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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贵嫔只是自己的养母,可是朝颜知道,在这偌大的深宫里,唯一待自己好的,只有温贵嫔,她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亲生女一样来抚养。
澄染作为试婚丫鬟嫁到状元府一个月后,朝颜的婚期也订了下来。弘徽帝为了照顾皇家的女儿,将状元府改成了帝姬府,又将帝姬府的规模扩大了数百尺。
红烛掩映,一室的鲜红,红的热闹而令人变得格外的燥热。
单仲卿揭开嫁纱,朝颜坐在喜床上,望着单仲卿看自己惊艳的神色。她第一次这样近的打量单仲卿,单仲卿眉清目秀,温润儒雅,有着文人的秀气与孤高如青竹般的神色。他的容貌说不上绝世惊人,毕竟有源亲王,肃亲王这样的人,世间所有男子都要逊色与他们。
第143章再嫁帝姬2()
然而朝颜自知自己也不是什么绝世佳人,能得以单仲卿这样的人,对自己的出生,对自己而言,都已经是足够了。
红帐解落,烛火在空气中轻轻晃动,室内旖旎一片。
成亲的第二日,朝颜起榻梳洗,她出了自己的房间,就见单仲卿带着澄染进来,朝颜见单仲卿看自己欲言又止,而澄染双目微红,她神色淡淡的开口对单仲卿道:“可有事来找我?”
单仲卿犹豫了一下对朝颜道:“帝姬殿下,澄染作为试婚丫鬟入府,如今无名无分的,可否……”
“夫君就将澄染收入房内为妾吧。”朝颜对单仲卿说道。
单仲卿脸上难掩喜色,连连向朝颜道谢,澄染也跪下来对朝颜磕头道谢。朝颜望着单仲卿与澄染,眼眸微微有些酸疼,她嫁于人为妇,却未曾有嫁人的感觉。常言都到新婚必然是喜悦而激动的,可她的心却如死水一般,激不起一点的波澜。
和单仲卿成亲后,单仲卿光白从四品侍郎,每日出门上朝,傍晚归来,沐休的时候,就与同僚们出门应酬。澄染对朝颜,依旧如仆人一般的侍奉着她,朝颜不要她侍奉,她给了澄染一处院子,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她都不见澄染。
几月过去,朝颜贴身的侍女偷偷在朝颜的耳边道,“澄染在外面偷偷请了大夫来问诊,似乎是有身孕了。”
朝颜一愣,脱口而出:“有了身孕,怎么未见她来告知我?”
贴身侍女道:“那小蹄子是怕殿下你拿了她的孩子吧,毕竟殿下你是正妻,长子可是由你来生的,哪轮得到她。”
朝颜鲜少管下人们之间的事,只是知道下人们看不起澄染,她只是个试婚丫鬟居然坐上了妾的位置。而这次,有了身孕,只让大夫偷偷来看,摆明是在防着朝颜。
“怀了孩子就生下来吧,准备一些补品送到澄染的院子里,对了,把那只珐琅红宝石的镯子也送给她去。”朝颜对侍女说道,她让人先送东西过去,免得澄染再与单仲卿枕边话过后,再让单仲卿来求她留下澄染的孩子。
从澄染要单仲卿求朝颜给她一个名分的时候,朝颜就已经知道澄染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晚上单仲卿回来的时候,他专程来朝颜的房里向她道谢。朝颜望着他,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未动嘴角,把脸撇到一边,眼里带着讽刺,夫妻之间,为什么要言谢呢?单仲卿从来都只叫她帝姬殿下,她感觉自己在这府里就彷如外人一般。
十月怀胎,澄染生下孩子了,是个儿子。仆人来报消息的时候,朝颜听到自己身边的侍女都发出了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朝颜神色依旧淡淡的,对侍女说道:“送礼过去吧。”
澄染在坐月子中,不能出来,朝颜寻了一天去她的院子里,她步入院内,站在窗边看着单仲卿揽着澄染,两人坐在榻上,澄染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他们一家三人,亲密无间,有说有笑的。朝颜都有些不好去打扰他们了。
她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自己确实就像个外人一样,帝姬的身份,令单仲卿觉得高不可攀,望而生畏,澄染或许更适合他。
“殿下要去哪?”侍女跟在她的身边问着。
“今日好像是上元节,出去走吧。”朝颜对侍女说道。
朝颜还在宫里的时候,金陵的街市一直都是她的向往,她和其他的帝姬一样,对外面的世界期盼不已。她嫁出了宫,单仲卿不敢管她,朝颜好几次都一个人到外面的街市逛逛,看多了街市的繁华,朝颜觉得也就那样吧。
此刻,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人潮中走着,目光望着一家又一家的人从她的身边走过,将儿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父亲,吵着要父母给他买灯的孩子,百姓们的热闹与平凡,却是朝颜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忽然朝颜被人撞了一下,她低头一看,她是被人顺走腰间的玉佩了。朝颜叹了一口气,上元节,人这样多,她和侍女走散了。现在被偷走了一块玉佩,她也不喊,不过是一块玉佩而已,朝颜转身继续往前走。
“诶,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的肩膀,朝颜转过头看到一位异族的少年,深蓝的眼眸正看着自己,“这是你的吗?”少年递出手里的玉佩,用不太熟练的南朝话问她。
朝颜看了一眼玉佩,这个少年难道是从小偷手里抢回了玉佩,“嗯……但是丢了,便丢了。”朝颜说道,并未接过玉佩,她转身要走,少年却拉住了她的手,朝颜转过头去看他,神色有些不悦。
少年连忙放开了朝颜的手,“我知道你们南朝的姑娘不喜欢别人碰的。可你的东西……”
“不要了。”朝颜清冷的说道,她转身离开,不再去理那个少年。
人海将两人分隔,上元节的灯火绵阳,却照亮不了她的心。
澄染生产后,单仲卿的父母就从来金陵看望自己的孙子了。单仲卿的父母都是乡里的人,母亲单余氏曾经做过大户人家的丫鬟,父亲年轻的时候务农,之后开始做生意,经营烟草的贩卖。
他们两战战兢兢的来拜见朝颜,朝颜请他们上座一同吃饭,单父盯着手里鎏金镂梅花纹的筷子,哎呀哎呀的连连惊叹了好几声。
侍女给他们两盛菜,单余氏盯着碗里的燕窝糕,拿筷子去夹,夹了好几次,把燕窝糕都弄散了,也没有夹起来,候在一边的侍女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给二老换匙羹吧。”朝颜放下手里的筷子对侍女说道。
侍女给两人换上了匙羹,单父又拿着精致的匙羹看了好久才用在了吃饭上。用膳间,单余氏开口问朝颜道:“帝姬儿媳啊,这一桌的美食佳肴,要吃去多少银子啊?”
朝颜愣了一下,不知道婆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话题,“三四两银子吧。”朝颜回答道。
单余氏放下了匙羹,唉哟的感叹了一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唉,一顿饭就要吃掉三四两的银子,我们家吃饭一顿就几个铜钱。帝姬儿媳,卿儿的俸禄挣来不易,你要省着点花啊。”
“驸马的月例哪够我们帝姬花,殿下花的都是自己的钱。”侍女不禁为朝颜鸣不平说道。
朝颜神色微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单余氏居然拿这话说她,朝颜即便修养再好,听在耳朵里也不舒服。
她依旧神色淡淡的对单余氏道:“府上账目由我打理,多少银钱的进出我是知道的。今日公婆吃饭,花的是我自己的,不碍仲卿……”
“哎呀,这样说,我们仲卿不就成了吃软饭的了?”单余氏叫起来,生生的打断了朝颜的话,朝颜身后的侍女瞪大了眼睛看着单余氏,单余氏却继续对朝颜说道:“帝姬儿媳啊,我们仲卿是高攀了你,但你也要给他一些尊严呢。”
朝颜低着头,握着筷子的手渐渐收紧,花单仲卿的钱是她不懂持家,花自己的钱,是她让单仲卿吃软饭了,那上单余氏是要想自己怎么做呢?
“单余氏,你逾越了,这里是帝姬府,看清楚自己身份再同本宫说话。”朝颜声音突变得森冷了对单余氏说道,她起身,单父不敢坐着,连忙拉着单余氏起身。
朝颜冷眼扫了他们一样,单父连忙要跪下,单余氏还想开口对朝颜说什么却被单父拽着不让她说。朝颜看了一眼桌上未动多少的饭菜,对两老说道:“帝姬府,是由本宫当家的,仲卿是本宫的夫君,本宫不会让他吃亏,你们大可放心,二老是在金陵享福的,帝姬府的事过问的多了,就不能享福了。”
单父拉着单余氏跪下,连忙对朝颜说道:“草民冒犯了,还请帝姬殿下赎罪。”
“这桌饭菜是为你们准备的,吃吧,本宫不陪二老用膳了。”朝颜神情淡漠的离开,只剩下两个老人心有余悸的相互对望。
当天晚上,单仲卿来朝颜的房间里,就同她说了单父和单余氏的事,她在厅堂里对两老发了脾气,单仲卿怎么都觉得朝颜这样做实在不好,但她是帝姬,单仲卿顾及她的身份,也没办法责备她什么。
“娘亲说,你毕竟年轻,她也不怪你。她说帝姬府那么大,你一人可能也管不过来,不如教澄染一起管理府里的事吧。”单仲卿说道,朝颜听到耳中先有些不可置信,过了一会,她又轻笑起来。
澄染协助自己管理帝姬府,凭什么?凭她生了一个儿子么?
朝颜没有教澄染协力帝姬府,她给了澄染一个院子,清净,不去打扰她,让她有一个栖身之所,此处之外,她不会再为澄染做其他事。朝颜自知自己不是圣母,不是观音菩萨,她身为南朝的帝姬对自己的丈夫的妾侍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若让一个妾侍插手自己的事,还让她与自己平起平坐,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朝颜总觉得自己的生活缺乏了什么,单仲卿是待自己好的,可是内心里平静如水,却从未因他这样的男人泛起波澜过。她住在帝姬府里,望着帝姬府内的一草一木,却觉得视野里都是一片灰色的,她的生命在皇宫里沉默寂静,然而出了皇宫,在这帝姬府内,她的生命依旧如同死灰一般。
之后,朝颜怀孕了,温贵嫔曾与她说过,自从抚养了朝颜,她的生活才不会那么寂寞,景阳宫里才有了生机与颜色。朝颜想,也许在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的生命也将有了寄托。
然而孕期里,南朝的边境却传来了战事的讯息,单仲卿请缨任督军,随肃亲王一同前往前线。单仲卿这样的文人,朝颜本觉得他做督军并不适合,然而单仲卿却安慰她说,他想立战功,他一个状元官拜从四品,可毕竟出生寒门,以后的仕途上再这么升也升不高,军功是晋升最有效的方式。
第144章再嫁帝姬3()
朝颜听了单仲卿的话,心里就清楚,他想要立军功,是因为自己。一个寒门的子弟娶了帝姬,在被人羡慕的同时,他却无法在自己的面前抬起头来。他永远称呼自己为朝颜殿下,两个人相敬如宾,犹如臣仆一般。
朝颜写了信给肃亲王,让他在行军路上多关照单仲卿,单仲卿毕竟是文人,初入战场总会不好适应。
单仲卿随军出征的时候,朝颜去送他,只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她披着斗篷站在城楼上。她俯视城楼下的街道,澄染抱着儿子依依不舍的与单仲卿别离,他们更像是一家人一样。单仲卿抬头,目光往城楼上望去,四目相接,朝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也许等到孩子出生后,她也能与单仲卿成为一家人,往后的时间很长,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在时间的沉淀里慢慢积累。
而在孩子出生后,朝颜等来的却是单仲卿牺牲的消息,一口漆黑的棺木被肃亲王带到了帝姬府里。澄染昏阙了过去,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省人事,朝颜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等来了弘徽帝的赐封与抚恤。
她的人生刚刚开始,随着单仲卿的死去,结束在了尘封的黄土里。
单仲卿死后,朝颜去了边境,她想看看自己丈夫最后看过的地方,南朝与西夜过交战的地方,寸草不生。在单仲卿死后,边境又发生了几场小规模的战争,战场上的尸体,怎么清理都清理不完。
朝颜一个人去战场,即使侍女跪在地上拦着她,她也毅然决然的去了。她去的时候,战争已经平息,但一片的尸体,一地的烽烟,血流成河,几乎令朝颜忍不住的反胃起来。她捂住嘴,在尸体里行走,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即便定性再好,也经受不住初入战场的打击。
突然间,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了朝颜的脚,朝颜尖叫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
她低下头,看到是西夜国的士兵抓住了自己,朝颜惊叫着,拔出腰上的刀指向倒在地上的士兵。士兵仰着头看着她,他的整张脸都满是鲜血,只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明亮如星辰。
朝颜握刀的手在颤抖,刀锋指着西夜国的士兵,她的丈夫就死在这个战场上,她的丈夫被西夜国的人杀了,可是在自己想要报仇的时候,手里的刀却始终没有刺下去。
那个人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朝颜蹲了下来,望着倒在地上的人,身着敌国铠甲的男子不过十五六岁,她架起少年的手臂,带着他往战场之外走去。
帐篷里,朝颜自己打了一盆水,清洗了少年身上的血迹,血迹抹去,她望着少年的脸,感到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见过他。
朝颜撕开他的衣甲给他处理身体上的伤口,忽然一块玉佩从衣甲里滑落下来,朝颜认得是自己在中元节的时候不要的玉佩。没想到只不过是人海里的匆匆一别,在战场上居然还会遇见,她清理少年身上的伤口却发现他的左肩头刺有苍狼的纹身,她记得西夜国皇族的人,才成年之时才会刺上苍狼纹身。
朝颜掩下心里的怀疑,将拧干的毛巾搁在了少年的额头上。她背他回来,给他上药,耗尽了身上的力气,朝颜便裹着毯子,睡在了床榻边上。
朝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自己,痒痒的蹭着自己的脸,朝颜醒过来,睁开眼睛就见到了少年的笑颜,他伸出手触碰自己的脸颊,朝颜连忙撇过了头回避了他。
“是你救了我?”少年用并不标准的南朝语对她说道。
“嗯。”朝颜淡淡应了一声。
少年却继续问她:“你是南朝人,为什么救我?我是西夜人。”
朝颜转过头,双眸注视着少年深蓝的眼眸,他的轮廓深邃,望着朝颜的时候,神色纯净而认真。”我的夫君是被西夜国的人杀了,他上了战场,就没回来了。”朝颜对他说道,“我也想杀了你……可是杀你不可能为我夫君报仇。战场上,本来就是杀与被杀……没什么好报仇的。”
说道这里,朝颜撇过头,眸里含着泪光。”你夫君,叫什么?”少年问她。
“单仲卿,任督军的职位。”朝颜说道。
“哦,他是带着粮草进入了我们埋伏的范围,肃亲王早就猜到我们在那里埋伏了,他却……”少年看着朝颜的神色,又说道:“不管怎样,你男人的死,的确算我的一份……”
“杀了你能怎样,从战场上抬回来的尸体,西夜国的,南朝的都堆在了一起,一把火烧了,尸骨混在一起,在坟墓里,大家都一样。”
少年听着朝颜的话轻笑了一声,“你这个人还挺有趣的……”
“帝姬殿下。”帐篷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朝颜脸色一白,她并不打算在西夜国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她起身没有看少年,只对他丢下了一句话:“这个帐篷留给你养伤,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那你……”
“我不