人很讨厌七姑娘。不会责罚乡主的。乡主说了一口咬定是七姑娘人傻吃错东西犯冲,没福气不配用尊贵的东西。”
007 凡桃俗梨()
“睡吧。”
随着朱璺的命令,秋香闭目躺下。
朱璺的目光落在棱镜里貌若天仙的脸蛋上,相亲?
为今之计,她得用现代强大的化妆术把自己伪装起来,让郭夫人和嫡姐误以为她中了香膏的毒,同时又能让那些贵族夫人们望而却步。
一箭双雕!
当秋香被走进来的春香发现偷懒被揪醒时,婢女们目光吃惊地逗留在姑娘的脸上。
从她的毛毛虫般的粗眉,到嘴角豆大的媒婆痣,再到鼓起的寿星额。
这就是贵族夫人圈里传闻的容貌赛天仙的美人。
继承了杜老夫人美貌的朱七姑娘。
秋香不记得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但看到姑娘这一脸的妆容,吓了一跳。
丑不堪言。
嫁出去才怪!
朱璺对镜转圈,极为满意地回头展示道:“瞧,我这寿星额,看着多有福气啊。再欣赏这一字眉,是极流行的眉型呢。这颗痣油亮发黑,按面相学来说,是有口福的痣。你们觉得如何?”
秋香和春香面面相花觑。
难不成姑娘脑子又坏了?
朱璺见她们不说话,对镜孤芳自赏,甚合心意,这样的她还有哪个敢提亲!
“走,去插簪!”
时值暮春,清明节刚过,谷雨未至,王府内绿萝葳蕤,桃花烂漫,廊沿上张灯结彩,从大门口一字铺开的由宣州进贡的绯色丝地毯直通往正德堂。
正德堂位于五进门院子正中,宽宽敞敞的五间房连接着,两旁各有间耳房。
逢年过节或者嫁丧添丁时这里才会开启。
这次因郭太后亲赐了一支簪子给长乐乡主,杜老夫人特开了例,在正德堂行插簪仪式。
堂屋里已坐满了前来观礼的皇亲贵胄。
男女分席,左边坐着女眷,右边坐的是世家子弟。
个个伸长了脖子望着殿外,都想着七姑娘的芳容先睹为快。
庶女小七为什么做了傻子还要活现世,为什么老天又让她脑子好使起来,那个庶女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的,不配与她抢风头,获得任何一个男子的关注,只恨当时母亲忧柔寡断,留下她的命。
朱璧边走边想,面上绽放着笑容翩翩然走进来。
她就像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让人看了精神为之一振。
那些爱慕虚荣的世家子弟目光瞬间灼灼地聚在朱璧别出新裁的装饰上,只见她头上绾着百花髻,凤眼荡着涟漪,唇红齿白,身上穿着新进的紫色蜀锦襦衬得胸前圆润丰厚,下着绯色蔷薇花摆褶裙,风骚妖媚,看起来像是极骚媚的狐狸。
杜老夫人蹙了眉,六孙女这等妖娆妩媚,恐非好事。
朱璧浑然不觉老夫人的想法,享受着一旁男子投来的灼灼目光。
这些门阀士族男子中,有一美男坐在显眼的位置,剑眉星目,白肌胜雪,一袭竹青色华袍,显得玉树临风,不像等闲之辈。
朱璧心下惊喜,闺阁好友袁四姑娘经常聒噪她的表哥明康集万千光华于一身,是大齐美人榜上上品第一名。明康的大名如雷贯耳,只恨未曾亲闻。
虽然不曾见过,但眼前这人如野鹤之于鸡群,坐在那儿,旁边的四哥朱纪、五哥朱纵,堂哥朱孚、夏家的表弟、陈郡的谢衍公子、颍川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